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科学技术的高度发展,生态环境逐渐变得恶劣。
突然有一天大量不明物种的入侵更是雪上加霜,即使是拥有高端科技的人类也束手无策。
顷刻间,
人类惨遭屠杀,大地一片涂炭,宛如末世之景。
恐惧席卷大地,大陆生灵死伤惨重。
就在绝望之际,
一个神秘的机关悄然出现,携带来自远古的强大力量,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
希望之光瞬间点燃了人类生存的欲望,
未知的能力更是如金砾吸引愈来愈多的人加入组织,
只为有朝一日人类能够复兴,
让大陆再度如往日一般的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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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战斗+日常类打卡企划
7月15开始接受报名
结束了平日里引领新人这种枯燥累人的任务,安律迈着疲惫的步子穿过Nameless机关内的层层设施,天花板上明亮的照明灯一盏盏嵌在弧形走廊的两端,映在整体全部由金属制成的建筑上泛起大片刺目的白光。时值夏季,空调冷气开得很足,送风口送来的凉气将他任务中时常携带的红色旗帜吹得小幅度翩跹起来,也扬起了平日里素来系着的白色长发。
眼前舒适宜人的环境与风沙肆虐的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足以令人生生热死的高温与完美适宜人体温度的冷气,干燥开裂彻底失去绿意的荒漠与设备先进高端大气的基地,魔物张牙舞爪暴虐无比的姿态与各组人员秩序井然忙碌工作的常态,简直好像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世界。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安律比谁都清楚,这是末日,这里就是人间。
而他有幸生存下来,为人类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思绪无端蔓延的同时脚步也未曾停下,他穿过复杂的长廊后转身走进情报组的基地,视线内布满光屏与各种通讯工具,电脑,电线更是数不胜数,一般人见到这种阵仗总是会被吓一大跳,但对常年待在情报组中的安律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正值饭点,工作室内只有寥寥几人依旧坐在各自桌前忙碌着搜集求救信息,保持与前线联络的任务。没去打扰他们工作,安律放轻脚步走过他们,在即将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时被人叫住——
“白无常,一起来喝酒!!!!”
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安律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后明显兴致高涨的Xaroc正眯着眸子,坐在正对自己的另一件休息室里对他挥着手,坐在一旁的亚池也向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颔首。没有拒绝同事的好意,安律比了个OK的手势,拍去旗帜上沾染的尘土将其放进房间,又折身向Xaroc他们走去。
Xaroc反跨在旋转椅上,右臂搭在椅背上小幅度招着手,左手握着容量惊人的德式啤酒杯仰头咕咚咕咚灌着酒,突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滚动,于是杯中泛着白色泡沫的金色液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下去,直至见底。
“一口干!你可真有男子气概——”比起Xaroc随意的坐姿,亚池则是好端端坐在一旁,上扬的绿眼睛带着赞赏的目光落在Xaroc空荡下来的酒杯上,他俯下身去又拿出一瓶啤酒,“砰”地一声掀开瓶盖,又毫不顾忌地为他满上,“来,我们继续——”
“哦!”在安律来前也喝了不少的Xaroc脸上已经飞起一抹酡红,中气十足地回应着亚池,他接过满当的酒杯又灌下一口,“土地你也别看着啊,我们一起——还有安律,来,这杯是你的!”
