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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描述:
架空大正年间,人类和妖异为了在灵灾的诅咒下延续彼此的血脉而诞生了新的种族半妖,而半妖在人类社会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因此双方领袖约定在接下来的百年之内,所有的半妖都可以选择接受秘法,变成完全的妖异或者人类。若成为人类就融入人类社会作为人度过一生,若成为妖异就跟随古老的一族隐居山野。而玩家则要扮演3个种族中的一种,通过恋爱决定是否接受秘法以及和谁,在怎样的环境共同生活下去。
(这是逼图为文啊——不会画漫的我只能写起小学生作文了!
一
“啊,下雨了。”
雨塚隆之懒洋洋地撑着头朝窗外看了看。果然,雨珠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一颗接一颗地顺着屋檐瓦当滚落。又或本来就是无线的珠帘,隔开天地之间。一切都变的更加昏暗。廊下悬挂的一排排灯笼随风摇曳着,在转瞬即逝的水珠上折射出更加不可捉摸的,一闪即逝的微光。春天夜晚里的寒意裹着湿凉的水雾向窗内弥漫,又被一阵更加浓郁的烟雾挡了回去。
“冷吗?”
“没你想的那么娇贵。屋里被你熏得烟雾缭绕的,换口气也好。”橘青放下手里的酒盏。四下里摇曳的烛光在她明艳得略显锐利的脸庞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雨塚隆之喷吐着烟雾,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和式房间谈不上大,从绘着春樱的纸门外外隐隐传来喧闹的闹酒声,被连绵的雨水冲刷着,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而不真实了。
“说的也是。”雨塚隆之再度看向窗外。黑暗的更深处,一株洁白的染井吉野樱正怒放而败。花朵全力绽放着,又随风隐入夜晚的黑暗。“……说起来,这场雨过后今年的樱季就该结束了吧。若能赏到最后的落樱就好了。”
“你不知道吗?下町的山樱和垂枝樱都正含苞欲放呢。说不准等到这场雨过去,会开得正好啊。”
“与其争奇斗艳,不如错开时机吗?”雨塚笑了起来,可在眉间的川字纹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怕,“樱花也会如女人一样,挑准时机吗?”
“在下町那一带的樱林里还有樱鬼的传说呢。”橘青靠在小几旁笑到,“只有吸食人类血液才能开出绯红花瓣的山樱,今年因为没有尸体的养分,一直都收着花苞不肯开放呢。——怎么样,害怕了吗?”
雨塚的视线不自觉地从橘青垂下的曼长黑发上滑向她弯起的嘴角,“啊,我也听说了。还以为是市井间的传言。原来是真有其事吗?”
“樱鬼可不知道。那一带的樱林没有开是真的。说不定这场雨过后还有最后一场盛宴呢。”橘青换了一个更轻松的姿势,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余光扫过侧躺在榻榻米上吞云吐雾的男人,不由得用袖子擦了擦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事。”雨塚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头枕手臂吐起烟。
……晚樱吗。
雨塚眯起眼睛。姑且不论真实性有多少,下町晚樱的流言他多少也听到过一些。有说樱树下埋着尸体的,也有说最大的那棵山樱是女鬼所化,要吸食人类精气的。他自己也曾办事时路过,远远地看过几眼。最大的那棵已经超过了周围房屋的高度,引领着群樱,颇有占地为王的气势。的不管怎么说,往年那一带春季里燃烧的绯红色的云,在夕阳映照之下几乎要烧尽天空的景色,今年却真的没有见过。
如果等那边的樱花开了,去一次说不定能看到不错的景色……晚樱飘落在烟雾般飘渺的长发与裙摆上……
“如何?有兴趣了?”
橘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妄想。雨塚眨眨眼,终于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
“你去吗?”
“赏樱?”
