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12056字
O概要:关于恋爱,吵架,决斗,跳舞的流水账
O联动:
叫醒格拉尼斯: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1698/
与布莱恩决斗: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1566/
萨拉的采访: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2469/
——
一切开始于一个夜晚:
“万圣节舞会上你可以做我的舞伴么?”
刘家锐推开那本记载着历史上究竟发生过几次妖精叛乱的天书,凑到霍克小姐的脸颊前,轻声低唤她的名字。在看到威尔抬眸的那一瞬间,刘家锐确认他这一次的小小冒险取得了巨大成功。威尔还没有舞伴,而且很显然她很乐意再和小刘跳一次舞。她点头时几乎没有犹豫,随后非常自然地将小刘刚涂鸦完的笔记抽了过来重重合上。
“最近还是不要想着溜去赫奇帕奇休息室了吧?刘先生?”威尔拿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但无论是故意嘟嘴还是刻意皱眉都出卖了这位新任级长的真实想法。刘家锐知道威尔在拿自己偷地瓜未遂还登上“秋后算账”名单来说事,实际上这位姑娘仍然有些含羞,以至于她想转移话题——她有些抗拒小刘超过学姐与后辈之间的关系,直呼她的名字。不然以威尔对于刘家锐的了解,她不会误解笔记上的细节,她不会误认为刘家锐神游去了赫奇帕奇。
这原是个十分好懂的道理,刘家锐的心哪里也不会去,他一直留在拉文克劳的身旁:“好——我的级长大人。”
不管怎么说她答应了!大男孩躺在床上握着脖子上那瓶“黄油啤酒”呵呵傻笑。不作为后辈,不作为犯事者,不作为助手,而是作为一个男孩,一个男人或者一个伴儿,他得到了她的认可。他与威尔的距离只缩短了一小步,却足以让他欢欣鼓舞。他听得见莱安学长和艾文学弟的呼吸声,但他只想祝福他们有个好梦,而不是催自己快点入眠。他听得见格拉尼斯又在翻他的柜子,但他满脑子只想着他会喜欢左边的柑橘地瓜条还是右边的椒盐小鱼干。
刘家锐不想睡觉,他沉迷睁着眼睛做梦的感觉。
难以言语的兴奋后劲十足久久不散,它一直持续到卡伊洛斯吃完了点心爬回床铺,一直持续到格拉尼斯哼起歌谣。虽然刘家锐是合唱团打击乐部的主力,但他只是一个敲击三角铁的人物。他很难分辨刚刚他所听到的究竟是什么歌曲,他甚至无法去重新描述方才掠过他耳朵的曲调。它就像水一样流过他一只耳朵,跳过他的大脑,又从另一只耳朵流了出去。后脊背发凉,这首歌只给小刘留下这样的印象。
刘家锐立刻拉起装睡的卡伊洛斯,用眼神解释自己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前无缘由后无因果,不知因为不明所以,小刘甚至没有办法说明自己为了什么请求卡伊洛斯协助,他只有一个模糊不清无头无尾的预感: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塔楼外的星辰缓缓转动,塔楼内刘家锐和卡伊洛斯面面相觑。格拉尼斯依然在说着呓语,从那些喃喃低语的内容上看他在梦中遇上了麻烦。
“我们得把格拉尼斯喊醒。”卡伊洛斯和刘家锐异口同声。格兰芬多不像拉文克劳那般博学,但换句话说他们也更容易排除犹豫和抉择,伸手触碰纯粹又直接的东西:当一个人沉入噩梦而不自知的时候,你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唤醒他。
第一场图书馆约会:
威尔担任级长对于刘家锐来说是个甜蜜的烦恼。她的知识和技能终于有了更广的舞台被更多人欣赏,加之威尔原本就是个好看的姑娘,性格活泼可爱,为人温柔善良,小刘甚至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威尔的人存在。让更多人认识这样一位仙子,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同时这也意味着,仙子不再只帮助小刘一个人。毕竟对于级长威尔而言,需要她帮个小忙的后辈遍布整个霍格沃茨。要知道,威尔与小刘之间的好感开始于一个举手之劳。而现在威尔无时无刻不对其他人施于援手,她与其他人也可以借此一步步达成默契,成为伙伴。到时候,威尔还会选择刘家锐吗?又凭什么选择刘家锐呢?
刘家锐对于威尔不再是特别的存在了。
威尔成为了级长之后,等待似乎成了刘家锐一个人的事。尽管他对此毫无怨言,但他为此难过也是无法辩驳的真事。在等待威尔应邀参加“魔法史之约”时,小刘就一个人待在图书馆里彷徨无措。让一只鹤待在一群鸭子里,对鹤来说是一种惩罚。而让一只鸭子待在一群鹤里,鸭子也会觉得不自在。小刘并不热衷于学习,至少不像大多数埋头于图书馆的学生那样刻苦用功。图书馆却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氛围,让身处其中的所有人都干起正经事来。如果你不表现自己的好学素养,你就会变成一只在鹤群里的鸭子。小刘不得不做些有益于考试和课业的事——比如写写魔药课要交的论文,复习复习所学的魔咒。他非常清楚自己此刻所付出的努力仅仅是为了用忙碌把烦恼从脑袋里赶出去罢了,绝不是为了提升自己这样崇高的目的。威尔身上所拥有的亮光,独一无二无法触及,所谓“追上她的步伐”是很愚蠢的主意。就算抛开年岁和资历,还有天赋和习惯,小刘朝着这个方向拼命奔跑一辈子也未必能够到威尔的裙边。
这注定是一场必输的追逐赛。参赛者的行为听上去十分滑稽且令人费解,他本身甚至没有想要赢那他到底为什么报名参加这场比赛?小刘也为此感到困扰,但他绝不会因此退缩。因为有一个道理更为浅显易懂,且它就横在刘家锐的脑袋里最显眼的地方:既然你喜欢这个姑娘,你为什么不去追?
保持一个坐姿太久叫小刘有些疲惫,他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伸了一个懒腰。短暂的休息时间叫他注意到对面座位一位学弟的视线。他的目光叫人难以捉摸,里头既有焦灼又有期盼。
“你好,额……你是想要这本书么?”刘家锐也觉得自己拿着这本17世纪魔法史概要太久了。
“是的。我需要借用一下这本书来给一位姑娘补习魔法史。”这位后辈来自赫奇帕奇。在小刘的心目中,赫奇帕奇是一个美妙又友好的学院。你瞧,这位后辈非常需要这本课辅书,但他谅解了前辈长期霸占这本参考书却胡思乱想无所作为的糟糕行径,还为这位不上进的“偷瓜贼”找好了台阶:“尽管这是四年级的魔法史内容,但是对于异乡人来说还是很难的吧……学长,你要是还需要它就请继续使用吧。我魔法史成绩不算太糟,所以并不着急。”
“不,你用吧。我也约了人替我补课。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刘家锐把书递到赫奇帕奇面前,脸上自然浮现一个会露出牙齿的灿烂微笑。对方礼貌地接过书弯起嘴角。交接过程中,小刘瞥见了后辈笔记本上的姓名。一个熟悉的单词叫格兰芬多激动了起来:“等等,你姓格罗夫纳?”
“是的?”赫奇帕奇睁大眼睛,他并不理解小刘像是被舞蹈咒击中一样夸张的肢体动作。
刘家锐道出原因:“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我认识一位已经毕业的学姐,她也姓这个姓氏。她以前她帮过我很多。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学姐,你刚才也说你要帮一位姑娘补习魔法史,我想你也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
“冒昧问一下那位学姐的全名是?”
“洛斯塔·格罗夫纳。”
就这样,刘家锐认识了盖恩——一个亲切学姐的血亲,一个友好学院的后辈,一个永远面带微笑文质彬彬的好人。
午间黑湖岸上的魔药实验场:
“豆荚,无花果……”在黑湖便,刘家锐往自己第四个备用坩埚里丢入原料。
他决心要替布莱恩的入浴剂做点贡献,哪怕论文和习题已经塞满了他的日程表。这一次绝不是由于一时兴起或出于对于后辈的好心。这是为了给追逐赛添加获胜筹码,是自私主导所下的判断。放在从前小刘不会感觉到不安和罪恶。如今不同了,他到了触碰事件更深一层次的年纪,他清楚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他渴望自己能成功以取得威尔的感激,以变回那个对威尔而言特别的存在。
这绝不是正当的动机。刘家锐往试验品里丢进蜘蛛,蟾蜍甚至鳄鱼的眼泪。锅里的东西——像是回应他的心一样——渐渐变成小型沼泽,散发出诡异的色彩。可喜可贺!入浴剂改进工程获得了喜人的进展!“黑洞”效果得到了提升,甚至有了质的飞跃!现在这团泥潭困住三四个巫师三四个小时也是小菜一碟。但它也有了新的缺点:但凡你还稍微有点理智,你就不会把这种可怕的东西当作入浴剂使用。遗憾地是,小刘在被自己的“杰作”死死缠住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科尔温教授说的是对的,他用空空如也的脑袋煮了一锅灾难。小刘并未向试验品中加入很多水,但它们在接触到清澈液体的一瞬间,就将它拽进了混沌的中心,随后迸发出诡异的光彩。似沸腾一般,液体开始冒泡并满溢出来。在触碰到小刘手指的一瞬间,它们抓到了猎物。就像威尔父亲书中所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星海中的漩涡,即使是光也很难从它手中逃脱。若不是手上还沾着赫奇帕奇醋,小刘怕是要因为被自己做出的魔药困住而登上《你不知道的霍格沃茨》。好不容易摆脱自己造出来的麻烦,小刘开始收拾狼狈不堪的自己,他觉得糟糕透顶。这一锅失败品揉乱了他的头发和浸湿了他的衣襟。这些都是小事。他不得不直面名为沮丧的庞然大物。负面的情感顷刻间将小刘整个淹没,格兰芬多感觉自己正慢慢沉入无尽的黑湖。没有威尔,你果然什么也做不到。妄想独当一面,却永远只能做助手。快点承认吧,厨子,你没有天赋,也并不努力。黑湖里的水鬼在小刘的耳畔低语:
没有人会一帆风顺,小子,快别再白日做梦。
“也许我也应该给自己找个帮手。”小刘对着湖面,重新系好代表格兰芬多的领带,迈开步伐继续本学期的魔法史课程。一个人不行的话,那就试试两个人。潮湿的衣襟很快被阳光晒干,小刘和埃尔南打招呼时笑容满面,意气奋发。
第二场图书馆约会:
“嘿,盖恩。”刘家锐主动坐到盖恩身边。这时这位年轻人正巧在看魔法史。小刘觉察得到盖恩上扬的嘴角。这小子正享受阅读的喜悦。小刘有些羡慕他能够真正喜欢上魔法史。这样学习起来一定会轻松许多。至少在学习开始前他不必和另一个自己作战,翻开书本时就不会像大战过一场的老兵一般腰酸腿软。
“前辈你好啊。”盖恩见到来人是刘家锐,露出一个微笑。
“又要给姑娘补习魔法史?”
