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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描述:
架空大正年间,人类和妖异为了在灵灾的诅咒下延续彼此的血脉而诞生了新的种族半妖,而半妖在人类社会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因此双方领袖约定在接下来的百年之内,所有的半妖都可以选择接受秘法,变成完全的妖异或者人类。若成为人类就融入人类社会作为人度过一生,若成为妖异就跟随古老的一族隐居山野。而玩家则要扮演3个种族中的一种,通过恋爱决定是否接受秘法以及和谁,在怎样的环境共同生活下去。
※鸨羽的人生转折在哪里呢……不会真的按我的剧本老老实实的走到底吧。好担心【。
※放心终章前是不会死的
※被淹没的互动,短的可怜【擦泪
※写这篇时听的BGM出自『暁のヨナ』原声音乐集,第十八首『ユン&イクス,惜別』
从昨晚开始就感到异常疲惫的鸨羽难得的休息了。
在吃过午饭以后,她呆在自己的寝室小睡以此缓解疲惫带来的不适。但睡眠浅薄的她在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清晰后就睁开了双眼。不过片刻功夫,拉门便被人拉开了。
“您感觉好些了吗?”
来者是雪乃。
她端着一些食物走进了室内,这孩子恐怕是在担心自己先前因没有食欲而没吃下多少食物,现在会不会感到饥饿这件事吧。真是难为她了,在练习琴艺的日子里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让你担心了呢,雪乃。”在她坐在自己身边后,鸨羽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谢谢你,已经没关系了。”
“感觉轻松很多了哦。”
鸨羽笑着如此回答道,并从她手中接过了冒着热气的白粥。
看着她的笑容,雪乃似乎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少女又摆出认真的表情看着鸨羽,“但要是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哦!鸨羽小姐您经常勉强自己……请让我担心您吧……”
成长为如此温柔的孩子,自己真是幸福啊。
“嗯,我知道了。”
在得到自己的应允后,她才真正的放心下来。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出声道:“对了,鸨羽小姐。”
“怎么了?”
“一大人来了,似乎正在和白银大人对峙中……的样子。”
……真是的,枢那孩子。
“去带一大人过来吧,不然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了。”
当看到从被褥中坐起,披着羽织的鸨羽时,一注意到她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对此她似乎有些担心。在鸨羽向她招手后,一便向她靠近,而她的弟妹们则随雪乃去拿点心吃,之后也或许会跟雪乃一起玩耍吧。
“好久不见了,一大人。”鸨羽笑盈盈地伸手握住了一那小小的手,“要一起午睡吗?”
在她钻进被窝以后,鸨羽也跟着躺下了。
一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褪去华装的鸨羽,如果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现在的鸨羽或许是她见过的,最真实的她。
“好温暖……”一散发出的体温让鸨羽不由得靠近她,最终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鸨羽你的身体没关系吗?”
“嗯,一点老毛病而已。”鸨羽轻声说道,“而且卸去伪装也轻松了很多。”隐藏起耳朵与尾巴对于平日的她来说,是很轻松的事。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却会增加无用的负担。
“一大人最近过的怎么样?外面有发生什么趣事吗?”
无法离开“这里”的鸨羽很喜欢听“外面”的人讲关于那个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的事。与人类不一样的一大人,身为妖异的她又会看到怎样的世界呢?
她很好奇。
就这样,鸨羽抱着她,听一说着她的所见。
孩子一般温暖的体温让鸨羽有些昏昏欲睡,她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的一,回想起了雪乃小时候也是这样子靠在自己胸前,听自己唱小曲儿或是讲故事。
然后在自己怀中睡去。
“一大人明明比妾身活得更长久……但妾身在面对着您的时候,却总会产生错觉呢……”
“错觉?”