“已经有客人约我去赏樱了哦。”
“是吗?终于也有人能看上你了啊?”雨塚颇意外地挑起眉峰,随即笑道,认真打探的成分被牢牢压在打趣的水面之下。以往的每一次若无其事的试探都会被轻描淡写的带过,每一天,每一旬,每一月。每一次的询问和回答就好像窗外那每一滴都不尽相同,又全都相同的雨滴一般,最后汇进记忆的流水之中,汇成名为雨塚隆之的人生。这次想必也……
橘青笑了一下。
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如同雨珠坠下时折射出的一闪即逝的烛光的笑容,又仿佛黑暗里怒放的染井吉野樱。真实得人觉得虚幻。
不知为何,雨塚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烟枪里火也熄灭了。他略显粗暴地磕出烟灰,塞入更多的烟草。
“是个怎样的人?”
“嗯……我还蛮中意的。”
“是吗……”
“你呢,就没有可以一起去赏樱的同伴吗?”橘青摸过火柴丢给他,看似挤兑的微笑里却并没有带刺,“你再皱着眉头,小心最后都没有女人肯嫁给你。”
“被我眉头就能吓退的女人,要来也没用。”
烟枪又重新飘出烟雾。雨塚重新眯起眼睛。喷出的烟雾模糊了烛光,五彩斑斓的彩绘纸门,也模糊了他心里的烦躁不安。一切又渐渐重归平静。
这样就好。名为雨塚隆之的深潭,不应激起一片水花,不应有一湾涟漪。
雨塚舒了口气。
“抽完这口烟我就走了。”
“还下着雨哦?”
“要等它停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雨塚收好烟枪站起来,“店里应该有伞吧?我去借一把。”
“那我送你出去。”
“冷得很。”雨塚摆摆手,径自拉开纸门,“用不着出来了。”
湿意和寒气霎那间扑面而来,如同女人冰冷的手指抚过脸颊,探进衣领。雨塚拉紧衣襟,鬼使神差的,他抬起伞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株染井吉野樱之下。似乎永不停息的雨水之中,撒落的莹白花瓣铺满了整个地面。如同无数细小的神灵,微微发着光,在黑暗的地面与雨水之间不甘地挣扎翻滚着,黯淡地化为泥土。即使这样,头顶仍然有无数细小的神灵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地朝地面落去。
仿佛那样的地狱,便是它们向往的归宿。
(这是逼图为文啊——不会画漫的我只能写起小学生作文了!
一
“啊,下雨了。”
雨塚隆之懒洋洋地撑着头朝窗外看了看。果然,雨珠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一颗接一颗地顺着屋檐瓦当滚落。又或本来就是无线的珠帘,隔开天地之间。一切都变的更加昏暗。廊下悬挂的一排排灯笼随风摇曳着,在转瞬即逝的水珠上折射出更加不可捉摸的,一闪即逝的微光。春天夜晚里的寒意裹着湿凉的水雾向窗内弥漫,又被一阵更加浓郁的烟雾挡了回去。
“冷吗?”
“没你想的那么娇贵。屋里被你熏得烟雾缭绕的,换口气也好。”橘青放下手里的酒盏。四下里摇曳的烛光在她明艳得略显锐利的脸庞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雨塚隆之喷吐着烟雾,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和式房间谈不上大,从绘着春樱的纸门外外隐隐传来喧闹的闹酒声,被连绵的雨水冲刷着,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而不真实了。
“说的也是。”雨塚隆之再度看向窗外。黑暗的更深处,一株洁白的染井吉野樱正怒放而败。花朵全力绽放着,又随风隐入夜晚的黑暗。“……说起来,这场雨过后今年的樱季就该结束了吧。若能赏到最后的落樱就好了。”
“你不知道吗?下町的山樱和垂枝樱都正含苞欲放呢。说不准等到这场雨过去,会开得正好啊。”
“与其争奇斗艳,不如错开时机吗?”雨塚笑了起来,可在眉间的川字纹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怕,“樱花也会如女人一样,挑准时机吗?”
“在下町那一带的樱林里还有樱鬼的传说呢。”橘青靠在小几旁笑到,“只有吸食人类血液才能开出绯红花瓣的山樱,今年因为没有尸体的养分,一直都收着花苞不肯开放呢。——怎么样,害怕了吗?”
雨塚的视线不自觉地从橘青垂下的曼长黑发上滑向她弯起的嘴角,“啊,我也听说了。还以为是市井间的传言。原来是真有其事吗?”