带着为难的神色接过Xaroc递来的啤酒,安律倒不是酒量不行,相反,他挺会喝的,只是现在他比较担心面前醉醺醺的同事:“你喝慢一点……”
“不用担心,啤酒很足绝对够喝!”Xaroc现在已经有点口齿不清的迹象了,但好在头脑还足够清醒,因为坐着的缘故他现在恰巧和安律同高,Xaroc在安律无奈的注视下突然笑起来,双手捧起他的脸强行转了一个角度,于是安律的视线内出现了两大箱数量惊人的啤酒,“我和亚池以好几人的名义从组长那儿领了很多来——这几人中包括你和唐奈喔……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吧。”
“我的重点不是酒够不够喝,”安律拍掉Xaroc胡乱动作的手,“喝快了容易醉……虽然你好像已经醉了。”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我特地领了一些未加工的食材试着自己炒了几个菜,放在冰箱里,拿出来热一热大家可以一起吃。”在看见安律Xaroc两人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后亚池摆出郁闷的表情,“平时生活方面都有受大家的照顾,所以我想找机会回报一下各位,别摆出这种见到世界末日的表情来啊。”
“现在就是末日!”Xaroc接话,兴致勃勃地与安律狠狠碰杯后豪饮一口,“所以趁大家都健康地活着,就要像现在这样一起喝酒及时行乐才对——”
“你去拿过来吧,孤直公这边我会帮忙照看。”又和Xaroc碰杯,在对方的要求下也接连喝下好几杯啤酒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安律对亚池说道。
“真看不出来,你意外的可靠呢。”亚池笑着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伸出胳膊将安律揽到身前低声道,“别让他把酒喝光了。”
话毕松开手站起,亚池摆着手离开了休息室。
等亚池从冰箱里取出他亲手炒出的菜并加热后带到休息室的时候,唐奈也早已加入Xaroc和安律的阵营,娇小的身子与硕大的酒杯不太相称,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的高脚椅上,双腿悬空,低头小口喝着酒。
打过招呼后亚池将盛着菜肴的盘子一一摆在桌面上,顺利吸引了三人好奇的视线。
“呃……这是什么?”伸手指向桌子中央黑糊糊的一团饼状物,安律试探着问道。
“鸡蛋饼。”亚池回应。
果然还是不能对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抱有任何期待的!!安律无言地望着神色如常的亚池,深吸口气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次指向一盘白色半月状,造型千奇百怪奇丑无比,一个个无规则落在盘中央的料理:“这难道是——是饺子?”
“我真高兴你看出来了!之前给其他人看他们都说是面疙瘩来着。”褐色卷发的青年笑着眯起了眼。
不,我是通过盛在小碟子里的醋推断出来的。安律腹诽。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动筷子尝尝我的手艺——”将筷子一一分给在坐的三人,亚池坐在一边摆出期待的表情。于是本场最不清醒的那位——已经喝醉的Xaroc欢呼一声后夹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盘凉菜吃了下去,然后——
Xaroc的表情凝固了。
接着他用一种快要吐出来的神情四处张望寻找水源,抓起眼前的啤酒大口灌了下去。
“是芥末!!!!!”蓝头发的醉青年Xaroc大声叫喊,顺利招来对声音极其敏感的唐奈的不满,尖耳朵动了动,小个子的女孩在声音落下的同时张嘴咬上了Xaroc握着酒杯的手。
“嘶——真的对不起!”抽回带着牙印的右手,Xaroc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歉。
“为什么已经末日了芥末这种东西还存在在世上!而且土地你竟然丧心病狂地放了这么多——”才看清眼前的凉菜是一团诡异的绿色的Xaroc追悔莫及。
“除了凉菜,这盘意面也咸到不行。”拿着叉子皱着眉头的安律也喝下一口啤酒,“我以为你起码还算比较擅长家乡菜,看来是我想多了。”
“下次我会加油的。”
“不可能有下次了,末日就请别再浪费珍贵的食材了——”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有了些醉意,为了灌醉酒量超好的安律亚池自己也是喝了不少,两大箱啤酒已经被喝完,数不清的空酒瓶堆放在吧台上。期间喝到嗨的Xaroc恶作剧的兴致高涨,趁安律疲于应付亚池接二连三的碰杯时从他后方夺走了他的眼镜,于是安律转身去追,大概已经喝到极限的Xaroc转身没跑上两步便身子一歪倒在桌前不省人事,也有些上头的安律在他身上也没能翻找出属于自己的眼镜。看透一切的亚池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支着下巴用带了些醉意的绿眼睛看着吧台角落的眼镜,唇角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比了个手势让唐奈不要做声,亚池又将视线落回已经变成睁眼瞎的安律,他又笑了起来。
还是让他自己找找看吧。
正好有事造访情报组的瑞恩循着酒气撞见在地上胡乱找着眼镜的安律,上前几步蹲在他身前,刚想开口便被一双热度挺高温暖却不烫人的双手捧住脸颊——
对方凑近了睁大眼睛观察他,彼此鼻尖相互触碰在一起,瑞恩愣住,只看见安律深邃如曾经夏日星空一般耀眼的紫色眸子。
“瑞恩,是你呀……”安律拍了拍他的脸,又牵起他的手试图站起来,“来帮我找找眼镜吧,它不见——?”
