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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以混乱描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由纪子看了眼戒指上的时间。现在是五点四十二,声音的由来没有任何预兆,仅仅能从房间里听到有什么人在奔跑并喊叫的声音。
她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眼镜,直到摸到那个冰冷的几何状物体才完全清醒过来,身体末端因为一夜睡眠而麻木,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由纪子戴上眼镜,强迫自己的身体打入润滑油。
戒指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幽蓝色的光芒,她强迫自己的眼镜聚焦,随后走向卫生间。由纪子打开水龙头,等待着清凉的水流冲过手指。眼镜才刚戴上,又要摘下来了。她用沾了水的手指轻轻按压眼皮,清理干净脸上因夜晚而诞生的污垢。
没有问题。由纪子匀开洗面奶,将其擦出细腻的泡沫,拍门声从身后的房门那边传来了,但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等整张脸被泡沫覆盖完之后再冲洗干净。她顺手扯下挂在墙上的毛巾,覆盖在脸上。微弱的水流声隐没在暴力的声音中。心灵机器在润滑油的作用下逐渐苏醒过来,动作也变得顺滑。
在喊什么呢。由纪子想着,为自己戴上眼镜,随后——
名为川端由纪子的机器诞生了。
“早安,斯特拉托。”她看向房间那头幽灵般的少年,对方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相隔了很远的距离一样。
“早安。”
敲门声仍在继续,由纪子从卫生间中走出来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面相狼狈的少女,对方苍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低垂的眼帘令人看不见眼睛里的神情。少女浅银色的发丝并没有乱套,还安分地守在她精巧的盘发里。
“真白——”由纪子思索着对方的名字,想要问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由纪子的问题还没有说到一半,便被对方打断了。
“是他!”对方的声音或许是由于之前的喊叫,已经沙哑,不是这样的声音,由纪子想,记忆中的她应该是……更为悦耳,与少女美丽容貌相称的声音。
浅羽真白的手指紧紧地扒在门框上,指尖湿润的汗液在门上留下一个肮脏的手印。
“他死了,他被人杀死了。”破碎的语言从浅羽真白的唇间飘了出来,由纪子等待着对方说出下一句生死审判,“他被……人挂了起来——在吊钟上。”
“谁?”由纪子问。
“真田,真田零鸦。”
***
由纪子并没有勇气踏入那间她用来看书的教室,在门的对面,式典之间的尽头,真田零鸦的身躯被粗长的银色铁链高高吊起,以奇诡的巨大钟面作为背景,尸体就像是个处于中心、不合乎常理的装饰。或许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太为沉重,大钟已经停止了运作。
以前在奶奶家看过这样的吊钟,坏掉的指针没有任何动作的能力。然后,钟摆它……
已经有人在那边了。由纪子为自己找了个聪明的理由,随后,她像是要甩开什么猛兽一般逃离了那里。
去别的没有人的地方吧。斯特拉托没有坚持自己的决策,这令由纪子很感谢,金黄色头发的少年与她一同奔跑着,穿过无数个正在打扫、好像并不知道超凡人级的侦探死讯的扫帚。
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由纪子说。
还是有不一样的,斯特拉托说。
但是人类的存在与那里的工具有什么不一样呢,人……被杀死了,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被吊起来,身体被铁链压迫,然后就死了。扫帚——在家里的扫帚倒是很容易坏掉。
斯特拉托无声地注视着由纪子,随后开口了。东西总会坏掉,人总会死。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读过很多与死亡相关的书了,奶奶也死了,大家都会慢慢离去这件事我知道,我知道。由纪子回答。但是这次太快了。他不应该就这么死掉。
不要太难过。斯特拉托说。人已经死了,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你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没有做好有人会为了出去而杀死他人的准备。因为对你来说——
对你来说人类是太过美好的存在。
不要误会,我这并不是在夸你,人类如果不美好你又该怎么办呢?你能对他们产生厌恶之情嘛?不。你连产生什么想法的资格都没有。要记住你是七十二亿分子中的一个,你很年轻,今年十七岁,没有任何才能,没有能改变社会的智慧。说到底,你完全处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经历这件事。
川端由纪子看向眼前旋梯,不知为何,现在这个时间她却不合时宜地清点起阶梯的数目,似乎这样能让她的神智清醒起来。
“我讨厌随便杀人的人。”她对斯特拉托说。
这是人之常情,你做得对。斯特拉托的表情很柔和,他消失了。由纪子站在楼梯口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修女的服装,面对着墙壁,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
“爱丽丝——”由纪子试着打开喉咙,想喊出对方的名字,却不知为何没有力气。所幸的是,爱丽丝听到了她的声音。
“……早上好。我可以和你一起逛逛吗。”
“如果是您希望的death。”
看不见爱丽丝脸上的表情。由纪子将眼镜摘了下来,用衬衣里衬擦干净了眼镜上的水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丽丝的声音的缘故,由纪子冷静下来了。
“去仓库吧,可以吗?”由纪子问,“现在式典之间那里人太多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两人并没有什么对话,只是如同约定那样一同前往仓库。仓承之间的门大开着,里面用来取货的梯子已经被人拿走了,可能是为了去式典之间取下来……由纪子在架子上仔细查看着。将零鸦的身体绑在钟上的铁链看起来很长,如果是那么长的铁链,折叠之后占地面积应该很大,之前来过的自己应该会有记忆才对。现在再来看看应该也能找到相应空出来的地方。