“樱鬼可不知道。那一带的樱林没有开是真的。说不定这场雨过后还有最后一场盛宴呢。”橘青换了一个更轻松的姿势,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余光扫过侧躺在榻榻米上吞云吐雾的男人,不由得用袖子擦了擦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事。”雨塚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头枕手臂吐起烟。
……晚樱吗。
雨塚眯起眼睛。姑且不论真实性有多少,下町晚樱的流言他多少也听到过一些。有说樱树下埋着尸体的,也有说最大的那棵山樱是女鬼所化,要吸食人类精气的。他自己也曾办事时路过,远远地看过几眼。最大的那棵已经超过了周围房屋的高度,引领着群樱,颇有占地为王的气势。的不管怎么说,往年那一带春季里燃烧的绯红色的云,在夕阳映照之下几乎要烧尽天空的景色,今年却真的没有见过。
如果等那边的樱花开了,去一次说不定能看到不错的景色……晚樱飘落在烟雾般飘渺的长发与裙摆上……
“如何?有兴趣了?”
橘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妄想。雨塚眨眨眼,终于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
“你去吗?”
“赏樱?”
“已经有客人约我去赏樱了哦。”
“是吗?终于也有人能看上你了啊?”雨塚颇意外地挑起眉峰,随即笑道,认真打探的成分被牢牢压在打趣的水面之下。以往的每一次若无其事的试探都会被轻描淡写的带过,每一天,每一旬,每一月。每一次的询问和回答就好像窗外那每一滴都不尽相同,又全都相同的雨滴一般,最后汇进记忆的流水之中,汇成名为雨塚隆之的人生。这次想必也……
橘青笑了一下。
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如同雨珠坠下时折射出的一闪即逝的烛光的笑容,又仿佛黑暗里怒放的染井吉野樱。真实得人觉得虚幻。
不知为何,雨塚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烟枪里火也熄灭了。他略显粗暴地磕出烟灰,塞入更多的烟草。
“是个怎样的人?”
“嗯……我还蛮中意的。”
“是吗……”
“你呢,就没有可以一起去赏樱的同伴吗?”橘青摸过火柴丢给他,看似挤兑的微笑里却并没有带刺,“你再皱着眉头,小心最后都没有女人肯嫁给你。”
“被我眉头就能吓退的女人,要来也没用。”
烟枪又重新飘出烟雾。雨塚重新眯起眼睛。喷出的烟雾模糊了烛光,五彩斑斓的彩绘纸门,也模糊了他心里的烦躁不安。一切又渐渐重归平静。
这样就好。名为雨塚隆之的深潭,不应激起一片水花,不应有一湾涟漪。
雨塚舒了口气。
“抽完这口烟我就走了。”
“还下着雨哦?”
“要等它停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雨塚收好烟枪站起来,“店里应该有伞吧?我去借一把。”
“那我送你出去。”
“冷得很。”雨塚摆摆手,径自拉开纸门,“用不着出来了。”
湿意和寒气霎那间扑面而来,如同女人冰冷的手指抚过脸颊,探进衣领。雨塚拉紧衣襟,鬼使神差的,他抬起伞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株染井吉野樱之下。似乎永不停息的雨水之中,撒落的莹白花瓣铺满了整个地面。如同无数细小的神灵,微微发着光,在黑暗的地面与雨水之间不甘地挣扎翻滚着,黯淡地化为泥土。即使这样,头顶仍然有无数细小的神灵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地朝地面落去。
仿佛那样的地狱,便是它们向往的归宿。
说起特殊能力这回事
三日的变音特技姑且可以算一个。尽管多数情况下这个特技就好像声优的职业技能一样,只是改变自己的声调进行变化和模仿,即使他只是普通的人类也做得到,但偶尔也会出现并非是经由自己的声带发出声音的情况。
这一般出现在“模仿”其实未曾听过的(人)声或者死人的声音的时候。
除此之外,也就是对于“灵魂的衰弱”,对于“死”的气息比较敏感。
也许算是一种“捕食天性”吧。
尽管根本没有“捕食行为”这种东西。
世界的寬度,大約是三尺又六吋。