话语被瑞恩将自己打横抱起的动作打断,还带着点儿茫然与醉意的眼睛望向他,瑞恩没说话,只是拾起桌边的眼镜为安律戴上,于是他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看到了瑞恩近在咫尺的,一如既往的挂着青色黑眼圈的红发青年的脸。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些别的,安律感到脸有些发烫,于是垂下眸子避开了眼前人的视线。
“他我就先带走了。”对亚池等人说着,瑞恩就这么抱着安律回到了对面安律自己的休息室。
End.
玩了一下大家在人设卡里提到的细节x
滑铲,还没修过
再说吧((((
非常ooc 向和我互动的大家道歉
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满意的一篇……(
-1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男人的梦境里就填满了鲜血与惊叫,痛苦与呻吟,以及他自己颤抖的双手。
虽然在人前似乎一副轻松又愉快的模样,但燕不群明白,那些游魂从未离开过他的身后。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肆意尖啸,与他一起游走在昏暗的雨天里。成为[蓝采和]已经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了,成为[医生]甚至更久——但他还是无法习惯死亡。
他又想起了X月X日。
呼吸几近停止,发了疯一样想要为他的队友止血,但急迫的他只能瞧见那黯淡的红迅速地在白布上疾行。小小的荷花乍一盛开便因伤重程度而碎裂,他急切地呼叫着增援,颤抖的手却证明了燕不群内心的不安。男人甚至克制不住自己落泪的冲动,绝望,自责,以及厚重的悲伤将他裹挟。
他来晚了。
那个甚至还未成年的女孩死了。
“阿群?……阿群?”逐渐传入耳中的呼喊让他回过神来,吓得男人挺起了腰,不自觉用狠劲咬住的细烟也落了长长的一截烟灰下来。他盯着那灰粉落下的地方又发怔了好一会儿。闻着熟悉的烟味,忽然感到了浓重的挫败。
他又失控了。
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男人捏捏鼻梁,在身旁人欲开口询问之前发声:
“怎么了?你的心理鉴定报告我已经写好了,想看自己拿我电脑看去——”他用指腹夹住了万宝路,撇头看向崔允赫,却在视线与对方交汇时,生生截住了句子。那是他意料不及的,带着些担忧与关心的目光。他与他对视几秒,自己抢先撇开了头,然后默默将烟捻灭在垃圾桶上。
半晌沉默。
高挑的青年用肩膀碰碰他,用着肯定的语气谨慎地说出了疑问:
“你太太?”
“不,不是。”
“山谷。”
“嗯。”
“我今天去找你,那个灵赋是玉兔的女孩子让我留心一下你,说你回来之后状态不是很好,”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听起来比起关切更像是在阅读医疗手册,“看来你比她说的更夸张……这次是因为,薇薇?你那容量不大的心脏里又装进了一个死人。别再让自己在福尔马林里面腐烂了……燕医生。”
“我明白……但……”他没有看崔允赫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瞧着自己的鞋尖,而不知道往哪儿搁的手,无措地想要去摸烟盒。
“别抽了,我知道你这种时候一天能抽两三包。”
“……”
“……”
“那你呢,你怎么样?”燕不群接过了崔允赫塞给自己的薄荷糖,捻着包装纸装作不经意地一问。
他太想逃离这个话题了,又或是他慌乱到忘记了他已经在治疗室里面听过好友的描述了?崔允赫叹了口气,对男人耸了耸肩,“我倒是乐意再给你讲一遍,但阿群你,真的想听吗?”
