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補檔,如有OOC請聯繫】
接上【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7871/】
“早安von!虽然昨天因为突发事件停了一天,但今天起教学秩序恢复正常了VON!”
所謂喪禮這回事,最少要三天左右,再少就要被人說不近人情——只是對於這所異常的學校來說,似乎並不存在那樣的道理。
由紀子將自己的辮子扎好,別上髪卡,將自己調整到了最佳模式,隨後推開衛生間的門。
上次參加葬禮,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大概是小學的時候吧。
她還能記得自己隨著送葬的隊伍克制著腳步,不讓自己太快,也不讓自己完全被拋到最後去,要做這種事情,本身對孩子來說就已經耗費了大半的精力。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心情去做出悲傷的表情,僅僅希望事情快點過去而已。
要說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是特別喜歡綁在自己身上、對送葬有特殊意義的布條。那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不得而知,只是因為數布條的針眼很有趣,所以能夠忍耐冗長又禮節繁重的葬禮。大人們明明有很多的事情要說,卻又都各自閉著嘴,做出一副非常難過的樣子。
為什麼那麼難過呢?那時的自己不得而知,只是覺得那些人的反應很誇張而已。照理來說,上了小學,早已經明白過來死亡是什麼東西了,但由紀子卻對那死者沒有任何的感覺。
死的是奶奶。
在由紀子的印象里,奶奶生前就是一台不停噴出腐臭呼吸的衰弱機器,從她們見面起,她就本能地察覺到奶奶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那時或許不知道那種感覺的源頭,但現在來說的話,或許是排斥對方身上那被死亡環繞的氣質也說不定。
從見到對方的那一面起,孩子就能明白過來離別已經不遠。但奶奶還是拖著行將就木的身體,陪伴自己度過了很長一定時間。
奶奶很寵愛自己,但也會在由紀子不聽話的時候大聲地叱責,因為一些原因,由紀子比同齡的孩子發育都要遲緩,並不怎麼懂得取悅家長。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奶奶雖然慈愛,但是就好像急於求成一樣,不停地找由紀子的錯誤,想讓她快點成長。
“咱們家的由紀子,只要能明白過來,就一定會變成乖孩子的。”那時候,奶奶揉著自己的頭髮那麼說過。
那時候的自己只是覺得奶奶那如同樹皮一般的手留在頭髮上的觸感,非常令人難受而已。
慈愛和期待,或許因為是個孩子,都沒有親身感覺到。甚至在聽到奶奶的死訊時,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要說難過,在經過一天的緩衝之後,倒也不是特別難過,只是隨著時間的發展,逐漸地失去了耐心。對死者的耐心,對自己的耐心,還有對他人的耐心。
面對本該懷念的黑白照片,也僅僅是露出冷漠的表情——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什麼表情。只有在合上棺材,和尚開始念誦經文的那一刻起,她才明白過來。
那個人在名為人生的故事裡,再也不會出現了。
退場了。
終於,死掉了。
意識到這點,淚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一樣,猛地讓人哭了出來。心臟在悵然失去何物的抽痛中緩慢地跳得更猛。在失去了什麼的同時,才真切地明白過來自己是活著的東西。然後,她在哭泣中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看到了父母的臉。
“太誇張了。”
川端由紀子將手停留在兩本書籍上,思考著要將哪一本帶走。
最後,她的手停留在了其中一本上。
“那麼就這本吧。”
雖然和文學少女的身份相去甚遠,但是這種時候回歸本心似乎也不錯。看著能讓人放鬆的東西,心情說不定就會好起來。這麼想著,她將那本書放進了隨身背包裡。然後她從臥室裡走了出去。
意外的,就連平日對魔法十分熱衷的那幾人,看來也情緒不高。不知道是否因為兇殺案產生隔閡的緣故,彼此看對方的眼神都帶著躲閃,之前建立起來的信賴關係,在大廈將傾前不為人知地動搖著。
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懷著不安感,由紀子走進傳業之間,未希今天意外的比自己要早些到達教室,兩人互相道了早安之後,就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等待著課堂的開始。四周精神不佳的不在少數,倒是VON仍然維持著那副歡快的樣子,用自己充氣玩具似的雙腳在來回擺動著。
“打起精神來VON!今天要學新魔法了!”黑白相間的貓在講台上催促著,讓學生們快點投入到學習魔法的狀態,“平等院大人決定要調整大家的學習方案了!”