可惜的是,仓承之间内的工具已经被人拿走了不少,架子上比起之前可说是完全空了也不为过。
由纪子叹了口气,继续检查起仓库的情况。
***
犯人将零鸦绑在式典之间的的钟上。
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尸体身上有大量捆缚形成的压迫伤,有部分划伤。
看到尸体这幅死状,由纪子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在死者无法行动的情况下,指针的转动使得绑在时钟上的零鸦在束缚中窒息死亡。三点二十,这是那钟面停止的时间。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零鸦的表情看起来却那么平和呢。对……就像睡着了一样。
……
厨房能做出安眠药来吗?由纪子狐疑着,在自己的心里打了个问号。不,不对,如果是药的话,不一定是来这里之后才有的,很有可能是凶手本人,甚至是零鸦本人带来的。
不管怎么说,再去厨房看看也不错。
而且……早饭没有吃。由纪子想着进入了食堂,魔法厨具们仍在半空中飞舞着。和爱丽丝从仓库出来之后,两人道过别,由纪子又回到房间待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是七点十五分。唯独在这种时候,生理上对食物的需求显得格外鲜明。
由纪子拖着疲倦的身躯,在点餐台前踌躇了一阵,对发生凶杀案之后却还要吃早餐的自己感到有些讨厌。
“红茶,烤面包,加果醬……啊……還有……”
麵包刀在半空中旋轉了半圈,似乎是在點頭表示理解。
“請給我一份安眠藥?”由紀子試探性地問。
……这个提议似乎不为魔法厨具们所喜欢。由纪子坐在自己往常用餐的位置,用叉子戳动烤好的面包,这片面包的果酱涂得格外稀薄,多半是因为餐具们不大喜欢自己的提议。另一方面,红茶的味道倒是在稳定发挥。零鸦也曾经来过这里吗?如果他曾经在这里,和某人一起在这个地方一同用餐,又或者是在这里曾经谈过什么事呢。
“由纪子觉得,在这里的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可能先动手。”
“嗯,我觉得是你呢?如果不是你的话,就是我吧。”
——那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由纪子看着卷起涟漪的红茶,用茶勺加入柠檬果肉。这么说起来,真田零鸦作为侦探,本身也是想要让这个学院如魔法使期待那般走下去的人的阻碍——魔眼如果确实具备他所说的功效,对平等院来说是否也是需要铲除的目标呢?但是,平等院和von他们看来似乎并不会自己动手,理由很简单,如果能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而且,他们在期待的自相残杀,应该是以这件事情为开头开始的吧,但是如果真凶是平等院的话,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开庭’,毕竟查明真相后,反而会引起学生内部变得更为团结的连锁效应。以他们的目的来说没有必要。
那么是谁呢?
·共3000+字。
·顺序比较乱,SC和精神压力表现较多,苦手请回避。
·搜查没有详细核对,如有OOC请联系。
bgm:http://music.163.com/#/song?id=27667115
[要回放吗?]
是。
麻生宙希枝观察起四周围接二连三站起来的人们,突然间一抹绿色撞进他的视界,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发出了屏息般的细小声音。他揉了揉眼睛,和服上竹子的花纹,黑发,再往上是白色的花。无人听得到的呼吸声在绯乃华翼生的心脏里响彻,他视线前端的人微微转身。
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身边的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开口问道,“麻碳?”
[回放结束]
祭狩御灯听到了那个声音,它在发出的瞬间就被扼杀在了发声者的喉咙里,像是屏息,也像是啜泣。他抬起头看着身边的麻生的表情,他注意到,那是和之前几次发生事件时截然不同的,已经不能用愤怒或是悲伤形容的表情。
“手套借我。”麻生眼睛里的神情熄灭了,他的语气也冷冰冰的,听不出一点温度。祭狩御拿出医学手套递给他,他立刻向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走去,就好像那大滩的血迹根本不存在一样,他只是笔直的向前走着。
“麻生同学。”
“麻生同学!...你没关系吗。”奥蕾莉亚看着从进入显像之间就一言不发待在死者身边的检查的人,想到这个人见到血的时候模样,她有些焦急的喊着麻生宙希枝的名字,她想起之前听到的,之后赶到这里的人们中有一个人像是断气了一般的声音,那听上去是个名字。她试图还原声音的本貌,似乎是一个过度亲昵的称呼。
“...哦对,这才是我的名字。”麻生嘟嘟囔囔地说着,他终于抬起了头,乱七八糟的刘海底下的眼睛完全看不到光——甚至有点可怕,奥蕾莉亚不禁向后缩了缩。
而麻生很快便继续起他的机械行为,他带上了医疗手套,用魔法检查着死者身体上的伤口。他的动作很果断,声音也很平淡,用和事务手册极为相似的语调说着,“这些伤口深浅不一,而且恐怕是从两个方向刺中的...伤口不是一种东西造成的。”他说完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四下张望,拿起了几个散落在周围的尖锐武器比对着伤口,“...这些基本都能吻合,而且。”他指着绯乃华身上的伤口说,“你们看这一片,都能和这个东西对上,但这里有三道伤口。还有,她身上的血迹一部分是30分钟内留下的,而还有一部分是几天前的陈旧血。“
他看到奥蕾莉亚的表情突然变得动摇起来,顺着她和佐崎良见的视线方向看了过去,那里有一截断舌,他皱了皱眉,把手伸向绯乃华岁儿的口腔。而佐崎却从他的行为里看到了一丝异样,他伸出手拦住麻生,“别勉强。”
“...”麻生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的手,佐崎看到的那双眼睛里,不知为何混杂了一丝恳求的意味。他没再说话,麻生用手遮住了凑过来的奥雷莉娅的眼睛,”别看。“然后向真田零鸦轻声说,“帮我。”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绯乃华岁儿的脸,然后闭上眼,向下按了按她的下颚。
“怎么样?”
