拖家带口的短序章,内含一些阴湿父子
“叔叔,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呃……杀戮日的事你不应该问你爹吗?他才是‘专业人士’啊。”
“不要。”
“哇,这么快就被否决了。”
在前往瑟伯林的私人飞机上,金发的青年闷闷地喝了口冷却的红茶,看向屏幕上的短发中年男性。
“所以你接下来在瑟伯林的行动方针是?”
“看到乌鸦面具的时候扭头就跑。”
“不对,虽然遇到戴乌鸦面具的人是你爹的可能性不等于0,但是你应该先从第一步……”
“……”兰道尔已经满脸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先……跟克莱恩集合,然后确保物资、据点、移动手段……”
“那够了,到时候有什么事情看着办呗。”
兰道尔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无知即是幸福——尤其是当自己知道自己的父亲近乎有95%的可能性是杀戮日中的杀人魔的情况下。
如果自己没有看到几年前日本杀戮日的转播现场的话,如果自己没有擅自跟着父亲走进他的衣帽间的话,如果自己没有因为过高的身高,恰好直勾勾地和架子顶端的乌鸦面具对上视线的话……
不,已经不可能了。已经不可能自我洗脑、假装认为父亲只是去日本出了趟差了;也不可能再把那副面具从自己的梦里甩开,更不可能认为父亲对自己的训练只是单纯希望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一切的严苛和冷淡,都在与那只渡鸦对视的瞬间化作了梦魇,时刻提醒着自己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父亲实际上,在教自己如何杀人?
临近杀戮日时,兰道尔的噩梦也更加频繁。他总是能在梦中看到一只两眼猩红的渡鸦站在树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但是当天空中高悬的月亮从云中现身之后,他才看清了它所站的那棵树——它的枝桠是人的手指,枝条是畸形的手臂,与树干的连接处像是被强行缝合了起来一般,而仔细一看,树干也都像是无数只断掉的人手与内脏纠缠在一起,血顺着肌理与缝隙留下,红色的痕迹绘出了树皮的纹样。与此同时,那棵“树”竟然还有些微的收缩与舒张,就像是在诉说着它作为生命的鼓动。
渡鸦微微张开翅膀,让青年想起了那名留着黑瀑长发的中年男人,这只鸟的动作像极了他炫耀自己的作品的样子。它(他)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展示着身下的这棵“树”,爽朗地笑道:
“看啊,兰道尔,这就是我的杰作。”
“你也会成为像我这样的人。”
——你升得越高,摔下去的时候就有多惨。
在兰道尔眼中,此时此刻这行字的意思是:你拥有更强大的力量,那么你就会造成更惨烈的伤亡。
……
“克莱恩,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这个专业人士。”兰道尔推了一下眼镜,“你说到底是平日死命维护秩序制裁罪犯的公务员轻松点,还是杀戮日之后收拾残局的公务员轻松点?”
“哈哈,当然是后者~”蓝发的青年甩了甩手,“平日的话虽然每天多多少少都有点事情,但至少你处理起来也是循序渐进。杀戮日以后就是突然把所有平时的事情全都堆积到短短几天内去处理,你以为这12小时内的不用遵守法律责任,能让多少混蛋造出来多少具尸体——
“他们愿意一把火帮忙给烧了都是给公务员减压了。”这位前公务员就这样一股脑地抱怨起之前的工作,“更不用说事后还得请清扫人员和建筑队。要是碰到一家子死完的,还得清点财产权利。要是不幸碰到只有一个小孩儿活下来,我们还得帮忙送到孤儿院去……”
“好的,那我可以说了。”金发青年则是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发明这种制度的人一开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家祖坟都已经在杀戮日被人给刨了。”
“所以呢?你确定你那位亲戚在这?”兰道尔俯身向街道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举着牌子,抗议着这个失序的节日的存在。
“嗯,这附近有他的气息。”克莱恩搓了搓鼻子,“我小时候有被紫咲先生照顾过一段时间,还挺担心他的。”
“噢……”金发青年环视着四周,突然,视线捕捉到了播放着新闻的广告牌。下一秒,显示着新闻报道的荧幕开始闪烁,变成了一个被东方云彩包裹的,六边形鳞片的纹样。
“Ladies and gentlemen!”
好吵,但是有点眼熟。兰道尔一眼认出了那是日本风格的标志,在嘈杂的宣告声中,克莱恩还颇有兴致地看着那怪盗的“表演”,而兰道尔则是转过身去,恰好在地上发现了一张印着蛇鳞标志的卡片。
“‘昼影’,潜伏在日本黑社会的义贼。”兰道尔闭上眼回想道,“我曾经协助土御门先生追踪过怪盗‘昼影’的消息,不过经过观察,他似乎只会对恶人出手。传闻他性格乖戾又叛逆,不过……他好像和大神组的关系不错。”
“啊?所以你的意思是,追踪他可能能够把握紫咲先生的行动路线?”克莱恩转过头来。
“大概吧,但是如果不行动的话,就算你要我优先保护大神紫咲,我也无计可施。”兰道尔扛起防护箱,叹了口气,“好了,开始行动了,去准备车吧。反正这段时间内借用一下也不犯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