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发生了白学展开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
不加快速度补上剧情不行了,感到危机,就算科林要怼我,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不行了这个剧情笑死我了,刚想说明明是我先来的转头一想不对啊真的是安斯先来的……好吧!这题超纲了!但是我就是要强行关联安斯!(……
怎么感觉我一直在补前一年的剧情,永远无法和时间轴同步,很困惑(因为你咸鱼
不管怎么样响应打扰啦如果有问题请敲(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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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森家的这一场舞会实际上举办在圣诞节之后。
可它仍旧被叫做圣诞节舞会,从来没有人在乎它是不是真的被安排在圣诞夜当天。带着积雪的圣诞树妆点威尔森家庄园的各处,家养小精灵们用彩带与其他一些亮闪闪的装饰品将枝叶缠绕起来,然后用他们细长的食指点出一个个发出彩色光亮的小圆球,同圣诞袜一起悬挂在冷杉上,那些光球就像麻瓜世界里那些通了电的霓虹灯一样,不停闪烁起来。
艾文的魔杖尖喷吐出大大小小不会被戳碎的泡泡,这是安西娅提出来的,她被没收了零食,百无聊赖,于是亲自布置起厅堂,将长兄当作家养小精灵那样肆意使唤。
“我们还需要一些松果球,那会很好看。”她这样说,随即露出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当然,”安西娅用手肘推了推长兄,“圣诞节,总不能忘记槲寄生。”
槲寄生已经被她用来打趣了好几日了,自从她看到艾文偷偷将一枝带着红色浆果的槲寄生藏在斗蓬里,便决意绝不放过这样一个打趣的好机会。
梅林知道,在此之前安西娅甚至觉得长兄或许会就这样一直维持那张严苛的面孔,直到父母替他作出安排,他就会乖乖牵起某一个合适的小姐的手。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家伙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在他那一向紧握着魔杖的手指间,被摆弄的不是魔药也不是魔法器具,而是一些带着浆果的枝条,唯一的用途是当他将这可爱的植物悬挂在某一位小姐的头顶上方,那么她便不能拒绝一个来自他的亲吻。
这听起来似乎有一些卑劣,但还请对这个可怜的人宽容以待。艾文·威尔森本该想些更聪明的方法,就像他在制作那些首饰时一样,精工细凿,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样急躁。
然而近来的一些事情摧毁了他努力建立起的那些欺骗人的沉着。
事实上,他花费了大量时间徘徊在附近的荒野中,在雪地里寻找一枝浆果最饱满,颜色最鲜亮的槲寄生,直到将那些粗糙的枝条抓在手里,细细削去偏枝败叶,磨平所有扎手的枝节,直到这时候,艾文依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使用它,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摸不透自己的心,长久的在做一件他曾认为自己绝不会做的事——因为某一个人而患得患失。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艾文强迫自己承认。
他的确在乎那样一个人,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在乎她的面上为什么失了笑容。那位小姐在他眼中总像是披着一层砂金色,让他在人群中只看到她是那样耀眼,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这同容貌并没有什么关系,而牵扯到更深一个层面的、一些散碎无法收拾的悸动。自这位小姐踏着一段被平整的铺在她脚下的金色日光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天起,她就成为注入艾文眼中的一束阳光,藏在他的眼底,再也没有散去。
小威尔森从未像这样举棋不定,这的确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但实在称不上美好。或许自己该像狮子那样再多一些横冲直撞的勇气,‘你记得她总对你笑’,他对自己说,同时质问自己,‘那么,你为什么不表现得更勇敢’。
他的确本应该更有底气,表现得更勇敢,如果不是不久前霍格沃兹的圣诞舞会他邀请卡蒂·麦克唐纳作为舞伴出席时被拒绝,如果不是他在远处看着那位小姐同安斯沃斯·曼纳斯跳舞,他们极熟悉亲昵的在一起交谈,然后他看到卡蒂的面上突然失去了笑容,变成了茫然中透着惊慌失措。
——那是艾文从没见过的卡蒂的表情。
这是一件无法追问得不到答案的事情,因为艾文看出卡蒂并不愿意提起。金发蓝眼睛的小姐在那一天晚一些时候遇见他时,重新找回的笑容中透着古怪的流离,她注视着他,却仿佛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艾文看着她的面颊一时微红,一时又煞白,绝口不提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这让他哑口无言,唯一能说的也只有一句:
“两天之后的舞会,我等你来。”
他说‘我等你’。
可是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舞会的布置已经没有什么可完善的了,那些高大漂亮的圣诞树已经尽善尽美,妆点屋子的铃铛与松果被挂在能想到的所有合适的地方,长桌上摆满家养小精灵们准备妥当的食物与饮品,安西娅想要的那些彩色泡泡在空中悠闲的漂浮。