真田摇了摇头。
“好。我想...那应该是她本人的舌头。”说完这番话他就站了起来,从衣服里拿出一些纸巾塞给佐崎。这些动作都显得极为流畅,就像是他已经摆脱了恐血带来的痛苦一样。
——怎么可能。
下个瞬间,麻生坐在了地上。他什么都没说,他的手很抖,脸色发青——一个恐血的人在这种地方不可能保持冷静,而麻生的情况却比之前几次都要好很多,但又比之前都要差很多。
在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绯乃华尸体的瞬间佐崎得出了这一结论。他绝对不是毫无问题,反而是相反的情况,他的瞳孔放大了,盯着自己的手,发出了连不起来的几个,“欸”“啊”的单音节,然后他从衣服里掏出药。
在麻生宙希枝跌坐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强烈不适将他整个包裹了起来,混杂着呕吐感,腹部的突然痉挛,头晕,和喉咙被撕破涌上鲜血的幻觉杂糅在一起,遍布了神经。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或者说是混乱。
他看向绯乃华,再看向自己,看向绯乃华,再看向自己。
乱七八糟的灰色碎片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着,伴随着破碎的记忆残骸一起,在脑内翻滚。
他捂住了嘴,直到他的视觉终于清晰了一点,麻生才有了新的动作。
药瓶发出了被摇晃的声音,映入佐崎眼帘的是把药片全部倒在手上,然后往嘴里一口气塞进去的麻生。这个动作却发生了变异——那些药并没有能很好的塞进他的嘴里,他的手并没有停止着无意义的机械动作,他也没有咀嚼,只是任由药片在喉咙干涩的滑动,没有塞进去的药片掉在了地上,麻生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佐崎走上前去抓住了麻生的手,“别吃这么狠。”他看到红发之下露出的半张脸上,细密的汗水布满麻生的额头。
麻生的动作止住了,药瓶掉在了地上,他怔怔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药瓶,然 后抬起头看着佐崎,他又低下头,额发盖住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我。”
“我最讨厌吃药了。”
“最讨厌了。”
他的语气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佐崎的神情变得柔软了一些,他伸出手拍了拍麻生的后背,“讨厌就不要吃了。”这才止住了那孩童般的呓语。过了一会儿,麻生缓慢地发出声音。
[要回放吗?]
是。
“如果你在吃什么奇怪的药的话,我劝你停下来比较好。”
——谢谢您帮我调查,这件事请务必保密。
绯乃华翼生眼前的人让他想起了那次失败的调查,他把那件事想的太容易了,那个药物给他带来的影响早就从身体里消失了,他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是一些散碎的感觉而已,顺着这些线索注定找不到药物的原貌,更不要提去消灭它。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能看出面前这个本是自己妹妹的人依旧在服药。
麻生宙希枝咬了咬下嘴唇,弯下身,在少女耳边留下一句忠告,然后用蹩脚的谎言将其模糊。
他知道,就算那颗心脏再怎么感到愤怒,绯乃华岁儿也不是不会知道的,她用冰冷的语调反问他“您这是在试探什么吗?”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是无法对她伸出手的,他的存在对绯乃华岁儿来说,只会成为更大的不幸。
[回放结束]
“谢了。”
“接下来就不用管我了。”他没有再看佐崎,而是收拾起了地上的药瓶,动作和之前不同变得十分干脆利落,只是那个摇晃的背影怎么看都不能被称为没事。而祭狩御灯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有些好奇,但他还是选择了远远的观望着麻生异常的举动,麻生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跟着那个背影向室外走去。
祭狩御灯听到声音,是嘶吼,却因为混杂着粗重的呼吸声,破碎的不成样子。他向前走了一点,看到的是麻生半跪在地上,怔怔的注视着什么的模样。
麻生是能听出来跟着自己出来的人是谁,他一时没有对祭狩御的出现作出反应,过了一会儿,直到声音彻底劳累了,他才回过头,他想对祭狩御说些什么,却连一句名为我没事的谎言都在嘴角碎裂了。
他就这样,用空洞的神情,注视着祭狩御灯。
“要吃糖吗,一颗柠檬的一颗薄荷的。”麻生熟悉的问句换回了他的意识,他苦笑出声,“你到底有多少糖啊...柠檬的。”如此说着的同时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了眼祭狩御,便再次低下了头。祭狩御见状走到了他身边,把柠檬味的糖推到了麻生的唇角上。麻生抓住了祭狩御的手,将糖拿到了自己的手里。他完全不是想吃糖的心情,但他瞥了眼盯着自己的青色眼睛,最终是败下阵来。他咽下糖,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他喃喃自语,“...我想成为赛车手的理由。”
“是个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祭狩御看着不知是在跟他说话还是自言自语的麻生,轻声问道,“那个愿望和绯乃华有关吗。”
麻生小幅度地点点头,接下来的声音更轻了,“...兜风。”
继而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又漫长的沉默,想起麻生原本是红色的眼睛,祭狩御灯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站起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麻生用手指抵住了嘴唇,“无论想到什么都别说,也不要深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不适合这一边。”
祭狩御不置可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麻生也不并不在意他的回应。他散开头发,将发绳放到了祭狩御的手心中,他向前方望了一眼,又折返回了照相馆。
“你先去裁判场吧,我还有话跟他说。”
[要回放吗?]
否。
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细小的光,那光芒亮的很慢,最后也仅仅是勾勒出了一个少女的背影。
他在光芒的这一头,冰冷的残垣之中,他推开那些缠绕着他的残骸,他向前奔跑着,他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他伸出手。
“小岁——!”
却没有得到回应。
“哥哥,哥哥!”
“我想听竹取物语。”
坐在少女身边的人终于说话了,但麻生宙希枝又是什么都没说,他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和指尖,吐出的声音像是个被勒住喉咙的濒死者。
“此生之待,燕子之安贝,飘渺之说可是真。”
绯乃华翼生说话了,那不是任何一句有意义的话语,只是在睡前故事里出现的和歌。
“归去之时 羽衣轻...”
“轻...着...”