“是啊。”
“她……可爱么?”刘家锐靠上椅背,看着盖恩确认他的心意。
盖恩低垂下眼睛,陷入了思考和回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小刘觉察得到那句“可爱”就含在他的嘴里。只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叫他难以开口。但这些对小刘来说已经足够,格兰芬多已经确认盖恩也在用补习的借口慢慢靠近他心中的小可爱。
“我的补习老师也是位姑娘。”小刘自己结束了上一个话题,自以为是的过来人并不想叫盖恩为难。“是我喜欢的人。”
看起来盖恩并不常遇到开门见山的朋友。刘家锐坦白自己的心意,盖恩反而在斟酌这句话的真假。
“她叫威尔·霍克,是拉文克劳七年级的级长。”刘家锐说这话时自豪又自卑。不加掩饰的情感获得了盖恩的信任。
“她是位很优秀的人吧?”盖恩问得小心翼翼。
“是啊。”刘家锐点头肯定。“优秀到让我时不时就会想我会不会配不上她。”
盖恩吃惊地看着刘家锐的表情。格兰芬多的笑容让刚才的话变得仿佛是一句玩笑话,让其中的酸楚和甜蜜交至在一起,把原本沉重生涩的情感化作轻薄的水汽飘上天空消失不见。
小刘以为盖恩与自己感同身受,毕竟他正端详着自己,若有所思。
一位补习者和另一位教授者在图书馆相遇。他们都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视线审视着对方。在对方的身上,他们试图寻找着——与其对应的——自己心中所想之人的影子。但奇妙的是,他们看到的却是翻转位置后的自己。两人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们使用同一个借口来约自己心中的女孩。他们都在等待女孩的到来,或者更进一步,等待女孩不再离开。他们都躲在微笑背后,数落自己的肩膀其实并不伟岸。
对方与自己处境相似。
水到渠成,刘家锐在这一刻做出选择。相较于学业繁忙的埃尔南和斯莱特林的道尔顿先生。盖恩时间充裕又能理解自己的心意,无疑是最好的伙伴。唯一的问题只剩格罗夫纳与魔药的不解之缘。
“盖恩,你……有魔药方面的烦恼么?”小刘担心洛斯塔与锅的火热恩怨是家族方面的原因。
“没有。”盖恩挑起眉毛,好奇小刘何有此问。
“太好了!”
盖恩实在弄不懂这个一惊一乍的学长到底在激动什么。
“你有兴趣帮我一个忙吗?”
“荣幸之至。”盖恩回答得非常干脆。
盖恩受邀成为了黑洞入浴剂plus的研究成员。如果这个坐落于霍格沃茨黑湖湖畔的不成熟小组织有接头暗号,那么它一定会是:为了爱情。
晚间的魔法史补习:
威尔盯着小刘的头发看了好久。刘家锐知道这位灵敏的姑娘一定通过略卷的发梢发现了一部分真相。但在事件明朗之前,威尔从不主动探究谜底。这是一种智慧,这令他们有足够的周旋余地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同时也是一种缺陷,它会让机会溜走,无所作为的结果就是好蛋糕会被人分完,坏葡萄会烂得更快。
“喜欢我今天的新发型么?”刘家锐用两只手在下巴下面作花瓣。威尔一下就笑了。
“有这么滑稽吗?”刘家锐看着威尔,抓抓头发,看上去他试图改变现状结果是越抓越糟。原本还能忍住笑声的威尔,越看越乐呵。为了防止两人因为不务正业打扰别人学习被沈老师丢出图书馆,威尔挥动魔杖,用一个小把戏帮刘家锐整理好了发型。按剧本,小刘该表现一个夸张而惊喜的表情,但小刘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威尔为自己展现这些小奇迹了。记忆不受控制满溢出来,昔日的魔法小课堂充斥小刘的脑海。
刘家锐停住了动作,笑容僵在他的脸上。在威尔开口问出那句“怎么了?”之前,小刘已经调整回原来的状态:“刚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了,抱歉。”
“我们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和魔法史大战一场了。”刘家锐还是那个干劲满满的年轻人。威尔从没有怀疑过他在演戏。就算是现在,她也看得清楚明白——这个小伙子的确准备好开始魔法史学习,他朝着太阳拼命地奔跑,每一步都发自真心用尽全力。只是在阴影之中,那些模糊不清的黑暗里,他也会因为受挫而悲伤,也会因为难受而抱怨,也会因为压力而紧皱眉头。
他终究是一个孩子。
威尔的心声几乎就在刘家锐耳旁。她又将自己当做孩子看了,刚才不该露出那样的表情的……两人停下了话语,挪开了眼神。伦敦的天气阴晴不定,图书馆里的空气越来越冷。图书馆的壁炉勉强给两人一些温暖,只是位于中央的光源,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远。
补习结束时,刘家锐按照往常送威尔回拉文克劳休息室。两人都感觉到对方有话要说,结果一路上都在等对方开口。直到走到门环面前,都没有人打破沉默。
威尔没有立刻回答门环的问题。她立在原地,看着光晕之中的刘家锐。她太清楚刘家锐了。在她进门之后,小伙子才会转身离开。只要自己还在门外,他就绝不会走。她想要借着这个方法争取一些时间。
“晚安。”烛火之中刘家锐语气轻柔。他太清楚威尔了,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交代,就算犹豫再久,威尔也不会追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令他们两个陷入这样的尴尬。
那将会是一个令她无所适从的答案。威尔自己也明白。
“好梦。”威尔放弃了。
刘家锐悄悄伸出手试图触摸威尔的影子。理所当然,在他触碰到之前,拉文克劳的门合上了。
午间黑湖岸上的魔药研习会:
盖恩与刘家锐的合作算不上默契,但比起初次与埃尔南一起上魔药课要好上很多。至少两个人没有让锅炸开。
结果可以描述为,两人大费周折,煮了一锅沸腾的水。小刘并没有让盖恩做太繁琐的工作,盖恩只需要一边帮他称重记录,然后在他脑袋里冒出奇怪想法时,比如往里头丢巧克力时,及时指(阻)正(止)就可以。
盖恩空闲下来时也会主动帮刘家锐一把,但他很快就发现小刘自己处理原料的速度远比他快得多。
“那个蜻蜓胸我来处理就好。”看到盖恩瞄着盆里的小东西,一边伸手,另一边满脸嫌弃。刘家锐很快在后辈之前拿走了盆里的东西。刘家锐完全是出于好意,但盖恩误以为他犯了什么错误才导致这位前辈突然呵斥自己。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是条件反射。”刘家锐见盖恩被他这么一吼吓了一跳,赶忙停下手上的活,安慰起受惊的赫奇帕奇。“因为威尔害怕昆虫,所有昆虫有关的材料几乎都是我来处理的。我现在在坩埚旁边看到有人碰虫,总会有些紧张。”
“可我又不害怕昆虫。”盖恩愤愤然念叨。“对不起。”小刘双手合十,诚恳道歉。
尽管成果不合期望,小刘还是拿出了小甜饼招待陪自己瞎忙活的学弟。盖恩象征性咬了一口甜饼不再继续。
“这是常有的事,事实上这一次结果已经算不错了。”小刘以为盖恩沉浸在失败里,所以没有胃口。“上一次我做出来的东西差点没把我吸进黑湖里去。”盖恩听到刘家锐这么说,确实好受了一些。
“你不喜欢吃甜食么?”刘家锐在有的方面很迟钝,在有的方面很敏锐。厨子觉察出了盖恩生咽下饼干糊的动作,发觉了他的困扰。盖恩摇头否认也无济于事。
“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口味。我下次带些其他点心来。酸味的糕点你喜欢么?山楂糕怎么样?你喜欢喝茶吗?咖啡呢?”
“不用准备这么多。”
“你来帮我忙,我总得准备点什么谢谢你嘛。”刘家锐拍拍盖恩的肩膀。
“我也没帮上什么……”
“别谦虚,你很棒。”刘家锐还记得自己一个人陷入困境时的样子,今天与那回比起来已经好上太多。同样是失败,可这一回他并没有感到沉入湖底般的绝望。这全归功于盖恩的陪伴。
“前辈为什么不直接找霍克小姐帮忙呢?”盖恩沉默许久突然发问。刘家锐被他问住,干眨两下眼睛。
是啊,为什么不找威尔呢?即使向她求助,小刘的好心依然能得到来自威尔的谢意。
刘家锐思考起这个问题。她今年就要毕业了,时间很紧。她现在是级长了,有更多人需要她的帮助。这些理由都在刘家锐脑中闪过。但很快,刘家锐就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他一旦求助威尔,那自己又会变回助手。
“因为我想要摆脱后辈的身份。”刘家锐不再嘻嘻哈哈。“我想……变成她的依靠。”
“今天下午我们再试一次吧?”盖恩听完刘家锐的话,如是提议。
“好!”
直到这一刻,刘家锐都坚信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盖恩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意。
下午的魔药研习会:
刘家锐在老地方摆好坩埚,将捡来的树枝变作简陋的桌椅。挥舞魔杖在桌面上附上一层水火不侵的小魔咒,等待锅里的水煮沸。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刘家锐练习起微笑。昨天他搞砸了魔法史补习,今天他得加把劲。练习过四五次之后,小伙子就放弃了。他根本不会说谎,甚至不能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他可以隐瞒,但绝不会把虚假的事情当做真实。他不高兴的时候展露不出笑容。哪怕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也办不到。就像他永远无法习惯等待一样。
也许是因为等待的时候刘家锐总是独自一人,也许是因为独自一人的刘家锐失去了力量。并非感受到孤独,刘家锐独自一人的时候更像骑上了飞天扫帚。脚离开了地面,身体飘摇不定。他感受到环境对于他的排斥。他不属于这片天空,也不属于这片土地。他想要停泊,却又不知该落到何处。陌生的空气,陌生的泥土,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语。那是他真正恐惧的东西——
——他的灵魂没有归属之处。
好在有人来了。小刘知道了这种恐惧很容易被结束。刘家锐想向盖恩表示感谢,正如他向每一位朋友做的那样。他迸发出活力,露出牙齿,挥手向他们说:嘿,真高兴见到你。
话还没有出口,他看到了威尔。她生了好大的气。脸气得通红,眉头都锁紧。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怒意,喉咙口堆满了责备的话语。她将那些刺耳的言论咽了下去,噎得她嗓音有些沙哑:
“有人举报你正在窃取布莱恩入浴剂的配方。”
随即威尔拿出了上午刚写下的研习记录:“这是证据。”
“然后你还打算在这里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对吗?”威尔看了一眼坩埚,里头的水开始沸腾。
刘家锐没有说话。他从威尔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人赃并获并不是关键,之前笔记本上的配料草稿以及被失败品弄湿的头发,一切的细节都将刘家锐押解入狱。
“告诉我,为什么?”威尔试图强硬起来,但却适得其反。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就像哽咽一般。
刘家锐不能回答。“你不打算解释什么吗?”威尔恼火了,她质问过刘家锐之后用手拂过半张脸颊。
要解释什么呢?自己是为了得到感谢才帮学弟改进配方?自己是为了进一步靠近你才付出时间和精力在这荒唐事上?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将会是一个令她无所适从的答案。
我不想再仅作为一个后辈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我想要——
和你在一起。
“没有什么解释。”刘家锐做了一个深呼吸。“级长,请你下处罚吧。”
威尔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刘家锐久久说不出话。愤怒令她不能好好呼吸,她的胸廓频繁起伏。他甚至不愿意做辩解。他身上的闪光点叫威尔生出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这个少年做出这等傻事?又到底是为什么这个少年遇到了这么大的问题却不来找自己?