魔法書啪的一聲合上。
從不知何處流瀉來的知識直直灌入腦海,就像是要把頭腦撐破一樣使人暈眩。就那樣,她確實是感覺到有些累了,可是那東西本身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虛數。恍惚地理解著新進入腦海的東西的概念,那東西的存在卻更加凸顯了出來。
不,不對,與其說是那種東西,不如說是單純的什麼都沒有。
由紀子抬頭,想知道其他人的反應。她從其他人也在面面相覷這點上猜出來,或許這並不止是自己看到的世界。
沒有任何人提問,在那種困惑中,VON主動回答了。
“新的區域,訣別之間的另一頭已經開放了VON。在那邊有收藏了各種魔法書的圖書館,供大家自學。沒錯!也就是說,現在開放魔法自習課程!蘇日安對凡人諸君來說,在沒有基礎的情況下自行學習魔法會相當吃力,但若能夠跨越這個困難的話就能朝各位的願望確實邁出一大步了VON!”
……
自習魔法嗎?由紀子在自己的記事本裡記錄下來這句話。
所謂的魔法原來是能自習的啊。
但是如果自習的方向和自己的願望很接近,學會了不就直接畢業了嗎?
那為什麼還需要自相殘殺的規則呢,完全搞不懂……
由紀子用圓珠筆敲擊著紙面,希望能得出一個結論。但卻有更多的問題從腦海裡冒了出來。
從平等院玄真那微妙的態度上來看,他實際上也並沒有在極力推崇自相殘殺。處於這樣奇妙的平衡,難道對他的目的有什麼特別的影響嗎?
如果平等院真的是愉悅犯,應該會極力讓場面變得更加混亂才是,但是從目前來看,他沒有那麼做。
平等院追求的就只是“平等”而已,借圓原之手殺了真田零鴉也只是為了“平等”而已。
魔法也是同樣,用魔法教會了凡人級的學生夢寐以求的才能的方法是否安全暫且不提,如果是為了那樣的目的,也根本不需要發展成如今校方和學生隊里的局面。
難道說是另有目的……?
真的完全想不透。
不過與其糾結這些,還是在下課的時候問問看吧……目前最糾結的事情。
等到下課鈴響時,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找個安靜的地方離開,而是留在教室裡,尋找著詢問的機會。確認VON身邊沒有人之後,她略有些抱歉的走了過去。
“VON老師,叨擾了,可以問你一點問題嗎?”
貓咪兩個大小不一的眼睛轉了一圈,像在思考著她的意圖似的,隨後他舔了舔手:“當然VON,有什麼問題請儘管說VON。”
“如果要是不停地使用同一個魔法會發生什麼呢?我打算使用一鍵換裝換件衣服,但是,你也知道,我的一鍵換裝已經固定成了繃帶。”
“這個啊——如果要是對一個魔法熟練,說不定可以做到呢。但總的來說,還是得好好地用過、不停練習之後才知道啊VON。”
——這意思就像是,他也在期待學生們使用,然後發掘出新的可能性。
由紀子細品這句話的含義,輕輕點了點頭。
“非常感謝,我回去之後會試試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有問題還會再詢問您,可以吧?”
“當然VON!”奇怪的貓跳上講台,就像其他任何一隻普通的貓一樣離開了。
嘛,暫時還是不要去換衣服了,畢竟要是不停地變出繃帶,那也對少女的愛美之心太傷感情。眼下不如好好去看看新開放的地區,說不定會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由紀子想著,背上書包,打算在新校舍裡進行一次探險。
新開放的區域從訣別之間那幾扇之前未能打開的門開始,沒有看到類似建築整體大門的東西,只是從這裡走進去會看到一條狹長的走廊,也沒有光線通明的窗戶,大體而言,看來似乎和之前的格局差不多。只是面對那條走廊,有些無法想象在外部看到建築時的外觀。
正在四處漫步時,卻看到了兩個身影也同樣在走廊上漫步著。
其中一個,像外國人那般金髮碧眼;另外一個則是白得發亮、性別不明的青年。
“啊,是深瀨同學。下午好,也是在調查這裡嗎?這位是幸美同學吧?”