他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碰着少女指尖的手分开了,麻生把黑色的长外套脱下来,站起身,外套从他手中滑落,盖住了绯乃华岁儿的面容。
“幸美。”
“如果去找幸美的话,就能抹杀掉翼生了吧。”他模模糊糊地说着。他站起身,向另一个深渊走去。冰冷的东西在这期间滴落在地面上,也自然是无人看得到,就连他自己都看不到,它们只是顺着眼眶不停的滑落。
而他红色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想什么呢,真恶心。”
“...这家伙,可是我妹妹啊。”
END
Q&A;:
Q:你是疯了还是黑了?
A:没疯没黑。
Q:为什么“他的存在对绯乃华岁儿来说,只会成为更大的不幸。”?
A:因为目前他没有覆灭绯乃华家的能力,而且翼生的死亡背后是有设计的,知道他还活着这件事只会给岁儿带来更多麻烦。(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
Q:“...你不适合这一边。”?
A:怎么能让灯这样的天使卷进黑色帝国里(。
Q:为什么最后一次回放是否?
A:因为那是幻觉。
Q:标题的含义?
A:8:兄妹关系持续了八年;9:作为麻生存在了九年。残骸指心理状态。
感谢观看。
·日常后补,先把搜查发了好申请盐蛋。写的非常烂...(跪下
·标题的时速超过一般的摩托车时速上限(80km/h),隐喻日常的崩坏。
·[TIE]有两种意思不仅仅指捆绑,也借指束缚。
·使用了魔法对钟进行了调查。
·谢谢千言桑答应我搜查的邀请。
·说明:推理部分的内容主要为推测,不具有实际依据,请以学裁时使用的言弹为准。
#
他一向睡的很浅。
他不明白是浅薄的睡眠先形成,还是他那不安定的,随时能回归日常生活的睡眠习惯先养成。能确定的只有两者之间具有必然的联系。浅薄的睡眠总是将梦境送进他的意识里,睡的越浅梦越明晰。好在它们并不怎么影响他的身体情况。
这一夜麻生宙希枝梦见有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那眼睛一动不动,他不明白那个眼神的意义,只觉得那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他听到声音,敲打着他耳膜的是敲门声,吵闹声。响在他大脑里的是一个人的笑声,一个人的说话声。
“—————”(注1)
“■,■■——”
他醒了。
他简单的整理了下衣服,便匆忙的从五楼跑下来,继而展现在麻生眼前的是日常被彻底击碎的标志。真田零鸦的尸体被挂在了那巨大钟表的下方,像是某种仪式的祭品(实际上那个人已经成为自相残杀的牺牲品),他愣在原地,一种气体在胸腔中迅速膨胀开来,最后整个炸开。直到呼吸能顺畅的流入肺叶里,麻生才回过神来。
“...别开玩笑了。”他的拳头嘭的一声砸在了楼梯的栏杆上,被这声音吸引的几个人回头看向他,麻生偏过头咋了下嘴,然后摇摇头表示他的行为并不需要被在意。
那感觉是愤怒。可能也不完全正确,但麻生第一个感觉到的便是这种情绪。他看着聚集在他身边的和服少女等人,和周围一些表情仅仅是惊讶了一瞬,便毫无变化的人。情绪里面逐渐混杂了动摇,些许的伤感,和一些其他的东西。麻生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扯断了心中的锁链。等到那几个人离开真田的尸体,他才缓慢地走了过去。
真田零鸦的尸体躺在地板上,一贯的狂妄表情已经从他的脸上褪去了。麻生看着真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无力感在他心里缓慢升温,他故作轻松的说着:“…哈,这下我可没法弄清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了,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
有脚步声向着他的方向走进,麻生捂住了嘴,将表情藏在手心里。他抬起头,迎上对面人红色眼睛里闪烁的目光,走到他身边的是千言一,他记得这个大半色彩以白构成的少年(亦或是少女)是有着这样的名字。
“阿萨阿萨,没关系吗?”
“千言…君?可以这么叫吗。…我应该没事。”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要一起看吗。虽然我也没做过这种事。”
“可以哦。阿萨阿萨也在意围巾巾…啊,是叫零鸦?…的状态吗?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实在太过分了……到底是什么人做出这种事呢……”千言蹙起眉头,表情和平时轻飘飘的感觉不同,麻生不知道千言是否不安,但他现在也没有关心他人的余裕了。他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抖,接着他把手握紧又张开,这才摸上真田的尸体。包裹着尸体的衣服不知为何十分破烂,皮肤上也有一些划痕。
麻生回忆着他的死状,对千言说到,“我有点在意,魔眼侦探君是不是在这里死去的。”摸向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凑近看,撞入他眼睛里的某种颜色却让麻生立刻弹起了身体,“...唔。”
“为什么对零鸦是不是在这里遇害的有疑问呢,阿萨阿萨发现了什么吗?...怎么了?”