燕不群咬住薄荷糖,侧头看他,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想听啊,你讲,我就听,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你这种时候,讲话真的蛮尖锐。
“我的队友分别是,折颜,仰端,一斥染,好了,剩下的内容你都记得。而且——你都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一脸高深莫测其实根本就没在听的样子。”崔允赫撇嘴,往后将脊背倚靠在墙上,侧头看向比他年长的男人。男人总是如此,在经历离别时变得如此木讷且,变得如此不善交流——但这也比“那一次”好得多。
他仍然记得前一秒带着温和笑容的男人,如何在下一秒辨认出爱侣与孩子的尸体后情绪彻底消失,如同闪电悄悄劈入了他的身体,而他却敛住了疼痛。崔允赫本以为他是因为离了婚不在乎,却在很久后的某一天,看见本不抽烟的男人深夜蹲在吸烟区,咬着细烟点燃,然后突然哑声落泪,慢慢地,他看见男人滑落到了地上。
失去了所爱之人,真的有那么痛苦吗?他这么想,却被那情状逼得心颤。
“仰端?”男人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将他从回忆中悲伤的深潮中拽出,他点点头,燕不群抬头看他,眼底有了些许笑意,“那个见到医疗组就跑的小家伙,印象里不是很爱说话对吧?明明他很需要照顾的呀……也是和你很像,臭小鬼死逞强。”
“我25岁了,另外,我真的很强。总而言之……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真希望你能认识一下啊。”
-2
但是燕不群没有想到的是,与允赫所言“有趣的人”的第一次面对面接触,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
燕不群眯眼看向左手托着路恬背上背着断手的令折颜疾速振翅而来的仰端,难得的觉得事情有些难办。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样的程度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但是此时其余的两位医生有些“脱不开身”,而[蓝采和]并不能治疗断手这样的重创……唔,他看着逐渐靠近的血淋淋的切口,有些发愁。
“医生,接。”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男孩依然维持着扑克脸,但燕不群能感受的出来小家伙比表面上要着急得多。他稳当地接住了断手的折颜,然后用抬抬下巴示意仰端将路恬放在一旁他铺好不久的简易病床上。
燕不群双脚交叉盘腿坐下,让令折颜坐在他的腿间,紧接着快速剪开不知道是仰端还是谁胡乱给少年捆的布条:在他扯下湿哒哒的布条的一瞬间,血几乎是即刻涌了出来——
“哎呀,医生,可要麻烦你了呐。”令折颜瞧着自己的断手倒是不喊疼,燕不群瞥了他一眼,他的小臂感受到了少年控制不了抖动的身躯,以及那飘进他耳里的,带着些颤动的声音。男人拧着眉快速地点了十几多小荷花在切口边缘,试图暂时拖缓失血速度,抬头见到仰端想离开,又急忙伸出空闲的手扯住他的衣角。
仰端回头望他,似乎是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想要奔赴战场的迫切。
“回来,只耽误你30秒的时间,不然你就死在路上吧。”
在确认仰端停住之后,燕不群趁着放狠话的空隙匆忙点了几处仰端身上伤的稍微深一点的创口,又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骇人的血迹,瞧见仰端直勾勾地盯着他,男人面不改色地说,“才十秒。”
“……嗯。”
听到回复之后燕不群紧皱着的眉头松动了一些,他将注意力放到距他不远的路恬,那个娇小的男孩一直没有出声……但他分明是为仰端挡了一刀。燕不群瞧着被割裂的防护服,揉了揉太阳穴。
他打了个响指,一朵足有两个拳头大的荷花落到了路恬的身上。但这还不足以应付……对于这样深的伤口,他的灵赋所带来的好转都只是暂时的——暂时的。他需要争分夺秒地为他们处理伤口,以便撑到回总部——或是,或是等到其他抽不开身的医疗组同事脱身。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他望着路恬开始愈合的伤口,停止了奔流的自责思绪。男人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将路恬的伤口和以往的割裂伤混淆了。作为一个医务人员这真是,太失职了。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上前线。
或者换个说法,他根本不具备一个医生应该有的素质,他不配。
看,他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了。
“仰端,记得……嘶,记得把我的断手拿回来。”
“嗯。”
仰端对令折颜点点头,身后折起的红翼再度张开,燕不群望着散落在他面前散为光粉的赤羽,隐隐间能感受从那身上传来的些许热度。望着那红发红羽的背影,男人感觉身体似乎温暖了少许,他吸了口气,低头看向折颜身上的切口。
……但那温度不过是错觉罢了。
患处的情况似乎乐观了些许,但那也只是比起[嬉荷]之前血不住外流的模样而已。男人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将折颜的另一只手塞到自己背后。他将剩下的那半截手臂垫高,然后平稳而适中地按压上臂内侧。
“燕医生……”
“好,我马上来,”他轻声安抚被放置的路恬,手上的动作仍然不紧不慢,“感觉好一些了吗?”