“如果妾身有孩子的话……或许也会像一大人这般,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吧。”
那个时候没能生下来的、
自己那最初,也是最后的孩子……
未待一开口,鸨羽已沉沉睡去。一抬起头注意到她的眼角含泪,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
看着鸨羽,一如此想到。
等鸨羽醒来时早已入夜,已经到了她们工作的时间。
而一也在她熟睡时就离开了,身侧空着的位置稍稍有些冰凉,这让她感到了一丝丝的寂寞。但现实并没有时间能让她沉浸在这点寂寞中。
她让在身旁等候多时的雪乃为自己更换衣服并梳妆打扮。随后在她的陪同下,鸨羽前往了她的接客室。
今夜有特别的客人到来。
和松叶屋、和鸨羽有着因缘的客人。
在前往接客室的途中,鸨羽遇到了与由新造带路前往女郎处的御伽。仅仅只是互相打声招呼,二人并没有为彼此停留太长时间。
御伽大人是位有趣的客人,并且他很聪明,即使他对此兴趣颇深也会点到为止,自己也无需刻意讨好他。而且他会告诉自己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他也是少数让鸨羽觉得相处是件轻松事儿的人。说起来,御伽大人和枢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若不是那位大人的来临,或许今夜御伽大人便是自己的客人了吧。
一想到那位大人就有些感到头痛的鸨羽站在自己的接客室门前,示意雪乃可以退开后,她拉开了拉门。
“……晚上好,游月大人。”看到背窗而坐的男人并非那位大人,这让鸨羽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扬起了笑容,但她的眼中却毫无笑意,“妾身可未听说还有另外两位大人也来了。”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男人说着饮尽了杯中的酒,“怎么,对于来者不是老头子感到失望了?”
“怎么会。”鸨羽走到他身旁坐下并为他斟酒,“不管是谁,鸨羽都不会感到失望。”
“方才妾身失礼了,未能及时问候二位。好久不见了,無月大人、弦月大人。”
名为弦月的男人笑着摆了摆手。
“小鸨羽还是那样漂亮呢~明明只是个半妖。”
“能让您如此称赞是妾身的荣幸。”忽视掉他话语中所带的刺,鸨羽笑着接话。她很清楚,在她面前的三位大人对人类的厌恶之情是怎样的深刻。而半妖,这继承了两方的血脉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为污秽的存在。
自己能和他们这样对话,也仅仅只是因为那位大人对自己的重视。
“月白大人今夜……”
“有点事呢。”游月答道,“所以我等代替父亲来见你了。”
他将一个小小的瓶子交给了鸨羽。
里面装着的是月白大人亲手制作的药,每月的今日都会交给她。
“十二年前毫不犹豫的断去一尾并制成药,只是为了救你一命,你的命真的值得老头子从九尾变成八尾吗?然后从一年前开始他又收集药草,也只是为了你……”弦月的手指撩起了垂在鸨羽脸侧的头发,“真不明白为什么老头子会对你如此上心,就算是那个女人也不曾被这样对待过。”
“……”鸨羽微微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瓶子,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通,那年不过是与他偶然的相遇,却在那之后被他救了一次又一次。
看着鸨羽的样子,一直沉默着的無月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走到了鸨羽身旁拽过她的手轻嗅起来。
“無月大人……?”
“果然是你。”他放下了她的手,無月低头看着鸨羽,“你……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讨厌呢,無月大人。妾身可没有再次和那位客人接触过哦?”
“不是,不一样。这次是你自身的。”
见对方十分确信的样子,鸨羽也知再否认就不是什么趣事,而且他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如果说神無月大人是带给他人死亡之人的话……
那她就是接近死亡之人。
“的确如此,您说的是事实,而且这件事妾身比谁都要清楚。”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还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呢?最近开始身体逐渐变得虚弱,到今日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月白大人才会去收集药草,在药制成以后,就算他有事也让游月大人他们在今日将药送到自己手中。
真是……对自己太好了,月白大人。这份恩情就算用余生来回报,也报答不尽……
“父亲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自己呢?不做些什么吗。比如说……试试秘法之类的?”弦月伸出手戳着她的胸口说道,“或许你体内流着的妖异的血能够救你一命。”
“又或许会是那肮脏的人类血脉能救你一命呢?”
“弦月大人,您又说笑了。”
鸨羽笑了起来。
“秘法不一定能拯救妾身,而且妾身已经决定要作为半妖活下去了。”
“再说,就算妾身接受秘法变成了完全的妖异或是完全的人类,先不说其他,此刻在妾身面前的你们,就不会接受由‘半妖’变成‘妖异’的妾身吧?”