聽說這片土地在自己出生之後不久才被改成住宅地,所以洋館周圍還沒有能長到二樓高的樹木。從自己房間的窗子看出去,可以看見稍遠處的大街,帶著玻璃櫥窗的可愛店鋪與終日在街邊叫賣的攤販,會搖鈴的路面電車悠閒地從窗格的左側緩緩駛來,隨後又像來時一樣慢吞吞地消失在右側窗框後面。站在窗戶旁邊往下看的話可以看到巴洛克風格的鐵藝大門與門外的車道,如果探出身體說不定還能看見家裡的前庭是什麼樣子,不過那樣做就顯得太沒教養了,所以她也從來沒有試過。
——你是安曇野家的女兒,不可以做會讓安曇野家丟臉的事情。
年幼的彌生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父親所說的話,但還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大概降生在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吧。阿壽的位置是女僕,所以她會叫自己起床,幫自己梳洗穿戴,打掃房間的衛生,偶爾出門採購。父親的位置是家主,所以他會經常出門,有時也帶朋友回來做客。而安曇野彌生的位置是安曇野家的女兒,所以她的活動範圍只在安曇野公館的二層洋樓之內,漆成純白色的公館正門只在父親出門或回家時打開,房間里唯一的窗戶是三尺六吋寬,從窗戶能看到的那條街上小販總在固定的位置擺攤,第一班路面電車從窗框左邊出現的時間永遠是九時一刻。世界像是在書裡看到過的精密鐘錶,大大小小的齒輪今天也在自己的固定位置上勻速運轉,或是靜止不動。父親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的要求,每隔三五天就會給自己買來各種各樣的東西,首飾與衣物與書籍與叫不上名字的精巧發條工藝。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父女,不過從家庭教師無奈的笑容中,彌生也多少察覺到父親對自己的溺愛程度似乎有些超出常規。只穿過一次就再也沒有登場機會的衣服差不多要塞滿第二個衣櫃的時候她終於說服了父親把第三個衣櫃換成新書架,俳句集與寫真集與小說與雜誌。書本會教給她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但又似乎跟真正的世界有哪裡不一樣,比如說書中的烏鴉總是渾身漆黑的二足鳥類但偶爾來找自己玩的那隻烏鴉卻是有些褪色的三足鳥——她想這大概跟書裡說的四片葉子的三葉草差不多,雖然她連三片葉子的三葉草都沒有見過。
偶爾——真的只是偶爾——偶爾,也會想成為可以在外面走的人呢。
這樣的念頭偶爾會突然冒出來,隨後馬上消失不見。只是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彌生養成了站在窗前眺望商業街的習慣。那天似乎也跟往常一樣,還不到窗沿高的自己扒住窗沿踮起腳尖,九時一刻的電車剛剛消失在窗框後面,兩個在大街中央旁若無人地爭吵的孩子吸引住了許多路人和她的視線。背對著她的男孩子個子很高,女孩子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吵著吵著男孩子像是終於注意到了圍觀的視線一樣突然閉了口默不作聲地一把拖過女孩子往外走,大步流星的男孩子和拼命掙扎的女孩子很快消失在了窗框之外。
“誒……!?”
她忍不住想要探身出去,但是想到這樣太失教養只好作罷。男孩子和女孩子是兄妹嗎?為什麼會在那種地方吵架?他們後來怎麼樣了?女孩子不會被打吧?兩人吵架的光景不知為什麼深深殘留在記憶之中,她那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結果那天晚上,她就真的夢見了那對孩子。
他們坐在質素但整潔的小屋里,還鼓著臉的女孩子面前是一個小小的蛋糕。那個蛋糕跟自己常吃的精緻糕點似乎有些不一樣,奶油和裝飾的位置都有些歪歪斜斜,但看起來也相當吸引食慾。坐在桌子另一端同樣一言不發的男孩子看起來有些緊張,跟白天那個滿臉通紅的他判若兩人。最後女孩子終於拿起勺子挖下一塊蛋糕放進嘴裡,愣了一下之後就再也沒停過拿著勺子的手,男孩子則是看著風捲殘雲的女孩子,慢慢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笨蛋哥哥!下次再這樣就算是做蛋糕賄賂我也不饒你!”