“因为我在想勒死他的凶器是什么,仓库能找到不少东西吧。那样的话,在能找到工具的地方作案会更方便,大概...”为了抑制干呕感,他遮着嘴说到,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出药,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并不需要又放了回去,“抱歉,千言君,可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吗,我晕血...还蛮严重的。”
“没事吧?不要勉强哦阿萨阿萨。”
“不要紧,老毛病了。”
“...嗯,那确实要确认下勒痕呢。”千言凑过去观察勒痕的同时,麻生继续说道,”勒死的话,如果是不借助外力,直接用工具勒死,那么这个人需要有相当的力气吧,同时手上应该有痕迹吧...用细线勒手指都会留下痕迹的。”
“那样的话,是说零鸦有和人搏斗过吗?和他衣服的状态还有档案上的划痕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嗯……”
“另一种可能性,钟?用钟的机关勒死他这种事做的到吗,要是有谁知道那个钟的构造就好了。划痕的话,还真是蛮多的,看那个档案好像他的腿上也有...啊,说起来,他的围巾和手套都没了,戒指也。”他抬起头,看到千言思索着什么的样子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手套……说来关于戒指和手套其实有个事想和阿萨阿萨说哦。”
#
辞别了千言,麻生一个人走到了挂着真田的钟表之下。
巨大的壁钟和欧式的建筑很相称,如果没有发生命案的话,麻生只会把它当作普通的计时装置,以前的他也从未想过会有研究钟表构造的一天。
麻生爬上梯子,拽了拽钟周围的锁链,接着他意识到想要看清楚钟的构造需要爬到钟面上。但这比他想象的要困难,他试抓住钟的边缘,却因为没站稳而差点跌下来。在身形摇晃的同时他迅速抓住了梯子的边缘,才稳住了身体止住了危险出现的可能性。
麻生想到了VON教过的魔法,他盯着戒指叹了口气,念出了[万能巧手]四个字。接着他双手扒住钟的边缘,他发现身体变得轻盈了很多。确认了魔法的效果具有真实性,他顺着钟的边缘爬了上去,用四足动物一样的姿势趴在了钟上方,试图窥探里面的构造。
接着他认识到,这个壁钟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结束了这一番有些奇怪的调查,麻生注意到利用魔法可以直接从钟上跳下来,接着他想起自己的行动可能被其他人看到了(这大概是件糗事,他大概能想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滑稽),他警觉地向四周望望,并没有人看向他。他松了口气,离开了式典之间,走到没人的角落里,他梳理着大脑里乱糟糟的信息,却只觉得烦躁,烦躁感重新燃起了他心里的那份怒火,这一次,怒火从唇边溢了出来。
“啊,可恶——”
些许血腥味在麻生宙希枝的口腔里蔓延,他的嘴唇破了,应该是在抑情绪的时候咬破的,有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麻生随意的抹去了唇角的血,接着踹了墙两脚。然后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踹了两脚。他这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的行动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之后停止了,是祭狩御灯。
“破坏公物可不好哦,麻酱。”
“我知道,就让我发泄一下啦,憋的我快累死了。”麻生没有回头,他把头靠在了墙上,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开口,“我是真的很火大。”
“看出来啦。”祭狩御走到他身边靠在了墙壁上,递给麻生一条创口贴,又指了指他嘴角的位置,麻生接过后没有将它贴上去,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谢了,我待会儿贴。”
麻生沉默了一会儿,让自己整个人的重量依附在墙上,他闭上眼睛说道,“我不明白。”
“说到底,如果把这个当作一出赌约的话,为了出去赌上的东西不仅仅是真田君的生命,还有我们所有人和凶手自己的性命把?”
“这种交易真的值得吗,我不明白。”他说着,比起跟祭狩御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偏过头窥探着身边人的表情,感觉祭狩御的神情与平时相比要凝重了一些。 他想拍拍祭狩御的肩,但没有付诸行动。
“嗯,我也不明白。”
“啊啊——”麻生突然弯下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张开嘴,无声的吼叫在他的喉咙里振动。他再次直起身的时候,祭狩御从他的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里,再次看到了那种狼一般的神色,它依旧消失的很快。麻生放下手,耸了耸肩,“啊——爽快多了。”
“哇,麻酱你转换的也太快了。”
“继续憋着也只会给我自己找不自在吧,那还是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比较好。”麻生说着,晃了晃自己腰上的装饰品。
“而且我最讨厌被感情束缚了。”
END
注1:指浅羽敲门时的骚乱,实际上麻生应该没听见多少只是觉得有点吵,就这么表示了。
【打卡交線索】
緋乃華歲兒。
雖然在上課時並沒說過多少話,但川端由紀子曾經在學級裁判上也和對方有過短暫的接觸,更是因為曾經在圖書館使用的關鍵詞有嫌疑的緣故,被對方要求用用能力自證清白。雖然體態嬌小,但對方那種獨特的氣勢非常令人欣賞。
要總結起來,是個凌厲卻又不失大和撫子風範的美人吧。
踏入那間攝影室時,或許來源於人類本能,由紀子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具尸體。
——要說起來有什麼特質,就是不同於一般對尸體的印象,看起來非常地美。
厚重的血泊猶如剛剛落下的櫻花,就那麼灑滿了少女的身體和房間地板。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死人了,不知道其他的學生們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在那麼多次地經歷了死亡之後,心也會麻木起來呢?到了那個時候,是不是人和機器人之間也沒有區別了呢?
但是諸君,在活著的時候才能討論麻木與否呀。尸體是只有麻木的選項的。
啊不對,那個能不能說是麻木都還處在令人質疑的態度。
川端由紀子進入案發現場之後,一眼便看到了乾淨的天花板和四壁。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佈景室的天花板和四面墻壁毫無痕跡,不如說是潔白一新,而且,那個房間的大小似乎比印象中的還大一些。
——就好像有什麼人將房間調整了一樣。
“真是的,沒想到房間還有這種用法呀。所謂的兇手真的是很敏銳的那麼一幫人呢。該說是天賦凜人,還是感知敏銳,哪邊比較好呢……”她微微低下頭去,看向緋乃華歲兒失去神采的雙眼。超凡人的共犯者身體上早已佈滿各式各樣的刀具,從資料上來看,似乎是死於失血過多,至於死因是否如表面所見那樣,就交給那些調查尸體的人吧。
當然,地板上還散落著些其他的刀具,看制式,似乎都是從角斗場那裡來,因為由紀子也從那裡拿來了武器,所以對當時看到的武器還有些印象。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地板上散落著的刀具,除去插在緋乃華歲兒身上那把日本刀外,看起來長度都沒有超過四十釐米。而那些道具中,似乎又有不少沒有沾上血。
“這麼說起來,似乎是以尸體為中心,像十字那樣散落在房間內呢。”
她喃喃自語著,仔細查看起那些武器,雖然單單從所處的位置來看,並沒有辦法完全判斷出究竟是掉落在地上的,還是被人蓄意擺放在地上的。
輕輕吻過戒指後,她用了那句咒語。
“真厲害呀,這下子就能看懂了什麼的……如果說哦這個地方的存在真的是教書育人,就連殺人也是培育的一環嗎?我們在現實世界的軀體在幹些地方呢?這是在讓我們實習什麼?殺人嗎?恐懼嗎?這種東西可是和我們想要達成的願望,還真是——”
相差甚遠。
地上的血跡看起來煩亂複雜,似乎在當時的情況下,有人在地上拖行了一陣子。看那痕跡的末尾,應該就是緋乃華歲兒的尸體為什麼會在這痕跡的尾端。從凝固狀況來看,似乎要比其他血跡更晚寫。另一方面,在緋乃華歲兒的頭頂,則是一片大面積的,由潑灑和噴濺咋成功的血跡。
兩片血跡之間互相重疊,乍一眼看去,甚至有些難以辨認。不知是兇手刻意為之,還是出於無意之舉,兩者地界限很模糊。看起來,應當是歲兒至少失去了行動能力時才擱進去的。
“緋乃華小姐,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不理解,我完全不理解。”
“您究竟是站在那邊的,你究竟是要為自己而活,還是為大家而活。您的設定並不是犧牲者,您也不該做犧牲者,您是美麗,您是堅強,您是一切好的,但是您為什麼要變成這樣呢,您還記得您的心情嗎,對了,您和佐崎在當時所說的題目是什麼?我該如何去理解?我該如何明白?您說的事情我已經不能理解。”
“您為什麼不想活了呢?”