“是,能好好的说话了……但我似乎还不能动。”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现在的状况起身的话可能会让[嬉荷]刚刚修复好的部分崩开,想喝一些蓝酒吗?可能会让你好受一点。”
“好。”
“那么你再等一等?觉得难受的话就和我说说话,我和折颜一直都在这里的,也一直会和你说话。”
“好……”
“医生,不用那么照顾我的——我啊,死了也没关系的。”
“死在我手里就有关系。”
燕不群温和的声音突然失去了方才与路恬对话时的耐心与柔软,他仍专心而又平稳地按压着令折颜的伤手,但面上确是一派阴沉。男人怀里的令折颜感受到了对方绷直的肌肉以及用力抿紧的唇线,他眯了眯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与他眼熟已久但从未了解过的同事,然后无趣地转开了视线。
风声猎猎。
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听着前方战斗的声响,以及感受着末日里令人心悸的回声。大量失血的折颜有些意识模糊,他倚靠着医生温暖的怀抱几乎要睡去,却被路恬掐了掐小腿。
“别睡过去,有可能会醒不过来的。”
燕不群听到路恬的警告提了提嘴角,将折颜轻轻抱起,小心翼翼地将他平躺在路恬的身边。
“路恬,可以帮医生看好折颜吗?要是有什么状况喊我就好,那边好像又有人来了。”
路恬点了点头,开始专注地看着身边的折颜。不掺杂感情的视线让折颜有些不适……他想撇开头,却怎么样也摆脱不掉“有人正在注视着我”的怪异感觉。本就不舒服的垫子变得更不舒服,他想扭动一下身子,却被初初迈入中年的医生轻轻打了一下。
“躺好,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另一只手给卸了。”
“医生——这里还有一个。”
“?”
他抬头,恰好在这一瞬间,一个穿着雨衣的高个男孩被仰端丢到了地上,他似乎还在喃喃些什么,魂不守舍的胡乱扭动着,他似乎很不安。
这是王……咕红?他在害怕什么?他几乎整个人都要被汗浸透了。
“噗。这般失态,可真是……”
燕不群听到了折颜没憋漏出唇角的笑声。
他用食指和拇指推了推眼镜,想过去检查了一下这个年岁还不大的小孩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却苦于他不断运动着的肉身。仰端毫不犹豫地大力踹了一脚咕红的屁股,但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仰端叹出了一口不成器的鼻息,向医生点点头,再度返回战场。
“音天使真的很强啊,”燕不群蹲下,捏住咕红的脸,看着他迷蒙的双眼有些无奈。他摁住咕红的手,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作,却害的咕红挣扎的更大,他几乎是被大力甩开了。
——看来有的不过是一些小擦伤而已,燕不群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燕医生,我看呐,你去后边搬个石头砸醒他吧,不会出事的。”折颜给出了他的‘真诚’建议。
“嗯……医生也想啊,”燕不群摸了摸下巴,想着,受到了精神攻击一般该怎么办呢?一般来说最快的是……他想了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咕红一巴掌,
“噗——”
“先别笑,正经事。”
他凝视着王咕红,青年抖了抖身子,不再动弹,但面部还是不安地扭动着,眉头紧皱。燕不群从药箱里拿出干毛巾给他擦了擦脖子和脸,但干燥过的地方再度被汗水侵袭……
“医生,用那个吧,”一旁的令折颜沉声,“[蓝采和]的那首歌……我记得听人说过,缓和精神伤害有很好的效果?可以在这里用吗?”