雖然沒有和所有人都說過話,但是每個人的名字還是或多或少從彼此或是VON那裡聽說過,因此由紀子記得班上所有人的名字。
白髮青年點了點頭,似乎是接受了這樣的稱呼。
“恰好我也想看新開放的區域。要同行嗎?”由紀子向兩人提議道。
“當然。”深瀨懇首。
實際上,調查者都是為了一個目標,也沒有太多躊躇的必要,就這樣由紀子被那兩人爽快地答應了。
“對了,之前和深瀨同學約好了要交換情報的事,深瀨同學還記得吧?”
“記得,是有什麼事情嗎?突然提起來?”
“我這邊似乎有新情報,是這樣的,根據VON的活法,魔法似乎在運用熟練之後會有其他的效果,從VON當時的口吻來看,似乎是很期待我們多多嘗試。”
“啊,我這邊也有情報可以作為交換,我詢問過VON外面的世界如何、他們是怎樣告知我們的父母的。得來的回答是,父母似乎被他們告知孩子安然無恙……”
由紀子打開其中一道門。
因四處林立的巨大書架能看出來這裡是圖書館。書架上擺著的,從裝幀和年代上來看,似乎都不是一般的書籍。單單從面相上來看,有種在看輕小說裡頭出現的惡魔圖書館的感覺。門口則放著登記用的名冊。三人登記過各自的名字之後,走了進去。
由紀子拿起其中一本書,快速地翻閱了幾頁。
都是魔法書啊……知道這點的時候,就對這個圖書館失去了興趣。
奇妙的是,即使將書放回書架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裡似乎……】
試著將這發現告訴另外兩人的由紀子,卻發現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她將其中一本書拿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也並沒有造成任何聲響。從其他兩人驚愕的表情來看,似乎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沒有聲音,也就是傳播的介質沒有產生震動。
那麼為什麼在這裡還能自由的呼吸呢?
她抬起頭,卻在這時看到了書架的那頭,黑髮、纖細,眼睛游離在世界之外的男孩。
是八木澤同學。
對方的眼神和自己的短暫地相交,然後,兩人立刻躲開了彼此的目光存在。
算了,這種情況下,還是放自己、也放對方一馬吧。由紀子撓了撓頭。
意外的發現了圖書館的架子可以根據讀者的要求擺排,可以說得上和這裡相稱的機關。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特殊的地方。隨後,三人又一起去了陳列館。
大廳的裝潢給人一種博物館的感覺,不過,兩旁的展廳要來得更有趣一些。其中一個是文物館,另一側則是標本館。有趣的是,兩邊都有不少異世界風格濃郁的展品。
之前曾經見過的亡眼姑且不提,也有不少在遊戲作品裡常常能看見的生物,當然,還有一些有趣、又有點可愛的小標本。
“就好像是刻意在向我們展示,有一個魔法世界一樣。”深瀨做出這樣的評價。由紀子苟同。
最後一站則是在展列之間深處,那棟黑乎乎、看起來有點怪的小屋。
要說奇怪的地方,就是一般的暗室多多少少都會被外面的光影響,但是這裡完全不同。大廳明亮的燈光就像是無法傳播過來一樣,完全被阻隔在門外。
由紀子想起來自己曾在一期科學美國人雜誌上看過,所謂在宇宙間觀測到的“暗能量”的文章及其猜想。
但是無論怎麼說,那都是不可能的。人類就是不可能掌握到那樣的事情。這裡的邏輯仍然在按照最常見的世界觀發生著,基本的物理法則還是很相似,但是……
果然還是只有那一個解釋吧。
“真的要進去嗎?”川端由紀子小聲地問道,這個問題並沒有被多加理會,幸美澄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內部,就直接走了進去。深瀨緊跟其後,幾乎可以說是充滿戒備地進了暗室。
幸美同學是個有趣又由著性子來的人。由紀子想。她也走進暗室。
起先什麼都看不見,過了一會兒,才能勉強地看出黑暗中展品柜的輪廓。某種猜想被完全否定,但倒不一定是壞事。
“這裡的東西只要見到光就會壞掉嗎……?”
她聽到幸美那麼問著。
“應該是吧?”
“如果要是把玻璃弄碎,將東西取出來呢?”幸美繼續問,由紀子聽到一下、兩下,慢悠悠地敲擊玻璃的聲響。
“那樣的話VON應該會過來,而且,隨便破壞這裡的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深瀨的聲音——由紀子想起來以前在那兒聽過類似的聲音,是中學時代的班長。
幸美並沒有繼續接下去話,而是按住了什麼。
太暗了,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但是,玻璃被破壞的聲音倒是聽得很真切。
“幸美——!”
