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很菜
※稍微就着设定补充写了一些
在自己逃出那个服侍了近二十年的小办公楼里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Don怎么察觉到自己想逃走的?明明任何事都应该天衣无缝地,连账簿都归自己管理的时候,理应毫无问题才对。被几位soldier拽着打了一顿的阿科尼辛捂着头上还在不断渗出的铁锈味,还在陷入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思维漩涡中,在拐角撞见了另一个人。
Don说要活捉■■■。不对,不应该用这个名字了,等出去以后…现在还有空想这些事吗?面前的soldier举起手枪对准阿科尼辛的额头,又愣了愣移至膝盖处,那么趁这个时候突进到面前将对方抱摔在地,也仍要考虑对方死活。阿科尼辛这样做了。自己处理过无数的尸体,这次再也不想面对兄弟的,更没有时间和资格处理了。
顾不及下楼梯,从二楼坠落至草丛里,自己这个重量级真不适合搞这种港式电影般的情节。还好等到眩晕的过去后面前还留有逃跑通路,在又以为完美执行的时候——侧边道路冲出一辆黑色的轿车,时速虽然不快但仍想把阿科尼辛撞开…这个时候逃跑的话,不就变成被撵在身下之物吗。
可以说是脑子被坠楼震坏了吗?
这个1米92被造谣能和熊搏斗的女人,突然迈开了步伐稳稳站在路中央,宛如盯着猎物誓死反抗冲过来的样子,接住了轿车的冲撞。
“……!这女人疯了吗!”
驾驶座的人略微惊叹,明明轻轻踩住了油门但车身纹丝不动。再用力就会违反Don的意思…自己也会被杀掉。谁想为了一个逃脱家族的女人而被枪毙呢?
只要这个时候再多几个人就好了。是的。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灵机一动的soldier开着车撞了过来,其他人要么在处理楼内混乱的状况,要么还没有足够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犹如笼中困兽斗,任何一方都难以放开,否则任意一方都会失去性命。
但时间不允许阿科尼辛在这里磨蹭。袖口退出一把袖珍手枪,朝驾驶座那边射击。准头是一点都没练过的,但这个距离足以威慑,对方只是个soldier…初出茅庐的小子。对方的反应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油门一松力气一泄,笼子打开了。
数声枪响结束了这场闹剧。
——————
“…”
在瑟伯林的高楼间发呆。15年前的事已经有些模糊,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又如何逃过后续的追捕,一切都变成了茶余饭后迷思的话题。
黑发男人为对面的酒杯倒上一缕鲜红的酒液,刚谈到一半的东西只能就着酒咽到肚子里。
15年了,Don还是没放过她。
软硬兼施的情况下碰上了杀戮日,这个狗屎一样为了控制经济和犯罪率的节日,让更多人走上和以前的她一样的路。
更狗屎的是要在一场不知殃及多少人杀戮里解决另一场杀戮。黑发男子代Don提出的要求并不多,只有参加杀戮日一条。要杀谁,亦或是要救谁,还是说什么都不用做…全部都化为黑发男子竖在唇间的食指,“无可奉告”。
天啊,意大利黑帮要来掺和美国国定杀戮日,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在非本土闹这种事的。不用说,就是美国给的。一群拿平民和兄弟性命开玩笑的疯子,谁来告诉他们这可不是家族内部或者是家族间的小游戏,而是整个瑟伯林的血色狂欢?
“…这个要求,我就当是委托收下了。报酬,你知道的。”
“当然…如果你在杀戮日期间活下来,又或者是【死掉】…那Don自然不会再管你逃去哪里。”
高楼就像人类社会的丛林,总会隐藏着几个败类在里面。现在又多了一些。就像寄生虫一样让人厌恶,但又纠结于任何方法揪出的话…那就在杀戮日当晚见证一场宏大的杀虫盛宴吧。
布雷兹正在考虑退休。并非从他的警员身份中撤离,他在凶案组里干得很好,堪称得心应手,优秀到他的亚裔外表都没能造成多少阻碍,问题在于这工作让他总能接触到第一手的技术。那些将证物如洋葱般层层剥开、展露出其间真相的手段简直日新月异,给他所从事的另一行当带去无尽冲击。他不得不如洁癖患者般敏锐和神经质,如在蛋壳上雕刻花纹般强迫自己耐心谨慎,同时还要做好无穷无尽的准备工作,购买数也数不清的清洗工具、塑料布、一次性手套,等等。最后,他还得确保寻找到的地点安全无虞。一切都应了那句话:杀人容易抛尸难。
有这样的话吗?