除了他自己,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艾文漂亮的乌黑魔杖再一次对主人放出了代表不满的银色冰霜。它是一根漂亮且坚定的魔杖,九又二分之一英寸长,通体沉黑色,能施出最好的变形术,用最强力的魔咒攻击一切敌人。
巫师与他的老伙计心意相通,他们总是一同维护他的信念不受动摇,使他的意志不为任何外力而改变。魔杖不能人言,却有足够的意志表露出它的不满,它喷射出冰晶,为主人这些日子来的表现而发出抱怨,‘这不像你’它或许想要这样说,‘是什么令你这样动摇’。
“我没有动摇。”
小威尔森忍不住反驳,但回应他的只有安西娅不明所以的疑问,“你说没有什么?”她探出脑袋问了一句,一些梳子和发卷正在她的头发上忙碌不停,安西娅将它们都挥开了。
她没有得到回答。
她的长兄正懊恼的抿紧了唇,两只手一头一尾握着自己的魔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
安西娅忍不住问道。她狐疑的打量已经换上了礼服长袍的长兄,视线在他那一丝不苟扣到最上头一颗的衬衣纽扣和熨烫得精心的领巾上微微停留。
对方房间里的那扇试衣镜告诉主人的小妹妹,试衣镜的主人站在镜子前换了至少有六、七套不同的男士礼服,直到最后时间告罄,才终于换回了最简单不花俏的那一件,并对收拾衣服的家养小精灵下了封口令,只不过遗忘了它这面一贯不多嘴多舌的镜子。
威尔森小姐暗自咋舌,没有得到回答,她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很快就要有人来了——你在——干什么呢——”
艾文面无表情的将魔杖收了起来,在安西娅的目光催促下,这一次他终于开了口。
“我只是在思考。”他用力握紧了又开始朝他喷射冰霜的魔杖,语气僵硬而又认真的说,“我的魔杖出了点故障,让人头痛……或许我应该直接掰断它。”
这一回,“出了点故障让人头痛”的魔杖直接吐出了一个雪球,结实的砸在了自己主人的脸上。
与此同时,庄园入口处传来响动,圣诞舞会的第一批客人准点而至,艾文飞快的给了自己一个清理一新,大步朝入口处走去。
他等待的阳光正站在那里。在月光下像是戴着蒙蒙桂冠,又像是踩着光辉的战车,她展开眉眼,朝他露出笑容。
‘大约不会再有比这更令人难以招架的敌人了’
艾文默默心想。
森林之上
写在第一章之前,感叹号轰炸biubiu,写个笑话玩玩
剧情会认真写的各位小可爱不要被吓走!(尔康
“笃笃笃。”
正在给妈妈的飞天扫帚藏品们做保养的鲁法洛兄弟抬起了头。
是一只胖胖的猫头鹰在敲窗户。他们俩都被它那气喘吁吁仍然努力工作的样子逗笑了,于是丹把手上的帚尾修剪刀放在身侧,一边示意弟弟继续给帚柄上亮光剂,一边从地上起立走向窗口。他近看了看那只毛茸茸,松软的毛发都被风吹的乱七八糟,像个毛球。
“进来吧,小胖墩。”
窗外的风有点大,一下子吹的丹闭上了眼睛。猫头鹰自然也顺着这势头飞了进来,丹见它毫不客气的落在了自家冠蓝鸦的栖木上,又被逗乐了。他用手喂了点饲料给它,展开了羊皮纸。
“是什么呀?”
“开学通知啦,我给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嗯……这些好像都订好了。今年比以前早回来了,东西也提前准备好了,实在是有点无聊……”他怅然地看着弟弟依旧咧着一嘴大白牙开心地干活。
“嗨!!!年轻人们!!!!”
房间的门突然被很大力地打开了,一个浅棕脑袋钻了进来。
“嗨!!!安格斯!!!!”
看到爸爸突然出现,兄弟俩都笑了起来,安格斯·鲁法洛似乎也对这个异口同声地打招呼十分满意,暗自笑了起来。在跟两个干活的小伙子碰碰拳后,他盘腿坐了下来然后凑近梅尔文看他上亮光剂,又瞧了瞧回到原位修剪帚尾的丹。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嘛?先生们?”
“您来晚了,活已经干完啦,鲁法洛先生。”
“噢……那我们还有没有别的活动呀,鲁法洛先生们?”
话音刚落,又一阵风吹了进来,纱帘被吹的扬高,梅尔文抬头看了看窗外,然后马上笑嘻嘻地跟丹对视了一眼。丹马上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学着对方的样子咧起嘴来,然后看见了安格斯脸上疑惑的笑容。
“别装了,爸,你就是想打魁地奇了吧。”
“哎呀哥你干嘛揭穿爸爸,”梅尔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不过爸你也真是的,绕那么多弯弯干嘛啊。“
”好嘛被你们揭穿了嘛,人家是个麻瓜哪里能自己骑扫帚呀。“安格斯·壮男185·鲁法洛嘟起了嘴。甚至装模作样地对起了手指。
”Ewwww……恶熏。”反馈是儿子们不约而同的白眼。
然后梅尔文悄咪咪地看了看门口,发现门与门框紧紧闭合看上去没有危险的时候小声地给安格斯出主意。丹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意识到弟弟又要出点什么鬼主意了,脑内警铃大作但还是打算附和一下。
”其实你应该跟小维申请,保养好的扫帚全都是小维的!!我们两个的扫帚还没开始保养呢。“
”就是就是,骑我们自己的会有危险的。“
”你们就是想试一下我的银箭号吧???“
”?!小维!“
”Tarantallegra.“(塔朗泰拉舞,使双腿跳起一种舞步)
”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巫师真的太好玩了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爸你可闭嘴吧!!!!!!”
”我不要跟安格斯骑一把扫帚!!!你们夫妻两个骑一把我跟哥哥骑一把不好吗!“梅尔文抱着扫帚哭天喊地,”我要跟丹一起坐同一个座位你们别想分开我们!“
”可别把小傻瓜,刚刚猜拳你们两个都输了。“维奥拉一脸无所谓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像个无理取闹的老太太一样,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后座,”丹哥,请。“
“梅尔文不要紧吧?要不然我跟你换一下你来小维这边?”
