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藍組,被領主整得夠嗆的兩人】
【他們這麼恨領主不是沒理由的(斜眼)】
【後媽的私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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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年 舊神居】
阿爾降落在西南方戰場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從不記得有哪個地方曾和這裡一樣慘烈,通往堡壘的階梯被染成紅色,他甚至找不到落腳的地點,因為不知道底下究竟是哪一方的血。地形改變時冒出的植物也在瞬間死去,阿爾只敢淺淺地呼吸,就連這樣他都感覺到一陣難受。戰爭就快結束了,阿爾開始有這種感覺,兩邊剩下的數量都快要不足以支撐一支完整編制的軍隊,領主看起來也有些厭倦。
“去找一個人。”領主今早對他這麼說。
他緩緩沿著階梯往堡壘內部移動,門看起來已經被破壞了,裡面早就淪陷,翻倒的各種內裝擺設,破碎的盔甲和斷裂的武器都顯示這裡剛經歷的惡戰。這個堡壘在很偏僻的地方,阿爾想,到底是什麼值得在這裡做這麼大的犧牲……
或者該問他們究竟為了什麼在打仗。
越往深處死亡的氣息越發密集,迫使阿爾必須在空間和空間之間跳躍,可是他不在乎,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要找的人——他握緊手,那燃燒一般的手指的觸感他從沒忘記過。
本來阿爾是不想做這件事的,被領主點名的都不是什麼好事,他知道領主在找一個助手。什麼助手,要是平時他會笑,在領主下面工作和被拴上項圈的囚犯沒什麼區別。
此時面對眼前慘況,退一步看,他卻感覺這或許是唯一能讓他的摯友逃過滅亡的機會。連阿爾自己都清楚這是多麼可悲的期待,可是現實在他周身展開,或許是他離開戰爭太久了,都忘了這一切本該如此殘酷,選擇這麼奢侈的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別死啊,千萬別在我趕到前……
阿爾穿過幾間隔間,死寂的空間中幾乎找不到一點生的氣息,他閉上眼睛,迅速地翻閱一個個空間的斷面,直到一個細小的動靜吸引他的注意力,幾乎快要被埋沒在軀體之間。在樓上嗎……阿爾望向沿著堡壘璧螺旋向上的階梯,中間因為牆壁的坍塌而破損,他想這棟建築可能也撐不過今天了。
他四周出現裂痕,如同網子一樣將他包圍,然後眼前的景象反轉,他便來到頂樓的指揮室門口。空氣隔著鱗片燒灼他的皮膚,阿爾還是伸手將門推開,另一手握緊了劍,不知為何,明明知道裡面不可能有其他人活著。
石制的門因為地上半凝固的血而變得格外難以移動,掃落的沙塵令阿爾神經緊繃。
就快了,再等一下。
門板被什麼東西擋住,阿爾抬起頭,強忍出移開視線的衝動——就連他這樣的人都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骨架和殘肢混雜,剩下的部分都被毒素侵蝕殆盡,只能從武器和衣料分別這些究竟屬於哪族——目光中出現那抹熟悉的淺黃色,僅僅一秒也驅逐了他想放棄的慾望,他急切地邁開腳步,正要開口——
黑影如同浪潮一樣撞擊到阿爾身上,重壓之下他差點就跪倒在底下血泊中,他支撐住自己,卻無法呼吸,也沒法出聲,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恐懼。
領主降臨了——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但是稍稍鎮定下來後又發覺有那麼點些許的差別。接著阿爾聽見笑聲,背後那團東西的輪廓在他腦中清晰得彷彿就在他面前,甚至能夠聞到灰燼燃燒的氣味,那東西的利爪在他的肩膀上,尾巴撩過他的下巴。“我最後的戰士——”那東西低語道,“阿爾,旅者,末世之劍——”
那東西繼續笑,一邊抬起手指指向房間另一端,那石台底下,那個雖然差距不出但仍舊起伏着的身影。
“把他殺了——”它說,“將我解放吧——”
阿爾倏地轉身,劍鋒穿過那團黑霧,它就這麼消散,往剛剛指向的方位聚集,笑聲也隨之而去。
“你會明白的,時間還未到……”
阿爾慌亂地移動到艾米身邊,卻發現黑影早就消失不見,周遭回歸平靜,似乎方才都是他的想像,身前的人一手緊握的物品阿爾閉著眼都認識——白色的鑰匙,封印混亂的鑰匙。