难道自己做了级长就会有什么改变了吗?难道之前说得难道全是谎话?难道她不再是他的依靠了吗?
“这件事我会和教授说,你自己最好反省一下。”威尔转身离开,就像拉文克劳门环将门扉重重合上。
刘家锐知道,今天晚上不会再有魔法史补习了。
“抱歉,我来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盖恩姗姗来迟。
刘家锐抬眼,将刚才所受的职责全数化作气愤。这件事刘家锐只告诉过盖恩一个人。还有什么人会拿着实验的笔记去告状,又这么精确地找到威尔告状。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傻瓜?格兰芬多都擅长用眼神交流。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盖恩心里的不愉快也积压了不少。“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你的所作所为。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帮助布莱恩,是为了帮助威尔,可你做的事就是窃取配方。你有什么异议么?”
“布莱恩是我的朋友,我有必要保护他的利益。作为霍格沃茨的学生,我也有必要向级长告知所有不妥的事。”
刘家锐几乎就要挽起袖管胖揍这个臭小子一顿。
“算了……”但他毕竟已经长大了。“你说的也对。”
“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打扫时间:
由于偷地瓜未遂,刘家锐和卡伊洛斯被要求替伽莲·辛哈教授打扫办公室。
“前辈……你最近怎么都不去图书馆了?”卡伊洛斯这么问的原因是刘家锐晚上常在宿舍里无所事事。这是之前从不曾发生的事,更别说在小刘准备考试的时期。
“因为补习结束了,卡伊洛斯。”
“不做点什么?”
“最近土豆减产,我做不了什么。”
“那其他的呢?不用土豆的东西。”
“我们都因为这个来这里打扫了,就不要动这种歪脑筋了。”
“前辈。”
“恩?我可不想再回答什么如何与女性相处的问题了。”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为什么这么问?”
“事实上,宿舍里的人都瞧出来了。你最近并不开心。”
“因为我很多天没有做点心给你们尝吗?”刘家锐原本试图开个玩笑。
“不,是你看上去不对劲。”卡伊洛斯一本正经。
刘家锐意识到自己真的不会说谎,一丁点说谎的本事也没有:“我的确遇到了点麻烦,卡伊洛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回谁也帮不了我。”
卡伊洛斯猛拍了一下小刘的肩膀。小刘差点以为这家伙又要请他去次医疗翼。谁知这家伙握拳前伸,然后快速收到自己脸旁:“加油!”
刘家锐难得也被别人逗笑一次。卡伊洛斯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了解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这声加油来得莫名其妙。但这加油的诚心真意却又最纯粹干净,没有疑虑也没有算计,没有修饰直击内心。无所知晓的人更伸手触碰纯粹又直接的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就在眼前:继续走下去,不要放弃。
还有,在霍格沃茨,刘家锐并非无所依傍。
“恩!”
决斗俱乐部:
小刘一连几天都躲着霍克小姐,只是他自己本身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思念威尔,以至于他在上课时都有些心神不宁。他绝不是故意漏听桑切斯教授和怀特教授的讲话,他也不是不喜欢决斗俱乐部。在小刘的内心里早开始一场决斗:一方急切着想要见到威尔,一方拼命想要躲开威尔。两方来回拉扯着小少年的思绪,叫他很难全神贯注于一件事上。
使上两个荧光闪烁,然后快速落败,鞠躬,迅速逃离!这样应该能降低被威尔遇见的可能性。刘家锐正盘算着如何从决斗俱乐部迅速脱身,就听到台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刘家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威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小刘身上。而小刘正在努力搞清状况。“上台。”卡伊洛斯小声提醒。
小刘轻声谢了卡伊洛斯一句,缓缓走上台。一路上,他总算想起决斗俱乐部的保留项目——让两位高年级学生上台决斗,获胜方可以获得30分。这个高年级指五到七年级,而他今年正好五年级。天杀的。
小刘知道威尔一直以来都很优秀,选择她上台开个好头并没有什么问题。而她和桑切斯教授关系不错,由她推荐上台学生也情有可原。一切都像日升日落一般自然而然发生。小刘在心里反复默念,试图让心绪平静下来。
他失败了。这要人命的自然而然快把小刘逼疯了。
他知道自己一连几天躲着威尔足够让这位小姐火冒三丈,可也是她让自己多多反省。自己的确动用了一些不该用的方法拿到布莱恩入浴剂的配方,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费时费力不讨好,这事常发生,小刘可以放下。他可以道歉,可以认错,他甚至准备好了,等两人都冷静一些,一切从头开始慢慢修正。
但
霍克小姐这一下做得太过决绝。她利用这样一个场合,不仅逼小刘与她见面,更要他和她拔“杖”相向。小刘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沦落到这步田地,让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学姐,他心中的恋人摆好了陷阱来捉弄自己。
之前威尔想问他为什么。现在他也想问威尔为什么,之前的情谊难道真的要在今天一刀斩断?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威尔朝刘家锐挥动魔杖。
我不想……一切都要在今天——
“四分五裂!”(Diffindo)
刘家锐打偏了威尔的缴械咒,但下一步他又能怎么办?他脑中一片空白,“烟雾缭绕。”(Fumos)
烟雾甚至没有笼上威尔的眼睛,就被她“清理一新。”(Scourgify )就像捉住一只逃跑的猫咪,威尔挥动第一下魔杖就找到了潜藏其中的刘家锐。霍克小姐并没有给后辈喘息的机会,小刘很快发现他的鞋被威尔黏在了地上。她连无声咒都用上了,她是认真的。
“消隐无踪。”(Evanesco)在小刘鞋子消失的一瞬间,这位曾经偷瓜的惯犯使出了自己常用的手段。他对自己用了一个幻形咒。
她果然发现了,小刘一对上威尔眼神就被她看穿。“咒立停!”(Finite)
然而在威尔挥动魔杖之前,小刘就在众目睽睽之中跟着他的鞋一起消失不见。
踱步,威尔试图寻找小刘的方位。小刘则规避着威尔的动作。两个人用同样的步调在舞台上踏出一个圆圈。
“原形立现!”(Specialis Revelio)威尔当然能抓到小刘。小刘从没想过能躲过这位敏锐的捕手,事实上他想要做的仅仅是在这一瞬间,将一切做个了断,如她所愿。威尔看见了刘家锐,云杉木杖端已经对准了她。她已经来不及用一个盔甲护身。
“兰……”(Orchibee……)小刘曾意外用这一招变出了蜜蜂,昆虫是威尔最害怕的东西。但魔咒说出口时,依旧变回了“兰花盛开……”(Orchideous )
只要变出蜜蜂,刘家锐就可以获得胜利。只要说出原委,他与威尔之间的误会也会瞬间解开。刘家锐全都明白,就是下不了手。
“除你……”(Expell……)威尔还没念完魔咒,小刘主动将魔杖抛到空中。他踩着袜子冲到威尔的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威尔被刘家锐吓到了,她原以为在大庭广众面前,刘家锐不会做与自己过于亲近的举动。他绝不会突然靠近自己,更不会徒手夺走她的魔杖。
“算我背时……”刘家锐憋在心中的脾气,在这瞬间爆发。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说四川话。没等教授喊停,刘家锐主动认错认输,交还了魔杖。威尔原本想问刚才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看到小少年光着脚丫蹲下捡魔杖的样子,心里的怒火连连化作难言的苦闷。两人都向对方鞠躬致谢,或者说鞠躬致歉更为恰当。
与威尔决斗之后,刘家锐和布莱恩也进行了一次决斗。如今的小刘已经不在乎威尔在不在,有没有在看他。他急需找个方式宣泄一下心中的邪火,恰巧布莱恩主动找上门来。
用除你武器击偏除你武器,用火焰熊熊烧掉飞鸟群群。刘家锐一到常态对一个后辈采用激进的手段。小刘甚至不顾他身处于火焰之中,毫不犹豫粘住他的脚底,见他试图灭火,对着他的脸使用昏昏倒地。
小刘误以为布莱恩被魔咒击中倒下。头脑一下子清醒许多:他不该迁怒布莱恩,这小伙子并没有做错什么。糟糕心情随着决斗进行褪去大半,他重新担忧起后辈的安危。小刘靠近布莱恩,确认他是否在决斗中受伤。他最近学会了很多治愈魔咒,其中很大一部分托好室友格拉尼斯的福,得到了巩固和加强。迎接他的,是来自布莱恩的一记“除你武器。”要不是小刘反应快,他差点被布莱恩摆了一道。
“精彩的决斗。”布莱恩来找小刘握手。
“你也不赖。”小刘开始习惯事件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他甚至开始欣赏后辈假装被魔咒击中随后反戈一击,体味其中的巧妙。
小刘不知道的是,这些细节都被威尔看在眼里。
万圣节舞会:
自上回和威尔决斗之后,刘家锐反而冷静了许多。他重新回到往常的节奏之中,与埃尔南下巫师棋然后输得一塌糊涂,和麦卡锡小姐聊聊埃尔南的喜好顺便送几个助攻,同卡伊洛斯去赫奇帕奇做义务劳动,还上“借”地瓜的人情,陪格拉尼斯用滑道平平下格兰芬多塔一路疾驰去医务室,给拉克加餐蹭他的飞毯,向萨拉介绍猫头鹰酒,并背上猫头鹰失踪案嫌疑人的黑锅。晚上不再去图书馆对他来说似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直到十月的最后一天,万圣节舞会,刘家锐依旧没有忘记在十月刚开头时他发出的邀请函。即使在大打出手过后,小刘仍没有再找舞伴。他不知道威尔会不会忘记,又或者会不会假装忘记。他准备了一套十分大众的礼服,以便于威尔与自己擦肩而过时能给她一个没有认出小刘的说辞。也与卡伊洛斯有了约定,确保他没有舞伴时还有四个南瓜焦糖布丁让他吃个痛快。他为自己的退场做好了万全准备。然后他毅然决然放手一搏。威尔了解刘家锐,他坚信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如果是她一定会明白刘家锐绝不会与人失约。和自己的舞伴吵架,决斗都不会阻止他履行自己的约定——哪怕是礼堂顶塌下来他也会和威尔跳舞。
又是等待。刘家锐开始从中发觉一些奇怪的乐趣。他玩弄起自己的手指,在它们纠缠到一块儿很难解开时,自己笑出了声。
威尔来了。隔着假面小刘仍能一眼认出她。威尔此刻也在看他。她的眼睛里放出光彩,很显然她也认出他了。但两人都没有选择呼唤对方的名字。两人之间的交互在这里戛然而止。霍克小姐状若无事,走到刘家锐的身边站定,然后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指。
“你好,小姐……”刘家锐轻声询问,小心翼翼。“请问您在等人吗?”
威尔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
“好巧,我也在等人。”刘家锐挠挠后脑勺。“我们遇到了点事……她可能不会马上来了……”
“在她来之前,您介意先和我跳一只舞吗?”