听着她的话,游月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嗯,可能会是这样吧。”
“人类也同理……谁都不会忘记我们原本是半妖的这件事。”
“你果然有点有趣呢。”游月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半妖这么说的。”
“那你就作为半妖努力的活下去吧,老头子还是会每月送药给你的。”只见他们站了起来,解开了伪装显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美丽而又强大的白狐。
他们站在窗边似乎准备从此处离开,恐怕是不想再与其他人类和半妖有更多的接触了。
“本来今夜的任务就是将药送到你手中,顺便确认下你的状况回去后好和父亲汇报。今夜见你如此,那‘目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等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停留在这让人不快的地方了。”
离去前,一直嬉皮笑脸的弦月难得认真地看着她:“小鸨羽,我们虽不喜半妖,但我们一次都不曾期待过你的死亡这件事。”
“不要轻易的就死了哦,与我等血脉相连的妹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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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再试一下吧!小姐您越打越准了!上次我当兵的儿子休假回来给我比划了两下,都没有这个准头呢。”
“可……可恶,这么快就没了??”
“已经打了这么多,这次就算免费好了。”
“准星准是调过了!”
阿梓把有着长长枪筒和木质枪托,感觉有点沉重的气步枪扔在柜台上。虽然只是玩具,但它们看起来和真枪没什么区别。把它顶在肩上扣动扳机,真的有种发泄怒气的感觉。
——美津子那个女狐狸,居然扔下朋友和男人们逍遥去了,害自己干等了这么久,下次见到她一定要一拳打在她脸上。
结果,为了缓解情绪来到射击摊,结果把带来的零钱花掉大半,却什么奖品也没拿到,倒霉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根本打不中嘛!”
阿梓冲着老板怒吼。
“那换这一支试试?您没试过的,就剩这最后一支了。”
摊主从墙壁上斜靠着的一排打靶步枪里面拿出一把,握住枪管把枪托朝这边递过来。
突然,阿梓看到,有人手撑着柜台直接从上面翻了过去,比她先一步抓住了枪托,他掂了掂枪的重量,又试着瞄准了一下。
阿梓被吓了一跳,接着似乎明白了来人的意图,于是信心倍增地大声说。
“您也是觉得根本打不准吧!”
“全部都试了一遍吗?”
“对啊,每次十发子弹,六支全都打了一遍,但还是什么也没拿到。”
“所以,少了的那支是被伙计拿去修理还是擦洗了?能帮我问一下吗?这一批出厂的气缸有些小毛病……”
“确实是少了呢……”
摊主疑惑地看了看柜台,又看了看墙角,接着冲帐篷后面喊着。
“正雄!正雄!……不在吗?”
“待会儿有人来问同样的话,就让他们到天狐神舆那儿去。”
来人没头没脑地说。
“对了……正雄,有什么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这里吗?”
5、
白川回头看了看恢复平静的人群,确认那两个巡查离开以后,拽开刚刚收的整整齐齐的前襟,使劲扇起风来。
——费了好多口舌才说明自己跟那些骗子不是一伙的,真是晦气,祭典上明明有很多自己的学生,有的甚至还参加了天狐少女大选,准备登上神舆游行,可偏巧当时在场的一个也没有。
他咂咂嘴,感到有点口渴,于是向附近的冷饮摊走去。
突然,有人从从装着梅子凉茶的大桶后面探出身体,白川诧异地皱起了眉。
“怎么又是你?”
“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不过看得出,您是富有正义感的人,事出紧急,能不能再帮个小忙。”
刚才穿青色和服的青年朝白川伸出了手。
“有人混进了神舆游行队伍,打算制造事故。虽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万一被那家伙得逞,祭典就进行不下去了。”
“哈?”
“只要在一群戴着面具衣着相同的人里,找出目标就行……”
“突然说什么奇怪的话,你是什么人,专门把人卷入麻烦吗?”
白川双手抱胸,作出拒绝的姿势,于是青年又把手缩回去了。
“我叫铃原让治,多少算个私家侦探。”
“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在小说和剧本里的确是移动的不祥,到处破坏现场,喜欢大放厥词,放任被害人一个个死掉最后才出来嘲笑大家一番的人物,但现实中则是和所有靠双手吃饭的人一样,做着踏实质朴的资信调查、跟踪和找宠物糊口啊。”
——在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呢,那不是更可疑了吗。
“其实,是听说神舆游行的队伍要往人群扔妖异亲自制作的结缘纪念品,怎么也不想错过。”
“什么,天狐祭还有这种节目吗?”