白得發亮的青年站在展櫃,將手從破碎的展櫃前抽了出來。
這不是挺有趣的嘛。由紀子想著,看著那人流血的身姿發呆。
·写不长了就这样。
·为什么我要在有魔法的企划写偏纪实的文风...写的很烂请多包涵(跪
·相关剧情:
海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407/
真白: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356/
深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4079/
#
少年在他们的店里工作了四个月。他们知道在这期间他还做了好几份工,甚至会去加油站和工地工作,但少年每次来打工的时候总是穿着同一身衣服,他有意的掩饰去之前工作留下的痕迹,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并不会有顾客希望在家庭餐厅的服务员身上闻到汽油味,从这个角度上,他们认为少年很适合服务业这一行。
他们发现少年偶尔会盯着来家庭餐厅的客人看,这个时候他一般在前台泡咖啡。他总会看着那些一家子来到店里的客人,然后低下头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同时他们发现,他有意的避免与这些客人之间的交流。事实上,少年虽然为人开朗健谈,却并不是很喜欢与客人交流,在被问道家庭情况时,他总是尴尬的笑笑,留下一句,
“我没有家人。”
而后他便会转身离去。
#
麻生宙希枝死了。
那是四分五裂的感觉,他被车甩了出去,他的身体撞在墙上,骨头折断了,肉体被撕裂了。好像有肉块从身上撕扯下来,掉在地上。血液顺着他的伤口淌下,头因为这冲撞感而变的晕眩,他的意识被逐渐吞噬。然后车轮从他身上碾过,心脏的部位被一次一次的重压,那东西在压迫感之下快要停止跳动,然后——
他的头骨被碾碎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麻生宙希枝注意到这仅仅是幻觉。接着他的老毛病犯了,他没想到幻觉的血液也会带来不适。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涌上口腔,快要从他的嘴边溢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东西只是一种[感觉]。但是干呕有时候比真的呕吐还要让人不舒服。四周围传来了深呼吸和干呕的声音,还有脚步声,但麻生已经无暇去顾及他人了。
他不知何时握成拳头的手不自觉地落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引起了不远处的祭狩御的注意,他向对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接着看着祭狩御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他站起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留下一句“记得吃药。”便一言不发的准备离开修业之间,这期间他回头看向那个[怪物]光顾过的窗口,发出一声咂舌的声音。
“如果这不是真的魔法世界,那还真是令人不快。”
走到走廊的角落里,麻生顺着墙蹲了下来,干呕感褪去一些后,麻生拿出药瓶吞下一颗药。他没有喝水,药片艰涩的划过他的食道进入胃袋。这感觉一点都不好。麻生心想。然后他缓慢的呼吸,抬起手,确认自己已经从幻觉中挣脱出来后,他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很不适,是被人看透的不适。
麻生自嘲的轻笑,他听到脚步声朝着这边近了,低下头捂住嘴藏起表情后。他还来不及抬起头,便觉得面前有股温暖的气息。接着他被什么人抱住了,是个女性。察觉到这个事实麻生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把头放低一点,看到了棕色的长发,他认出了抱住他的人是神生海奈。她穿着让人担心会不会着凉的泳装,健康的肤色透出一种温暖的感觉。在麻生的印象里,她也的确是那样的人。但是被比自己年少的女性抱住还是一件让他感觉极为羞耻,热度顺着他的脖颈涌上耳朵。
“已经没事了哦,麻生君。”
“我知道,呃,那个,神生同学,非常感谢,可以...那个,请,请你先放开我吗?”麻生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在哪里,他的手在空中摆了几下之后最后垂了下来。“啊,好的!”与此同时神生海奈放开了他,他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是否应该直视对方的眼睛。他听到神生轻笑了一声,接着她的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这一行为让麻生更加无所适从,他只得像只大型犬一样乖乖的愣在原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声谢谢后,麻生抬起头,却捕捉到了神生眼睛里晃过的一丝动摇。
“麻生君,请问你需要水吗?如果很不舒服的话,请马上说!”