另外一方面,還有一些似乎是在行走過程中,僅靠重力滴落導致的血跡,這些痕跡到邊緣為止都和墻壁保持著相同距離。通過房子大小的調整很容易聯繫出那條邊緣留下的線,是因為房間被“再佈置”過後的結果。這些血液同樣是新血。
最後是,那灘留在緋乃華歲兒身下的血液,因為邊緣看來似乎並沒有任何被介入的痕跡,似乎都還是新血,並沒有凝固。
“最後停在這裡了嗎?”
“緋乃華歲兒,為什麼我無法明白呢,您的動機也好願望也好,奉勸大家全部都去理解的思想也好,讓大家都穩住心態繼續,在這類躺著死亡的不該是您也是不可能是您,為什麼您卻在說這些事情呢。”
不出意外,凶器應該就是那些道具了吧?
只是為什麼要更換房間的大小卻還是疑點,或許是因為房間的內部裡頭有設麼特殊的機關……還是說?是有別的原因嗎?
空間上就無法理解。
川端由紀子思考著,拿出了先前從儲備室那裡拿出來的捲尺,丈量屋子的邊長。
現在這種狀況,大家都會不自主地懷疑那個男孩吧。
佐崎涼見曾經在學級裁判上所說過的話,雖然不知道那時候的兩人到底說到了什麼地步,但歲身為超高校級的共犯者,化為死者說不定也是……
成為殺人犯需要的並不是才能,而是——
“緋乃華歲兒,你長大之後想要做哪一個呢?希望做哪一個呢?啊,我問起來這個問題無意冒犯,僅僅是感到好奇罷了,對了,說起來這還有一個事情呢……是什麼事情來著?”小聲地詢問著尸體,理所當然耳沒有回答,當標尺和軟碼數鬆開的那一剎那,她也得到了自己所需的數據。
由紀子矗立在那兒,在血腥味和封閉空間裡頭,頭一次與自己談到了機器人。
*先发一半,我去极限赶非日常了。
*偷偷干了坏事,阿伊轻点打我(...
*文风像崩皮一样开始放飞。
*bgm:http://music.163.com/song/432506958?userid=114958610
[事态,逐渐脱轨。]
0.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将行李箱从租房里搬了出来。那几天夜里的气温持续下降着,空气里冬天的气氛逐渐浓重起来。他拉着只装了一些衣服和个人用品的箱子走在街上,看到街边挂起的彩灯,他才想起来圣诞节快要到了。
“欸呀欸呀,又到了这个时候。”他苦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咖啡店的店长发了条借宿的短信。收回手机,一些声音降临在他的头顶。麻生仰起头,大屏幕里映出的新闻让他一愣,接着他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如果被人听到的话,也许会被定义为讽刺的嘲笑。
低下头,麻生想了一会儿又掏出手机,拨通了孤儿院的电话。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点缀在他的红发上,他边说边继续向着咖啡店的方向踱步,完全没注意到雪融化在皮肤上留下的寒冷触感。
1.
麻生宙希枝抬起头。
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他觉得眩晕感稍有好转,抬起头时撞入他眼睛的却是千言一的身体被大量的针撕裂的画面,一种沉闷的钝痛晃动了他的脑袋,眩晕感再一次在他的大脑里翻腾,他的喉咙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挤压一样,某些物质以幻觉的形式涌上喉咙①。喉咙里的感觉是干涩的,呼吸也被阻塞在里面。他勒住喉咙,低下头猛烈的咳了几下。身边的绯乃华岁儿看了他一眼,接着她听到麻生开口说道,“没事了,放开我吧,大小姐,谢谢你。”
“还有,刚才的事,你忘了就好。“
逊毙了。学籍裁判结束后,麻生心里嘲笑着自己。他听到脚步声,是没有穿鞋的人特有的脚步声。他试图站起来,却被还没散去的眩晕感搅得脚步一滞,他极小声的骂了一句那不争气的脑袋。
“你看起来不太好啊,麻酱。”
“太刺激了,有点没撑住。”他低着头,对祭狩御灯指了指自己的衣兜,“帮我拿个药呗。”祭狩御点了点头,弯下身帮麻生找药的时候,右手腕被他抓住了。麻生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少年的手腕上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接过祭狩御递来的药。
“说真的我觉得这样很麻烦,要是晕血能不用药治就好了。”他的声音带着点无力感。
“据说晕血是可以靠着多见点血治疗的哦。”
“...真的假的。”他借着祭狩御的手站了起来,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盯着少年的眼睛看了会儿,他唐突的说,“啊,我能去你那屋呆一会儿吗,我不想爬到五层之后再洗脸。”
“好啊。”
冰冷的水刺激着麻生宙希枝的脸。
摘下隐形眼镜后的眼睛有些干涩,他使劲眨了几下。镜子里映出的影子展现着他瞳孔本来的色彩,麻生嗤笑一声,关上了水龙头。走进房间的同时祭狩御扔给他一条毛巾,他接住毛巾搭在肩上,靠着房间的墙坐下来。这期间他环顾了一下祭狩御的房间,
“麻酱你,是想和我说点什么吧。”
“猜对了。”他耸耸肩,把目光移向了另一侧,“...我只是在想,千言动手了之后,这里的和平也就被打破了。说到底这和平本来也是虚伪的就是。”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祭狩御的反应。少年漫不经心的应和着他的话,麻生低下头小声说着,“嘛,你也要小心变成猎物哦。”这一句祭狩御没有听清,他看向麻生的同时刚好迎上一张笑脸,麻生站起身向着祭狩御的方向走去。
接着。
他突然抓住了祭狩御的肩膀,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祭狩御看到那双褪去了虚伪色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尝试着从他的眼睛里寻求着某些东西。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持续了一会儿,麻生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我的猎物,你会怎么做?”
