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科学技术的高度发展,生态环境逐渐变得恶劣。
突然有一天大量不明物种的入侵更是雪上加霜,即使是拥有高端科技的人类也束手无策。
顷刻间,
人类惨遭屠杀,大地一片涂炭,宛如末世之景。
恐惧席卷大地,大陆生灵死伤惨重。
就在绝望之际,
一个神秘的机关悄然出现,携带来自远古的强大力量,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
希望之光瞬间点燃了人类生存的欲望,
未知的能力更是如金砾吸引愈来愈多的人加入组织,
只为有朝一日人类能够复兴,
让大陆再度如往日一般的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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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战斗+日常类打卡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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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一部分!
〇、
少年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
他试着喊了几声,如他所料,无人回应。
床头柜上放着透凉的水和药片。他端起杯子,喝水吃药。
电视机飘着雪花,偶尔有一两个让人感觉很不妙画面闪现。
又关掉,遥控器被扔向沙发。
桌子上有一张他熟读过的字条,字条上是他母亲的笔迹:
『不要乱跑,我们跟其他人去探路,去去就回。』
落款写着“妈妈”和日期。
自那日期之后,已经过去了几日。阳台上她很喜欢的那盆花显出了枯颓,似乎预示着某种不可挽回的态势。
要是能回来, 早就该回来了。所谓的去去就回,也不过是一去不回的托词。
继续留在这里,当所有食物吃完的时候,就只能等着饿死那一刻的来临。
他开始收拾背包。
■■■■年■月■日,兴复镇一带灾害性天气与魔兽噬人情况越演愈烈,经镇代表会议讨论,决定组织所有尚存居民一同迁移(逃难)。
途经邻镇时遭遇魔兽袭击,队伍分散,大部分居民失踪。
Nameless机关下属情报组获得这条信息后紧急通知附近的行动组前去搜寻幸存者。
最终获救带回总部者三人。
一、
——两个月前。
Nameless机关总部。
病房。
“……那个孩子终于醒了过来,你也……”
白帆推门进来的时候,北山弥生正飘浮着立在病床的一侧,她飘浮在距离地面二十厘米左右高的地方。
即使这样她那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也几乎垂到了地上,黑发中的龙角似树枝般伸展着,身后龙尾上青色的火焰永燃不灭,让她在这个纯白空间里展现出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势。
弥生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收住了话,转身看向来人。空荡荡的病房里一时只剩下生命检测装置和环境维持装置运转的声音。
白帆猜到她讲的是前不久一次行动时遇到的事情,当时他们在清理魔物的途中意外接到情报组的通知,调转方向去营救一个长久以来一直依靠自制武器抵抗魔兽的小团队。那个小团队中有一个小男孩,因为生病和受伤的缘故一直昏迷着,听说上周终于转醒。
但是躺在这张床上的嵇天朔,至今还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我还以为这会儿没有人在。”
白帆语气轻柔地解释道。他推上门,把冷气隔绝在门外,随后抱着手臂靠在了门上。
“抱歉,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兄妹叙话的。”
弥生的右眼维持着日常状态下紧闭的状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左眼由低垂眼帘缓缓转至完全睁开,露出平静无波的银色瞳仁。她甩动了一下龙尾,点头以示招呼。
白帆习惯了她的少话,也点头回应,随后走到病床的另一侧。
就像他上次来探病时看到的那样,嵇天朔双目紧闭,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样,脸颊与眉弓的伤口还敷着药,黑发毫无生气地垂落在苍白的枕头上。
白帆问:“他情况还是一样?”