麻生抬头看着神生的笑容,受到这表情的感染,他也露出了笑容,伸出手缓慢的抚了下她柔软的棕色头发。把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当成妹妹看待的老毛病又犯了,麻生心想。收回手,他说道,“...谢谢你,其实你也很不安吧,辛苦了。”
回应是神生的轻笑,麻生再次陷入了慌张,“我,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请放心吧!我没事的!”
曾经是想变成这样的人的,对吧?神生的表情却唤起了麻生心底对自己的疑问。
#
事后回想起来,也许那一天麻生宙希枝是用尽了学过的所有与女性相处的经验。
“呜啊啊!非常抱歉。”
“啊...没事,抱歉,我这边也有责任。”
课程结束后的下午,麻生拿着头盔走向仓库,迎面撞上了一个少女。拿着箱子的少女有着灰色的头发和有些混浊感的眼睛,麻生一时间无法回忆出她名字,他把地面上的东西捡起来放进箱子里,接着帮少女搬起了有些沉重的纸箱(对他来说这不算沉重)。这期间他知道了少女的名字是浅羽真白。
和浅羽一起走向二楼的途中,他注意到少女的眼睛时不时地盯着他放在纸箱上面的头盔,犹豫片刻麻生开口问道,“...很好奇?”浅羽似乎被突然的询问惊到了,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后迈了一小步,“嗯...嗯...!稍微有点,不过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太沉重,麻生扯出笑容对她说道,“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只是个纪念品而已。”他把目光移向了头盔,他不可避免的感到了一丝寂寥,眼神也因此黯淡起来,那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而在麻生看不见的角落里,浅羽的表情变得有些忧伤。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是浅羽先打破了它,“...虽然我说这句话可能不太合适,不过麻生,有些事情你要是愿意讲的话我很乐意当听众的。”
不该溢出的东西溢出得太多了。怀着这样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浅羽的念头,麻生低下了头,他的表情被隐藏在了额发之下,仅留下嘴唇带着笑意的弧度。他瞥了了一眼浅羽,那张脸上真切的担忧让他愣了愣,然后他换上了云淡风轻的语调,“啊,嗯,怎么说呢,是过去的事情,偶尔会回想起来。但是,已经不用担心了。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他也是这么希望的。他心想。麻生先浅羽几步,在二楼的转角处面向她露出笑脸。眼睛却并不是在盯着浅羽。“我也不能去咒骂上帝吧?已经变成这样的事情再去追求改变也只是空想。”他放下纸箱,拿起头盔,“谢谢你关心我,浅羽同学,等我真的不在意这件事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离开了二楼,麻生抱着头盔坐在了楼梯上,连续两次被年下的女孩子关心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他回忆着浅羽混杂着担心和寂寞的表情,将手中的头盔抛到空中接着接住他,毫无意义的动作重复了几遍他才缓慢的开口,
“要是那一天真的能来临该多好啊。我真讨厌忘不掉的感觉。”
接着,围巾的影子掠过他的视线,他站起身,向下走了几步,出口叫住了那个人。
“魔眼侦探君,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
“抱歉啊突然叫住你,有些事情想问问。”他倒了杯水放在真田零鸦的面前,接着依靠着墙角坐下,和真田面对面,听到一句“坐在那儿不舒服吧?”的询问麻生只是笑了笑,“我习惯了,倒不如说这种面对面审讯一样的情况会不会让你有点奇怪?”
“没关系的。”
“那就好。”为了缓解似乎有些紧张的气氛,麻生刻意地换了一个随意一些的坐姿,他不自觉地盯着真田的眼睛看,这一行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看到真田歪了歪头的小动作麻生清了清嗓子,用语言蒙混了方才的小动作,“所以,我想问的是,你怎么看早上那件事,魔眼侦探君?...啊不过,如果说那让你很介意的话不回答我也没关系。”
“早上......是指看到外面怪物的事情吗?”
“那之后的,嗯,从我的角度来讲,是看到了自己的死状,就是你警告我们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他也有些在意真田为什么会预知到危险,那是完全超乎他常识以外的事情,但他并不打算话题引向这个方向。
“说到那个,我得道歉才行呢。是因为我跟那只猫提出要打开窗户才会让大家看到那些东西,对此我由衷感到抱歉。”超乎麻生预料的反应让他愣了愣,真田零鸦这个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谦逊不少,于是他放平了轻耸着的肩膀,“...嘛,毕竟你也不知道之后的事情,我是觉得错不在你身上。把未知的后果施加给一个人也太强人所难了。...而且,因为我并不在意,要道歉对象也不是我吧?”