祭狩御没有抗拒他的行为,青色的眼睛望着他看了几秒,“...那宙希枝你呢?如果有一天变成了我的猎物会怎么做?”
未能料想到会被反问的麻生怔住了,他向后退了一步,放开了祭狩御,笑出声来,“啊哈哈,是吗。”祭狩御的表情告诉麻生他不是认真的(当然他也不是),站定了身体,““我会反抗...不对,在这之前如果被我察觉到苗头我一定拦着你。”
祭狩御的表情变回了他熟悉的嬉皮笑脸,”我开玩笑的啦,我又没有理由去杀人,而且我相信麻酱也没有,不是吗?“
“是,你就在这儿,我一个人回去了就失业了。...而且,如果你成为了刽子手,我就会成为阻挡你的壁垒。”
祭狩御有点意外地看着他变得认真的表情,接着换了一个坐姿,麻生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温度降低了一点,“ 即使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不被法律所约束的地方,但是我觉得有些信念一旦丢掉了,也就如同丢掉了自己身为人的尊严 。”
他话里的一些词汇让麻生发出了叹息般的笑声。麻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些细细密密的细小伤痕,然后他将手握了起来。
“...当然,那种罪有应得的人除外,有的时候的确存在一些不用非法手段就无法揭开的谜题呢。”
“难得听到你说这么认真的话。”麻生耸了下肩膀,“放心吧,我也是在开玩笑。”他把手放在了祭狩御的发璇上,顺着发丝缓慢的移动着手掌,“...没有航行者自己把灯塔毁坏的道理吧。“他说的模模糊糊的,甚至根本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用气音说出了这句话。麻生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嗯?麻酱你说了什么吗。”祭狩御歪着头问道。
“呃,不,什么都没有。怎么就说出来了...”麻生有些尴尬的放下手偏过头,又望了祭狩御一眼,他看了眼地面,又抬起眼帘,转向祭狩御。
“我啊,成不了刽子手的。”
“成不了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
那匹狼走在雪地里,融化的雪花渗进它的伤口里,狼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味地向前走着。一束光在狼眼睛里被点亮了,它向前望去。
狼在雪地里见到了一只灰色皮毛的狐狸。
2.
第二天的早晨。
不安的浪潮在一天之内潮起潮落,危难落下帷幕之后,被洗刷的学院又迎来了虚伪的和平生活。麻生宙希枝站在桌边咬着饭团,他庆幸自己到的比较早,不然他这和礼仪完全不沾边的就餐姿势一定会遭到冷眼,他这么想着。很快就有人向麻生靠近了,是神生海奈。
“可以坐在这里吗?”
“请。”麻生咽下一口米饭,在口袋里摸索着却没有找到纸巾。他把头转向神生看不到的方位抹去了嘴角的饭粒,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神生和平时不同,有点阴郁的表情。麻生想起来了在裁判上,面前这个人在看到平等院被千言操纵的怪物击穿心脏时的模样,他背过身去,拿起盛着可乐的杯子,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到,“问你件事,神生同学,你,有没有想过救千言一?”
他看不到神生的脸,但从片刻的沉默中,他大概能勾勒出现在她表情的轮廓,接着他突然有点后悔,救赎的话题本身就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谈论,他放下杯子,“如果有的话,我觉得还是停止那种想法吧。能救他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为了快速结束这个话题,麻生的语速变的仓促。
“谢谢你,麻生君...你是在担心我吧。”
这回轮到麻生陷入沉默,他瞥了神生一眼,她的脸上浮现了有些勉强的笑意,“不过呢,其实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好喔,不单单是千言君...说实话平等院君那时我也没反应过来。”
“...”他收回目光,轻声叹气,“那并不是人好。”
神生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低着头继续说了下去,“说到底,我也是个会害怕的...谁都救不到的,只是个普通人呢。”
麻生转过身,对着神生拍了拍手,神生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麻生的笑脸。
“不过,如果你真的救了平等院或者千言,我说不定会讨厌你吧。”
“欸?”