看见梅尔文一副“我不要我不要不让我和丹一起我就生吞鼻涕虫”的模样,丹身体中哥哥的那一部分不合时宜地苏醒了。维奥拉·鲁法洛马上叹了口气,说:
“唉,这臭小孩又给他哥哥添麻烦。”
“丹哥我不要紧的您坐回去吧我带爸爸就好!!!!”
维奥拉冷冷一笑。
“那你们听好了,我给路上设了些路障,一些会飞的很难发现的皮球啊什么的,然后有几个呼啦圈在皮球附近,要是打进门了就会下面的计分表就会显示,嗯当然第一个到终点的分数会比较多,但综合分也许能后来居上,怎么取舍看你们啦!”维奥拉飞近自己丈夫的身边,细细检查固定咒语是否准确,“梅尔文·鲁法洛,你要是把你爸摔下去了我让你从云端降落。圆你梦想。”
“……!”
“哈哈哈小维梅尔文不会把我摔下去的啦。”
“我就提醒他一下万一他真的把你甩下去了那我可怎么办呀……”
“爱你~♥”
“♥♥♥”
“……”
[丹,等下你看到飞球了你就戳一下我]
[好!]
丹环抱住小巧的妈妈尽量让她在高空舒服一些,其实跟维奥拉在一组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毕竟妈妈曾经是魁地奇队长,也是学校里的明星找球手。而且……维奥拉完全是在放水。
当然爸爸可能看不出来他只是在享受高空骑扫帚的微妙刺激感,妈妈只是表面上占着优势啦。
所以一开始那么认真的给我说悄悄话是干啥啊!不过他也因为平时要跟他们两兄弟争着抢着的小维一到这种状况就要花样划水给安格斯赢的机会笑了出来。
“哦,我在空中翱翔,体会着追逐的战栗
飞贼在头顶飞旋,我的头发风中飘扬
我靠近了飞贼,人群发出狂呼的惊喜
可一只游走球飞来,我被击倒在场地。”*(来自魁地奇百科)
他随便给因戈尔夫的诗加了点旋律就开始唱了起来,一直在认真比赛的梅尔文扫帚上“WOW!COOL!”的男人听到了他的轻哼笑着纠正他,
“不对……你这样哼没有那么好听,你听我的!”(没什么音乐知识不详细写了)
梅尔文选手听到爸爸唱歌,注意力瞬间也被转移了,他很认真的听着安格斯的哼唱和讲解,就差在空中做笔记了。丹闭眼笑着听梅尔文学唱的歌声随着风声入耳,用手指在自己的大腿上打着节拍。
飞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也没有人在乎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不是完全是纯血有多坏,能有安格斯这样的麻瓜父亲反而是他的荣幸才对,有他在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无聊,他可能很难独享安静,但他绝对尝试不到孤独的滋味。
维奥拉能和安格斯在一起真的太好了,安格斯能留在维奥拉身边也太好了。
他睁眼突然和梅尔文呢对视了,然后梅尔文给予了哥哥一个大大的露出八颗牙的笑容。
还好银箭号飞的比较慢……
他看着那根无人驾驶的扫帚陷入沉思。
“梅尔文!升高!再升高!”
丹和维奥拉仰望着在头顶很远地方的两父子。
“爸!你要干啥哇!”
“梅尔文你听好,酷男是这样示爱的!”
“小维!!听到吗!!!我超喜欢你的!!!现在整个森林都知道我喜欢你啦!!!”
“……妈妈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抓好扫帚!!!”
“安格!!!我们不比赛了你快下来亲我!立刻马上梅尔文和丹不准偷笑!!!”
“哈哈哈哈哈好酷噢爸爸!!!”
“是吧!”
“梅尔文!!我也爱你!MUA!”
“丹哥MUAMUAMUA!”
鲁法洛们,在森林上飞了一整天。
完♥♥♥
后续:
“Babe你抓紧我我抱你下来。”
“好♥”
“哥!!!”
“好滴!梅尔文!跳到我怀里!”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比你哥高十厘米你还不知道吗活该你俩摔到地上!!!!!”
【對不起……因為之前寫得實在太差起床之後看到好生氣於是刪掉了(滑跪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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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布萊茲·路易斯把行李塞進的士後備箱時,他父親已經坐在副駕駛席上了。車里放的是音樂頻道的廣播,現在正播著金榜上的紅曲,而司機本人則有點不安地透過後視鏡看著這對父子,大概是在納悶他父親那身不合時宜的冬日打扮吧。布萊茲早已放棄了教會父親如何穿麻瓜的衣服,事實上,他反倒很高興對方沒有穿泳褲出來。
布萊茲挑了個後排的位子坐了下來,他父親那金黃色的腦袋在前座來回晃蕩。“請開到國王十字火車站。”他說,“不好意思,你能開下窗嗎?我想透氣。”
“啊,當然。”司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從後視鏡裡顯露出的不安倒是沒過多地表現在他的動作上。車窗緩慢地降了下來,外頭霧很濃,早上剛下過雨,空氣還是濕冷的,就想要滲進人骨頭里。
“怎麼樣?”他父親問,布萊茲看到後視鏡裡司機那張老實的臉張了張嘴,似乎是以為他父親在問自己。
“就像往常那樣。”布萊茲回答,他想了想又覺得只會這麼點似乎顯得不夠親切,“像往常一樣好。”他補充道。
車子在這時發動了。
“你母親呢?”