“踏歌。”路恬补充。
燕不群跪在地上,将咕红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有些犹豫,这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忽视掉[踏歌]的副作用的话——但现在的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精神状况足以在[踏歌]之后仍保持稳定,现在的他也仅仅有80%的理智存在而已。那挥之不去的灵与骨与肉,时刻如锋芒扎在他的背后。
也时刻侵蚀着他的理智。
“我怕我唱完,这里唯一的医生也要宕机了。”
咕红又开始痛苦地叫喊了,似乎状况比之前更烈,男人垂眸,听着他的哭喊。
“没事,阿群,你……唱罢,我回来了。”一斤染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燕不群深吸一口气。
”踏歌喝蓝酒,世界能几何?红颜三春树……”男人柔声唱起。
-END
“请午餐至少不要吃太饱,xx日午时2点30分,我在2号试做区等你。”
这个语气不用看落款就知道是谁,根本用不着确认。沈京看着通讯终端里的短讯,乐呵呵地猜测壬亥要约他做什么。
已经毫不在意壬亥完全知道自己当班和其他安排行踪的事了,沈京轻轻抛着终端,完全没有顾忌地释放自己的好心情。
说起试做区,给人的印象就是研发组那些狂人时不时搞爆破,还会经常出现搬砖修墙之类的事情,常常端出的菜品都惨不忍睹——不是糊成一坨就是呈现各种恶心的颜色,不仅没有食欲,就连吃下去是否会引发生命安全问题都没法保证。想想他们还在研究怪物肉的食用方法,就觉得共用那些餐具一阵犯恶心。
壬亥究竟是脑子抽了哪根筋才会想去试做区?要约吃饭的话食堂不是更好的选择?
抱着这个疑问,沈京有些将信将疑地赴约了。
“你真准时,还有51毫秒就到点了。”
壬亥张嘴就是听起来有些欠扁的话——不过这话他只在亲近的人面前说,沈京也就默认了他这是在跟他套近乎——这么想的话这句话还蛮可爱的。
壬亥脸上的神情比平常柔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仅仅和沈京约会还不至于变成这样。
“对了洛仔,你今天不是应该出任务——”
话还没说完,沈京就被面前的场景搞傻眼了。
“等等,这是哪一出,你该不会和哪个人一起玩我吧?”
眼前是一片昏暗的室内,开了灯,但也只有制作区——通俗来说就是厨房——亮着光,试吃区——餐桌——那边隐约能看见台灯的轮廓,反倒是窗外亮一些,能看见一些星星点点的光,窗户还特意贴上了某些材质,导致从里面看上去,天空是静默的蓝色。
这简直就像是。
西餐厅。
沈京没有说话,他只是怀疑地盯着壬亥。
要弄成这样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到的。
“我拜托了几个人……算是我欠他们人情,以后会还的。”
冷静地陈述让这间屋子的情调减淡了些。
“那你爹呢?今天他出任务不管你?”