刘家锐靠扮演不是自己的自己成功挽着威尔进场。他的四个布丁泡汤了,值得庆祝。
灯光变暗,音乐响起。小刘牵着威尔的手跳起舞来。随着音乐,两人踩着步伐,摇曳起身子。上一次跳舞,还是上学期毕业舞会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个门外汉,让他陪女孩跳舞简直是让他和女孩打架。是威尔教他步伐,陪他练习,最后让他也可以享受舞蹈的乐趣。这件事已经过去,他都忘了当时苦练过的技巧。他的手脚变回木头,僵硬而木讷,甚至可以发出嘎吱声。但奇迹般的,他绝不会踩到威尔的裙子。威尔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正如他清楚威尔的反应一样。
“抱歉,我不擅长跳舞。”刘家锐开口。
“你跳得很好……”威尔似乎也有话要说,而且憋了很久。
“那要归功于教我跳舞的老师很优秀。”刘家锐笑。
威尔没有回答。
“我很感谢她,我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但是我搞砸了。”
“……”
“我一直在害怕她会不会离开我。”小刘小声。“我现在不会了。”
威尔猛抬起头。
刘家锐牵起威尔的手,轻轻吻了上去:“就算我的舞伴不来,我也会一直等她。这是我的心意。”
“我现在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了吗?威尔?”
*全文18609*
-1.
当人们谈论到米勒、就会想到失败,谈论到失败、就会忍不住的在语气中带上些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这不是罕见的事情、也自然不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西库恩斯站在霍格沃茨走廊那唯独一扇大开的窗前忍不住自嘲般的想,当下要是放在三十五年前她的身边一定不会如此的宁静与和平。她值得那些瞩目和喧嚣,尽管其中包含的并非善意。
自从十八岁那年她从霍格沃茨毕业后西库恩斯就从未想过她有可能再回来。同届毕业生的周年庆聚会请帖不会有专门的猫头鹰来投送到她家,这一人际关系的空白就如同刚毕业后她的脑子一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是连清洁一新的魔咒看了都要羞愧的程度。但归根结底当时的她这样的对母校、同学和未来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也不无道理,鉴于时至今日她的妹妹、卡西欧琵雅·米勒在毕业典礼上对她说的话还让西库恩斯余音绕耳,因此如果让她假设今天最宠爱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疯子的安德里亚·奥斯汀也在场的话,她也一定会认同她的想法的。安德里亚·奥斯汀会认同她、信服她,尽管她无比的不情不愿同时感到羞耻,但西库恩斯知道安德里亚还是会遵从其真实的内心的。她了解她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而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安德里亚会成为她最痛恨的人——因为她们太了解彼此。而敌人将会在自己面前无可奈何的卑躬屈膝这件事总能叫西库恩斯难得的感受到快乐。她意识到自己获得了胜利、摘下了梅林头顶上的桂冠。脏兮兮的玻璃窗上倒影出她苍老的面颊和干瘪的笑容,可她从不曾在乎过这些岁月和命运带给她的诅咒与惩罚,毕竟对她来说赢得圣人肮脏的认同才是生命成就最终的目的,她高傲的这么想,同时无不挑衅的默念着梅林膝下圣女的真名,安德里亚、安德里亚。你应该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来呢?我们总能找到彼此的。不是吗?
提起米勒、人们就会想到失败,而提起西库恩斯、人们就会想到逃避。按照当年卡西欧琵雅当着整个拉文克劳学院对她说的话来看,西库恩斯必须承认她的妹妹确实有些不值一提的预言天赋——一九四六年还是一个不论是对当下还是过往来说都很遥远的年代。那一年离米勒家最后一任家主莉莉丝·米勒的葬礼结束还未够十年,也离西库恩斯和卡西欧琵雅的父母、即米勒本家最后一脉血缘的彻底消失还有整整十年的距离。但也就是在这逼近终点的二十年空白中她已经学会了逃避和自保。在学校里被些坏小子和烂姑娘嘲笑或欺负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她不觉得痛苦也不觉得难堪、只觉得是败者后裔那无可奈何的生活必然要经历的难关,这毫无波澜的反应就像她从不为妹妹看不起自己的行为而感觉心痛一样。西库恩斯无不轻蔑的想,毕竟不用丝毫质疑、她也是瞧不起卡西欧琵雅的。西库恩斯自己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更爱自己的妹妹一点还是更恨那个蛮不讲理的傻子一些,不过那尚未彻底明晰的答案早已告诉众人真相更偏向后者——这是冷漠、是麻木,是最为纯粹彻底的漠不关心,她、西库恩斯·米勒和卡西欧琵雅·米勒。这是属于她们这对姐妹间最恶劣却也是最真实的感情。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是场参战者由女孩直至变成了女人也未能结束的战役。当下她作为格兰芬多七年级的坎瑞拉·米勒的养母,以家长参观日为借口、暂时的胜利者为姿态的独自站在这里,无所畏惧、洋洋自得。三十余年后的霍格沃茨中既没有卡西欧琵雅·米勒,也没有安德里亚·奥斯汀,她自然算是费吹灰之力的拔得头筹,笑到了最后,同时忍不住回想起一年前的一场偶遇中圣女对她莫名其妙的一段评议——其实我很钦佩学生时期的你,她记得安德里亚确实是这样对她说道、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场白。你的逃避使别人从你身上嗅不到恐惧的气息,这让你变得无坚不摧,西库恩斯,你确实是个强者而。现在想来这是多嘲讽的一句话呀!她在霍格沃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来回踱步,控制着自己妄图放声大笑的欲望。为什么你不出现呢,安德里亚,从勇敢无畏的狮鹫巢中诞生的你此刻又在逃避着什么、恐惧着什么呢?她喜悦几近癫狂的妄想——有人抓住了你的恐惧,你终于也害怕起什么了是不是?
“你经常和我提起她。”坎瑞拉努力放慢脚步,跟在养母的身边。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书,就像是在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西库恩斯为此多看了他几眼——时至今日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养子会进入格兰芬多,毕竟在她看来坎瑞拉身上更多的品种更倾向于拉文克劳学院:那智慧的伊甸园、世界的尽头之所。她从没在坎瑞拉的身上瞥见过任何与安德里亚相似的地方,这是否意味着分院帽终于可以在千禧年到来前被淘汰?:“在我小时能记住东西开始你似乎就经常提起她——安德里亚·奥斯汀。今天你又想起她了吗?”
“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所以很难不让人想起她。”西库恩斯挑了挑眉,哼笑了一声。他们在霍格沃茨城堡中看似漫无目的的散着步,但往事实则于她眼中历历在目——三个咒语两剂魔药,倒挂金钟与清洁如新,卡西欧琵雅第一次推开自己还有他们第一次因为冲动和愤怒爆发冲突和斗争的占卜教室。霍格沃茨温柔强大,她爱每一个受过她哺育的孩子、同样也施与他们巨大的恩惠。因此每当西库恩斯的指尖碰触到她冰凉圆滑的身体时,她便会毫无保留的为她展示一切。于是对于西库恩斯·米勒来说时间的概念便也从一定程度上消失了,因为对她来说过去的一切都永远不会逝去,就像是她们之间的纠葛一样、至死方休:“如果你也有这样个如此讨厌的人你也会很难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起她的。”她忽然补充道。
“讨厌?我还以为你恨他。”坎瑞拉忽然问道。
“恨?这可是你的大错特错了,凯拉。”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像是想要甩掉宿命的枷锁一样,用力又无助:“爱与恨本身就是共生物,你说了恨、就相当于默认有爱,因此我们绝不应说恨,就像我们本也不该说爱一样——他们同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诅咒。而我和奥斯汀之间既没有爱、自然也就不能说恨。总之只要我们都知道彼此想要对方死就够了。”
“这听上去像是你在阻止我在告别的时候对别人说我爱她。”
“你又错了,我其实没有阻止你、只是想解释清楚,毕竟另一方面我所说的这一切也是事实——凯拉,你是米勒家的孩子,应知晓米勒们从不言爱。如果你说了请告诉我对方是谁,因为我也真的很好奇,让你能如此恨之入骨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同样也是我想对您提出的问题呀,妈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行,让米勒家最后一对母子的身影定格在北塔楼三层的阶梯上。与此同时一只漆黑的乌鸦附身冲下,滑过他们这幅被暂停了的画面中间——有人预言出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却谁也没能听见。就像是西库恩斯与坎瑞拉共处了十八年以来第一次听到对方这样亲密又可恐的呼唤自己一样——那一刻她真切的没能听见任何东西和警告。
“这是属于您的问题了,”他说:“妈妈。”她没听到。
哈迪斯捂住了她的耳朵、把吻留在已经衰老不堪的拉文克劳的眼皮上。于是西库恩斯·米勒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却能看透世间万物的变换了。
她看到坎瑞拉做出了改变,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改变。他声音和语调陡然变得甜腻优雅,就像是西库恩斯多年来惧之入骨的那些商人和政客一样,一字一音中都充满了娇柔作造和威逼利诱的味道——这么多年来在西库恩斯眼中、她的养子就像是一只因为天天抱着小蜂蜜罐而笑的单纯又傻气的小熊一样人畜无害,可现在、在当下这个莫名的分水岭后她发现情况毫无征兆的开始了急转直下。熊手中的蜂蜜罐掉在了地上、里面甜蜜又粘稠的液体慢慢流了出来,而身为猎物的她却全然不知。于是金色又温柔的网贪婪的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和脖颈,导致西库恩斯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能再动弹半分。霍格沃茨正午的阳光噼里啪啦的打在古老的城堡墙砖上,但宁静无人的北塔楼此刻却像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冥府——她不能说、也不能动,她凝固在原地不知所措。听着身后悠然响起的脚步声,时隔十七年后、西库恩斯终于可以再做一个真正属于最真实的自己的梦。
“妈妈、妈妈、妈妈。”坎瑞拉走到西库恩斯的身后,难得卑微的弯下了腰、主动又亲昵的环住了自己养母的腰。年轻人蓬勃的生命紧贴着女巫干瘪的心,为其注入了无法承受的力量。他呼唤着她、抚摸着她,用柔软温暖的指尖划过自己养母如今已经布满了皱纹的面庞:“妈妈,你真是不爱惜自己,”他温柔的叱责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对方的面颊:“女人理应为自己的青春和美貌付出更多努力,妈妈。如果奥斯汀女士现在在场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以为你比她要老上好几十岁。”
接着他忽然笑了,手指从西库恩斯的脸移动到了唇的位置。外面阳光璀璨、但她现在却冷的发抖,因为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而瑟瑟发抖。这真滑稽又可笑,一位母亲因为自己得寸进尺的儿子的肆意妄为而恐惧?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如果能拿出当年对安德里亚在校长室中破口大骂的勇气中的十分之一,西库恩斯想,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场面——她放纵坎瑞拉太久了,一个孩子做如此虚伪又令人作呕的恭维。魔法界里那些垃圾教育家随意书写的金玉良言又开始在她脑海中一页页的翻动,而现在按照特蕾莎·格里德·罗德的屁话来说,是时候给骄傲自满的年轻人一巴掌了。她现在应该转过身给坎瑞拉·米勒一个足够重的耳光、而后冷酷的对对方说不要再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像是拙略的模仿的特蕾莎真实记录她是如何巧妙地运用暴力叫自己九岁大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永远的学会了尊重他们的母亲一样。西库恩斯·米勒无比艳羡的想,曾几何时她也想成为这样的残暴之徒。
“但是你做不到的,妈妈,你永远也做不到。”坎瑞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有恃无恐的靠在了她身上。他的头懒洋洋的放在她瘦弱的肩头、他的手随意的玩弄她从鬓角垂下的一缕干枯分叉的灰调余发,他的嘴说着让她胃中翻江倒海的真相。他几乎叫她想要崩溃大叫:“你实在是太懦弱了、妈妈,你什么都做不到、连实话都说不出口。”他说、她听。他轻松自在、她呼吸急促:“你不是真的爱或恨安德里亚·奥斯汀呀,妈妈,”坎瑞拉轻笑起来,吻了吻西库恩斯干燥到几乎龟裂的发顶:“但你是真心实意的不想叫她死,对吧。”
他压根就没在问她。她想。他正在做一个无情的侩子手、把真相的头颅割下后扔到她面前。
“你不想让她死,甚至不想让她消失。你是恶毒的希望她能痛不欲生、叫死亡都能成为恩赐。您一直这么期望着不是吗?让我想想,比起安德里亚和奥斯汀你更想叫她什么来着——烂人、贱货还是婊子来着?”他轻轻地扭过她的脸,叫她那双布满了惊恐的双眼颤抖着和自己那双浅绿色的眸子对视。西库恩斯看着他纯洁无辜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创造了什么:“别害怕妈妈,也别因为这点小事发抖,我一直都知道你胆小如鼠、懦弱不堪,这不是什么秘密啦。还记得克劳德先生吗?就是那个把他女儿新出的烂书和魔药列单一起甩给你的德国佬。哦……他真是混账又苛刻对吧?如果只是要吐真剂和福灵剂这种东西可能也就罢了……但很明显克劳德先生的欲望并不止步于此。”
“真是辛苦啊,妈妈,为了生存、真是辛苦啊。”他用着恰到好处的力度体贴的按揉着西库恩斯的肩,但她丝毫没有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觉。折磨还在继续、她真的要吐了,但是是为什么、又是为了什么呢?西库恩斯自己也想不明白:“再聪明的人遇上魔药也难免会犯错……再加上什么熬夜和衰老的副作用…哎,妈妈呀。爆炸使你短暂失明的那个瞬间你一定想到了主动走向死亡吧?”坎瑞拉修长的手指蹭过西库恩斯干涩的眼角。她的泪水溢出、他又将泪珠击碎:“多可悲啊,妈妈,只要生活出现点大变动你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对您来说一生多么短暂啊……而且还是在这样鲜少将本真劣质的自我暴露出来的情况下………这实在是太糟了,妈妈。至少您的一生也该为真正的自己做至少一次梦,您说对吧?”