“……总之影响很糟,破坏祭典的人应该遭到天罚。”
白川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搭上了话,还跟着这个青年快步向前。
“啊,对了,您怎么称呼?”
“白川,白川透。”
“好的,白川老师,我们从这里穿过去,可以绕到游行队伍做准备的地方。”
铃原指了指两家摊子之间堆满杂物,看起来无法通行的地方。
“等等……你,认识我?”
“您的绑腿上粘着沙子,颗粒大小和颜色不像是河滩上的,而是学校田径场用的那种。衣服下摆粘着划线用的石灰粉,食指和中指之间有白色粉末但是没有笔茧。外表和年纪看起来不像学生,那么是教体育的老师吧……”
——总感觉最后一句格外让人讨厌。
6、
——明明是夏天,周围却冷得像冰窖一样。
凉意从指间、从脚底传来,一丝丝侵入身体,眼睛干涩、喉咙发痒,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仿佛有什么在用力挤压自己的胸膛。
——白色,全都是该死的白色。
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耳边传来的说话声成了嗡嗡的蜂鸣,大脑也一片空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什么也无法去想,身体也无法行动。
——幸子那时候所体会到的,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喂。”
——被发现了!
朝仓的身体剧烈地战栗了一下,但准备表演扇舞的女孩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便匆匆向同伴跑去了。
“怎么还穿着便装,快换衣服啦。”
朝仓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站在几层楼高的神舆下面,从黑影里抬头向上望去。仅凭人类的力量,是无法在祭典开始前半天就筑起这么高大结实的物体的。披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为灯笼里的光辉所笼罩的神舆矗立在夜空与市集之间,仿佛凭空出现的海市蜃楼,显得格外雄壮奇诡。再过一会儿,这座华丽的楼阁就将在舞蹈队伍的引领下,由一大批赤裸着肩膀的人抬着,从这里出发环绕市集三周。
站在太鼓前的鼓手敲出节奏,似乎在为游行做准备,只是轻轻挥动手臂,那沉雷般的声音就让大地震颤起来。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期待和兴奋,几乎要随着鼓声迈步向前。
——别被骗了。
朝仓咬紧牙关,把手臂上搭着的白色外褂披在身上,从下面的木梯向上攀登。刚刚踏上台阶,他就感到一阵眩晕,只能紧紧抓住扶手,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
心中的怯意让他无法迈步,他闭上眼努力回想,试图从回忆中获得一些勇气。那个时候,幸子身上盖着一层薄雪躺在结了冰的湖正中,面孔变成青白色,身体也变得僵硬,但是仿佛平静地睡着了的模样,倒让病容显得不那么凄惨。她鼻子和嘴唇周围的雪不再融化,雪花点缀在漆黑的发间,然后,随着轻微的声响,冰面裂开了口,她就像被什么人拉住肩膀,缓缓地滑入幽深冰冷的湖水之中。
附近的山中有能够驱使雪、让湖水终年结冻的东西,妹妹受其迷惑,似乎认为那是她所向往的恋人,不顾家人的劝阻一次又一次只身一人进入终年积雪的山中,结果逐渐被剥夺了生命力。她的体温变得越来越低,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感觉疲劳。
即使这样,她还是在卧床休息的时候,找机会偷偷溜了出去。
幸子一定是受那家伙的协助才变得脚步如飞,即使没过多久就发现她的房间空无一人,喊来村人出去寻找,也完全找不到她的踪迹,直到一整夜过去以后,村民们才在环绕着黑色岩石的湖中心发现了幸子的尸体。
——假如再早一点发觉就好了,假如再坚决一些,想办法让夺走了幸子笑容的怪物消失就好了。
朝仓从猫面具眼睛位置开的一条缝向外望去,同样穿着白色狩衣,带着猫、狐狸和天狗面具的男男女女正在聊着天。一位面具后面露出毛茸茸的耳朵,手腕细瘦而骨节突出,像是个少年的半妖正伸手去摸面前琵琶的弦,而垂着一头漆黑长发,似乎是人类的少女捂着嘴,发出腼腆的笑声。
——假如幸子还活着,一定也可以这样笑着享受祭典吧。
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胸口传来的疼痛就越发强烈,他想向谁倾诉心中的悲伤,或是向什么地方宣泄愤怒,但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抑郁和痛苦一直无法摆脱。
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的他,曾经站在桥上望着雨后暴涨的河水。大河深而湍急,河水形成漩涡,裹挟着枯枝和泥土翻滚着,让水色显得浑浊不堪。就这样沉入水底流向大海,能否化成雨水回到山中的湖里,和幸子呆在一起呢?