“今天他绝对不会管我的。”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壬亥有些落寞的感觉。他趁着沈京还在怀疑,大步走过去把一侧的椅子拖出来,摆出了一副“您先坐”的表情。
沈京也就沉住气,看他不太想说过程的样子,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盯着人影往厨房那边走去。
隔得不是很远,沈京能清楚看见他在做什么。
壬亥从自己带着的箱子里取出一些调味料,看起来都是平时不舍得用的那种——瓶子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使用的迹象,甚至有些看起来没开封过。那些调料一看就比厨房里供用的高级,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
然后沈京看见壬亥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块用保鲜膜包着的,不小的肉块。
“我求了很久研发组和普通组,他们这几天才肯答应我分一点培育的肉,虽说很巧,但是这次欠的人情可就多了。”
趁沈京还没来得及发问,壬亥就像是抢着回答一样把这块肉的来历交代了。
“还很新鲜,是货真价实的肉。”
壬亥有些怀念地摸了摸那个质感,随即手脚麻利地将它刨开,分割成了几个部分。中心的肉质与边角的口感不同的部分分开,感觉像是要做两种不同的料理。
沈京也不是不会做菜,他看着壬亥行云流水的动作,产生了些许好奇。
“你以前做过菜?”
哦,不对。沈京这才发现问错了。他刚刚才想起壬亥经常捧着一些类似饭团的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托食堂阿姨做的,现在想来,那些东西都投射着某种一丝不苟的精神。
“嗯。”
壬亥没有丝毫诧异,很平淡地陈述。
“戊戌真的不会做饭,我不吃快捷食品都是拜他所赐。”
沈京听闻后撑着头发出一些嗤笑。
“什么?这样啊!”
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回想那个其实很颓废的男人,沈京就像掌握了什么一样开始盘算一些事。
肉块过油煎过后翻面,刚刚抹过一些类似蜂蜜的合成品,还不知道壬亥加了什么调味料,从锅那边散发出美味的焦香味。壬亥估摸着时间,拿了另一瓶调味料,往锅里倒去。一时间,那香味里又混合了葡萄酒的香味。
沈京挑挑眉,对出现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是和研发组有关系,这些人一天到晚都在捣鼓什么呢。没有听壬亥的话至少吃到七成饱的肚子在闻到那阵香味之后也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让他扭过头看起了那精心伪造过的“夜景”。
这时锅里的葡萄酒正在慢慢熬煮,壬亥打开了另一个电力灶,开始弄起之前处理的另一些肉。那些不规则的肉块被他切成了姣好的形状,锅里抹了一层油,他将他们一块块地放上去。爆发出的香味就像是混合着黑胡椒的香甜气味——还带了点隐隐约约的辣味。
壬亥将他们挨个翻面,等候煎制的过程中,将恰好收汁的肉排盛出,又把刚好煎完的肉块们装盘。
——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强迫症。
沈京没吱声,他怕接下来还有什么更加令人吃惊的事。
还真有。刚刚把这些肉放下,沈京没注意到的烤箱就发出了清脆的报时声。
“你还烤了什么东西……”
“面包,我想你应该喜欢吃。”
包着手套的壬亥看起来很滑稽,沈京盯着他打算把这场面记下来,以后好打趣他。壬亥将面包们装进大小刚好的瓷盘里,那上面像是刚刚淋上去了一层果酱,应该是酸甜口味的。
——等等,瓷盘?
已经打算不问的沈京还是没沉住气。
“这东西又是哪来的?!”
壬亥转身去冰箱里取了冰好的土豆沙拉和饮料,转身回答。
“找人租借的。”
沈京都没心情看着那些散发诱人食欲的菜品,望着眼前的洛·什么都能找到·仔,对这个人的印象彻底改观。他刚来时帮着各种部门干活有人缘是不假,可人缘好成这样也真是令人惊叹。
就连沈京都觉得自己刚刚的笑容有些凝固。
好在现在壬亥端出来的杯子只是常用材料制成的,只是做成了高脚杯的形状。他往里面倒上了混合着各种水果香气的液体。
“研发组新研制的果汁,还没有量产,但是已经确保没有问题了,可以放心食用。”
没有提他又是怎么将这个拿到手的,他为沈京和自己摆上餐具,甚至考虑到沈京那个性格,除了刀叉就连勺子筷子也一并为他准备了。
壬亥这才坐上椅子,刚刚熄灭了厨房的灯,他悄悄打开了桌上和头上微弱的灯光。
一切都变得朦胧,让沈京有些不真切的错觉。他想到很久之前最不想去的餐厅,吃饭的仪式感让他感到沉闷,甚至菜品的总和不能让他吃饱,只是家里会客时会偶尔去的一家店,让他居然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他只记得那些餐包挺美味的。
顺手拾起餐盘里的一个小面包,一口咬下去,是有些粗糙的松软口感,还有些烫。那些果酱成了最好的调剂,成功弥补了材料的不足。
壬亥有些专注地切着肉排,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沈京毫不怀疑要是没有末日,壬亥绝对可以拿这模样假装贵族,而且肯定有人上当——前提是壬亥真的想。举手投足都一股子斯文的气质,甚至有些优雅。
“你的肉排不给我吃啊?”