金色的网撤走了所有的约束,心满意足的带着嘲笑声绝尘而去。她不堪重负的因脱力而摔倒在地上,无力的手臂一边发着抖一边勉强撑起了上半身,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但注定事违己愿。西库恩斯用力的吸了几口气、接着又因为脆弱的肺部不堪重负而伏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可悲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停止这一切、停止这一切!源源不断的泪水混杂着鼻涕落在她影子的脸上,西库恩斯毫不怀疑在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那些藏在她皮囊中的血和那些她匿于骨髓中的恶。她终于该偿还了。
“你……咳、咳!那…那你又……还想要…咳、咳咳!!…你又还想要我从我这……呼…从我这里要走什么呢……”她挣扎着问道,企图站起身、至少让自己看着体面一点。但最终西库恩斯失败了,她对自己失败了——面对这幕惨剧坎瑞拉蹲在他的养母跟前也只是津津有味的看着,最后如推波助澜般的推搡了下对方瘦弱的肩膀。因此西库恩斯这次真的倒下来了、再也没了挣扎的余力。她的牙龈磕破在地板上,温热的血液便如获大赦般的开始断断续续的向外溢出,它们弄脏了她的牙齿和嘴唇、而她也弄脏了它们。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啦,妈妈。只是一个确认。”坎瑞拉顿在原地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活像是个矫情的公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那位曾做过记录员的得意门生①有一位合伙人,而那位合伙人似乎可以算是我的远方亲戚——你有没有觉得中间名这种东西有时其实只是百无一用空繁琐的废物累赘?梅林啊,他混淆了我的判断力所以我只能找您来确认一下,毕竟…找人这种事还是别找错为好,你说是吧?”
西库恩斯趴在地上,她还是没有说话。把头扬起来用了两分半、擦掉嘴上的血迹又用了大约四十秒,坎瑞拉·米勒的耐心正在以任何人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失。但她还是没说话、西库恩斯还是没说话。与此同时寻找坎瑞拉借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的笔迹的莱安·亚瑟·斯蒂芬斯正踏上北塔楼楼梯的第一节。再接着坎瑞拉的耐心耗光了,他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拜托,妈妈,只是一个确认对你来说并不难吧。”他唉声叹气起来,用魔杖尖锐的顶端戳弄着手指。和西库恩斯刚刚同色的液体流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但坎瑞拉什么都感觉不到:“你才不在乎呢,妈妈,你才不在乎呢。你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的学生、不在乎你学生的那个搭档,你确实不在乎除了安德里亚·奥斯汀以外任何人的死活不是吗?那就跟我交易吧,妈妈,帮我找出一条回家的路——我就会为你实现心愿。”
西库恩斯·米勒趴在地上努力的向上看去。她看到坎瑞拉破开的指尖有血落下、滴落在她的面颊上,活像是黑魔法中一些恶毒的契约所需要的仪式与必备品。此刻距离坎瑞拉挥动魔杖还有二十一秒,而莱安已经踏上了二楼台阶的最后一节。西库恩斯的眼前无法抑制的闪烁起虚弱的金光——朦胧间她在坎瑞拉·米勒的身后看到了安德里亚·奥斯汀的身影,于是她再也无法拒绝恶魔向她递出的任何橄榄枝。
“我的答案是你想要的那样。”她说道,同时终于在地上蜷缩起身子、而后踉踉跄跄的扶着身边的窗台站了起来。坎瑞拉没有去扶她,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她想看到的:“不过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是我想问你。”
此刻莱安还有十个台阶就可以抵达北塔楼的三层了。
“说吧,妈妈,如果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答案的。”坎瑞拉笑了笑,无比的虚伪。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莱安·亚瑟·斯蒂芬斯还剩下七步即可迎来新世界。
“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妈妈,你这样可叫我太伤心啦。”他故意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在西库恩斯的冷眼旁观前也毫不掩饰自己疯癫的表演欲:“我们可是同一种人啊,妈妈。”
“我是没有朋友,坎瑞拉。”现在莱安还剩下四步,他已经能听到她和坎瑞拉两个人的声音了:“那莱安·亚瑟·斯蒂芬斯对你来说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你应该是知道的啊,母亲。”坎瑞拉收起了魔杖和笑容,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道:“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他虽然是块好挡箭牌,但是更多的——”
“他更可以算得上是个自大的小人物(Nobody)。”
坎瑞拉的最后一个音节和莱安最后的脚步声同时落在地上,与此同时西库恩斯刚好转身、决定永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过七个小时那只曾滑过这幅定格画面的乌鸦会在奇尔特温丘陵的陡崖上被一个偷拿他老爸的猎枪出来玩的孩子打死。它肮脏到发黑的鲜血会喷洒在切尔顿山的山顶上,留下从今往后两百年内都无法被磨灭的痕迹和诅咒。而后者注定要笼罩着当时在场的每个人和所有人,漫长而久远,直至死亡将一切终结。
+1.
我能不能不过圣诞节,可不可以逃避圣诞节。布雷夫·怀特摇晃着手中装满了鲜艳的橘色橙汁的玻璃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口的喃喃抱怨道。他应该是没说的、最好是没说的,毕竟他现在还在这里,还站在为了这场一年一度的好舞会而布置得富丽堂皇的霍格沃茨大礼堂中。所以看在梅林的面子上,他还应该拿出些成年人的担当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别让它口出狂言毁了别人的兴致高昂——圣诞节、圣诞节,事到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的圣诞节,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人能不过圣诞节?他这么消极的想着,似乎把这个刁钻的问题抛给了到自己身边的甜点桌上拿水果的唐·璜——这世界上有人能不过圣诞节吗?我想是有的。那什么样的人才能不过圣诞节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犹太人似乎不过圣诞节。那巫师里会有犹太人吗?我不是犹太人、我不是很清楚。他撇了撇嘴,忽然莫名的有点委屈。真羡慕犹太人啊!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唐·璜似乎被他弄糊涂了,于是他忍不住把头羞愧的偏转了几度,将视线终于投到了自己这位可怜巴巴、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耍的团团转的同僚身上。我说羡慕犹太人是因为他们不用过圣诞节,他解释道。可他们要过光明节啊。这下子轮到布雷夫哑口无言了。他站在原地、拿着杯子,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样。最终诡异的气氛叫对方也受不住了,于是唐·璜端着一个装了三种水果的盘子径自离开了,而他也又恢复了之前独自一人的状态,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不好的,这是不对的,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你是没法篡改事实的。他站在舞池的一旁埋头喝着果汁,同时无比自责的想,作为一个算是有些年纪了的成年人、我应该是早知道这种道理的。多拉·璜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凑到了他身边“怀特院长,怀特院长!”精力充沛的女孩连叫了两声他的名字,彻底把布雷夫的意识从浑浑噩噩中拖了出来:“圣诞节快乐呀,怀特院长!”他茫然的眨了眨眼,而后习惯性的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你也是哇、你也是哇!他正想开口这样喜悦的回应道,却最终还是没能赶上年轻人富有生命力的步伐。等到布雷夫开口准备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多拉·璜已经钻入了由五彩缤纷的礼服拼凑而成的舞池中,不见了踪影——但其实这样也是不对的,这样也是不好的,因为眼睛实际上是会欺骗你的。有时只要人的思念或执念足够强大,确实能够在自己的视野内屏蔽或凭空浮出一些实际存在或不存在的事物,就是麻瓜把它们称之为视觉错觉一类的东西。但是布雷夫终究还是搞不懂,到底什么才算是执念而什么才算是思念。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冰凉的液体弄得他衰老的胃隐隐作痛。等玻璃杯被他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后再抬头,多拉·璜那个充满活力的金色身影又出现在了他面前、有点如愿以偿的意思,但那时布雷夫满脑子却都是视觉错觉这个词,而这对于一位女士而言足够称之为无礼,唯一值得庆幸的只能说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怀特院长,”这是她这个晚上第三次这样叫他,不过布雷夫并不觉得厌烦、甚至有些宽慰:“您今天晚上也没有舞伴吗?”她用了‘也’这个字,无形里向她意识中可靠的院长几乎算是毫不保留的抱怨起了自己应有的那位舞伴、那位当下不翼而飞了的叛徒。
“是的,很明显我记错了顺序,错把万圣节当成了圣诞②,所以现在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角落里自怨自艾了。”他今晚头一次这么开心的笑出了声,掺杂着对万圣节的轻视与遮遮掩掩的谎言自嘲了起来。好在多拉·璜还只是个隶属于格兰芬多学院二年级的孩子。她暂时还无法从男人这段话里剖析出更多让人嗤之以鼻的感情。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算是一对了!您可以和我一起跳舞吗?”多拉开心的先一步挽住了布雷夫的手、叫他再也没有了拒绝的机会。他听着女孩爽朗的笑声莫名的感觉温暖。那声音就像是夏天的风、恰到好处的在凛冬时节缓和了布雷夫僵硬的躯体——他们挤入了潮湿燥热的人群中,在一片乱乱哄哄中笨拙的企图无视有些过分的身高差、像普通人一样开始翩翩起舞:“这儿可真是糟透啦!”混乱中多拉生怕布雷夫听不见的冲他大喊道,但他只是怔怔的对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和脸蛋上被汗水黏住的几缕金发发呆。