“是啦是啦,你快吃完我去洗盤子……”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夢呢,夢裡的彌生迷迷糊糊地想道。自己像是就站在兩人的身邊,兩人之間的對話都清晰可聞。夢裡的畫面慢慢變暗,她的意識也逐漸被睡意侵佔,最後看見的妹妹臉上的酒窩不知為什麼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像就是從那以後,她開始不定期地做這種真實得有些過頭的夢。有些在意的人,一瞥而過的人,甚至是完全沒有印象的人,夢裡的主角千變萬化,而夢裡的自己永遠只是無聲無形的旁觀者。萬花筒一樣的夢成了她的秘密,像是訂了一本只有自己才能看見的不定期雜誌,每晚的就寢時間都帶上了一點小小的期待。
和戀華的第一次相遇,是再之後不久的事情。
父親之前也時不時將生意對象招待到家裡,但客人帶著自己的孩子來還是她記憶中的第一次。據說鶴見家和安曇野家是數代以前的世交,父親簡單地介紹一下彼此之後就跟鶴見家家主進了書房,茶間里只剩下彌生和鶴見家的千金。第一次見到的同年代的女孩子有著漆黑的長髮和通透的白皙肌膚,漂亮得像是父親送給自己的西洋人偶——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略微低下的眼睛里看不出感情的色彩。
“戀華小姐經常跟鶴見叔叔出門嗎?”
“是的,因為家父工作需要,這也是身為女兒的職責呢。”
“戀華小姐長得好漂亮……”
“哪裡的話,彌生小姐真會稱讚別人,不過我覺得彌生小姐才是美人哦?”
“謝謝……”
9歲的冬日,安曇野彌生遇到了人生中第一個難題。——禮儀課的教師雖然教了她完美的應對禮儀,卻從來沒有教過她,該怎麼跟同年代的女孩子說話。苦思之後她把鶴見家的千金帶到自己的書房,然後發現房間里似乎也沒有什麼適合招待客人的東西。
“那個,那個……戀華小姐,這裡就是我的房間,雖然也沒什麼可以招待您的東西,……戀華小姐?”
比自己稍高一點,精緻可愛的西洋人偶站在房間的門口一動不動,只是眼中多了奇妙的光芒。
“……彌生小姐,我可以借閱這些書嗎?”
“啊,請自便……?”
“……”
“……”
於是過了一個小時。
彌生從一開始的困惑逐漸變成坐立不安,鶴見家的千金從一小時前就沒說過一句話,房間裡只剩下不時翻動書頁的聲音。雖然很想跟第一次見到的同齡人多說說話,但安靜地看著書的鶴見家千金似乎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讓人望而卻步的……迫力。話雖如此,一直晾著客人不管似乎也會損壞安曇野家的名譽,彌生又猶豫了十分鐘,終於鼓起勇氣挪到了鶴見家千金身邊。
“戀華小姐……那個,您也喜歡看漱石嗎?”
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所以只好用對方正在看的小說作者開端,卻收到了預想不到的反應。
“……也?”
“啊,嗯,我也很喜歡哦,冬目漱石……虞美人花和木葉集,還有他翻譯的一些漢詩……”
“虞美人花!!!啊啊,雖然很多評論家都沒有好評價但是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本了!松尾真的好棒,小夜子我也喜歡!對了你知道幻影之劍嗎,倫敦橋呢?刊載了二百十日的那期中央風論我找了好久才買到呢!木葉集我也很喜歡,啊等等,你還有他翻譯的漢詩?是什麼?在哪裡?可以借給我看嗎!?你還有什麼喜歡的作家嗎?吶,彌生!”
