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城祖奈亚是一座以商业为核心的独立城邦,由于这里恰好位于两条商路和一条内陆河道交界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所以任何时候城里总是一派热闹无比的景象,处处有交易,处处有喧闹。既是繁荣又是混乱,既是自由之城,又是罪恶的巢穴。这座城市的底下,正寄宿着大陆上最大的黑市。
“我们回来了……”就在这黑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古拉斯和Kiki架着昏迷不醒的荆正在从上面伪装的民居进入他们的据点。
从蜡烛上散发着昏暗的光线,但即使是这一点点的光线,也隐隐能看出这里的空间十分巨大。
这里,就是荆等人所属的组织——“蜘蛛”的据点。
“呜哇,破破烂烂的三个人。”从黑暗中逐渐显露出一个高瘦的身影,而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有几分男女莫辩,“嗯,闻起来有血的味道,真不错……”
“闭嘴,苏菲。”古拉斯暗自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有些娘娘腔又性格恶劣的男人,“头儿在么?”
“鬼灯在。”另一个听起来十分沉稳的女声伴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最后也露出了声音主人的样貌,那是一个皮肤看起来过于惨白的少女,“嗯,我看看啊……荆是用了鬼龙之后的副作用,你是外伤,小狗是内伤……看起来是十分惨烈的战斗啊,发生了什么?”
“之后再和你说,我先把这家伙带到头那儿治疗。”古拉斯指了指自己扶着的荆。
少女也点了点头:“我帮你一把。”
“谢了,阿卡夏。”
蜘蛛是一个由八名成员组成的组织,荆、古拉斯、Kiki以及刚刚露面的苏菲和阿卡夏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蜘蛛的行动目的是为了利益,说白了就是钱,为了这个目的,蜘蛛将不惜一切手段。
原本荆等三人是在刚刚做完之前接的任务正在准备回巢的路上,遇到了精灵魔力的反应,所以想要狩猎传说生物的精灵赚个外快。可惜,啃到了硬骨头。
“嘟嘟。”阿卡夏替古拉斯敲了敲木门,门的那头就是蜘蛛的头领——黑医鬼灯的房间。
“啊,稍等,我在给我可爱的小祖弥洗澡……”门的那头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
古拉斯似乎看到阿卡夏的脸抽搐了一下,然后她开口道:“别胡闹了,有急事。”
可惜,那个声音依然不紧不慢:“诶?急得话去厕所嘛。”
这次,阿卡夏二话不说直接踢开了木门:“玩具熊需要洗什么澡啊!急事和厕所有半毛钱逻辑关系啊!荆他们受伤了你快给他们治疗!”
而门的那头,带着高礼帽的黑衣男人根本只是半躺在躺椅上喝着咖啡而已,门破的瞬间还稍微喷了一口出来:“咳咳,哦呀,你们还真是粗暴呢。”
用丝巾擦了擦嘴之后,这个被称为鬼灯的人站了起来,依旧带着他那份悠闲慢慢走向受伤的三人。
“嗯,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鬼灯一边观察着三人一边挠了挠下巴,“把荆丢在那边吧,我去弄点药,小狗和古拉斯应该自己就能恢复的我就不管了啊。”
“……独眼的先不说,小狗可是内伤啊,不用看一下么?”阿卡夏不禁说道。
“啊哈,你太小看她了。”鬼灯一边自顾自地从杂物中翻找着一边说道,“她应该在受到攻击的前一刻调整了身体的姿势让整个身体平均受力,这样一来她其实受的伤并不重。”
阿卡夏稍微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Kiki,由于Kiki是组织的新人,其实她也对Kiki并不太了解。不过说实话,就算是老成员之间,也谈不上什么了解就是了。
尤其是鬼灯,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每个正形,却是所有人中最让人看不透的一个。
“嗯,那无关人士请先离开吧?”鬼灯稍微暂停了一下翻找的动作,回头说道,“我接下来的治疗可能会有些粗暴,你们应该是不想看的呢。”
话说回来,虽然阿卡夏对这个家伙是很不爽,但同时,又对这个家伙很没辙就是了。他既然这么命令了,那么也只能照做。
“哦,对了。”鬼灯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门板说道,“把门带上。”
的确实可以重新装上的,毕竟也被弄坏不止一次了,其中至少一半是阿卡夏干的就是了。
“需要我帮你包扎一下么?”离开了鬼灯的房间后,阿卡夏向古拉斯提了一句。