嘴里还嚼着面包的沈京看到壬亥吃着那块最好的肉,心里还是有些惦记。
“我想着你估计吃过了,应该吃不下这么大一块。”
壬亥放下叉子,伸手抹了一下沈京的嘴角,没有拿纸巾擦去,只是放到嘴边轻轻一舔。
“这次味道比上次好一些,应该合你的口味?”
——说好的强迫症呢?
那动作怎么看都像是为了掩饰不自在——沈京立马又抓了一个小面包塞嘴里。是另一个果酱口味的。
还没等他品尝完这个小惊喜,就被壬亥出声打断。
“等等。”
壬亥又抄起刀叉,稳稳地切了一块大小适中的肉块,伸手喂到了沈京的嘴边。
沈京也反应快,十分配合地张了嘴一口咬下去。
火候正好,肉的多汁得到了保留,虽然肉质做不到入口即化,但在辅料的配合下也差不多了。
“哇塞。”
沈京趁着味道还没消散又塞了一口面包。
“你手艺这么好啊?”
看着沈京把嘴塞得鼓鼓囊囊吃得开心的样子,壬亥难得地也摆出了微笑。那笑容很自然,不像是为了迎合沈京摆出来的。
沈京还很少看见壬亥笑——这父子俩都这样。沈京又想起了某件事,登时吃饭的好心情消下去了一点。
“想起什么了?”
笑起来的壬亥比平常好看了十倍,沈京心想。他继续咬住壬亥第二次送来的肉块——是另一个风味的,甜辣黑胡椒。
为了防止油汁低落的另一只手上貌似接住了一些汁水,壬亥本想抽纸擦掉,沈京手快抓住那好看的手掌,把那些汁水舔干净了。
“可不能浪费了。”
沈京笑着看着壬亥,发现那张脸的笑容又笑开了些。
“就这么高兴?”
“……嗯。”
隔了一会儿才恢复了淡淡的笑容,沈京还颇有些失望,壬亥这才开口回答。
接着他们默默消灭了桌上的所有东西,连果汁都没放过,说着一些“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了研发组那些混蛋”之类的话,在壬亥有些调笑意味的眼神里沈京吃撑了。
看来今天是不用吃晚饭了。打了个嗝,沈京决定不去浪费粮食了。
全程给沈京喂菜的壬亥倒是心情超好,收拾了餐具,将桌面收拾整齐,把沈京送出了门。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还得洗碗刷锅,处理一下后续。”
看着壬亥的笑脸,沈京又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
“嗯。”
可是壬亥没有继续说下去。沈京感觉自己等了很久,结果只是壬亥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
刚刚还想假惺惺发一下火的沈京这下愣了。他还真的没想到这茬。末日里感觉也没几个人想过生日,但壬亥应该是不一样的。沈京想了想他和他爸的关系,或许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在。
“那祝你生日快乐,不过我不会给你礼物啊。”
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没想到被接下来的话噎住了。
“你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壬亥凑近沈京耳语,还趁机蹭了一下沈京的侧脸,弄得他自己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回见。”
壬亥闭着眼,眼角的弧度好看得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