“……………………”
彌生呆在原地,怎麼也沒辦法把眼前這個雙頰緋紅兩眼發光地握著自己的手滔滔其談的少女跟剛才的精巧人偶聯繫在一起。突如其來的衝擊過去之後,剩下的就只有處在難為情和喜悅之間的微妙感情。第一次遇到的同齡人,是第一個跟自己有著相同興趣的人——臉頰陣陣發熱,手邊卻沒有能確認儀容的鏡子,自己大概沒能成功抑制住笑意。實際聊起來才發現兩人閱讀的興趣驚人地一致,結果直到兩小時后鶴見家當主準備離開,她們都沒顧得上女僕精心準備的茶水和糕點。
“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您,戀華小姐……”
“戀華!叫我戀華就好了,我和彌生已經是朋友了嘛!啊,我知道一個品種很齊全的書店,下次告訴你地址哦!”
“嗯,謝謝戀華!以後可以直接讓僕人去那裡買書了呢!”
“?僕人……?算了,下次再一起玩哦!”
“嗯!”
把戀華送出門之後,彌生幾乎是小跑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雖然在家裡奔跑有些不符身份,但戀華說了下次再一起玩,也就是說她還會再到家裡來吧?她一邊回味剛才的對話一邊習慣性地從窗子向下看,戀華所乘坐的黑色自動車剛剛關上車門。自動車發出粗重的引擎聲開始調轉方向,有那麼一瞬間車窗玻璃的反光似乎消失了,而車里——
“……!?”
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猛地拉開窗戶探出了上半身。心臟砰砰直跳,緊抓著窗沿的雙手被初冬的寒風吹得隱隱作痛,直到剛才還佔據著大腦的幸福感覺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剛才的……”
漆黑的車子早已離開了視野,就連彌生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剛才那一瞬間看到了什麼。她就那樣看著空蕩蕩的車道,直到來收拾房間的女僕發出驚呼才終於回過神來。窗子很快被關上,厚重的窗簾徹底遮斷了屋外的風景,她心神不定地端起溫熱的紅茶,卻還是感覺身體陣陣發冷。父親幾個月前給自己買的機械座鐘發出規則的清脆響聲,這麼說來那台座鐘似乎有些走偏了,昨天忘記請父親叫技師來調整了呢,她模模糊糊地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無意識地抱緊了自己。
那是一種——近似于預感的感覺。
被窗簾遮斷了光線的密閉房間之中,自己呼吸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陌生得不可思議。名為安曇野彌生的齒輪,終於發出細小的乾澀聲響,慢慢開始了轉動。
*与某人的初遇
*恋爱即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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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夕阳的余韵为陈旧的院墙上匀上一道浅浅的金光。
雨村一马送走了一名虽然已经止住啼哭但是依然不断擦拭眼角的老妇人,长长舒出一口气。这位老妇的丈夫昨夜突然过世,她家中儿女均远在他乡久违归家,一时间也无法联系到。老妇手足无措,还是听了邻里的建议才急匆匆的赶到庙里求助。
说实话,雨村一马最头疼遇到这样年事已高六神无主还泪水涟涟的主顾,如果对方是年方二八的年轻寡妇,让他口舌不停的说个三天三夜也完全没问题,但是对着一张长满褶子的菊花老脸,他半点都打不起精神。不过,一想到刚刚卖出的高价墓地,雨村的心情还是稍微好了一点。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盘算着刚刚那一笔不小的进账,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今天去哪一家喝酒呢?”
雨村袖着手踱步到寺庙门口,却看到一个穿着九十九高校校服的男孩子偷偷摸摸的在庙门口来回走着,似乎在犹豫些什么,并没有立刻进来。
雨村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今日出现的老妇已经助他完成了爷爷交代的任务,近期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做,反正庙里还有小和尚,出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还没待他抬腿离开,就被那男孩子叫住了:“喂,你是不是这庙里的和尚?”
雨村挑挑眉,这一片儿不认识他的人不多,一是因为他自己习惯于穿着僧衣往来,二是因为自家的寺庙在附近还算有名气,来做过法事的人家都会知道这里有一位留小胡子的主持。
也就是说,这位看起来面生的小子,很可能并不是住在附近的人家。
不过雨村对男性其实没多少好奇心,随意的点了点头就打算今晚还是去听小鸟游弹三味线。
“等等!”少年见雨村欲走,连忙出声叫住他,但看到雨村回头,他又有些窘迫,涨红了一张脸视死如归的喊出声:“你们庙里面还收人吗?”