“啊,那就麻烦你了。”古拉斯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接着像想起什么似地又拍了拍Kiki,“小…Kiki,你也去休息吧。”虽然被称呼小狗Kiki是不介意,但是如果直接对她说话时这么叫的话她也会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所以古拉斯也是视场合两个称呼换着用。
Kiki同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离开了。古拉斯也不担心,她大概是回她的房间吧,而且鬼灯既然说她没事,那大概的确没什么事。
说起来,另一只斗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啊,那两刀刺得应该挺狠的。
“阿嚏!”随着一个喷嚏,Kill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呃,谁在念我呢。”
甩了甩头,Kill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像是一家小诊所,自己就躺在一张病床上。
“哦,你醒啦”说话的人是一个披着白大褂又戴着一边眼罩,还留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的男子,这个发型、发色似乎有些眼熟啊。Kill不禁想到。
“这里是哪儿?”Kill开口问道,“我发生了什……对了!爱特!”
话还没问完,Kill就自己想起了关键的事情,并且同时从床上弹了起来,可惜,这一下牵动伤口,在突如其来的疼痛的影响下,Kill又再次倒回了床上。
“别激动,别激动。”那人安慰道,“放心好了,妈妈没事的。”
“啥?妈妈?”Kill莫名道,“这关你妈妈什么事?”
“所以说……你不是在关心妈妈的安危么,放心好了,妈妈没受什么伤啦,也没被拐走什么的……”那人继续说道。
“谁关你妈……诶,什么,等一下。”Kill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张大了嘴巴,“啥?你说的妈妈是指爱特?”
“嗯,是这样。”那人微笑起来。
“……嗯,原来如此,你让我再睡会儿,一定是我醒过来的方式不对……”
“啊咳咳。”Kill清了清嗓子,“所以,总结起来就是说你以前小的时候是被爱特救了性命并且抚养的,所以就一直叫她妈妈了?然后她其实是属于一种寿命特别长的特殊种族,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自己过去的记忆所以现在才像个是么普通的孩子一样是么?”
那人点了点头,在他说出爱特就是他口中的妈妈之后,他和Kill来来回回解释了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说清楚。
“原来如此。”Kill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虽然还没看到证据不过姑且我就先相信你了。”
听到这句话,那人才松了口气。
Kill继续说道:“所以你是怎么赶得及过来救我们的?”
“我是因为妈妈的魔力忽然爆发了所以才感应到她的位置的。”那人答道,“然后让奈娅拉带着我赶过去,之后同样也是奈娅拉带着我们回来这里的。啊,奈娅拉也是如同我们家人一样的人啦。”
“那么基尔罗伊。”Kill叫的是那人的名字,“你的意思是你到的时候敌人已经早就被打退了咯?”
基尔罗伊答道:“嗯,我猜测是妈妈因为遇到了危机,所以身体无意识地发挥出以前的力量把敌人打退了吧。”
Kill一阵沉默,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强,自己可以保护得了爱特或者林檎,结果自己却是被爱特给救了。
“……那,爱特现在在哪儿?”少顷之后,Kill又提问道。
“啊,妈妈现在在隔壁房间呢,奈娅拉也在那儿看护着。你就不用担心了啦,你的伤可比妈妈重得多得多呢,你倒是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不用,放心吧,我没这么脆弱。”Kill支撑着身子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啊,这么说来我的武器你是不是也没带来?”
基尔罗伊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后答道:“啊,是那个脚镣一样的东西么……对不起,的确没有带来。”
Kill也不在意:“没事,我正好在准备换新武器,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新武器?”