“身體很不錯,她在抱怨您為什麼不把她帶過來,她想見我姐姐了,每天都在想。”
“這樣啊,那挺不錯的。”布萊茲看到他父親窩進椅背,以作為這個對話的終結,但布萊茲知道怎樣精準地刺激到對方的雷點,怎樣繼續引爆這段對話,他小心地翼翼地繞過那些陷阱,然後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您如果不想和我說話,不用勉強自己。”
這句話如料想般產生了反應,他父親的後頸僵得像結了冰,布萊茲·路易斯滿意於對方的沉默,他看向窗外的風景,風很舒服,行人結伴走在路旁,大都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水窪。大概是上小學年紀的兒童舉著黃色顏色鮮艷的小傘,卻不用來避雨,似乎只是當做了玩具。
“我並不是勉強自己和你說話。”他父親說道,布萊茲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來點刻意的為難,“你母親身體怎麼樣。”
“很不錯。您要是還想和我母親重新一起住,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布萊茲答,“畢竟到了明年一切就結束了。”
“結束什麼?”他父親納悶道。
“我那時候會離開學校。”
“你才五年級。”
“我今年十六歲了,父親,今年我六年級。”他戳穿了對方的關心。天上又掉了雨點,司機打開了雨刷,讓那兩道黑色在前窗來回擺動,“明年就成年了,我打算再結束學業之後出去旅行一陣子,所以您不用擔心。”
“我並不是盼著你出去,布萊茲。”他父親說,“你隨時都能回來。”他那麼說著,就好像布萊茲馬上就要離開了一樣,布萊茲沒再接話,倒是在駕駛席上的司機插話了。
“嗯?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把頻道換到新聞台去好嗎?這首歌聽得我耳朵老繭都起來了。”
“當然沒問題,你想播什麼都可以。”布萊茲答。
他們在國王火車站前的麻瓜便利店買了點巧克力和一把小刀,由布萊茲付的錢。年輕的女店員找回來幾個骯髒的硬幣,布萊茲把那些零錢和一半巧克力揣在口袋裡,遞給他父親另一半。他父親似乎對麻瓜的零食不大滿意,但還是吃下去了。
“雨天真讓人討厭。”他父親說。
“您在倫敦住了二十多年了,應該習慣這個天氣。我們要先吃午飯嗎,我看時間還早。”布萊茲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他聽到他父親嘟囔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今天格外讓人討厭。謝謝你,不過我午飯做多了,回去吃就行了。”
“當然,您想的話,我們去站台吧。”這是句廢話,因為他們已經離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很近了。離發車還有半小時,布萊茲看到有幾個穿著巫師衣服的學生在站台附近來回徘徊著,他向他們問好,隨後帶著自己的行李沖了過去,他父親過了會兒才跟過來。布萊茲知道他父親已經打算走了,他們站在那輛紅色的列車前,恰好隔了有三英尺遠。
布萊茲最後看了眼他父親。
“我要走了,您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問。
他父親雙唇微微翕動,似乎是想逼著自己說出來點什麼,中年男人掙扎了一會兒,最後用細弱的聲音擰成一道祝福:“ 加油吧,會變好的。”
“我知道,那再見了,如果您還想和我母親復合,您多陪她說說話吧,多發點信給她。”布萊茲說著把行李拖上了列車,他回過頭去,看到父親孤獨的背影隨著人浪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沒有道別,也沒有揮手。
布萊茲站在那兒愣了會兒。我還沒告訴他我的OWLS考試成績,他想。早知道就早些說了,畢竟成績還不錯。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擋住了別人的路。“對不起。”他說,他推著行李箱尋找著合適的車廂,最後找到了其中一間空著的。這很好,沒有人,他雖然喜歡同人交際,但並沒有多少能稱得上朋友的人,而且,如果要是有人在這種時候和自己說話,他會頭疼。他坐進去,放好行李,從隨身的書包中拿出來那本暑假開始時就在看的書。
雨下得聒噪,如同柳鞭般敲在車窗上,遠處的霧靄更濃了,幾乎就要遮蔽了整個倫敦。書的內容很有趣,卻在此刻讓他讀不進,他本來應該看得更快點,但不知怎麼回事,那些字就像是滾過的車輪,在他心裡留不下一點印象。
他放棄了。布萊茲把那本厚重的書推到一邊去,接著在餐車推過來時買了一份報紙和一份三明治。隨後,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推著行李箱在列車的走道上探頭,他向對方打了聲招呼,那男孩便馬上拉著他的姐姐走了過來。
是他的室友,同為赫奇帕奇的艾治·喬斯達和艾治的姐姐艾格琳。兩人容貌不甚相似,卻都有雙溫柔的眼睛。
“艾治!艾格琳!”布萊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招呼他們,為他們騰出來位子,那兩人看起來也樂意與他同坐。他們互相寒暄過後聊起來了艾治暑假時看的世界杯賽——他們的姐姐是愛爾蘭隊的選手,艾治和艾格琳看來都對此相當自豪,雖然艾格琳一直躺在她弟弟的腿上吃蘋果派,但還是能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來由衷的開心。
“不愧是世界杯,我也有些想去看了。”布萊茲最後以這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轉向了下一個,“說起來,喬斯達今年五年級吧?今年就是OWLs年了……?”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艾治的痛點,他難堪地低下頭去,似乎有點坐立不安,布萊茲看著他的反應,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更好,過了會兒,艾治才不好意思地回答:“請不要提醒我這麼難堪的事實……今年可能要麻煩布萊茲幫忙。”
“沒事,有困難的話隨時問我。”布萊茲答,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這個對話。艾治很努力。布萊茲知道對方花了多少時間在圖書館,不過他同時卻也覺得對方多半是沒有管理好自己的時間和投資方向。說到底,在布萊茲·路易斯看來,沒有哪個巫師是沒才能的,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想做什麼,要做到什麼程度程度而已。
“放輕鬆,很快就過去了,你可能需要吃點榛子果。”艾格琳慵懶地從蘋果派裡抬起頭來,手上的食物已經更換成了南瓜餅。
“因為榛子是智慧之果嗎?真是犀利啊艾格琳。”
艾格琳沒有回答他,南瓜餅過了會兒也消失在這個十六歲少女的嘴巴里,不過,這一次,她的零食都吃完了。她對她弟弟投去無聲期待的視線,艾治顯然也早就諳熟於心,習慣了做他姐姐的小跑腿。
“我去找小推車買點零食,姐姐想要巧克力蛙和甘草棒吧?布萊茲有什麼想要的嗎?”艾治問。
“沒關係,不用麻煩你。”
“真的不用嗎?”