“开玩笑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块巧克力扔给神生,趁着神生接巧克力无暇顾及他的瞬间说道,“我觉得,先救自己比较重要。”
“拿着吧,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能缓解心情的东西了。”
“啊...谢谢!”看到神生的表情变得明亮了些,麻生的神情却暗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只是想撕下和神生重合的那个影子,他装作不经意地玩着自己的头发,语气却还是逐渐认真了起来,“不过啊,我是不知道为何海奈同学很想救人,但现在这样,也不要对救不到这件事太挂心了,毕竟,是连自己都不一定能拯救的状态。”然后他猛地想起刚才他直呼了神生的名字,捂住了嘴,“那个,呃,抱歉。”
“啊啊,没事的,我不在意。”接着神生低下头,“...因为,只要错过了,就太晚了啊。...我会努力的。”
他笑笑,转过身,将一句“如果是已经追不回的过去是救不回来的。”隐藏起来,却还是听到了神生低声的回复,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
而他只是,沉默着离开了食膳之间。
[没能拯救他人的人]不只是神生海奈一个。早饭时间的尾声,麻生宙希枝心不在焉的听着VON说话,望着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真田零鸦的幽灵。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他的视线在四周围游走着,捕捉到了奥蕾莉亚的身影。不出意料地,少女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麻生把目光收起来,走向了真田,“过来一下,亡灵,我有话跟你说。”
“真冷淡啊,麻生。”
“闭嘴。”他走在真田前面,向负责看管亡灵的永生做了一个“一会儿就好”的手势,走到一个角落里,麻生没有看真田,侧对着他开口,“你对我的事了解到哪一步了?”
“比起了解,其实该说是‘知道’。我知道你发生过一些事,对此却完全不了解......差不多到这种程度吧。”
“...是吗,真厉害啊,超高校级。”沉默半晌,他瞪了真田一眼,稍微倾斜身体,凑近真田,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才开口,是完全失去了温度的声音。
“听好了,真田。让这些‘知道’烂在你的肚子里。”
“这不是忠告,是警告。”
3.
麻生宙希枝望着天空。
想着比起室内果然还是室外环境更适合自己。降低视野,他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奥蕾莉亚,少女细小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麻生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靠近她,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走向了奥蕾莉亚,“你也在这儿啊,奥蕾莉亚。”
他注意到奥蕾莉亚看着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知道是他身上这身衣服的结果。想起方才他结结巴巴地跟祭狩御说明变换衣柜之后出现的衣服不是偶像的衣服就是特摄服装,只得选了一件看上去还能穿的衣服时,祭狩御爆笑的表情。麻生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脸。
“...麻生同学,你好。”奥蕾莉亚抬起头,声音听上去有些无精打采。麻生看了她一眼,用略显随意的语气问到,
“...要去转转吗?”
“啊,好的...”
室外的风景呈现一种突兀的断裂感,从石路走到草坪上,麻生望着眼前广阔的草原景象,思索着日本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地方,他听到奥蕾莉亚在自己身后小声说着,“应该不会迷路遇难吧...”
麻生停下脚步。
“不会,不过,我觉得我们是在前进...”
“还是在原地啊。”被给予了自由的假想却仍旧是被禁锢在原地,这一悖论般的事实让麻生冷哼一声。
“是呢...”
奥蕾莉亚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始终没有怎么抬起头,她的脸隐藏在宽大的粉色袖子里,那样子与刚来到孤儿院的孩子有些相似。不知道如何继续话题,麻生抓了抓头发,深吸了一口气。
“你可以待在我身后,想哭想发泄或者想干别的什么都行,我也看不见,其他人也看不见。”
说完这番话麻生逃避了奥蕾莉亚突然扬起的目光,心想着果然还是不擅长对付女孩子,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奥蕾莉亚,继而听到了少女有点颤抖的呢喃。
“...呜...”
“那个,魔法少女是不会哭的啦!”
“是吗。”奥蕾莉亚稍微变得明亮的声音让麻生精神放松了些,他刚想转过身,却被奥蕾莉亚抱住了。麻生一怔,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此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少女安慰人的方法,他闭上了眼,没有阻止奥蕾莉亚。
他听到轻微的吸气声。
“那个,麻生同学,在学籍裁判的时候,是生气了吗?”
少女纯真的询问却让麻生愣住了,他自身也很难对那个时候的心情进行定义,愤怒,悲哀,焦躁,不快,对千言的行为的不解,这些全部都成为了他那时候的冲动的构成——但在真相彻底揭开的那一刻他反而释怀了。虽然手段是错误且残忍的,但是既然千言一已经为了自己的生命选择了杀人,他会竭尽一切活下去也就并不值得奇怪。生存本身就是一件伴随着牺牲的事情,只是程度轻重的不同而已。这一点麻生异常的清楚。
“也许吧。”
“其实也只是那个时候还在想他或许不是凶手,所以变得焦躁了起来。我这人脾气挺爆的。”
“但知道真相以后反而爽快多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奥蕾莉亚的关心显得太过纯白,让麻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已经习惯了不和他人亲近的他并不善于应对他人纯粹的好意,因为那本身也不是一件值得被在意的事情。奥蕾莉亚单纯的心意反而让麻生觉得不自在。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轻声说,
“你在关心吗,谢谢你,奥蕾莉亚同学。”
少女松开了手,望向远处。
“...那个,麻生同学,好不容易能再见到外面,还要去其他地方探索看看吗?那里好像还有一个小剧院。”
惨了,他想。他未曾想到这个少女是这么亲近她人的性格。对于并不擅长对付女性的他来说,稍微有些棘手。
但面对那双澄澈的黄色眼睛,麻生还是败了下阵来,“嗯...我没问题。不过,今天感觉不早了。”他抬起头,天空的大片呈现了偏红的色彩,“你也去休息吧,明天再见?”
“好的,那么明天再集合吧。”
必须把灯拖出来,看着奥蕾莉亚的背影,麻生想到。
TBC
注释1:中之人不晕血所以只写了眩晕感的真实体验,至于晕的是什么...是3d(。
*对灯的态度:二章没有填所以会显得有点突兀,简单来说其实并不是单纯的想成为家人,具体是什么嘛,看标题(暗示
*关于海奈:麻生和海奈某种意义上是很相似却在本质的地方截然相反的存在,所以这俩人大概不是成为关系挺好的朋友就是有可能站到对立面,当然我在写的时候有加入一部分对海奈的个人理解,坐等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