“医生还是说,无法检测出他什么时候能醒。”
无法预测,也就是说,如果幸运的话,嵇天朔或许下一秒就会醒过来,像以前一样傻乐地向大家说自己并无大碍无需担心。
又或者,他会一辈子都需要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无论身边的人是哭是笑都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只有检测仪能证明,他还活着。
白帆没有资格为这个现状悲叹,因为正是他与嵇天朔共同做出的抉择导致了这一后果。
在他将嵇天朔一人留在那里的时候,就清楚明白地知道最糟糕的后果会是什么。他还是决定了要这样做。
他突然回忆起柳尘音当时的眼神,拳头无自觉地握得更紧。
他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对他而言,生命自有轻重缓急,又怎么可能一视同仁。
在那天开完会后的走廊上,他硬生生接下了北山弥生的一拳。经上古之龙加成的力量让他腹部一阵抽搐,胃酸反上了喉头,后退几步,背贴在了墙上,低头喘着气。
他做出了决定,就要承受相对的后果,接受嵇天朔家人的愤怒也是后果的一部分。
北山弥生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像这样悲痛的表情,这个时候他比平时更真切地感觉到了嵇天朔与家人之间感情的深厚。
他凝视着这份悲痛,心中的某个角落却觉得陌生。为亲人而悲伤的情绪,为了保护亲人甚至希望遇到危险的是自己,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止不住困惑地想着。
当他调整好呼吸和飘远的思绪,再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停住了。
柳尘音站在他的面前。
未等他说些什么,出鞘的剑就直刺他的脖子而来。
以前,曾有好几次他开玩笑惹她生气了的时候,这把剑都指向过他。他通常都会调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亦或是赶紧脚底抹油溜走。
但是这一次,他两件事都没有办法做到。他被柳尘音的神情止住了思考,说不出任何话来,也不想躲开她的剑。
“咔”地一声。
那把剑几乎贴着他的脖子钉进了墙里,离把他皮开肉绽所需要的距离不足一分。
柳尘音距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她剧烈情绪波动下的呼吸。她看着他,以盛怒的火焰、以憎恨的冰凉。
“为什么……”
她咬紧了牙。
“为什么……你为什么,让天朔一个人留在那里!”
银刃颤抖得很厉害。
他做下决定时就知道柳尘音肯定会生气。
她当然会生气。
他放弃了那么多普通人他把她重要的弟弟留在战场如果她不生气她就不是柳尘音了。
他当然是……知道的。
他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唯有在看到她表情的瞬间,有一点动摇了。
不该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他伸出手,轻轻搭上剑刃。冰凉的触感让他从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他略微地撇开视线:“保护你……这也是嵇天朔的希望。”
“就算天朔希望如此,难道你不明白吗?在当时的情况下,放弃我,由你们两人将普通人全数救回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我选择的,就是我认为最恰当的做法。我们是平级,我没有必要听你的命令。”
“那不是命令,而是合适的战术,天朔的能力不能使用过度,而我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必要的牺牲!”
“……成为必要的牺牲?”他重复了一遍,突然抬头,不再回避与她对视,“你是不介意成为牺牲。你考虑过其他人……你考虑过嵇天朔的感受吗?你是想要他一辈子背负着在战场上抛弃重伤的姐姐离开的自责与内疚吗?如果今天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人是你,你想过嵇天朔和北山他们两人会有多难受吗?你就非要无视那些想要保护你、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的心情吗?”
他的话音落下后,走廊陷入沉默。
他可能现在就会在这里被她杀掉吧。他想。
柳尘音沉默了很久,就好像全部的力气都用尽了似的,她慢慢地后退了两步,将剑从白帆脖子旁抽离,收剑回鞘。
她挺直了背,转过身,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向着走廊的另一端离开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白帆觉得她眼角隐约有光闪烁了一下,抬头想要确认时却已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北山弥生突然开口:“我姐刚走。”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陷在回忆里的白帆愣了一秒,随后才反应过来,是指他来探望嵇天朔之前,柳尘音刚走。虽然明白了,但他还是没有弄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在这时候来。万一在你哥病房里吵起来的话不好吧?”白帆闭了闭眼睛,看起来好像有些疲惫。
“原来。你平时如果有这么‘善解人意’,根本也就不用和我姐吵架了。”
“嗯?我和你姐平时那不是友好地联络感情的表现吗?”