“嗯。”Kill肯定道,“原来那个,太轻了啊,那三个敌人中,两个人能挡下我的攻击,这种程度的力量怎么够?”
基尔罗伊一阵无语,这个人,也是个怪物啊。
不过,自己认识的人里,包括自己在内,似乎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啊。
“接招接招接招接招,接招!”从爱特的手中,无数的糖果不断接二连三得被投掷而出,扔向了Kill。
一开始Kill的确应付得很吃力,毕竟同时有几乎必中的幻觉攻击和紧随而来的实体攻击同时存在的情况下,完全无法维持自己的节奏。
但是人类,是容易习惯的动物。
或是烈火或是水淹,或是误导感知或是情感幻觉,每一个个体幻术的完成度虽然都很高,但是似乎越来越难以造成威胁。Kill在越发习惯对方的攻击模式后甚至都有余力张望一下林檎是不是有躲好。
Kill自己都开始注意到自己能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不断躲避攻击了,虽然因为距离原因反击还有些困难,但对方似乎也无法阻止自己一点一点确实地接近向她。
莫非,这家伙其实很弱?
就在Kill开始这么想的时候。
“啊!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啊!”爱特开始不耐烦起来了,手里猛地抓了一大把糖果,“真是的!不管了!糖魔法•全弹发射!”
从开场一直停留在场上的烟尘忽然瞬间散去,如同帷幕瞬间散去一般,而紧接着出现在Kill眼前的,是如樱花绽落般无尽藏的糖果之雨。
前后左右上皆是,避无可避。
“喂,不是吧。”Kill一下子苦笑起来。
糖果爆炸开来的闪光瞬间把Kill的眼前染成一片白色。
刚刚还以为一个一个分开来根本毫无威胁,但是这一刻,所有当所有攻击一起来到的时候,光是情感冲击,就硬生生地让Kill吐出一口血来,单纯的一种两种感情,可能能靠理智来强行脱离,但无限量硬生生侵入脑子里的情感叠加在一起所能造成的混乱,根本不是没有经受过的人可以想象的。
然而,光是这样攻击还没有结束。尖刀、利爪、撕咬、烈火、寒冰、落石,数不清的可以被称为攻击的攻击一齐袭来,加诸于Kill之身。
下一刻,血雾和烟尘一起爆起,Kill实打实地吃下了这一招。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才是本爱特大人的实力哦。”爱特这时却是站在不远处建筑的上面,叉着腰大笑起来。
烟尘逐渐散去,Kill的身形也逐渐清晰起来。
现在的Kill,衣服全部破损开来,裤子烧掉了一半,裸露出皮肤的地方更是开了无数个口子。
“呃……好像下手有点太重了吧。”爱特忽然之间心虚起来,“这,这家伙没死掉吧?”
“Kill先生……”远处的林檎虽然看不清这里的状况,不过至少也看出状况并不乐观,不禁也是担心起来。
“啊,该死的真疼啊……”Kill缓缓放下了下意识抬起来挡在额头前面的双手,引起了全身一阵阵抽痛。稍微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把神智弄得清醒过来。
接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衣服……好像又完蛋了。”Kill默默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仿佛看到了林檎无奈的表情一般,猛地一下恼火了起来。
“混蛋……”Kill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散发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气势,“接下来,不会再留手了,给我做好准……!”Kill一边说着,一边猛地一踩地面,全身的衣服和地面一起崩裂开来。
“……备!”Kill在吐出这个字的时候,已经是硕大的拳头出现在爱特面前时候了。
仿佛周围的声音忽然全部消失,事件的流逝也变得缓慢了一般,爱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拳头缓缓地缓缓地移向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诶?”