就在这时,有个中年人抓住了他的手,连拉带拽地拖着恍恍惚惚的他进了桥墩附近的一个小棚屋,然后这东西交到他的手上。
“虽然很难用来自杀,它还能做到些别的事情,先斩断和‘异常之物’的联系再去死吧,那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中年人露出冷笑。
把截短的步枪混在射击摊用的玩具里带进来,放在祭礼演奏的古琴背面,戴着面具登上神舆,再从那儿朝观礼台开枪。听起来莽撞的方法在拥挤得难以迈步的人群中其实十分安全,上面也有同伴,一切都可以放心。
“那之后呢?”
那人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个问题。
“我们会派人来接你,然后把一切都归咎于那些怪物。”
为不可知的神明奉上祭品,小心翼翼地祈求神明的喜悦,使他们不至于降下灾祸,好让自己的同胞能够平安活下去。千百年来人们一向采取这样的态度。而自从灵灾发生之后,那祈祷与应答变得更加直接、更加迫切,想要延长寿命,想要诞下子嗣,怀着这样的愿望,黑暗深处巨大的怪异从迷雾中走出来,向匍匐在大地上生活的人伸出了手。
然而,那是错的。
和人类共存之类,根本就是谎言,以美丽的姿态诱惑人,以轻蔑的态度践踏人,根本无法与人抱有同理心的妖异,与人类一起播下的种子,只能结出扭曲而丑陋的果实。假如让他们继续侵占这个世界,总有一天普通人将无处容身。
自己会变得如何,众人会变得如何,都已经不愿再去想,做出这种事和一粒小石子投身大河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这是一种更为适合的自杀方式,假使能让上位者知道,也有人宁可死掉,也不想让黑暗污浊的血液污染人世。
中年人踏出房间的时候,听见了后面传来的笑声。那是神经质,带着几分疯狂的笑。
“你在笑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
7、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呢!”
“简直和天狐大人一模一样!”
在众人簇拥下,身着白衣的女孩登上了神舆的最高层。
两个穿着侍从的衣服,身量较小的孩子扶着她的手腕,从下面一层拾阶而上。
“天狐少女”镇定自若的态度、优雅自然的动作,仿佛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经过了长久的练习,虽然穿着看上去有点沉重的华丽服装,她的脚步却非常轻盈,踏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啊,听说在评选大会上,穿了白无垢呢。”
“像是为了某个悲愿而献身的舞蹈,真的非常,非常打动人心!”
环绕在她身边的面具下面发出轻轻的低语。
神舆缓缓地移动起来,像是大船慢慢驶出码头。举着扇子的队伍微微弯下腰,再猛地直起身子,纸扇上金色的花纹形成闪烁的波浪向前流动。祭囃子回荡在夜空中,盖过了人声喧哗。
然后……
——“砰”。
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突然炸开,空气中传来微微的震颤。
神舆晃了晃,停了下来。
“砰”、“砰砰”。
随着连续不断的响声,彩色纸屑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那被光亮和色彩包围的楼阁,又开始向前移动了。
……
“他当时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吧。”
“是的,之后又经历了那种事。”
“看到天狗面具们挡在那个女孩面前,说‘再靠近就让你消失’吗?
让治和白川站在远离游行队伍的地方,看着巡查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间,拽着浑身颤抖、脸色煞白的小个子走出来,
“总之,就是有人从附近的镇公所偷走了枪,交给这个对妖异和半妖怀有恨意的家伙,让他做出袭击一样的举动,目标是观礼台上的官员,但那孩子周围的半妖们认为这个闯入者是来袭击‘天狐少女’的……”
“恐怕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得手,只是想要制造‘祭典上人类袭击了天狐少女’这种情景,引起周围半妖的愤怒。假如就那么放着不管,会成为在祭典当天的神隐事件,然后会发生混乱吧。”
“这么做到底,对谁,有什么好处呢?”