弥生嘴角略微抽了抽,放弃了继续说话的打算。
白帆又看了看嵇天朔,轻叹了口气:“觉得你这家伙就应该死去什么的……我也,并没有这样想过。快醒来吧,你不适合昏迷。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再一次看到你傻乎乎的笑脸。”
你们的兄妹组
由指尖低落的液体,晶莹剔透。凸透镜原理中呈现出的肤色白得异常,即便如此,她依旧稳稳当当地站在镜子前面,身形挺拔。
抬手握了握手指,颜又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只能用苍白二字来形容。即便如此她的嘴角像是被固定在那一样,抬起一个自然地角度。
微笑。
这个表情似乎从自己能做出表情以来就没有改变过。就连当初第一次看见怪物破门而入的时候心中有的也只是惊讶而不是惊恐。
自己或许已经跻身怪物的行列之中。
五指苍白细长而有力。指甲被修成了漂亮的圆弧状,微微露出白边,嫩粉色的指甲。指腹上带有的皮肤并不像是她本人看上去那样柔弱。手指第一关节的指腹有些发硬。但是还不至于长茧子。
是这双手。
第一次抓住亲人的指尖,第一次拿起沉重的餐具,第一次触碰冰冷的键盘。
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温暖而柔和,坚忍不拔的同时,不堪一击。
真是,脆弱无比。
只是因为一点点的变异,只是因为某种奇特的东西忽然出现就变成了现在的一片灰烬。人类和别的动物只能苟且偷生。依靠着一小部分人而生存。
从前的世界又何尝不是?
或许是,但又或许不是。忽然出现的以力量碾压自己的新阶级使得原本充满争端的人类平息,不,不应该用平息这样的词语,而是将矛盾激化后一致对外。
愚蠢。陈腐。
水珠滑过手背,她敲响了那扇白色的门。
三下。
和节拍器一样的三下。简简单单的三个音节。
“请进吧。”
她毅然决然?不能这么说,只是选择了这给予人类的最后一个鸟笼罢了。她不愿意在酸雨之下前行,也不愿意和那些没有教养没有战术的人共同站在战场之上只是一味突击。
她无可奈何。
在这距离地面极远冲入云霄的建筑物中,她见到了自己一辈子都不认为会再次遇见的人。
两个。
眼角抽搐。
此时此刻她穿着最正常的黑色百褶裙,一件白衬衫规矩地扣上了风纪扣,衣摆露在外头,最外面套上一件西装马甲,怎么看都是一个正经人。
半点看不出小时候的样子。
“颜……颜•格维塔?”沈京手中举着咖啡杯,看见走进来的时候愣住了的女孩,桌面上放着的人员名单几乎打满了勾,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还空着。
“是面试的?那我先走了。”白茶从办公桌边起来,一改进门时的那副松散样子,朝两人挥挥手便离开了,“加油哦小姑娘。”
小姑娘…….
颜单手扶住了额角硬生生把冒出来的青筋按了回去。
“灵赋是,孟婆?”沈京放下杯子,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人。
说起来,即使还还没有拿到发配的制服。她的打扮也是新奇。若是放在十年前,这身打扮来面试简直是正常到应该放在面试守则上。现在看来,这身衣服应该价格不菲。
面料光滑,整体印象干净整洁,完全没有报告上写的从外面的环境来的样子。
“在保护区外面逗留了多久。”
“大约五年。”
嗯?
沈京眨了眨眼睛,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资料,上面明晃晃写着年龄十五。和自己差七岁。女孩,一头黑发,嘴角上扬。
“您的家人……”
“死了。”
面对少女满脸笑容的回答方式沈京觉得这人脑子一定有问题。她并不是以全部都放下了的心情来说出这两个字的,而是恰恰相反,像是将所有的包袱都弃之不顾,让它们变得无所谓的态度回答的。
死了。
准确来说这个用法并不尊重逝者。
但是是个能用的。
他重新跌回椅子里。咖啡还冒着热气,香味飘出来,颜接上了话。
“蓝山咖啡,是重新培育的?”