“真的不用了,我在麻瓜的便利店買過一點零食了,現在還沒有很想吃。”事實上,那塊巧克力現在還安安穩穩地放在他的口袋裡,和幾便士的零錢互相摩挲著。
艾治點點頭,他快步消失在下一節車廂,留下艾格琳和布萊茲兩人對視。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停了,現在在窗外出現的是大片田園風光。沒了食物可咀嚼,艾格琳看起來便陷入了困頓,卻又不能在學長面前睡著,於是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沒有艾治·喬斯達這個中間人,他們要交談起來有些困難。
布萊茲又翻開了那本書。這回,他能看下去了。他開始期待起來列車快些到達霍格沃茲。倫敦給他的不愉快已經被拋在了腦後,他現在只想回學校去。火車咬合軌道的抖動變得劇烈,與此同時,他聽到從過道上傳來了一聲叫聲。布萊茲和艾格琳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去看看。”布萊茲說,他有種從無盡的沉默中解脫的錯覺,好像快些去看看聲音的源頭就能擺脫一切。像其他人一樣,艾格琳默許了。
二
他們說那是意外。
無論是不是意外,布萊茲·路易斯都被遺棄在那張病床上。
人一旦躺在病房裡,對時間的流逝就喪失了概念,今早護士為他塗了銀粉的事好像已經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了。
隔著一層淺綠色的布,布萊茲聽到那個被火龍重度燒傷的人發出來的呻吟。他已經死了好幾次,現在正在進行他的不知道第幾次死亡——如果他真的走了,那說不定倒解脫了,但他沒有,治療師延續了他的生命,家人的期待保證他還會繼續受難下去。
他在彼此稱呼對方的時候叫那個人焦炭叔叔,就像焦炭叔叔會稱呼布萊茲狼仔一樣,隔著一張空床,再往那邊去,是曾被水鬼馬帶到‘那邊’去的人。他們的本名都被對方遺忘了,儘管那張名片就掛在病房門口。
“叔叔?”布萊茲試探性地問,“你要我去叫治療師嗎?”在半空中飛舞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向下一個格子時,他聽到對方身上的身上傳來皮膚爆裂開的聲音。焦炭叔叔并沒有回答,可帳子那頭的呻吟聲停止了。
布萊茲按了傳喚鈴。
他從床上坐起來,肩膀上的傷口又一次撕裂,他能感覺到沉重的銀粉附著在傷口時肌肉灼燒的疼痛,他撩開對方的床帳,那個渾身膿黃的男人踡縮在床上,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瞪著他,好像在怨恨他為什麼要撩開那層輕薄的布料。
“叔叔,你怎麼了。”
“好孩子,讓我一個人呆著。幫我把床頭那束花扔了。”那個病人說著看向床頭櫃上那束花,他那微弱的聲音快要消失在那道勉強稱得上是嘴巴的縫隙里。花沒有枯萎,倒是玻璃瓶裡面的水早已泛黃,花是前幾天才被人送來的,瓶子倒是在布萊茲來這裡那天起就在這兒了。布萊茲看出來對方的傷口又惡化了,他照對方所說扔掉了那束花。
“怎麼了?”他問。
“我覺得我要死了,孩子,這次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要死了。”焦炭叔叔那張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相貌的臉皺成一團,四瓣腫脹的褐黃色間擠出來出來一點淚水,“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好不了,但我的妮娜還在等我好起來,可她不知道,我是好不起來的!我不想再治了,狼仔,你明白嗎。”
布萊茲搖搖頭,他為叔叔鋪好對方身下的床單,然後是枕頭,接著他拿起那個骯髒的花瓶。
“叔叔,你只是累了,待在這裡太長了。”他把那瓶花裡的水倒了,可因為手臂沒什麼力氣,花瓶重重砸了下去,在洗手池裡面摔了個粉碎,布萊茲回過頭去又說道:“叫幾個治療師帶你出去走走就會好些的。”
“真見鬼,累了。我整天都待在床上怎麼會累呢。狼仔,我們的人生都被毀了呀,我這樣的人不可能再有什麼前途,那邊那床也是,”這個中年男人在顫抖著,他一遍又一遍地拜倒在傷口下,隨後又站起來,可他太累了,他最後停在那個好像胎兒似的動作下,繼續說了下去,“而你,你才這個歲數呀,這是個活墳墓。你明白嗎,如果我沒被他們帶進來,就沒有這些事了,就解脫了。”
“但是不應該想著死。”布萊茲說,“我們要好起來,叔叔。”他抓著對方的手,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殘忍,這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擊垮了這個被龍燒傷的男人。
“對不起……”焦炭叔叔細弱的聲音擰成了懺悔,佈滿青筋的雙手在臉頰上來回摳弄,在那雙合攏的手後看不見了。“對不起……對不起……”
有那麼一刻,布萊茲想將他的手鬆開,但他沒有。布萊茲知道自己若是鬆開了,對方或許會有更可怕的反應,但布萊茲卻沒想是到對方先甩開了他的手。叔叔的那隻還有空餘的手抓向另一樣東西,目標正是床頭的魔杖。
布萊茲想說點什麼,可什麼都沒有,他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叫喊。
在一聲可怕的咒罵聲裡一切都結束了,焦炭叔叔也真正死了,那具被火焰融化過的肉體靜靜倒在床榻上,好像做了場很長的夢。