“你还在上学吧?想进寺庙这种事情,去和家里人商量了再说吧。”雨村略有些不耐的挥挥手,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庙里会无条件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更何况这少年身着九十九高校的校服,那副模样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现在世道这么太平,怎么也不像是遇到大变故无家可归的。
少年却似完全没有看出他的不耐,许是第一次向其他人这样推荐自己,脸上红的像是初嫁人的小媳妇:“我,我叫小野莲二!我我有灵力!可以给寺庙里帮忙的!”说着,生怕雨村不相信似的,努力的在手上聚集起一个小小的水球。
有灵力这种事情对雨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但是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灵力这么稀薄的人。雨村提起了些兴致,伸手戳了戳那个小水球,那小东西就不堪重负的碎裂在小野的手心里。
少年的脸已经要滴出血来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坚持说道:“我还可以做其他事情的!麻烦收留我!”
这算是劳动力牛皮糖一样的粘上门了吗?雨村颇感兴趣的对着小野莲二上下打量了一番,并不觉得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能做什么事情,但对方都已经放下面子说到这种份儿上了,他也对着这位小野有了些兴趣,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就留下好了。”
小野眼睛一亮,在光芒的照耀下竟像是有些许光芒在闪烁,他兴奋的抓起雨村的手,连连道谢:“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雨村巧妙的从少年热情的双手中滑出来,抬脚离开,并未对小野的热情做出回应。
小野莲二却觉得开心异常,对对方的冷淡以对也毫不在意,他急急火火的冲进庙门,心里欢呼雀跃——自由的生活,我来啦!
*
小野莲二,现年一十七岁,男,小野家独子,九十九高校学生,目前离家出走中。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作为家里的独子,父母都认为小野莲二君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但是对于这件事,小野的反应非常强烈,虽然不会上升到面红耳赤和父母拍桌子叫嚣的程度上(或者说他也不敢这样做),但是他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音就能完全的表现出他对这件事情的抵抗:“父亲!为什么我要娶一个我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
小野正二严厉的瞪了小野莲二一眼,音调虽然不高,语气却有些不悦:“莲二,你的礼仪呢?”
小野莲二见到父亲这种模样,精神立马有些萎靡,但是对于这种会影响他未来一生的事情,他还是试图从严厉的父亲那里争取一点属于自己的权力:“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小野纱奈子担忧的看了一眼略略有些怒意的丈夫,又看了看瘪着嘴明显不开心的儿子,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是丈夫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她是没有分毫插嘴余地的,只希望儿子不要太倔,不然事情会不好收场。
小野正二开口,果然不容置疑:“她是我和你母亲专心为你挑选的,容貌品德都是上上选,没有什么需要更换的地方。”
小野莲二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向专横,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愿,父亲还是没有半点考虑到自己的心情。他的脸色因为愤怒带上了红晕,抬起头不甘心的据理力争:“父亲,我在学校里学到过,外面的那些人都是自由恋爱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野正二却已然是怒火中烧了,他重重的一拍桌子,道:“不要和我提你们那所什么学校!当初我就不支持你去那种地方上学,你自己非要去,现在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桌上被溅落着因为刚刚的震动而飞跃出来的茶水,小野莲二的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茶。去学校上课在如今明明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他父亲眼里却像是什么歪门邪道一般,他现如今真心觉得,他完全没有办法和这种专政不讲理的人交流!
小野莲二霍的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对他的父母说道:“我!是不会和那种女人结婚的!”说完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身后传来的父亲的怒喝和母亲慌乱的劝说,小野莲二已无心再听。
虽然从家里跑出来是一时头脑发热,但是小野并没有后悔的意思,反而开始思索要怎样才能暂时不回到那个家里去,他简直能直接脑补出他如果现在回去父亲勃然大怒的模样,以及绝对无法再更改的那门该死的婚事。
在街上兜兜转转很久,小野才把主意打到了庙里,即使他的父母也不会想到,他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吧?
小野莲二跪坐在佛像面前,真心实意的祈祷:希望回家的时候,不用再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