“啊,不。”沈京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马克杯,“这是……”以前的朋友送的。
“没想到近七年前的种子还能种得出。”
嗯?!
“啊呀,不记得我了?”
少女笑起来,肩膀微微颤抖,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眯起来,单手遮住了嘴角。怎么看怎么做作的动作此时此刻却让沈京有种想上去抱抱她拍脑袋安慰的冲动。
她那个像是在极力掩饰。又像是在尽情哭泣的笑。
房间内除了那杯咖啡,并没有多余的水分。
“我原以为,她是最后一个。”
沈京站起来。
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一个不太美观的轮廓,撞上了桌角,马克杯倾倒,咖啡的香味充斥着房间。
苦涩香醇。
“你为什么会出现!”少女的极限被冲破,她不顾一切地挥开那个站起来想做些什么的人,“我为了丢掉那些不必要的东西!为了丢掉那些道德伦理!丢掉了那些迂腐的血缘!”
“你应该庆幸,这不是那个正常的社会。”沈京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即使双手掩面。即使怀念至极。
谁都没有拉近距离。
他们只能这样,他们必须这样。这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偷溜出来一起玩耍的世界,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商量是不是要去河对岸看看码头的世界,已经不是那个……
他们中间即将弥漫的只会有血腥,只可能有尸骸,只能有牺牲。
“你减轻了这个社会的负担。”沈京扶起了那个马克杯,叹了气,无可奈何,“你又要担起这个社会的负担。你觉得你到底扔掉了什么?”
她放下手。
没有泪痕,没有伤感,更没有什么应该哭红的眼睛和微微肿起的嘴唇。
沈京只看到了笑容,那个亘古不变,甚至称得上诡异的笑容。
他们仿佛是在照镜子。
在那张微笑的面孔后面藏着的东西,谁都不想去看,谁都不愿意去看。
这个谁,就是自己。
“恭喜你,进入医疗组。”沈京张开双手,“组织欢迎你。”
“哈。”短促的笑声,黑发飘扬,她单手撩起一缕青丝,“那可真是多谢了。”
医务室多了一个疯子。
也多了一对毫无关联的兄妹。
——END
走丢了。
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好听,但是这就是事实,颜也没有办法反驳,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除了出门做任务以外,不太出来闲逛的颜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如果换做在战场上她倒是还有点办法找到自己的同伴,现在。
到处都充斥着哭喊声和焦急的呼唤声。
想要一嗓子叫回走散了的两个人实在是不太可能。
再者,现在似乎,站在人群中如此冷静的思考也不是什么上上签。太过于显眼。自己还穿着一身制服,雨衣都没来得及脱掉,身上的尘土和雨水味大约是比血腥味还要浓那么几分了。
“啊,总之先回去?”歪了歪头,高跟鞋的鞋尖敲了敲地面,可惜那并不是什么敲三下鞋跟就能飞的神奇道具。
“大姐姐——”
更何况这里的状况更麻烦。不,她觉得不是讨厌小孩,只是讨厌叽叽喳喳有了自我思想,却不知大众心里,周围环境以及自制力为何物的家伙。
人类幼崽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特点。不,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自己的观点或许太过于反人类。
不知名的小孩拽着自己的衣角试图将她从原地拉走。
实在是不好直接把自己的雨衣从小孩手里拽出来,颜只能保持着往常的表情跟着走。
没办法,她不认路。
被不知名的小孩牵着走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大约是要被当成某人的笑柄,颜没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耳边的哀嚎和哭喊声越来越多,小孩带着她走到了临时集中点的中心。
伤员,业余医护人员,残肢,断臂,满地鲜血,甚至脏器。
也亏得小孩还能哭得出来。颜不知道另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满地狼藉,只好认命。
手上没有多带医护用具,伸出手,烟杆出现在掌心,现在她只有这个,也不知道大面积的使用会造成什么。
“前辈——”
嗯?
