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十四,虽仍处于梅雨季节,但从云层探出头的太阳,宣告着今日是朗朗晴天。
兴许正是周末,人吉商业街的大众食堂千代的客人比往常忙上了不少。这家店铺即使几经易主,但仍是此处居民爱去的食堂之一。而现任店主饭田绢代,虽来到这条街的时间不久,但其独特的手艺也吸引了不少的常客在此驻足。
时值下午,正巧是食堂休憩之事。此时的饭田绢代正思考着这次的上新菜单。既然是夏日炎炎,就应该上些凉面,周边的熟客也刚好送了些黄瓜。不如趁着以黄瓜入菜。但好像又一突发奇想,感觉能够和鱼虾相配……
“娟姐——”门前风铃的轻响和呼喊声一同打断了绢代的思考。一个矮小却活力的身影唰地一下,越过门口进入到店内,啪地一下拍着桌子,急匆匆地询问着“店内能不能预约定制菜?”、
饭田绢代放下了撑着脸的手,起身去倒了杯冰水。
“小華乃香,可以当然是可以,你这样说我也完全没理解什么意思啊。不如先喝杯水,慢慢说?”
“绢姐,咕嘟咕嘟……哇……“華乃香豪放地接过便大口喝着,甚至有些些许溅到周边的衣领。
“慢点,慢点呀……”饭田绢代起身去替人拿擦拭用的帕子。
華乃香随性地拿袖子擦了擦,然后发出呼啊的感叹声,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就是,那个……想为人专门准备一桌子菜这样子?可以的话不是店内挂着的那些,按着个人的口味发挥,做一份套餐?”她比比画画地说着,一边思考一边皱眉,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恩?小華乃香突然这么用心?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儿发生?例如纪念日啊,生日之类的。”
“啊——”
“恩?“
“是香药姐的生日!就在下周三!”華乃香右手单手握拳,在自己左手上平敲了一下。做出一副我终于想起来的姿态。但一下子又回到了开始的那份困惑,“不过……我好像不太确定她喜欢吃些什么哎?香药姐经常来店的话,绢姐你应该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吧?总之,恩,准备一桌子,啊,一桌子是不是有点太夸张啦?就是大概晚餐定食的一个套餐,这样?“
“也就是说,小華乃香打算替香药定制一桌生日限定套餐?”
“嗯嗯!总之就是这样,价格比平常稍贵一点也可以。”華乃香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迷茫,“不过这么说的话大概有几样东西,应该用什么材料合适?”
“香药的话,有时候会来店里吃咖喱饭,然后点一点下酒的小菜,再配上一杯烧酒。“作为千代食堂的店长,绢代自然是将自己客人的喜欢摸得一清二楚。
“那么就从——”華乃香停了一下说,“从,之后就算喝酒也没有那么伤胃的角度和目的入手设计吧?之前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说是鸡蛋啊。鲑鱼啊,牛奶或者乳酪之类的食材对胃比较好?要不要考虑都加入其中看看?”
“太贪心了哦,小華乃香,一餐饭应该塞不进这么多豪华的食材。”
"那,那稍稍选个一个两个在里面就好……?好像全部加进去,对于一餐饭来说也确实有点奢侈。“華乃香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荷包内的那些钱,弱弱地回复对方。”不过套餐的话有什么东西?“
“大概一份小菜,一份主食,一份主菜,再然后,还有一份餐后的小点心?一般来说的话是这样。”
”那么主菜用鲑鱼吧?绢姐做的盐烤鲑鱼非常的好吃,而且有着很温馨怀念的感药觉……要不我今晚就吃这个吧,嘿嘿,鲑鱼。”華乃香说着,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
“主食的话要不要试试店里新上的特色凉面呢?在这炎炎夏日,配上清爽地蔬菜丝以及凉爽弹牙的面,还有辛香的酱汁一起……上面在附上一块表皮煎至焦黄,带着略微脆脆口感,一口下去肉汁四溢的鸡腿排,最近下单的人很多,也算是现在店内的招牌了。”
“啊,那我今晚要这个!”