“砰!”一拳击出,爱特被直接击飞了出去,砸进了不远处的地面。
Kill站定在屋顶上,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心里略微一沉。刚刚那一下的手感,似乎并不是直接攻击到了人体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挡了下来。
“结界或者什么防护壁么?”Kill猜测道。
的确也正是防护壁救了爱特一命,前一天夜里Kill的一击只是将爱特打飞而不是秒杀也正是因为爱特的翅膀里的魔力会自动形成防护壁护主的原因。
不过即使如此,光是冲击力什么的应该也足够对方喝一壶了呢,Kill这么想着。
站定之后,Kill也是逐渐冷静了下来。现在想起对方好像只是个小孩子,下手也没有杀气,所以这个程度应该差不多了吧?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首先还有必要下去确认下才是。
翻身跳下屋顶,Kill往被生生砸到地面下的爱特那边走去。当然,还是带着三分谨慎。
然而,这份谨慎似乎是小心过头了,受到这一击的爱特早已经被敲得彻底昏了过去。
Kill这才算松了口气。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Kill开始慎重地思考起来。
当爱特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洁白的单人床上。这不禁让她产生了些许既视感,上一次自己似乎也是从陌生的床上醒过来的吧。
“啊,你醒过来啦。”爱特的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凝神看去,却是一个笑容十分灿烂的少年……还是少女?
“我怎么又晕过去了。”爱特迷迷糊糊地说道。
“那个嘛。”少年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样子,紧接着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张椅子,那上面坐着另一个人,“是那边的Kill先生把你打晕的。”
“真是抱歉了啊,下手太重……嘛,林檎已经教育了我两个多小时了。”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全身绑满了绷带,此外则只穿了一件外套。
等一下,这个人不是之前打飞过一次爱特,又被爱特轰杀得濒死,然后……啊,原来这家伙又把爱特打晕了么。
爱特不由得一阵丧气,第一次是被偷袭还好说,这一次却是正面交战之后还是打输了,看来自己的确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袭击我啊”Kill看爱特一时间没有反应,不由得主动提问道。
“哼,”被主动问起来爱特也不由得一阵来气,“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把我打飞的原因啊!”
“诶?我把你打飞?”Kill不禁一阵莫名其妙,“你果然是认错人了吧?”
爱特听到Kill这么说,更是来气,感情这个人打飞了自己甚至都没有留下记忆么?
不过细细回忆起来,当时他的确应该是在睡觉,难道真的只是无意识一抬手,就把自己打飞了?那,拿自己也太无辜了吧。
越这么想着,爱特的表情也越发奇怪起来,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倒是林檎善解人意,发现了爱特是想说什么说不出的样子,于是便柔声安慰起来:“没关系的哦,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好好地说一遍就行了哟。”
说着,林檎还摸了摸爱特的小脑袋。
或许是林檎的软语相劝有用,又或许是被摸头的感觉很舒适,总之爱特的确也是平静下来了,接着,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甚至,把百精灵之胡的事情,也同时说了出来。毕竟,经历过那样的奇遇之后,想要炫耀,想要和他人分享也是人之常情嘛。
“你说百精灵之湖!”林檎听到这个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地名也是兴奋了起来,“好厉害,那里竟然真的存在,我也好想去!”
这么说着的林檎竟然一转身就抓住Kill的手臂道:“呐,Kill先生,你也打我吧,把我打飞吧?”
“哈?你在说什么意义不明的话啊?”Kill看着莫名开始说胡话的林檎不由一阵无奈。
“打嘛~”林檎稍微换了下方式,变成双手举在颌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视Kill这样的姿势。
“啥……”Kill看着凑上来的林檎忽然之间一阵心跳,“你,你,我怎么下得去手啊笨蛋。”
“诶?对这么可爱的小爱特就可以啊。”
“那是无意识……”
“那第二次呢?”
“那是……你给买的衣服被她弄坏了一时生气嘛。”
“那就让爱特给你也买套衣服然后我把它弄坏就行了吧?”
“请您务必高抬贵手啊,真心的。”
看着这边蠢蠢地胡闹着的两人,爱特忽然觉得之前认真生气的自己真是像个笨蛋一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