當天下午,焦炭叔叔的遺體被送了出去。治療師又過來更換了銀粉,并告訴他他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證據就是傷口雖然還未完全痊愈,但已經不再呈大量失血狀,雖然在今後傷口還會反復開裂,但已經不會造成什麼大礙,只需要注意飲食營養即可。
他就這樣被父母接回了家,母親很高興,晚餐桌上的東西比他能想起來的聖誕節都要豐盛,他們雖然擔心他會不會因為“下午那點不愉快”而產生心理陰影,但他母親堅信,只要喝了湯讓手腳暖起來,之後的事情都會變得更好。他姐姐還給他畫了小賀卡,這使得熱湯的味道變得更美妙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想。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在吃完一個月來第一頓味道不錯的晚餐之後,他被他母親驅趕進自己的臥室。
“晚安,布萊茲,睡個好覺。”
“晚安,媽媽。”他回答。他母親用指尖輕輕扣住他的肩膀,在他額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她是那麼地小心翼翼,好像在對待什麼很容易就壞掉的東西似的。她的臉上一直帶著笑,似乎是為她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的孩子而開心,不過,她還是熄燈病關上了那扇門。
隨後她鎖上了兒童房。
在第一次被鎖上的臥室裡,布萊茲聽到了他父母的尖叫聲與咆哮,他們彼此咒罵,彼此怨恨,恨不得對方快點去死。他聽出來那個話題的內容是他自己。在短暫地休息後,是又一次地互相責怪。
“我不怪你,因為那是個意外!可傑羅米,你竟然要求治療師不要為他治療!”他聽到他母親咬牙切齒的聲音,母親以前從未這麼說過話,這是第一次,“‘不要為他涂銀粉了!’這種混賬話,你也能說得出來!”
“吉妮,你不懂,你不知道那些狼人巫師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只是——我只是沒法想象我的兒子在那種環境裡生活下來,蒙受那麼多的痛苦——屈辱——還有別的!”他父親說得那麼快,以至於到了中途變成了法語,布萊茲聽到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了,“你父母都是麻瓜!不知道他們都是怎樣——”
“麻瓜!好啊!傑羅,你倒好了,把事情說得那麼輕巧,把要謀殺自己的兒子的事情說得高尚,再把別人的質疑歸咎于他們的出身!”
更多東西碎了。
“我絕不是要殺他,吉妮,他那麼痛苦。你看到他的傷口了嗎!那些傷會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好起來的!他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想讓他幸福地過下去呢,可是這事情必須得跨過去,如果不忘了以前的布萊茲,我們就要一直被困在這裡了。”
“不,我不要,去你媽的你的孩子。他是我生下來的,你做過些什麼了嗎?回答我,傑羅米,你做過些什麼了嗎!”
布萊茲聽到他母親的哭聲,然後是他父親的,他能想象到他們擁抱在一起,他在黑暗中摩挲著那張賀卡,忍不住倒在地板上乾嘔了起來。
隨後一切都寂靜了下來。
三
聲音的源頭是艾治和一個格蘭芬多的少年。後者的狀況明顯不是很好,不停從嘴邊吐出來血液,恐怕是有嚴重的內臟傷。
“沒事我很好你們不用掛心噗咳。”雖然對方這麼推脫,但布萊茲還是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少年側躺在火車硬椅上。這樣躺著的好處是不容易壓到內臟,也不會被自己吐出來的血嗆到。
”抱歉,是不是有點太多管閒事了。”布萊茲問,“藥是他們拿到的那瓶棕色的嗎?”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又有人過來幫忙。
“是的,沒事沒事,老毛病而已,不用太在意,謝謝你。”被艾治叫做格拉尼斯的說著又想坐起來,不過在布萊茲的視線下,他又躺了回去。人漸漸多了起來,多數是被艾治的聲音吸引過來的。
“如果還有不適感,一定要和別人說,就算不是我也行,像是乘務員一類的……我走了,抱歉。”布萊茲向對方說道,他意識到格拉尼斯似乎也早就習慣了這種痛苦,與其留在這節車廂,不如像對方所說那般離開。
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再在意也沒什麼用。
畢竟,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等格拉尼斯的情況平穩了下來之後,他們很快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艾格琳的巧克力蛙顯然挽回不了氣氛,不過她自己吃得很開心,那雙慵懶的金色眼睛也精神了起來,而艾治則和他的女友到別的車廂去了。謝天謝地,列車就要到站了。布萊茲收拾好他的書包,隨著其他學生一起出了車廂。
就如同往年一樣,他們在夜騏的服務下回到了校舍,今年的分院帽儀式還未開始,在一群群新生緊張的神情裡,布萊茲為他們打氣,那中間有個看起來是麻瓜出身的孩子一直在流鼻涕,似乎是感冒了。
“別緊張,會好起來的。”他給對方一張衛生紙。
“真的嗎?”