总而言之,布雷兹有些累了,甚至可以称之为困窘。在刑警之外,身为一名连环杀手,他开始察觉到自己的手艺变得有些举步维艰,更别提他不仅作风传统,同时还缺乏相当的热情与动机。众所周知:连环杀手通常都应当具有一段或凄美、或扭曲、或充满限制级场景的过往经历,或者以上全部。它们导致了这名主角选择走上与大众相悖的道路,就此带来一系列血腥的艺术画卷。他们也常常笃信某种理念,它可能离经叛道,却令杀手们坚信自己所行之事皆为正义……或者至少是自己所热爱的。然而,纵观过往,再叩问内心,布雷兹只感到了一种无知,它从虚空中踱步而去,狼狈地悻悻归来,他不记得自己有过任何值得一提的经历,也不坚信任何杀人所能带来的幸运或好处。能从这样的人生中诞生出一名杀人犯,着实令他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一切的起始似乎仅仅是:他听见有人在说希望某个人去死,而他在心里一合计,发现出于他的职业背景和日常与人为善的行为习惯,他熟知此人的身份过往、生活作息,他能在脑中绘制出一幅行动的螺旋,而其中恰好有可乘之机。
——真是巧了,他刚好能够杀死这个人。
这样的理由未免过分无稽,至少对被杀的人而言,他们总会希望如此的人生大事能得到更为华丽的解读。如果必须成为某名连环杀手的祭品,布雷兹相信,他们宁愿被更富戏剧性地谋杀,至少那些人都能给出点看得过去的回答。死的价值若能被肯定,生来也不算白活一遭。一切总比看着将要杀死你的凶手沉吟许久,似乎陷入某种僵局,最终略带尴尬地告诉你,他只是度假至此,你知道的,他是个刑警,杀戮日快到了,他们州对这项活动挺支持,所以警察甚至享有提前假期……抱歉,跑题了,为什么杀你?偶然在网上刷到路人曝光你虐待精神病患,自个儿赚得盆满钵满,因而诅咒你去死。至于为什么你半夜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辛勤劳作?他并不关心。事实上,其实你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都无所谓……他只是……意识到自己可以杀了你。
好空虚的理由呀。就算是装进空空如也的盒子里,也好像只能发出空荡荡的回声。就这样,一条人命消散,没有任何人获得快乐。布雷兹站起身,心里只有一丝完成了某项必要工作的宽慰。他呼地吐了口气,却闻到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院长办公室的门随即打开,布雷兹捏住刀柄,站在被自己随意开膛破肚、仰躺在塑料布上的尸体前,尴尬地想起自己忘了锁门。这实在是足以引发被迫提前退休的失误,但或许自己能将小刀丢出去,割开喉咙、阻止任何有可能的尖叫。布雷兹对命中有大约九成的把握,但对那之后的清理工作连一分都感到畏惧。
开门的人穿着病服,手中握着一盒火柴。布雷兹盯着他如梦游般走近,带着更为明显的焦糊味,恍若意料之外般停在他的面前。
他眨了眨眼,说道:“诶呀?”