“那盐渍鲑鱼呢?今晚还要吗?”绢代开玩笑般地问道。
華乃香一下子伸直手臂,瘫在了之前擦拭过的桌上。“没,没想好……哪个听起来很不错。追求经典和尝试新品,定不下来啊……哪个我都想吃,吃不完的啊……”似乎已经打算摊成一团,同桌子融为一体。
“小華乃香,套餐里的小菜和甜品还没有决定呢?而且刚刚你提到的那些食材只用上了鲑鱼,其他的话,蛋要不要考虑看看呢?做个小菜,或者做温泉蛋加到面里。哎呀,鸡蛋和鸡排也算是亲子盖饭了,虽然盖得是凉面呢。“桌子上发出了几声敲击的轻响。
听到了温泉蛋这一关键词的華乃香迅速支起身子,咽了口唾沫。似乎也隐隐约约间,听到了肚子内的猛兽发出了属于她的叹息之音。
伴随着讨论,似乎天色也渐渐暗下,虽然就晚餐而言略微有些早,但也刚好是能够独自一人独享豪华大餐,悠闲度过在店内时光的时候。而刚刚的一番讨论早就激起了食欲,趁着还没有其他客人的到场,现在正是独占豪华招牌菜肴的最佳时机。
“不,不管了。总之剩下的交给绢姐安排肯定没错,绢姐——我现在就想吃带温泉蛋的凉面——”放弃思考,选择吃饭才是不辜负此时的最佳选项。華乃香想着,把刚刚尚未决定的菜肴内容问题放在一旁,望到了九霄云外,即便是吸溜完那份凉面,也没能想起自己尚未确认的那小菜和甜品,回到了日常的工作之中。
看来,那份套餐里到底有什么,也只有那天吃到这份特制餐点的人才知晓了。
叶月十八日(土) 晴
来京都也有些时日了。梅雨季也好不容易熬过,还是有些想念大阪来的,主要是想念章鱼烧啊。
下周已经准备好搬去向日葵区的汤屋,和老板讲好也付了租金了。挺奇怪的,好像初的香药小姐不是很熟悉那里的样子,明明是本地人咧,还离得不远。
还说是香药小姐告诉我,她记得汤屋确实是在招租,她甚至记得招贴上的详细条款,但是对汤屋其他的信息毫无记忆。这不是家老店吗?不过搬家的时候她说要和我一起去趟打个招呼,明明好像也和汤屋老板看起来不太熟来的。
汤屋老板叫东云凉,倒算是个好说话交流的。
明天是周日,香药小姐说下午要早些到,需要帮忙整理新到的书刊。听她提过这周有新进不少漫画, 年青人喜欢看那个就进了不少。
——
“正好这个月新书周日会到。八束,早上接货我会负责,你下午早点来我说一下怎么上架。”叶津田香药上下打量了一下华乃音,“襻膊和围裙记得明日也备上,仓库有灰。”
“啊,好。”八束华乃音对上香药的眼睛背后一凛。说来也奇怪,香药小姐也不是很严肃的人,但是只要她把眼镜拿下来瞧人,就总有股压迫感,怪紧张人的。尤其是那双眸子,金橙色的,华乃音也不太敢多看。
她又想了想道:“那个,若是方便,我带些点心过来中午一起吃吧?”
“……上次的樱饼?”香药把眼镜又推回了鼻梁上。
“不,这次想做蕨饼。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那再配些刨冰吧,这天也正合适。我回头去莓之屋带回来。抹茶口味可以吧?面具小伙子周日不在,没他的份你可别告诉他啦。”香药今天没有穿法批,只在围裙上别了书店的初字徽章,头发也束了起来。她笑着站起来往楼上走,回头向华乃音说:“我去楼上补点茶水,这天凉茶消耗的可快。有事就喊,听得见的。”
周日到的快,华乃音来的时候一场细密的太阳雨才刚过去,地上的水迹也不知道是算没来得及干,还是没来得及湿。她放下伞,向店里望了一眼却没看到香药的身影。店主也似乎因为太阳雨不在小院里坐着。
“香药小姐?”
十二点刚过一刻。
仓库方向传来一声闷响,随即几声咳嗽。
华乃音把蕨饼放在了柜台上,扭头望向仓库,叶津田香药正从窄窄的仓库门里退出来,还边吐舌头边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来啦?”香药的双手在围裙上使劲蹭了蹭,又用力拍拍刚蹭过的两个有些灰扑扑的印迹,“一爷在楼上,先去吃刨冰吧,别等化了呐。”
“仓库这是怎么了?”华乃音拿起包袱皮整整齐齐裹好的点心盒,走到楼梯边往仓库方向一歪头。
“在腾地方,有些东西放久了积灰罢了。等会儿给你看,好了好了快上去。”
——
叶月十九日(日) 晴
登记的工作实在是太复杂,不,是太繁琐了。最后今天才完全弄完。晚上回来的时候路上的风有些灌袖子,怪冷的。秋天要来了吗?