“不管是人类,半妖,还是亲自参与祭典的妖异,都有人想要划清界限。虽然百年前的契约是互利行为,但妖异终归还是做出了让步,或许有些妖异认为半妖和人类走得太近,忘记了原本的血统,是与延续种族的目的相违背的。”
“啊,他是跟踪珍珠小姐的……”
当那个眼眶发红、眼神游移的小个子被反剪着手臂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白川突然说。
“珍珠小姐?”
“佐久间珍珠,茶屋的女儿,是很可爱的女孩子。果然从一开始就在图谋什么,这家伙!”
“佐久间?迎娶了雪女的佐久间家?那孩子长什么样?”
“大概这么高,皮肤白皙,留着黑色长发……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人叫做朝仓正雄,父母去世很早,自己与唯一的亲人,妹妹幸子一起住。据说她因为长期接触妖异而死。他们住的地方气候温暖,但某个地方总是终年积雪,我想妖异指的是雪女或是雪入道,而朝仓幸子本身就患有类似失温症的疾病……根本搞错了因果啊,不是因为接触妖异而生病死亡,而是因为没有留意自己的体质还继续接触妖异……”
“……那么跟踪珍珠小姐是出于复仇心吗?”
“不,其实是……”
让治打开手中磨得破损的纸包,那里面发黄的照片上,黑色长发的少女双手交叠坐在一把雕花椅子上,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笑得十分开心。
“真是讽刺,认为是妖异而憎恨,想要划清关系的一方选出的‘天狐少女’其实是人类,而认为与自己妹妹相像而不禁想要多看几眼的女孩是雪女半妖啊……”
8、
围拢着神舆的人群发现,从抛洒的彩带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缓缓飘落下来。
火柴盒一般大的它们闪着晶莹洁白的光芒,在空中旋转飞舞,像白色的蝴蝶,又像非常非常小的鸟儿,落到游人们头顶、肩膀,以及伸向空中的手中。
“……雪?”
“真的,是凉的!”
“不会化吗?”
“是雪花,是六片花瓣的雪呐!”
“夏天的……雪,真是神奇……这是……只有他们能创造出来的神迹啊!”
“这就是……结缘的纪念吗?”
“光芒比刚才黯淡一点了……”
“毕竟靠妖力维持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呢。”
“或许这就是,我们……将来要选择的路吧。”
怀着惊讶,欣喜,好奇,甚至崇拜的人们,小心翼翼地把雕刻精美的金属饰物般的雪片收藏起来。而半妖们望着这小小的纪念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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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激励敷衍地平坑,圆不上的全跳过去了,BUG无数不要细看【
虽然戏份最多的是黑衣人但其实是在谈恋爱(?!)
真的,信我【
其实连哥又在黑暗中出场了【并没有
※今个儿捞到了爷爷很高兴,那就肝一下吧。
鲜少离开松叶屋的鸨羽看着窗外。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她如此想到,还有几个月雪乃也要迎接她的初夜了……适合她的反物也已选好,就等着制成后送回了,初夜客人的人选也已心里有数,就待与枢商量了。接下来也是时候带她去见半月大人了。
唤来雪乃后,让她换上了与她相称的着物,鸨羽甚至亲自为她盘发插上发饰。
“长大了呢,雪乃。”
“鸨羽小姐……”
拍了拍她的后背,鸨羽笑了起来,“准备出门吧,今天带你去见半月大人。”
知道鸨羽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的雪乃同样扬起了笑容。
“好的,鸨羽小姐。”
对于鸨羽来说,雪乃是与白银枢同样重要的存在。她看着两人长大,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也是他们二人陪伴在身侧。在这花街生存本就是不幸的事,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她也希望自己能为少女做点什么。
一路上,路人的回头让鸨羽切实地感觉到雪乃是个漂亮的孩子,现在不过十六岁就能如此吸引他人目光,再长大一点恐怕会更让人沉溺其中。
说不自豪,是骗人的。
自己亲手养育大的孩子如今能够如此,她又怎会不自豪呢。
刚到店的附近,就看见坐在门口悠然的抽着烟注视着过往行人的半月,而对方也显然是注意到了自己,只见他侧过头,对着自己招了招手。
“下午好,半月大人。”
走近后鸨羽就笑着向他出声问候道:“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在这样的日子里您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当然是有的。”他笑着放下烟斗,牵起了鸨羽的手说道。
“能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就见到鸨羽小姐你可是一件幸运的事啊,要知道你可是很少外出的。”
“而且……”半月越过鸨羽,笑看着她身后的雪乃继续说道,“还能见到雪乃小姐这样漂亮的年轻姑娘,还能说是没有收获吗?”