今夜这家医院里的罪犯还真是人满为患。
结束一段职业生涯是需要契机的,即便对连环杀手而言也是如此。布雷兹运气很好,在二十五岁正想放弃的时候马上遇到自己的契机:一个想从精神病院里跑出去、看起来很快就会死掉的纵火犯。距离布雷兹把他安置在副驾驶上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直到此刻,他依旧能听见呼吸间发出的细微金属音。不是暂时的症状,恐怕是某种永久损伤。
名字?埃拉。其他部分?一概不知。至少从生理结构来看,是男性。
未知并非妨碍,布雷兹已由自己亲身试验。他尚未可知自己出于怎样的理由选择了埃拉,就这样将他带出来,踏上……类似逃亡的行程,就像他从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变成了一个杀人犯。但一切既然可以不明不白地开始,那么一切就也可以不明不白地结束。故事总会存在起承转合,明确理由与动机,浪漫的,特殊的,具有很多显著的意义,但事实并非戏剧。没有人在车后追捕,他们没有在亡命天涯。布雷兹只是开着一辆车龄八年的Subaru Outback,缓缓穿过瑟伯林。离开这座城市后,再有两小时就能到达安全屋。
他在脑海中描摹着一幅十分模糊的愿景,或许他能建造一所更坚固的房子,在其中装填上适量的人——比如说,埃拉,他就能从中寻找到自己新的位置。然后……应该会发生某种幸福温馨的事情,也许吧。
窗外沥沥淅淅地下起小雨,车里那股湿漉漉的橡胶味更明显了。布雷兹在市区的街道上缓缓减速,最终静止,他正撞上中央区大街上的反杀戮日游行,只能暂且停车,等待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去。他随手按开电台,旋钮钝塞,已经有些失灵,连带着收音机里也冒出一股杂音。在几次无果的搜索后,断断续续的新闻播报从中传来,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的埃拉不知何时醒了,猫一般盯着那只小小的黑盒子。他听见那里面说:某处的病院起火,火势尚未扑灭,院长也于火中丧生,等等。
“满意吗?”布雷兹问。
埃拉只是伸手去拨弄旋钮,收音机由是发出一连串的噪音,电台如蝴蝶断翅般从他手中滑落,短促的口哨声、撕裂的音乐片段、某处小酒馆的半句广告词一一闪过,随后只是瞬间,电台倏而停在了一个清晰的频段上,声音蓦然如刀止落似的清晰:“……我们将持续为你报道有关瑟伯林大街小巷的各路消息……你问七点后?哈哈,老伙计,你懂今天是什么日子的……”
什么日子?布雷兹知道,杀戮日。一年一度,持续十二小时,全美国间无论做什么都不会遭受惩罚的狂欢夜,自出现便否定了他业余爱好的日子。布雷兹曾尝试过在杀人中寻找某种特殊性,这在杀戮日之前尚且可行,他多少可以猜测自己也许是想当个特立独行的存在,毕竟喜欢杀人算不上什么大众浪漫,杀戮日却让每个人都得以涉足这个领域,不再有规则被永恒禁止,秩序由此变成了某种相对又模糊的存在。布雷兹感受到了一种……抛弃。他又一次丧失了对自身的定位。作为反抗,他每年都在自建的安全屋中度过,偶尔抓到时机,便会去杀一两个格外狂热的支持者,但那都是其他时候,他还从未在杀戮日中杀过任何一人。布雷兹得以据此感受到小小的温暖,他因这确认自己的存在。现在,他正打算将这一点扩大为一人,以此锚定之后不再杀人的人生。
人群喧闹着、吵嚷着,渐渐远离了中心街。布雷兹重新发动车辆,缓缓驶离瑟伯林,埃拉忽然伸手,被他抓住。
“……我要参加。”他说,布雷兹马上回答:“不行。”
他刚一出声,埃拉马上伸出另一只手就去拽方向盘,没太用力气握住的那只手也马上回扣住右手。车轮在潮湿的柏油路上轻微颤抖,随后便失去了节制。未能预料的行动令布雷兹猝不及防,他只意识到车向右一偏,车身擦过路边的一块广告牌,金属摩擦声刺耳,前方一棵树近在眼前。
最后的瞬间,布雷兹猛地挣开手——那原本也没多大的力气——把双手都压在方向盘上旋转。车头一偏,树擦着驾驶座飞过,猛地嵌进后车门里,安全气囊撞在他脸上。
瞬时的冲击带来一阵耳鸣,布雷兹挣扎着坐起身,将歪斜的平光镜重新戴好,一条眼镜腿可能断了。听觉慢慢恢复,雨水和泥点正在车窗上晕开,他听见自己大喊:“你找死吗?!”
四个小时前,他刚刚决定共度今后人生的人正大喘着气、坐在副驾驶上,头发散乱,和他一样狼狈。埃拉几次吸气,喉间的金属气音更加明显,他却只是看向布雷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欢迎来到瑟伯林。
杀戮日将于本日晚间七时,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