那本厚厚的登记册,每本书都有编号。杂志是另外一本,替换得快又多,那册子更厚了哇。也不知道香药小姐都是怎么记住的。还有几本贵重不外借的书,都有专门的保存卡在柜台里存着。但是为什么整理登记册的时候要把眼镜拿下来?香药小姐是远视吗?镜片看起来也很薄……
另:果然蕨饼和刨冰很配。我的是抹茶,香药小姐和一爷爷的是红豆。
叶月二十二日(水) 下雨了
早上看到香药小姐在店门口喂猫,好像是特意买的香鱼用水煮了的。但是为什么猫闻了闻就跑掉了?
叶月二十三日(木) 阴 好像又有点热起来了
今天换了香鱼干,这个倒是吃了。
另:好像后来还是让岬君知道了,他戴面具的时候还真能吐槽。好像最后还是香药小姐把他拉去莓之屋才哄好的。
叶月二十六日(日) 有雨
……原来是因为做的不好吃吗!?中午的饭团,梅干的味道完全没有了?还有酸的不行的?明明是采买的梅干啊!还被说了吃不下去不要勉强。好像真的不是在抱怨的样子,香药小姐的手艺到底是和谁学的???????
我开始理解不吃鱼的野猫是怎么回事了。
岬君好像吃完了一个,从心底里拜服。
搬东西的时候还好没下雨。汤屋真热闹啊。
“原来二楼是这样的。”香药姐这么说了。好像真的是第一次来,还感叹了有电视。平时看不出来啊,香药姐手臂细细的但是很能搬东西,抱着一箱杂物上楼似乎也没带什么喘气。店里也一直是香药小姐在帮忙打理,一定是这样练出来的。
——
八束华乃音看着叶津田香药走进们,然后拧着眉头直盯着着汤屋老板足有四五秒,然后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呼出一口气,递上一只点心盒子,而后开口。
“叨扰了,些许薄礼还请收下。”
香药的语速极快,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却拖得异常的长。她好像又在盯着汤屋老板看。东云凉倒没有面露不耐,嘴角一直扬着笑意。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耳朵,随即摆手,又把桌面上的长便签本推向香药。
“香药小姐,房东他好像是听不见的。”华乃音提醒道。
香药这才一愣,又从围裙胸前的边缘抽出一根钢笔,很快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她的字很端正,笔锋锐利干脆,在华乃音看起来甚至不像女孩子的字迹。
[小小薄礼。久疏问候还请收下。]
[这是礼物?那我不客气地收下了。]东云凉笑得依旧温和。
“……” 香药抿着嘴有些欲言又止。她轻轻地拖了啊的短音,翻过空白的一页在纸上快速写道:[里面是信玄饼。还有一些香薰。]她拿着本子给东云东云看完看了一眼,然后又翻到了下一页,[我家的店员之后要拜托你多照顾了。]看东云把目光从便签移回自己的脸上,香药立刻扶着鼻梁上的眼镜低头弯腰浅浅地鞠了一躬。
东云摆摆手,右手指了指放在香药脚边的箱子,又四指合拢指向前胸,再用握拳拇指指向二楼的。他看向香药,又对边上的华乃音眨眨眼。
“不用。”香药说着,抬起手掌心对着老板做了个推拒的手势,然后曲起左手,右手掌竖着在手腕上轻轻挥了一下。“但是谢谢。”
香药抱起脚边那个装满杂物的箱子用膝盖顶了一下底部调整位置,让华乃音走在了前面。
“香药姐会手语?”华乃音问道。
“嗯?不会的。只会一句谢谢。”
“也是……啊香药姐!头!”
……
——
叶月三十日(木) 晴
原来香药姐的眼镜是平光镜!
可……平光镜为什么还要戴着?而且也不像杂志上有的华丽的装饰眼镜的样子。
岬说应该就是一种保护,说不定就是习惯了。我觉得有道理,但是香药姐又不是和岬一样内向的人。
长月十日(月) 晴 最近开始凉起来了
又有点想章鱼烧了。还有大板烧也是……京都的吃食和大阪还是不一样的,没有水土不服倒是可喜可贺。
明天想去千代食堂看看,香药姐说应该可以摆脱老板娘开个小灶做做看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
“华乃音——帮我带两本月刊Detective的新刊上来。”
“就来!”
八束华乃音放下笔把本子合上,从书架里熟练的抽出两本漫画匆匆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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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起,过去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有吃有住,谁又会在乎过去了多久?