圣诞节的舞会上要跳什么舞呢,圣诞树下的礼盒中要放什么礼物呢?布雷夫弯下腰勉强的虚揽住多拉的腰,心不在焉的开始跳起了华尔兹。为什么是华尔兹、又怎么会是华尔兹呢?过不了一支曲子其实布雷夫就能发现这个庸俗的答案:因为他最擅长跳的舞就是华尔兹。如果你做不出决定不如就放弃思考,然后让身体指引你的下意识行为去完成你难以解决的事物。跳舞是这样、谈话是这样,那圣诞节也可以是这样吗?布雷夫揽着多拉难得流畅的在原地打转,但在经过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后他既没在人群中找到罗德里克·昆茨·怀特,也没找到他应该为对方准备的圣诞礼物。音乐结束了,英国人开始用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繁琐礼仪向自己的舞伴致敬。布雷夫在因为热气和运动而满脸潮红的喘着气的女孩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摸出了插在胸口兜中的棉质手绢,他细心地帮多拉擦干净了脸上的汗水,梳理好了那头柔顺美丽的金发。除了没能陪美丽的女士到舞会的最后,布雷夫在走出霍格沃茨城堡、走进大雪纷飞中时还在想,他大概还算得上是个不错的舞伴。
圣诞晚会结束后他匆忙的驱车③回家,一路上面对大雪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如此的匆忙。这一节日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所有人都会在繁忙的一年之中偷得点空闲休息的时间,并且这一事实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例外、包括在魔法部管辖交通的那帮人。现在只要他别忘记在飞过麻瓜城市的上空时开启飞车的隐身模式,还有就是当心点别撞上什么生物导致自己坠毁,其余的一切规则大可被熟视无睹。布雷夫丝毫不怀疑霍格沃茨离任何人的家都很远,毕竟如果不远的话历届校长也不用年年在火车的保养和保修上煞费苦——“哎,算了吧、算了吧!”他忽然毫无征兆的破口大骂起来,同时用力的锤了下无辜的方向盘:“说这些都是废话,一点用都不管!”他生气了、简直要气炸了,因为他的焦虑,因为他无能而导致的焦虑开始演变成自我焚身的怒火、摧残着他可怜的健康。
现在布雷夫·怀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德里克,而且他也没法说服自己这不是自己的错。
“范尼,你没有觉得和罗里交流其实蛮困难的?”在晚会开始前他在餐桌旁找到了范尼,范尼塔斯·费鲁斯,那个和罗德里克关系难得还算可以的同院舍友。每年布雷夫都会邀请他来家里和自己与罗德里克享受圣诞晚餐、似乎今年也不该例外。
“哦,教授!是的,教授!”男孩被他突如其来的提问环节吓了一跳,结果手狠狠一抖、险些将装有意式浓汤的瓷碗掉到地上。布雷夫用无声咒精巧的化解了这场难得的灾难,好让他们的对话可以顺利的继续进行下去:“抱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没关系,也是我不好,也许我应该等你放下碗再说话。”布雷夫善意的笑了笑,努力做出心情很好的样子——不过另一方面在面对范尼塔斯时他的心情确实会没来由的变的不错,大概是因为想在魔法界寻找到一位能够好好欣赏占卜学的人实在是太难了吧。他忍不住有些复杂的想,虽然他自己也称不上什么占卜大师、但对这种情形还是难免有些感到遗憾。
“您可别笑我了,教授,这次我真的知错了。”范尼吐了吐舌头把碗在桌子上放好,而后重新站直了身子面对布雷夫:“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哦,对!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当然了,教授,当然了。和罗德里克交流对一般人来说大概比学会占卜还难。”
“真的有那么痛苦吗?”布雷夫忽然轻笑出了声,觉得有些可耻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当然啦,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和我做了好几年舍友才知道我的存在的人……”冬天的寒冷让所有人的反应速度都在所难免的变慢,于是范尼塔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布雷夫表情上的一段空白,他马上发出了了然于胸的回应声:“哦,梅林,看起来您确实不知道。”
“……这说起来实在是…”布雷夫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不安的抓了抓蓬松的头发:“尴尬。”他憋了好久才说出一个词,而与此同时范尼塔斯探索的目光叫他无比羞愧。
“好吧,不过我也不惊讶,真的教授,您不必这么纠结。”范尼塔斯体贴地说道,给了布雷夫一个重新抬起头的机会:“罗德里克确实是个难相处的人…而且这个世界上我们肯定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嘛。”他笑了笑,让布雷夫的情绪平稳了不少:“所以至少看在圣诞节的份上,您还是放宽心吧。”
“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可得感激的在圣诞节晚餐上给你专门加餐了。”
“那倒是不用了,教授!”范尼塔斯猛地后退了一步,险些绊倒自己:“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他指了指远处,布雷夫便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感觉去忙自己的事比较好了:“谢谢您啦怀特教授,那么我们一会儿再见!”那个时候看着对方笑着从自己面前跑开时布雷夫还在心里小小的笑一下范尼塔斯——一会儿再见、一会再见。等到他们能再在布雷夫于郊外买的那栋房子里相遇至少得等到明天了吧。圣诞节晚会对于除了他以外的每个人都应该是恋恋不舍的才对,虽然这么想有些自大,但就在临近午夜、他站在自己家门口从大衣口袋里翻找钥匙的时候确实完全没有想到罗德里克和范尼塔斯还会先他一步到家。
“这简直…………”他张着嘴楞在家门外,要不是范尼塔斯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拉进了屋内布雷夫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寒冷的夜风中进行缓冲:“为什么你们这么快?”他惊讶的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度,下意识的质疑起自己的驾车技术起来。
“说来话长,我觉得这应该是个适合我们一边享用圣诞大餐一边慢慢聊的话题。”范尼塔斯咧嘴一笑后耸了耸肩膀:“实际上我们本来以为会和您同时到家呢,教授,为这个我和罗德里克还好好的掐算了一下时间。”
“抱歉让你们失望啦小伙子,”布雷夫回报给了对方一个温和的微笑。他站在屋里不知是因为不安还是寒冷的不停搓着手,同时忍不住的来回踱步、像是还不能下定决心一样的犹犹豫豫:“我…嗯,可能……大概、是真的慢了不少。”刚刚焦虑中近似胡乱的驾驶路线突然现在又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布雷夫的脑海中,这让他瞬间理解了范尼塔斯的疑虑和刚刚驾驶中的自己的愚蠢。这太傻了、太傻了,他咬着下嘴唇沉默的想。他理应用更好的方法来逃避来着。
“没关系的,教授,没关系的,你看、现在我们还来得及……如果是出去吃饭的话。”范尼塔斯贴心的说道,然后猛地跑到布雷夫前面。他趴在楼梯扶手边努力伸长着脖子对楼上大喊了起来:“嘿!罗德里克!!怀特教授回来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罗里在楼上?”布雷夫突然像是清醒了似的眨了眨眼,猛地冲范尼塔斯问道,而在看到可怜的学生有些茫然的冲他点了点头时一个算不上绝妙但有效的解决方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布雷夫将手伸进自己的大衣里兜,把一个被简单包装了过的盒子④和钱夹拿了出来。他先是把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而后打开钱夹从里面摸出了几张麻瓜用的大额钞票、接着又将几枚金加隆包裹在了纸币中,最后把它们一齐递给了还摸不清头脑的范尼塔斯:“其实今晚我回来主要是为了拿些课件然后就回学校,今年圣诞节我可能没法和你们在一起吃饭了、抱歉啦孩子,工作这种时间总是突如其来——你和罗里出去吃吧!找些麻瓜的餐厅也好巫师的餐厅也好,犒劳自己一下、两个人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吧。”
说完布雷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门口走去。他用行动把范尼塔斯与其无辜的疑问毫不犹豫的甩在了身后,但他的心却依旧难逃被二楼一声巨大的撞门声狠狠的敲击后痛苦不堪。说来实在怪异,他想,明明从楼梯到家门口短短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但此刻他却觉得这段路程异常漫长以至于时间都被其无限拉伸了。布雷夫努力的往前走、往前走,甚至最后都开始跑了起来,但他身后追逐的步伐声调都无法抑制的变得愈发震耳欲聋——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从这里跑出去,跑回到霍格沃茨那个遥远却安全的地方去吧!他的灵魂漂移出了身体,从高处对着还在地面上苦苦挣扎的自己大声喊道,看着另一个他最终是怎样狼狈的夺门而出、又是怎样慌不择路的开启了飞车。最后等他终于和另一一个他再次重合时布雷夫觉得其实自己并不难意识到,当下在伦敦上空的交通轨道上飞速奔驰着的他无疑已经彻底错过了千禧年前最后一个圣诞节,并且失去了一切挽回的机会与方法。
他又他妈的狠狠的搞砸了一次,但最可悲的是布雷夫几乎都快要习惯这样的自己了。
“当人们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总是第一反应能想到逃避,教授,我的意思是…经常的。”斯伯林说这话的时候正背对着布雷夫。她拿着一块小小的手帕、用着最原始的方法擦拭着占卜教室中的一排排水晶球。而在她勇敢发声的那刻他却还可以称得上是无忧无虑的坐在讲台后,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中看似是《占卜原理及其算数与哲学应用》、实际里面加着《T行星&N;方位》的当代麻瓜的流行小说。她的话对布雷夫来说姗姗来迟了要么三天要么三年亦或者是十三年,但这早已无关紧要:“但是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教授?难道逃避就是一无是处、就注定要被叱责吗,尽管它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也不行吗?”斯伯林站在逆光处对布雷夫问道,但他想其实她是在责备他。毕竟她知道他就是那个逃避的人,但她有为什么要为自己开罪呢?布雷夫想不明白。他放下了书。