原來如此嗎?這就是他們在搶奪的東西。
一點的明白突然令一切都有了解釋,究竟這場戰爭為什麼這麼慘烈,為何兩方要拼盡全部去想辦法取得勝利,為什麼剛剛那團黑影會出現……也是這一點明白讓阿爾有些想笑,所有的理由在他眼裡看起來都渺小地不值一提。將混亂解放又如何?那兩個怪物再打起來這世間任何生物都別想倖免,結局都是一樣的,根本不會有任何事情改變……
都無所謂了,都快要結束了。他緩緩蹲下,下意識想伸出手去觸碰對方,又被自己的理智阻止。艾米躺倒在地上,身上每一處傷都深得見骨,胸前皮甲接縫下隱約能見長劍的斷片,從腰背處刺出,穿過脊柱,沾染鮮血的半身泛著紫黑色,被侵蝕這麼深本應該是動不了了,但還不願放開手中的戰斧,散落的長發下他看向阿爾,眼神似乎在哀求他快點離開這裡。他知道艾米這一些作為盾很難被殺死,卻從不知至於如此。
只有這種時候才感覺自己那麼無力。他按住自己的顫抖的手,心裡一陣刺痛,自己竟然可以任這個世界裡他唯一親近的人被捲入他早就逃離的荒謬悲劇。
“再等一下下,領主會把門打開。”阿爾小聲地說。“我帶你去上界,馬上就不會痛了。”
他們周圍的空間割裂,阿爾站起身,握緊劍柄。
突如其來光令阿爾的眼睛難以適應,空氣變得清澈,卻連一點風都沒有,他們腳下那塊平滑的石板浸在清水中,那水淺得頂多沒過腳踝,延伸到遠處弧形的地平線,看不見盡頭。晴空中沒有太陽,光的來源是一個黑色的球體,被雲和兩個黑色的圓環所環繞。黑色的球體上睜開一隻眼睛,和天空一樣的顏色,看向他們兩個。
“我把人帶來了。”阿爾說,“你承諾過你會救他,那就快一點啊!”
空中的眼睛又閉上,它連同那些圓環一起分解成細絲,聚集在阿爾面前的水面上逐漸形成人形,比阿爾高上許多,有著毫無表情的臉,脖子以下爬滿和光之裔一樣的淺藍色紋路,四條黑色的長手般的尾巴在身後竄動。領主抬起手,白色的鑰匙掠過阿爾身側,將他嚇了一跳,鑰匙隨著領主的動作消失。
領主微微揚起頭,“殺了他。”
阿爾忘了他聽見什麼,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尖銳的嗡嗡作響,手指尖冰冷地幾乎失去知覺,劍差點就滑落到地上。“你在開玩笑吧。”下一秒他聽見自己話語中帶著笑聲,“不,我早就該知道,對你來說他們都只是消遣的工具。明明這一切都不需要發生,你卻任偽神偷走鑰匙,又任他們為了這東西征戰萬年……救他,否則我發誓,以混亂之名我也會親手把你的頭砍下來——”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往後跳,領主的尾巴在撲空後立馬轉向,直徑朝阿爾的方向襲來。他轉身試圖躲進空間的狹隙間,但空間還沒完全合攏時那隻黑色的手已經鑽入空隙,將他困束住,強行將他拽回原本的空間。
阿爾用盡全力掙扎,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力量彷彿被抽空,他只能被領主這樣吊在空中,另一隻手按住他的頭,強迫他無法看向別處。
領主就站在他剛剛站的地方,打量阿爾的眼神幾乎帶有一些好奇,讓他想起堡壘中的影子——或許他們之間從根本上就沒有區別。第三隻手緩緩舉起,伸向那個已經快要沒有呼吸的人,卻不是帶著拯救的溫柔,而是絲毫沒有被藏匿的殺意。“不准碰他!”阿爾絕望地咆哮——對一個沒有多少情感的神來說這能起到多大作用?他又是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威脅到這個東西。身為一個戰士他再清楚不過,那手指向的位置顯示領主甚至沒有打算立刻結束艾米的生命——他是故意的,就因為自己忤逆了他。
血在他眼前濺起,一下一下,早就不夠在石板上積成一灘。
這全部都是他的錯,阿爾此時能用任何代價換取掙脫的機會,取得他的劍,他便能讓這些折磨快點結束——無論是對自己來說還是對艾米來說——選擇一直都在,顯而易見,在堡壘中就該直接做個了結,然而自己竟然天真到寄望於領主,將艾米帶到這怪物面前……
領主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下,阿爾能清楚感覺到那高高在上的眼神正對他說:你什麼都做不到。接著他的視線一模糊,回過神時石板已經是他視線裡唯一的物體,撞擊的痛襲遍全身,意識也隨著暈眩變消散。
對不起,那個飄緲遙遠的聲音在哭泣下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這倆大概是第一局alor私心救amy一命,第二局amy拿自己換alor自由,都以為對對方好,其實越弄越慘,最後只有領主最開心了】