这样的靠在椅子上回忆道。从如此遥远的地方坐着不知道去向哪里的船,摇晃着、到达了从未来过的遥远国度,游荡在东京这样偌大的城市,面容特征大相径庭的异国人引来原住民们诧异的目光。当时无论怎么想翻开钱包都是身无分文的状态吧,就是这样如同远漂的船只一样…摇摇欲坠的晕倒在陌生的街口。
再次醒来时是一名长相清秀,稍微有些稚气和女相的男人,发辫上扎的白色飘带牵引着我的目光。他用沁湿的纱布敷到我的伤口上,明明素不相识,为何会去帮助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呢?我用着还算熟悉的英语跟他交流着,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些足以留在这里的信息。
……但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所以我央求他把我流下,以打工的名义。」
从北欧漂泊到日本的人就这样名正言顺的留了下来。而因为语言问题,能打交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了,伯纳德迫不得已每日百无聊赖的蜗居在小小的十几平米的店铺。大家都有自己的归宿。店里打手的松永和还在上学的尺见都有自己最终的归宿,而伯纳德的归宿…就是碇海塬空无一人的出租屋。与其说归宿,更不如说是寄人篱下。因为工作的原因,碇海塬总是身处异乡僻壤。而那无人打开的房间正好供给伯纳德随意处置。朝九晚五的工作对于没什么本领、而且语言不通的外国人来说还算得上安逸。
天边挂上了一抹少女的红晕,已经到戌时了。忙了一天的尺见应付完最后一位客人开始收拾离开的物品。松永在点清今天所有的账后也徐徐离开了。
“走的晚的话别忘记关门。”松永提醒道。
“知道了,松永女士——”
伯纳德在楼上仓库回应道。也差不多该回到那个“家”了,他想着。按照平常的时候,他早就点好了仓库剩余的货物、锁上门、离开这小小的当铺了。稍微有些例外,在摸索腰间的钥匙时意识到了什么。
“啊…钥匙。”
他皱着眉头。
眼看着其他人挨个离开,自己却在原地不知所措。就算现在去追也晚了。如果再去找尺见或是松永,也太麻烦了吧。反正二楼有床,就这样草率地暂时安置一晚应该也没什么,虽然二楼推拿用的床铺有点小,但也算得上应付。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传来金属碰撞的嘈杂声音。
碇海塬拖着硕大的货箱和行李试图跨过自己垫设的和寺庙一样高的门槛,搬着货架上一件根本不算大的货物。伯纳德看着对方吃力的样子,稍微有些发笑。对方低着眉眼却先说到。
“这么晚还没回家吗?难道是有什么心事?”
被突如其来的问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虽然口气有些严厉,像父亲一般的口吻,但最终传来的感情还是关心。如果心直口快的话或许会说“忘了把钥匙放哪了。”但是很明显…伯纳德还是思考了五秒,直说一定会显得自己有些愚蠢吧?难以启齿于吐露出简单的真相,反而说了一个打趣的俏皮话。
“我这不是在等你回来吗?”
碇海塬挑了挑眉毛,没有理会他这样的回复。站在门口的优势就是店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如果稍微瞟一眼左边的柜台,用眼旁的余光就能发现那串属于碇海塬,用红线绑有铜钱挂饰的钥匙串。只是恰好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看破对方心眼的碇海塬没有直接说出事实。
「你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我根本没有跟任何人说嘛。」
他选择回敬一句玩笑话。“莫非是想我了,因为睡觉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而感到「寂しい」?”