“逃避代表放弃,放弃问题确实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尽管消极。”他的回答虽然混杂着部分断层,但总体来说回答依旧算是流畅。很奇怪的是布雷夫知道她已经看透了自己——那一串省略号不是为他短暂的思索或是犹豫而留的,他想、斯伯林是知道的。她知道他的停顿是为了不那么伤她的心而留。布雷夫已经在努力的安慰她,因为他知道她想要逃、而他也知道她不能容忍自己逃跑:“过来吧,亲爱的,过来吧。”他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自己的椅子,布雷夫站了起来,他慢慢踱步到了斯伯林的身边。她手里还拿着那块印有淡红色小碎花的手帕、反反复复的擦着某个水晶球,但现在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心和灵魂已经完全不在这件事上面了,无论旁观人是不是一位拉文克劳。布雷夫扶住斯伯林的肩,她便停下了这项没有意义的活动。而作为奖赏的、他吻了她那柔软的发顶。
他们在占卜教室的小窗前站了很久,冬天把明媚又虚假的阳光如嘲讽般的泼了两个人一身。面对这样的侮辱布雷夫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斯伯林却已经厌倦了这样被动的状态——她拿出了魔杖,低声说着某个精准的咒语,用厚实的窗帘把斯嘉蒂的粗鲁关在了魔法的世界之外,但同时这一举动也叫这间不大的教室瞬间没入了黑河之底,斯伯林能清楚地意识到浑浊不清的冰水此刻正在源源不断的涌进来。若不是在涨潮的最后关头布雷夫悄无声息的把那些被红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灯盏一齐点亮了,她毫不怀疑今天自己就会在这里倒下。
斯伯林还是不能确定自己要不要对布雷夫说些什么,或者说、她还是不知道应该向怀特教授提问些什么好。对方的白蜡木已经在布雷夫手腕漂亮的扭动下带着那七十八张塔罗牌流畅的飞舞起来了,但她现在却还在为要不要摸出自己的梨木魔杖这件最基本的事情而犹豫。斯伯林想起当初与自己现在这根同时选中了自己的红木魔杖,她甚至开始怀疑如果当初她的选择不同可能直接影响到距那时七年后的现在——你想占卜爱情、财富还是事业?是要把赌注的骰子扔到一周之内还或者说是十二个月之外?斯伯林看着布雷夫那双在屋内朦胧红光的笼罩下依旧漂亮的像会说话的蓝眼睛,忽然领悟到了无声的伟大。
领悟既是答案,知晓既是结果。布雷夫从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仰慕拉文克劳学院的每一个人不是没有理由的。他见识过了斯伯林的迷茫、自然也理所应当的该见识下她的醒悟。他看到了自己面前的女孩是怎样从混合的七十八张牌中抽出了那命运般的五张塔罗牌,因此他也自然理所应当的看到了一切的开始与那正位的女祭司是如何冷眼旁观着一切的发生的——在柏拉图式的恋爱之后,杯之公主依旧深情异常。她的爱像席卷过上帝之国的洪水般漫过了某人干枯贫瘠的心,也因此当一切彻底分崩离析时。斯伯林没能看到宝剑之五的骗子、没能阻拦那享受着别人痛苦的残忍之徒。她没能做到对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这样就够了。”她闭了会儿眼,突然放下了魔杖,使那没了支撑的那四张牌噼里啪啦的掉到了地上。还有一张她抽出却没翻过的牌仍浮在空中。布雷夫正拿着它。
“但这是未来。”他说。
“我不窥视未来,”她说:“我只想知道当下的真相。”
“我不勉强你。”他说。
“谢谢。”她说。
布雷夫转过身去,走到了燃着火焰的暖炉旁,而那张未来的塔罗牌就那么死死地跟随着他的步伐,像是布雷夫·怀特的囚犯一样同时沉默又忠贞的低着头、一言不发。他把自己的魔杖放回到了袖子的暗兜中,改用手捏着那张牌、并且将其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而斯伯林就这样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这时的她倒也真有了女祭司那冷漠的姿态。
“要走了吗?”他问。
“再等一会儿。”她说。
未来的塔罗牌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他和她就这样放任这残忍的一幕发生又结束了。
“您一直是位大师,解决问题的大师。”斯伯林突然说道,甚至连声音都陡然拔尖:“所以如果有一直让您困扰和焦虑着的问题的话,一定是您的原因吧。”她说:“你不愿松手。”
“我们都有送不了手的时候,我亲爱的。”布雷夫微微弯下腰,拿起了一旁的拨火棍在橘红色的火舌中百无聊赖的翻弄了起来。斯伯林在他身后看着对方那微驼的背,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座山的坍塌:“你也松不了手、我也松不了手。我更松不了手。”
“你也不能放下吗?”她忽然疑惑了。
“我当然不能啦,我亲爱的。”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嘴角过分的后扯以至于把洁白的槽牙都露出来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宝剑正直对着我的眼珠子呢。”最后他收起了笑容,终于下定决心的说了逐客令。
“去解决问题吧,”他低吼着:“我们得到他们身边去。”
=0.
坎瑞拉·米勒一直觉得莱安·亚瑟·斯蒂芬斯比他更像狼一点,他的意思是、精神上的像。如果有一天他能有幸见证对方召唤出其守护神的画面一定要好好观察、做个记录,再把这份资料仔仔细细的藏到霍格沃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里,因为只有这样的大费周折才能满足他对莱安那病态的报复心。只有这样毫无意义却又故弄玄虚的戏弄他,坎瑞拉想。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位表面上看似的老好人实际上仅有不多的耐心全部耗光,叫他不得不露出那副皮囊下混沌不堪的内心与灵魂来。同时也只有这样坎瑞拉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与快乐。
但这个目标实在是太远大了,一蹴而就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放长线钓大鱼、在毕业后继续对对方一如既往的纠缠不休,但现在看起来这已经是没必要的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关系要么即将进阶到另一个新层次、要么就要马上彻底粉碎——坎瑞拉在前面走,莱安在身后大步流星的追。他听着对方那沉重响亮的脚步声,心情愉快的盘算着现在去哪儿好可以让这位有名的复仇剧演员能淋漓尽致的发挥出他全部的演技。北塔楼是个人迹罕至的好地方、可惜已经不能回去了,现在是下午十三时二十七分,还有三分钟下午第一节课的钟声就要敲响,也许回宿舍是个好决定?坎瑞拉兴奋的几乎要颤抖,这无比危险的冒险抉择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最爱。他对此根本欲罢不能。
“别戏弄我,坎瑞拉,别把我当成你的游戏。”踏入目的地房间的下一秒莱安将木门锁上了。而这个意思是说,他的行为并非只是麻瓜的那种用锁将们锁上,而是用属于巫师的那更为严谨的、用魔咒的方式将其锁上了——坎瑞拉坐在自己的床沿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施展禁锢咒和静音咒,觉得字迹忽然明白了反差衬托的用处。看完了莱安·亚瑟·斯蒂芬斯拙略的表演,他简直想为斯伯林平日那精湛的吟唱写一首长诗。
“我警告过你,警告过你不要骗我,坎瑞拉·米勒,你应当遵守约定。”他转过身,举起那支十五英寸长的橡木魔杖,几乎都要戳到对方的脸上却也依旧毫不留情。他直视着坎瑞拉的双眼低吼着:“你不应背叛诺言!”
“哦,行了吧莱安,你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坎瑞拉在憋笑,在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笑声破口而出,为了最后那一个选择、他原意再坚持一会儿不让本性彻底流出:“你一直都知道我不在乎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利用你,莱安·万能万知的梅林转世·斯蒂芬斯,你一直都知道甚至最后连我也知道了,那你何苦还继续自欺欺人呢?你是想做圣母而不是英雄吗……哦对,我想起来了,你确实一直很擅长治愈魔法。这听起来真不错,恭喜你呀。”
“把你那副娇柔作造的嘴脸和腔调都收起来,坎瑞拉,我警告你。”他浅色的眸子里没折射出光,坎瑞拉可以从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能看到自己耸了耸肩,还有脸上抹不掉的笑意,他还能看到真实的斯蒂芬斯正在一点一点的脱掉伪装。就像他一直期待的那样:“现在我不是再和你逗趣,坎瑞拉,我是在和你谈判,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还有你的那些秘密——毫无新意的暴力,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执着于杀掉一位属于自己的亲属。”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反而能理解我,莱安!一九九九年了,还有因为家族纠纷而破碎的家庭,这是不是听上去更像那些胡编乱造的中世纪小说?”坎瑞拉咧开了嘴,故意做出了对方最痛恨的那种表情,不过这次莱安也学会了忍耐。和坎瑞拉·米勒学的:“反正他们都是一群靠祖上遗留下来的财产混吃等死、偶尔发发善心还只是会到魔法部胡言乱语的废物,你又何苦对这种人的后代抱有期望,又何苦怜悯他们呢。”
“那你又想怎样呢,坎瑞拉·米勒,你最好别跟我说你要去拯救他们这类的屁话。”
“我没说要去拯救他们,我的……‘朋友’,是他们先把我驱逐、所以我也对他们没兴趣,不过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宝、书籍和名望还是能有很大的作用的,莱安,”坎瑞拉站起了身,向前走了一步。莱安的魔杖没能戳到他的脸。他把举着英国橡木的手放下了:“你会考虑加入我的,对吧?继续被我利用,同时获得更多的利益——最终我们能借助那些废物拥有却无法好好利用的那些雄厚的资源、最终创造出更伟大的事物或者是建造一个更好的未来,我的朋友,你不觉得这种说法已经足够激动人心了吗?”
“为什么你认为我被你利用我还会觉得开心,你他妈到底有什么毛病?”
“好吧,我只是只是实话实说……毕竟之前以来你做的事情很难让我不觉得你很高兴被我利用,我的朋友。”坎瑞拉把嘴合上了,但是笑容还是没有消失。他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莱安能清楚的感觉到一种冲动在心底盘旋、涌动:“选择权在你,不过我只想提一个要求……”
“你能,就、稍微的快一点做决定吗,拜托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婊子一样优柔寡断?”