【領主知道alor最後要屠宮,幾個人都知道,就當事人自己不知道,可是這根本不重要,因為不是他也有別人會做這件事】
【領主:要是你們都乖乖聽話就沒這麼多事OHO】
【0年 無岸疆域 霧起之地】
阿爾走在水與土壤交接的地方,那不能算是一個岸,今天此刻是這個樣子,下一秒可能就不是了,他望不過水面上的濃霧,不過他知道那霧背後存在著一片穩定的大陸——領主將此處留著,全憑自己高興,阿爾不會理解,不過他聳肩接受。
他跟著領主已經很久了,從他剛剛有記憶起,那個——東西,猶如他腳下的交接處一樣,雙眼中看不出情緒,甩手轉身也不知道原因和結果。阿爾本不該屬於這一方,在他背後的山巒另一端戰爭無盡地持續著,他們血液裡流淌的本能,是殺戮,是將於自己不同的存在抹除,而他被稱為叛徒,兩方的叛徒,阿爾沒有選擇這樣的職責,是領主選了他作為自己的刀劍。
阿爾有些疲憊了,無論是對於領主還是這持續了幾近永恆的紛爭。
水緩緩褪去,漸離他的腳尖,所過之處長出新芽,沙地成為草原,山壁也崩落了,掉落下來凍結為冰霜。
“邊界很危險。”
阿爾轉過頭,看向坐在他腳邊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坐在那了,淡黃色的長髮被挽在右肩,露出底下佈有藍紋的皮膚,如同血管一樣流動。
晴空下的子民。
光芒的後裔。
“你也在邊界。”他說。
“是。”對方回答。
阿爾總覺得那族的人都跟領主一個樣子,淡然的藍眼隨天空變色,說話令人摸不著頭緒——不過他不該感到驚訝,畢竟那些人從領主的血液裡出生。“你怎麼坐在這裡……話說你是誰?”阿爾坐下,調整了一下尾巴的位置,他聞到血腥的氣味,想著他可能得離得遠一點,如果對方正在流血,那危險的便是自己。
身體裡充斥的劇毒,彷彿宣告了他們注定為敵的使命。
“普萊斯。”身旁的人往另一個方向挪了挪,從地上拽起小花然後捏碎。“長官很煩,我受夠了。”
阿爾笑出聲,目光掃過他的側臉,就是自己這樣的異族也會覺得漂亮,看起來和自己應該是差不多時間出生的,卻是一副已經在戰場上打滾多年的表情。“你是個士兵?你們缺人缺得很絕望啊。”
“想試試看嗎?”
“不,不想。”阿爾收起微笑,低下頭表示認錯,他知道這些士兵戰鬥起來都是什麼樣子,現在一點都不想挑起爭執,“對不起,我不該開玩笑,我錯了,請別打我。”
“我不會。”他緩緩朝後躺倒在地上,深深吸氣,“領主不會高興的。”
“你知道我是誰?”
“芬羅,領主的左——”
“阿爾。叫我阿爾。”
那雙眼睛沒有因為被打斷而生氣,倒多了點驚訝,稍微轉向了阿爾,映有雲朵和白煙,他伸出手,“艾米。”
阿爾猶豫了一會,他仍記得剛剛聞到的血腥,但他還是將爬滿藍紋的手握住了,熾熱如火焰在皮膚底下燃燒的觸感,阿爾是第一次在打鬥以外觸碰到他族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手指才不會讓爪子傷到對方。
海水忽然湧上,將他們沒在一層浪中,阿爾跳起來咒罵了一聲,順帶把艾米從水里拉起來。
“要命……這鬼地方。”
艾米只是將落到眼前的頭髮撥開,“我跟你說過了,再過不久就會變成海,我該走了。”
“回去……戰場嗎?”
阿爾看著對方點頭,平靜的神態不知道是落寞還是無所謂,一如所有其他自己見過的戰士,一如領主。
“別死了。”阿爾放開艾米的手,冷氣填滿了原本接觸溫暖的部分,“希望……有一天我不用殺你。”
艾米的嘴角輕輕上揚,迅速別開臉但阿爾知道他在笑——這也是第一次——顫動的肩膀讓阿爾開始覺得不知所措。
“笑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什麼。”他回答,再次看見他的表情早已回歸原本的冷漠,“我走了。”他退後一步,線條在他身後組成羽翼的形狀,光淋在他們身上,艾米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好似他從未出現過,連腳印都被海水沖刷吞噬。
“明明很認真的。”
阿爾感到指甲陷入掌心,將自己心裡那股與生俱來的躁動壓下,他坐回剛剛的地方,讓自己被鹹水浸透。
【阿爾皺眉頭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他總有一天會做這種事情
艾米笑了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阿爾總有一天會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