还没来得及给伤员看伤口,颜手上撕衣服的动作只到一半就停下了,那么声音由远及近,抬头一暼,甚至没看清楚来人的脸,只是一瞬间判断到,好嘛是行动组的人。
“下午好,拿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从废墟里翻出来的急救用具塞进来人手里,颜接着自己原来的工作。
腹部的撞击,大片的淤青,怕是已经大量内出血了。到现在还有气没休克算是命大。
“有刀吗。”颜头也不回。
云启摇头,只是拿着急救箱不知所措。
“啧。”
随之而来的就是嫌弃的咂嘴声。
不知为何,云启觉得自己的前辈现在心情不好。
从长靴里抽出来的小刀本来是防身用的,没有消毒,简单来说就是不干净,容易感染,最好不要用在救人上。
可是颜管不了那么多,如同云启所感觉的那样她确实心情不好。
周围环境吵闹,无秩序,甚至可以称得上混乱,没有人站出来做表率,也没有人组织救援。说不烦躁那是谁都不信的。
这个临时点好歹还是设立在某个残垣断壁下,虽说四处漏风,但是好歹算得上能勉强遮挡视线。颜没有去细想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地震声究竟是什么,通讯器里的声音时好时坏,总不是好事。
烟杆落下的同时,她才想起来这个站在自己边上的人似乎应该是熟人。
“云启?”
那人露出笑脸,暖暖的,像是金毛幼犬还没变硬的肉垫一下按在心坎上。
抿了抿唇,唇线有一瞬间的下降,“还,好吗?”
后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自觉地递上绷带。又看了看自家前辈手中的短刀,云启伸出手,轻声打了个响指,食指的鲜红色指甲上便燃起了火苗,不大,但是释放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如果真的是三昧真火真火就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刀刃上闪过的红色和急速升高的温度证实了她的想法。
颜脸不红心不跳,手下一点颤抖也没有划开了那人的肚皮试图让淤血流出来。
接过那卷绷带丢给带自己来的小孩也就没有再去管善后。
“你看见戊戌他们了吗?”
“没有。”云启拉着颜站起来,伸手给拍掉了头发上沾着的灰尘,“前辈也走散了?”
也?
颜点点头,心里了然。主战场大约不在自己这边,所以云启现在才有空闲来管自己。
“云启——颜——这边——”
有谁在远处挥手,颜眯了眯眼睛,没看清楚,倒是云启先反应过来了。
“是约希亚,我们一起的,和阿尔走散了。”
你们三个行动组走散了一个,我这里一个医疗组和行动组走散了,利弊一下就明明白白。颜知道自己一个人行动怎样都不划算,也就跟着云启。
后者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的,手往后一点点,精准地抓起了颜的手,小跑着朝约希亚那去了。
很暖和。
颜看了看云启的侧脸,略长的头发遮掉了他大半的脸,青年的骨骼还没有完完全全的长开,即便如此也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耳朵后面的皮肤略白,大约是因为被藏在毛发下面不被紫外线照射的关系。被风一吹,隐隐约约露出来那么一点。
自己是成年人,他不是。
颜对着早就已经死绝了的神明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或许是注意到了视线,云启放慢了一点脚步回头来看眼,递上一个有些疑惑的眼神,歪了歪头。
颜想要撤回前言,这哪里是金毛幼犬,活脱脱一个大狗。
约希亚站在瓦砾前头,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两个人心理的想法不外乎感情真好和有点意思两种。
“没看到阿尔?”
云启摇头。
颜跟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约希亚叹了口气,看了看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尸体,一只手捂住了身边还在哭泣的小孩的眼睛,约希亚没敢让她多看就把人交给了别人,好在多数都被埋在地里只露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来。
“不觉得奇怪?”