他用伯纳德听不懂的中文说着。
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也被旁人稍微教了些许日语词汇,还是听出了“寂しい”这样的词。像是电影套路一样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碇先生一个人在外感到寂寞吗?我有大家陪着,感觉没有很寂寞呢。比起在之前那个地方,我果然更喜欢这里啊。”
气氛飘出了奇异的暧昧感。碇海塬别过头,用食指和大拇指服了服侧边的眼镜框。别在耳后和飘到脸前的细碎发丝也遮不住耳尖的红晕。
“你啊,给我把这些东西搬上去吧!让我这样的人来做这种粗活未免也是太为难了!”他命令着。
“搬完这些,就回去吧。如果还没吃饭,可以拿这些糕点垫垫肚子。”
碇海塬扬了扬手中带回来的特产,用了稍加柔和的语气说道。
搬完杂七杂八的货物,那刚染上的红晕也成为了落幕的余晖。人吉商店街的闭店时间大同小异,当竹门榭下班时,主营晚间的店铺都张灯结彩迎来新的客潮。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部分是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中学生们骑着自行车,又或是步行,穿着白色短袜和乐福鞋成群结队的走在街道上,扎堆商量着今晚去哪个家庭餐厅。棕色的乐福鞋与抹着松油的黑皮鞋交杂在一起,也有一些穿着木屐的店员拉拢着擦肩而过的访客们。嘈杂的人群各自描述着不同的人生,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这里为人吉迎来了新的生机。
心情像天边的云一样轻飘飘又悠然自在。
“昨天睡的还好吗?”伯纳德问着。
果然不好吧。他想到自己坐远途轮渡的时候上吐下泻的模样,从中国到日本的轮渡是三天起步,比起北欧到日本,这样的时间算近了。他在那满是商人,又或是有权有势之人间的轮船感到阵阵不适,要不是为了离开那个地方,伯纳德根本不想上船。
“如果是为了挣钱,累一点也没事。”
“这次的渡口是上海,我拿了一点艾粄带回来。”
他从包中抬出一个艾粄丢给伯纳德。包是中国特产的布包,虽然说不上好看,但质量显得还不错,灰绿色的斜挎包容量大的惊人,如果要塞五本书估计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艾粄被一层油纸膜包装着,外面又裹了一层全是中文的报纸片角。拆开包装繁杂的外衣后就是软糯粘牙的第一层,咬下去亦或是枣泥和豆沙,微甜不腻的口感让来自北欧常年吃腌制食品的伯纳德阵阵感叹。
“真是辛苦了…先生。”他低着头谄笑着。“这个…真是好吃!吃起来有点像大福…和三色团的混合体。”
“哼,这个是用艾草打成的汁液,还有糯米粉做出来的,好吃吧?”
“所以才会有绿绿的外衣,吃起来有一种清香,然后就是绵密的豆沙。”碇海塬解释着。
“那先生喜欢这个吗?”
……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聊着闲碎的话题,用着平缓的速度走向家的方向。是那个温暖的、没有暴力和胁迫的“家”。
“又在中国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先生?”
伯纳德一边百无聊赖的塞着艾粄一边鼓着腮帮子问到。
碇海塬将视线移向伯纳德的脸庞上,注视了良久。对方此刻正专注于和粘牙的艾粄打架,像被攻击了一样与上牙膛和舌头混战着。反而忘记了回答他的问题,碇海塬差然的飘出一句:
“你这没有染黑的眉毛和睫毛………”
“还真是违和……哈哈哈。”
他笑着说到唐突的话语。伯纳德稍微有些不满于被嘲笑黑色头发和黄色睫毛的事情,他扭头生气的怒视对方的脸庞,那白皙的皮肤覆盖在颧骨上,对方的侧颜倒影在他的瞳孔之中。不符合脸部线条的眼镜架在稍显幼态的脸上,个子矮了一头的男子正捂着嘴偷偷笑着。…稍微有什么感觉入侵了。
就这样却再也说不出来什么话。本是聊的火热的氛围逐渐冷了下来,红色的余晖衬着两人的影子让氛围稍显暧昧,但又相对无言的朝着房子前进着。
也许是幸福吧。
“好硬……”
姬宫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自己躺着的不是家中温暖柔软的床铺,而是硬邦邦的木地板,难道是自己半夜睡觉不老实,翻身到床铺外面的地板上了么。
然而当视线渐渐从模糊转变成清晰之后,她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两侧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课桌和椅子,在桌椅走廊的尽头,挂着一面黑板,窗外昏暗的淡紫色微光下,上面用纤细的粉笔字迹写着:
“D-001-1”
自己身在学校?
啊,好像是被留下来做作业了,结果做着做着不小心就睡着了,唉,我真是笨蛋。姬宫这么想着,从地板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教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一点点暮沉沉的紫光透进来,让教室里不至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让她能够清楚看到整齐排列的五排桌椅,和整个教室的大致模样。
教室有点陌生,好像自己并不是在这所学校就读的,不过大概也许是睡懵了的错觉吧,总而言之,还是赶快收拾一下书包,尽快离开学校吧,深夜里的学校还是有点渗人的。
这么想着,姬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并加快了收拾的手速,她迅速地拿出书包,将一本本黑色的书塞进包里,也许黑色的书看上去并不像她平时上课用的课本,但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当她收拾完书包后,往肩上一甩,就起身准备走向紧闭的教室门。
“等一下。”
背后突然响起的女性声音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汗毛直竖。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发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坐在教室最里侧最后面的座椅上,从那人的剪影可以看出此时正面朝着自己。
从刚刚开始自己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那儿有一个人,想到这儿姬宫不仅感到脊背发凉。
“你……你好,请问你是……”
姬宫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
“我不建议你现在出去。”
对方冷冷地说道。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同龄女生,从剪影也能看出,她有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虽然冷淡,但似乎没什么敌意的样子,姬宫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为、为什么呢?”