“當然,你會被分進最棒的學院。”他給她擦乾淨手,隨後在人群越來越多的時候藉口去了衛生間。
脫離嘈雜的大廳,布萊茲在幽暗的長廊中一人獨行,燭光從鬼魂半透明的身體裡穿過,留下縹緲的影子。他醞釀著急切的感情,但他卻又知道不需要了,想見對方的心情已經高出了一切。
旋轉的樓梯在半空中交疊、變形,他走上通向八樓的台階,那堵墻靜靜地等候在那裡,他在那兒來回踱步,想象著屋子那頭的模樣,隨後,從墻上出現了那扇門。
布萊茲輕輕推開那扇門,他看到房間里有十二把椅子圍成一圈,每一把都背對著另一個,每一把都是黑色,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在房間最盡頭擺著的那把椅子上掛了藍色的絨布和裝飾。而在那個巨大原型的中央,一口巨大的坩堝吐出溫吞的氣泡。
“你來了。”他聽到坐在藍色椅子上的那個人那麼說道。“我們開始吧。”
所有人的臉上都戴上了面具,這是集會的主持人賦予房間的規則,人們在圓圈的外圍等待著,看不清彼此的臉,也聽不清彼此的聲音。那個戴著兔子面具的主人以魔杖攪拌著坩堝,三次,又三次。
“甘草、白鮮、山麥冬。”
戴著狗頭面具的少年將什麼東西丟進了坩堝裡,乾鍋的內容物仍在旋轉,只是變成了詭譎的色澤。
“蝙蝠、蚯蚓、青蛙眼。”
戴著臭鼬面具的少女將什麼東西丟進了坩堝裡,乾鍋升騰起一片白色的霧氣,但集會的主持人不為所動。
“最後是狼人的血。”
布萊茲走上前去,口袋裡的巧克力早已融化,那幾枚硬幣還在那裡,他把手伸到口袋的底部,拿出來了那把小刀,順著手腕的痕跡割了下去。
毫不留情,也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唯一存在的感情,是那快讓他發瘋的狂喜。他知道他在笑,他看著野兔的面具,想揣摩對方面具後的神情。
“我想見你,野兔。”他說。
☆赶在第一章公告出来前滑铲序章
卡伊洛斯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搞不明白自己的姐姐都在想些什么。至少在柯罗诺斯·艾利克小姐的年龄还没有进到十位数时,他仅凭一颦一笑就能领会对方的想法,尽管多数情况下她会有的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拿家饲牧牛的尾巴当靶子、比赛丢尖牙飞盘,偷糖未遂、被施了魔法的平底锅追着跑了半个小时等等事迹,自不必一一例举。柯罗诺斯那会儿还经常和老爹一起折腾麻瓜电器,动不动就是一场热闹的爆炸响彻山谷。满肚子的鬼点子和浑身的胆,典型的艾利克范儿,柯罗诺斯在前面跑着的时候,卡伊洛斯总能看见她那与母亲同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银铸。
然而,现如今艾利克家的大小姐已然芳龄二八,明眸皓齿,着实是出落得越发俊俏可人——也越发不可理喻。她不再爬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衣柜里轻便的裤装逐渐被各式裙子取而代之。于布斯巴顿就学的第二年,柯罗诺斯甚至蓄起了长发,好像她从没有边喊着麻烦、边胡乱修剪自己的发尾过。或许还要感谢那儿的精英教育,她一天更比一天擅长分析他的一切行为、找出他的一切失误,并尽可能遣词优雅地数落他。虽然卡伊洛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造成过这些问题,但他承认柯罗诺斯说的确实都是对的,这就更加令人沮丧。
在两人不得不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漫长暑期中,这份无所适从的无力感与日俱增。好在梅林保佑,日历总有翻到八月的一天,于是,比往常动身的时刻提早了整整一周,卡伊洛斯·艾利克小先生拽着他的一行李家当逃……战略性撤退了。
“今年的三强争霸赛。”柯罗诺斯的声音从车窗外依依不舍地追进来,“我会去看你的,卡伊洛斯。”“我记住了,柯罗诺斯。”“‘姐姐’。”“……姐姐。”
单词被利齿咬开、渐渐泛苦,巴士慢腾腾地转过弯,他终于找到机会叹出这口气。魔法虽然存在,奇迹却仍需要每人各自去寻求。卡伊洛斯今天也不知道柯罗诺斯到底什么打算。
艾利克夫妇俩的一位共同友人在伦敦开着一家巫师酒馆,他每个暑假都会收留他几周时间,而这位先生的外甥女,则是去年毕业的他同院的好学姐。卡伊洛斯平日一直受她照顾、把她当做可以依靠的前辈,发自内心地尊敬着她,眼下面对如此难题,紧急寻求场外援助,理应是不错的选择。
“你来得不巧,洛斯塔两天前刚去匈牙利出差,她让我代为传话,说很抱歉不能亲自为你接风。”酒馆的主人家边说着边挥了挥魔杖,一把上了年纪的布面沙发椅应声嘎吱嘎吱地挪过来,在他面前费力地抖开皱巴巴的扶手,“此外,她整理了一些东西想送给你,你回到房间就能看到。”“既然洛斯塔学姐不在,那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可以吗?”“但说无妨。”
可惜这位成熟的大人并不如他的小蜂蜜酒那般靠谱,还没听完卡伊洛斯那尽可能详实的叙述,他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作为这轻松一刻的谢礼,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小少爷。”男人抹了抹眼角,话音里笑意不减,“比起我或者洛斯塔,你有更适合的询问对象。”
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指向不明,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卡伊洛斯难免感到些微的失望,不过考虑到说这话的人是谁,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大快朵颐。
离开了烦恼之源,时间流速就正常了起来,一晃眼到了八月底,出门采购的卡伊洛斯在对角巷遇见了刘家锐。同样帮助他许多——尤其口腹方面——的这位学长站在店里面带笑容、细细打量着那些黑漆漆的坩埚,挥挥手就买下整整十个。这个数量真实地冲击到了小伙子,在他的认知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洛斯塔·格罗夫纳做出这般消费行为并不奇怪,毕竟他亲眼看到过。但刘家锐前辈,这位霍格沃茨颠勺大手、格兰芬多御用厨师、用壁炉烤过地瓜炒过土豆,上次一寝室瓜分干净的特色风味烤牛肉至今唇齿留香,使用坩埚经验丰富的他怎么会需要那么多的坩埚做备用?