尚未接客而缺乏经验的雪乃很少听到如此直白的称赞而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见她有些害羞的躲在了鸨羽的身后。鸨羽则笑盈盈地答道,“承蒙您的夸奖,半月大人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甜。”
“今日来寻您是想委托您给这孩子调制适合她的香。”就算将雪乃推到他的面前后,鸨羽的手也不曾离开过她的肩膀。
“哦?那你是希望我给她调制什么样的香呢?”
未等鸨羽回应,半月就已凑到雪乃颈边轻嗅起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雪乃不由得有些僵硬起来,但很快又放松了。
“你是希望能勾引人心的媚香还是……”
“自然是最适合这孩子的香。”鸨羽答道,“半月大人,若非熟知您最擅长的便是调制最适合本人的香,那妾身今日也不会来找您了。”
“鸨羽小姐此番话对我来说真是盛赞,没想到你会如此信任我的技术,让人有点意外呢。”
“妾身在您面前何曾说过违心之言?”
鸨羽笑盈盈的看着半月,从他的表情看来,要调制何种香似乎已心中有数。
“那我可不能辜负了鸨羽小姐你的期待呢。”
在回松叶屋的路上,雪乃对刚拿到手的香充满了新鲜感。这也不奇怪,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拿到专为她调制的,只适合她的香。而且她也才十六,也是对万物仍充满好奇的年纪。
“雪乃,现在还在外面,等回去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对不起,鸨羽小姐。”雪乃将香收好,垂下头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失落。这让鸨羽觉得她真的很可爱。但是也要说清楚自己并非在责怪她,而且低头走路不是件好事。
“我没责怪你的意——雪乃!看前面!”
鸨羽的提醒赶不上雪乃与他人相撞的那一刻,相撞的力道有些猛烈,二人都跌坐在了地上。在拉起雪乃后,便立刻转身朝被撞到的人伸出了手。
“非常抱歉,您没事吧?”
此刻鸨羽才看清被撞到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背后的翅膀亦证明了她半妖的身份。但会在这个花街上出没的女性,几乎都是游女。这名少女若真只有十六、七岁,恐怕和雪乃一样是某间花楼的新造。
“没事,我没能避开也有责任。”
在拉起少女后,鸨羽注意到了少女的着物上被尘土弄脏了一部分。经由刚才那一幕而驻足围观的路人对少女指指点点,这让鸨羽甚感不快。于是她脱下了打褂披在了少女的身上,并瞪视了围观的路人。
“鸨羽小姐?!”
“诶?为什么……”
鸨羽歉意的看着有些不解的少女说道:“方才是妾身的新造失礼了。”
“妾身是松叶屋的鸨羽,请随妾身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不用了,不过是弄脏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这件打褂还给您。”见少女要脱下披在她身上的打褂,鸨羽便出手制止了她这一举动。
“不可以。”鸨羽牵起了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着物会弄脏都是我们的责任,请让我们赔偿你。”
看着她认真也有些强硬的态度,少女知晓似乎是推脱不了了,便答应随鸨羽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在少女跟着鸨羽回到了她的寝室后,鸨羽便吩咐雪乃去取自己年轻时穿过的着物,然后帮少女换上了虽有些旧,但依然保养的很好的着物。
“这是妾身年轻时穿过的,果然这纹样还是适合年轻的孩子啊……”鸨羽笑了起来。
“……”
看着少女沉默的样子,鸨羽轻叹了一口气。
“妾身无意为难你,妾身只是不希望你会因此遭到忘八的责备而已。”
听到她提到“忘八”二字后有些讶异的少女看着鸨羽,发现此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妾身是生于此,长于此的人。若还分辨不出‘外面’与‘这里’的不同,那妾身也是无用之人了。”
“虽妾身并不知晓你是何处的新造,但姑且还是能够猜到些许……”
毕竟花街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哪位客人曾犯过什么事,亦或者谁家买进了新人的消息,都传递的很快,只是看有没有心去获取消息而已。也正是因为自己生于花街,长于花街才更清楚的知晓这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所以自己才会心疼。
心疼生于花街的孩子们与被卖进来的女人们“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这件事。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妾身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