直至后来很久以后不论是坎瑞拉·米勒还是莱安·亚瑟·斯蒂芬斯,他们两个人在也许每隔大概五十年后回忆起来一次这一幕时都很难说清楚对面人的决定,这句话的意思是莱安搞不懂当时坎瑞拉是不是真的想要拉拢自己、而坎瑞拉也搞不懂莱安那个时候究竟想不想加入自己,尽管到后来根本没人会再在乎这件事,但它依旧命中注定般的在莱安的一声尖锐的怒吼和一个粗糙模糊的攻击魔咒下成了一个永恒的未解之谜。
他想他是会承认的,关于自己率先鲁莽的攻击了坎瑞拉这一事实。莱安承认这一真相,不论是在这场混乱开始后的第二秒还是两个小时后躺在医疗翼里面对着自己的院长布雷夫·怀特的时候,他都勇敢会勇敢的承认这件事、表现的仿佛自己真是个格兰芬多一样——第一个魔咒简单粗暴、没有任何章法和攻击性,但即使是这样那纯粹的力量也依旧像一个大雪球一样狠狠的砸在了坎瑞拉的脸上,叫他愣了几秒、头也被迫偏转了几度。但另一方面莱安向自己承认却没对院长和任何人坦白的另一件事就是在第一个咒语出口后他第一反应是为自己感觉到抱歉和愧疚——他应该做得更好,一击打出全部的力量,毕竟如果他当时足够优秀的这样做了的话从今往后的五十年中他都不用被坎瑞拉·米勒这个存在所困扰了。而这也正是他未来和当下梦寐以求的、尽管终究求之不得。
第二个诅咒只用了不消三秒便从坎瑞拉的山楂木中飞出,擦过莱安右侧的面颊而后留下了一道浅长的伤痕。再过半秒他会从坎瑞拉的床前退开、走到较远的另一张床边和对方拉开距离,而也就是再过的这半秒钟莱安会暂时忽视自己脸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与血迹。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既不影响行动、也不会模糊视线。他告诉自己、稳住魔杖,在坎瑞拉尖声怪笑着从床上跳到一旁时尽可能快的用了一个铁甲咒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统统石化——莱安不得不承认坎瑞拉是个聪明人,而这种智慧总是体现在长远之中。比如现在、对方看似只用简单的教学魔咒和他进行激烈又繁琐的对打,但莱安却是知道的、坎瑞拉的实质本不局限于此。他不认真待他只是因为不想暴露、坎瑞拉只打算让他们这场斗殴成为一起普通的学生矛盾爆发,而这种敷衍和轻视的态度最终会成为莱安·亚瑟·斯蒂芬斯所有愤怒的导火索,叫引燃者既无法全身而推、同时还会悲哀的发现最终结果覆水难收。而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又有五个粉碎咒和三个昏迷咒被释放出来,并且不悯的击中了这间宿舍里的其他东西、成了这场战争中首当其中的无辜牺牲品。
坎瑞拉用了昏迷咒、粉碎咒、火焰咒、飞来咒甚至是照明咒,但他从来没有丝毫要对莱安使用石化咒、缴械咒或障碍咒的意思,更不用说门牙赛大棒和塔朗泰拉舞这种比起攻击更像是恶作剧一样的咒语了——他鲜少防御、不曾后退、步步紧逼。他不在乎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唯一关心和想要的就是带给莱安痛苦,不论或多或少、他不在乎,他只想要不停堆积对方身上的疼痛直至逼近到某个崩溃的临近点。而莱安最好知道他绝对不能放任坎瑞拉对自己这么做,因为即便到了临近点他也应该是知道。关于坎瑞拉不会放手的这件事——米勒感觉不到痛苦,即使能感觉到那种生理反应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姗姗来迟、因此他只能借助别人的反应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得不到想要的结论就不停手、赢不得最终的胜利就不停手,当莱安借助英国橡木的忠诚拼命的依靠咒立停和障碍咒节节败退时他忽然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他期望中的决斗、因此再这样下去他也永远得不到自己期望的结果。魔法是不会让坎瑞拉停下他那癫狂追逐的步伐的,莱安理应明白。于是他成了先一个扔掉自己魔杖的人。
第一拳他毫不犹豫的打在对方的右颧骨上,权当是为了自己脸上那道之后能被白鲜完全治好的疤报仇。莱安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白色的皮肤是如何在自己手下迅速泛红,而那一刻他确实感受到了从心底涌上的、无比真实的满足感。坎瑞拉是对的、他是有可能会加入他那宏大到可笑的计划的,可惜那张过分能言善辩的嘴毁了他们。现在莱安除了要他死外别的什么都不想得到了——山楂木和最后一缕魔法的火光从昏暗的宿舍里消失了,坎瑞拉抬起的大腿直撞上对方脆弱的腹部、一瞬间造成的那巨大的痛苦叫莱安想要呕吐。他退到某个床脚边无法控制的坐到了地上,而那时坎瑞拉正心情舒畅的刚把自己的学院袍脱下。
“这会是你有生以来做的最愚蠢的决定,斯蒂芬斯。”他笑着说,让听者终于下定决心今天不撕裂他的嘴角也要打掉他的不止一颗牙:“我不会因为疼痛止步,而且另一方面我还会因为看到你受苦而乐在其中——你应该继续借助梅林的力量和我抗衡的,你这蠢货。”
“你才是那个无可救药的蠢蛋,傻子。”他扶着床位的木板站起身,挑着眉将衬衫袖子挽了起来:“我才不在乎你痛不痛,现在我只想好好的揍你一顿、这件事有那么难理解吗?我才不在乎什么输赢呢,你个自作多情的玩意,你又以为自己是谁?”
坎瑞拉怒吼着扑上来时莱安觉得自己至少获得了五秒钟的胜利,他沾沾自喜了其中一秒、接着就马不停蹄的重新投入到了当下眼前的战斗中了——坎瑞拉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肩膀和保护用的手臂上,而他的则更毫不留情的留在了对方面颊、脖侧与侧腹上。莱安发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用的最大的力气,鉴于他已经看到坎瑞拉嘴角破裂、牙龈泛血,所以对自己的这一切付出莱安还是觉得公平且满意的。他横抱着坎瑞拉砸过了支撑床铺顶端用的木杆,任凭自己的床在一声巨响后变成了废墟却也依旧无怨无悔。尽管另一方面他也付出了一只青肿到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一个不断流血的鼻子,还有一次坎瑞拉的肘击直冲着他的喉咙而来所导致的瞬间窒息的代价,但当最后他们两个人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的活在地上气喘吁吁时莱安依旧认为他赢了。甚至在看着坎瑞拉拿着魔杖向他走来时他也这么认为。
“你去死吧,米勒。”他真的累得不能再动了,安静下来后所有的疼觉都在一瞬间爆发,真的叫他有了痛不欲生的感觉。现在他吞咽困难、说话都几乎做不到,但在面对另一个比他更混账的混账时,斯蒂芬斯依旧没输掉他的面子。
“我不会先死的,斯蒂芬斯,至少直至千禧年到来前都不会,而你也不会。”坎瑞拉扯动着另一边没受伤的嘴角,低笑着说道。他用魔杖抵住莱安的头,就像刽子手把到夹在死刑犯的脖子上一样,无法无天又骄傲自大:“我不会让你死,因为我能闻得出来……让你活着有更痛苦、更折磨你的事情在等着你,那你就去吧,斯蒂芬斯、你就去吧!”
“万福玛利亚与万能的梅林祝福你,斯蒂芬斯、去吧,你呀——下到地狱里去吧!!!”
“你确定他最后是这么跟你说的?”布雷夫皱着眉站在莱安的病床边,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抱歉,我不是逼你或者质问你的意思,只是这听上去有些离谱。”但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又变了语调。布雷夫用自己略长的指甲紧紧地捏住了眉头,而斯蒂芬斯看得出来现在对方现在正因为一种全新的认知而无比的痛苦。
“对不起,院长,虽然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他确实是这么说的。”把自己的音量放低、语调放轻,在白鲜还未完全作用完前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弱势,斯蒂芬斯正在努力伪装起自己的仇恨。他在用更巧妙的方法进行着复仇、而这点坎瑞拉完全想不到:“也许您向之前的教授们打听一下会比较好,总之米勒这个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他从一开始就被决斗俱乐部禁止参与,现在又想对学校中其他的同学下手。”他低下头无力的摇了摇,酝酿着最后的情绪:“不论如何请您一定要阻止他……就像之前的教授那样。”
“……如果你说的皆是事实,那我自然会努力阻止,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天啊…”布雷夫疲惫的向后倒了一步,但还没把掐着眉头的手松开:“总之你先休息…我一会儿也先去宿舍⑤帮别的学生修复一下房间……这件事闹得太大,被记录是必然的了,格兰芬多至少要为你们破坏公物的行为扣掉一百分、而且等你和米勒都疗养好后我还得关你们禁闭。但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提供的信息…他的那位亲属也许我可以通过去年的魁地奇比赛记录稿找到,所以现在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他真的会不会做、或者说什么时候做这件事呢?”
“这件事我知道从哪里能得到答案,院长,您可以放心——跟那种人谈话是没有结果的,您还不如去找拉文克劳七年级的斯伯林·潘恩,她跟米勒关系一直很不错。”
“你说的这样肯定明了,我反而不确定要不要信你了。”布雷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那我请求您,怀特教授,我请求您。”斯蒂芬斯抬起头,用那双蕴藏了王子复仇剧中跌宕起伏的咏叹调似的双眼虚伪到极真的望向了还处于半疑半惑之中布雷夫·怀特。
“我请求您相信我。”
飞过奇尔特温丘陵的乌鸦应声而落。
END
后记:
因为家长参观日的时间在圣诞节以前,所以本篇正确的阅读顺序是【-1】→【=0】→【+1】
①曾做过记录员的得意门生是六期角色的剧情,详情请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782/】七期序章中也曾提过福克斯为坎瑞拉养母西库恩斯所喜爱的学生,去年魁地奇时本篇相关角色凯蒂丝·罗德曾与福克斯一同对比赛进行解说
②万圣节邀请了舞伴,但是圣诞节这种明显更重要的节日舞会却忘了干同样的事,是布雷夫对自己的自嘲(也有心烦意乱所以忘了的成分在里面)
③第一章布雷夫因为迟到没赶上火车所以是开飞车来学校的,所以之后就把车留在学校了,赶回去的时候也是开车回去的
④盒子是给罗德里克的圣诞节礼物,里面装的是一支黑与酒红色相交的钢笔
⑤坎瑞拉和莱安打架的时候把宿舍给砸了,砸的是坎瑞拉住的那间,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同宿舍的法比奥·菲奥拉万蒂在修,之后布雷夫会过去帮他
⑥第三章剧情开始脱轨多亏了坎瑞拉是行动派………基本上这章所有最真实的他都已经暴露出来了 感谢莱安同意和我激情对拳 我们一起在霍格沃茨里斗殴……
因为是家长参观日而且坎瑞拉养母是亲时代爱恨情仇的另一个中心 所以就把亲时代的一部分角色也拉出来回忆杀了一下……总结就是米勒姐妹互相仇视,其中西库恩斯还单方面憎恶/诅咒福克斯的养母安德里亚
坎瑞拉多年来对西库恩斯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把对方当成普通人一样对待和研究最后一举击破而言(严谨分析)至于他为什么要用亲昵的方式对待对方也是因为知道西库恩斯不擅长这种事情(孤儿/与妹妹关系恶劣)所以专门用来恶心对方(王八)
圣诞节舞会也逃了(靠)双线就这样在三观冲击和中年疼痛文学里反复横跳
Q:为什么布雷夫要在家门口逃,明明没喝酒还选了这种最烂的选项
A:因为本身脑子就很烂(……)
强力ooc一波范尼……我流泪满面的先谢罪跪下了
占卜的剧情是在=0之后的,布雷夫在相信了莱安后在占卜教室和斯伯林发生的一场谈话,总之就是很神棍的通过占卜潘潘基本上知道了现在坎瑞拉的情况
潘潘和布雷夫并不熟悉不知道对方和其养子的情况,只是通过直觉随意猜测的(两个人同样的逃避 一个逃避爱人欺骗自己的事实/一个欺骗自己的欲望和索求)
虽然没问但是感觉拉文克劳还是肯定有预感…对坎瑞拉要王八这件事是有预感的,可以从上一章【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0856/】潘潘对坎瑞拉的‘放手’中看出来
Q:为什么莱安要和坎瑞拉肉搏
A:我不知道莱安知不知道坎瑞拉疼痛反应有延迟的事情,但是是默认他知道但还是和坎瑞拉打了的
坎瑞拉是在用魔杖决斗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莱安的不屑 所以激怒了莱安直接用最原始的方式给对方造成伤害
不过对他来说伤害多少与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发泄的过程
而坎瑞拉之所以接受了的原因是因为上一章他刚学完黑魔法害怕自己打激动了一下子在这里暴露被查水表……他在莱安这里停手也是因为觉得【之后】的事情更重要
至于之后的事情是什么……我们第四章再见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