他确实在意,但原因之类的话题比较私人,他也是撞上了才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开口询问的立场。卡伊洛斯愣了两秒,掏出出门前揣口袋里的学姐的赠品:“前辈你需要帮助吗?”
开学后就是四年级的少年一如既往地需要新课本和补充魔药材料,替学长省下一笔开销的契机让两个人结伴继续接下来的采购。总比一个人好些,不论怎么说,他到底还是喜欢身边有人陪伴的,卡伊洛斯站在书店里不着边际地想着,柯罗诺斯也好,洛斯塔学姐也好,刘家锐前辈也好,对了,还有——
“那有只不错的羽毛笔,正好十三纳特。”沉甸甸的篓子多了一点轻飘飘的分量,刘家锐语气稀松平常地帮他算账,“你手里的东西一共一加隆六西可十六纳特,加上羽毛笔的话就是一加隆七西可。不用破整为零了。”
卡伊洛斯觉得心算应该也算作魔法的一种。
帮完他之后,刘家锐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左一本《魔法防御理论》,右一本五年级版《标准咒语集》,厚厚叠起的《七年N.E.W.Ts五年O.W.Ls》上,一本科幻小说着实显眼。卡伊洛斯看得有些久了,察觉到他的视线,刘家锐挑挑眉:“你也感兴趣?”“不,只是好奇,原来前辈喜欢看科幻小说。”“你觉得一个巫师看科幻小说很奇怪吗?”“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他瞬间绷直脊背,刘家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开口道歉之前先一步抢白道:“这是威尔父亲写的小说。”
这个名字卡伊洛斯熟悉得很,属于一位拉文克劳六年级的学姐,他有幸见过对方,也听刘家锐念叨了有一个学期,一时间散落的线索串联起来,电光石火噼里啪啦福至心灵,酒馆老板一句你有更适合的询问对象在耳边响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比起询问成年人,或者女性,同性又年龄相近的人更容易与他有相似的视点,也就更容易有他需要的结论,加上刘家锐确实是有着丰富的与女性交流的经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辈……”他两眼放光,立正开口,字正腔圆,“我想咨询一个问题。事实上,我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我可不保证我一定会啊。”“女性究竟是怎样一种神秘生物?”“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啊?!!”
小小的柯罗诺斯在山野间奔跑的快活的身影,和长大的柯罗诺斯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时间让他的脑仁有些疼。
“今年有三强争霸赛……”卡伊洛斯平静且可以说是心如死水地说,“我的姐姐会来。”
他难以想象在现在这样的绝对劣势下,他的好姐姐到了霍格沃茨会不会杀到格兰芬多塔来把他吊起来打,说教意义上的。他是真的怕了她了。
刘家锐闻言哭笑不得:“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如何与她们打交道呀。”“可我看你和洛斯塔学姐以及威尔学姐都混得不错。”“好吧,好吧。真要说起来,并不是我本身拥有怎样高明的技巧才让她们觉得我不算太糟糕。而是她们在相处过程中教会了我应该在什么时机做什么事情。所以诀窍不在我的身上,而在姑娘这一方身上。”
那他也许应该举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出来让前辈帮他剖析一下,光这一个暑假卡伊洛斯就积攒了不少血淋淋的例子,到底要选哪一个才比较典型比较有教育意义,他犹豫了,这一犹豫他就看见一个杰西·帕克。
赫奇帕奇三年级生抱着食品袋从糖果店出来,橙红的头发一如既往地乱糟糟的,祖母绿的眼睛通透、含着一股机灵劲,他的巫师袍还是拖了一个角在地上,由此可见他并没有拔高多少(卡伊洛斯松了一大口气),他也看到他,眼睛亮起来,嘴角却撇下去。
卡伊洛斯先是朝他走了两步,接着耐不住性子跑了起来,对角巷的人流熙熙攘攘,他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以每分钟110回的次数高声呐喊,喧闹得不行。他走到杰西身边,站在他面前,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一听见杰西拖长了调子、老大不乐意地说:怎么是你啊,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笑了。
P.S. 杰西·帕克大声强调了三次自己不乐意,但还是和卡伊洛斯·艾利克共进晚餐了。
P.P.S. 卡伊洛斯·艾利克在杰西·帕克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还拎着刘家锐的课本,他只花了三分钟去还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