“你想出去也不要紧,如果你再也不想回到这里的话。”
对方顿了几秒钟后,突然压低了声音:
“外面有东西在游荡……”
“是……什么东西?”
姬宫被对方的神秘兮兮吓了一跳,握在门把上的手也赶紧缩了回来。
“总之就是会害你的东西……”
“哐当!”
那人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强烈的撞击声,仿佛隔着门撞击到她一样,姬宫条件反射地如弹簧般一跃而起,连滚带爬地躲到教室门正对面的桌子边,倚着窗户瑟瑟发抖地瞪着门口。从门上狭小的长条形小窗上,尽管黑灯瞎火的,但还是能隐约看到小窗外有人影在晃动。
“它们……它们会进来吗?”
“问题不大,它们会进来的。”
“诶?”
姬宫把目光转向那人,恐惧的眼眸中又多出一丝绝望的光。
“我们的说话声已经被他们察觉到了,就这么撞下去,突破进来是早晚的事。”
尽管如此,神秘人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十分平静,仿佛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一点嘲讽姬宫如此慌张的语气。
“那儿不过只是一个做噩梦的可怜人而已,想必一定是睡前看了不少恐怖电影吧。”
在持续不断的撞击下,门锁发出了松动的声音。
“那那那那怎么办?它们要进来了!”
神秘人叹了口气,那气息听上去有些轻蔑,她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你是个新人么,既然这样的话,我教你一个保命方法,你只要……”
对方顿了一下,与此同时,门锁咔嚓一声,掉落在地,门被哐当一声狠狠撞开了。
“用力捏一下脸颊。”
话音刚落,神秘人突然凭空消失了。还没来得及为失去救命稻草而失落,门口的那个黑影就迎面扑来了,姬宫甚至看清了它脸上那张狰狞的面具。
“我捏——”
恐怖迫在眉睫,姬宫只是犹豫了0.5秒钟,就立马用指甲夹住了自己的脸颊,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扭转着,强烈的疼痛感顿时让她感到天旋地转,当她回过神来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清晨的阳光正好打在了她的脸上,亮得她差点睁不开眼。好不容才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自家温暖柔软的床铺上,明媚的晨光让整个房间变得温馨舒适。
姬宫下意识一摸自己的额头和头发,却抓了一把湿漉漉的汗水。
据说在入睡时,会有一定的概率来到一个特殊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由一个客观存在的空间结合主观思想实体化的世界,每个通过梦境进入该世界的人都会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意识来影响甚至塑造周围的环境,这样的世界被称之为“D-rooms”。
该世界存在无数的子空间,各个子空间都有各自的出入口,用来联通其他子空间。每个子空间都可以进入多个入梦者,这多个入梦者会以综合的程度影响该子空间,但每个子空间都有自己独有的特性,因此不管单个子空间存在多少入梦者,亦或不管入梦者的环境影响能力有多强大,各个子空间都会保留或多或少的环境特征。
举个例子:
小明通过入睡,偶然进入了D-rooms,他进入的是D-001号房间,这个房间是一所典型的日本高中学校,由许多教室、办公室、活动室等各种功能的房间组合堆砌起来的建筑综合体。小明因为睡前玩了很久的宝可梦,现实经历影响了小明的梦境,因此可能他能遇到一个宝可梦伙伴,或者可能会看到同样在D-001内游荡的其他类似宝可梦一样的生物实体,抑或是小明会以宝可梦里的主角的形象出现在D-001中等等。
这些影响在小明待在D-001内时持续保持,直到他退出梦境时,会变回原样,或者是被其他人影响改变环境。他所影响的环境也会被其他同样待在D-001中的入梦者所感知,甚至可能会影响其他入梦者。也就是说,小明看到的宝可梦也会被其他人看到,甚至可以收服(笑)。
除了入梦以外,还有别的方式d? PSVW∧?3腜岲$d? 婦$$媡$ 3;菈t?婹P襤? h€% jj岶P墊$,枧t 墌h? h€% jj峃8?Q圽$,瑗t 墌Hh? h? jj一种漫游者婤衕? jj峃Q?s 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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