“是呢,还得跟其他人道歉才行......”
“呼,好啦,我想问你的是,你觉得魔物向我们展示的东西,有什么用意?是为了提醒我们好好学习魔法不然就会那样...还是劝我们尽早出去?会有的吧,因为那些而感到恐惧不安的人。”作为不相信魔法的人,麻生选择了将这一情况判断为[有所预谋],但真田说的话和他的想法则是大相径庭。
“如果那东西是魔物的话,这应该只是它的‘本能’而已吧。就像是有些种类的蝴蝶用翅膀的花纹来恫吓捕食者一样,对它而言只是‘能做到这种事’而已。”麻生将手抵在了下巴上,他很想向真田说明自己听不懂生物学常识,思考后他又将这句话咽下了。
“不过就结果而言,确实会出现像你说的那样的状况呢......”
“...那还真是了不得的东西,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着恶意啊。”麻生无力的苦笑出来,接着他突然将话题转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不过我,即使出去也没有归处了...孤儿院不是我的家,灯君也在这里。”他的语速比平时要缓慢,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瞥了真田几眼,继而立刻转换了神情继续说下去,但这些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真田的眼睛,“...不对,倒不如说,一开始我就不属于任何地方。”
用真实的话语试探一个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这一点麻生也很清楚,说出口后他有点后悔,他捂着嘴窥探真田的反应,而真田则看穿了他的本意。
“...昨天提到的那个,你果然会在意呢。”
“..啊哈哈,露~馅~了?”麻生笑出了声,他从地面上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只魔眼都看得到呐。”
“怎么说,在意还是在意的,你看到了多少与我无关,但是。”放下水杯,麻生脸上轻松的表情转向了严肃,这一次他直视着真田的眼睛,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推荐你介入,魔眼侦探君。”
“那可难说呢,有时候我也身不由己,毕竟有这只眼睛在嘛。打个比方,就像是只有我知道即将发射的核弹终止密码。如果我不挺身而出的话,世界就会玩完了......诸如此类的状况吧。”
麻生决定不去思索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很厉害还是单纯的狂妄自大,他干瘪的说了句,“哇,那你好厉害。要我给你鼓掌吗。”便坐了回去,他单手拖着下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满不在乎。(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真田零鸦,连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哈,那种情况另说啦,但人心和世界危机是两种东西。”
“...因为你不知道警戒线有多高的话,很容易触碰到了不得的东西哦,魔眼侦探君?”
“这是忠告。”但他依旧没有从真田的眼睛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我会将其作为忠告收下的。谢谢你,麻生。”
真田离开房间后,麻生倚在门边,从门的缝隙看着少年的背影。然后他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吧,在那之前要保重啊,魔眼侦探君。”
#
但是他们发现,对于这件事,他意外的十分坦然。他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并且从未觉得这样会不便。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他找到钟点工的工作后,本来说着已经习惯了睡在公园,租旅馆房间,在店的顶楼借住这样不稳定的生活的他却在那个人的家里定居了。
某一年的12月,当店主准备给打工的孩子们准备圣诞礼物时,他问少年想要什么,少年愣了一下,接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手中的头盔。他看不懂这番动作里蕴含的意思,只听见少年用无所谓的语调开口:“我没什么心愿啦,不用为我操心的,店长。硬要说的话...”
少年的眼睛看向了窗外,正在下雪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影。
“想要一次真正的家庭聚会吧。”然后少年向着他微笑,“开玩笑的,我连家人都没有。”
接着他发现,少年手中的头盔,好像比他本人的头部尺寸小一点。
#
回到房间,麻生拿起深海透给自己的纸折兔子,仰面躺在了床铺上。但没持续多久,他又坐了起来,将那精巧的小东西放在了夹克的里侧。
“...其实我不太喜欢收别人的东西啊。”他自言自语道。
END
Q:麻生曾经想成为海奈那样的人吗?
A:是的,他曾经也想做一个可以温暖别人的人,但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
Q:他到底介意不介意自己的过去?
A:处于两者之间,比起介意更接近于“讨厌无法割舍”。所以可以说他是个比较豁达但是真正的心结隐藏的很深的人。
以上,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