颜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头绪。这人死亡可能不超过半天,但是尸体呈现的颜色完全对不上号。只可能是遇上了什么意外的事故。
“或许联络一下情报组比较好。”约希亚试图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无果。
“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些类似的尸体,具体死亡时间判断就交给你了。”
“比起这个。”颜没有多做逗留,四周围都是平坦的地形,不适合战斗也不适合躲藏,“先安置好临时点的人比较好。”他们没有那么多经历去一一确定尸体的死亡原因。将自己的通讯器交给约希亚,“但是有什么东西的可能性很大,分头行动吧。”
背后的吵闹声并没有减弱,云启和约希亚并没有反对这样的决定,毕竟颜并不具备自保能力,如果真的出了事她没有多大可能逃得掉。比起一起去追究可能根本没底的事情,还不如先去安顿好伤员尽快撤离。
“——启——约希亚——”
颜刚转身还没多久,云启的通讯器里就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喂?”
“离开那里——有——过来了。”
信息传递并不完整,只有危险讯号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
震动是从远处传来的。起先,三人都以为只是和之前一样的,从另一头传来的震动。
颜不慌不忙,只是想要去继续执行自己的职责。
“云启——!” 约希亚吼着。
黑影笼罩下来。谁都没有看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巨大的,像是被拉长了的人类的影子,那样的存在毫无预兆地出现了。约希亚没有看清楚,那怪物单手拖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就那样挥来。
靠的比较近的是云启。
灰黑色的影子和风压袭来之时他已经做出反应,千钧一发之际抽出的火尖枪头尾都裹着鲜红色跃动的鲜红色火光,试图将长枪挡在自己的身侧,可惜并没有来得及,只是减轻了袭来的撞击感。怪物挥来的那只手尖锐有力。碰撞在武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或许是离得过近,云启觉得自己的耳边只剩下了尖锐的啸鸣。
这一击委实不是一瞬间的反应就能躲过的。
呼喊声和风声夹杂在一起。掀起的飞沙几乎要遮挡住他的视线。云启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很疼,从身侧传来的疼痛感在一瞬间便被传递到大脑游走全身,就像是被云霄飞车甩出去了那样,没有安全装置,只是在一两秒的时间里,就从最高处,被拐着弯地甩出去。
偏红的短发飞扬起来,露出里面白皙的脖子,半边的听觉在风沙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即便如此,或许是第三圈又或许是第二圈,云启的眼前模糊出现灰黑色地面的时候强行驱动着身体,或许情报会有不准确的地方,但是长期锻炼下来的柔韧度和反应速度并不会骗人,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诚实。
右手握住长枪,单手接触着地面,及时调整好姿势的优势此时此刻显露无疑,弓步落地,本就尘土松软的地基被拉出两条深色的印子,握着长枪的右手顺势朝后甩去,鲜红色的枪声划出一道圆形的轮廓,云启生生停住。
额头似乎是被碎石擦破了,粘稠的液体流下来,遮住了小半边的视野,厚重的触感黏在睫毛上,并不好受。嘴角也是火辣辣的疼,只是波及了一下便如此狼狈。
前辈。
急着去寻找那个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影子,可他站不起来,双腿不听使唤,好在并没有伤及骨骼的样子,摇摇晃晃地重新跪下来,咳了两声也只吐出点喝下去的清水来。
带着火苗的长枪斜着,底部落在地里,少年纤长的影子此时如蓄势待发的狼一般落在战场边缘,面容不似之前那般清秀,眼神中除了浮于表面的疼痛,更多的是沉淀在深处的狠厉。
仅剩的五感盯紧了约希亚的身影,他隐约间听见了颜大吼的声音,也听见了瓦砾倒塌的声响,但是视野中只能看见约希亚正一个人牵制着火力。神色诡异。
那怪物出现的突然,如果不是自己先挡了一下,大约现在这家伙就已经冲着临时安置点去了,约希亚记不清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云启的影子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颜似乎也被压在了瓦砾下,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也已经听不见了,因为过度紧绷的神经和高度集中的精神,情急之下,她也算是挡住了那只手,只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被忽略了。
有什么清脆悠扬的声音被遮过去了。
少年不用看也能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面目狰狞,犹如罗刹。他的半规管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肌肉组织也不再酸软无力,大脑催发肾上腺素的指令终于起了作用,云启站起来,视野外晃过的人影令人心寒。
随着震动而来的,是原先就摇摇欲坠的砖瓦结构的坍塌。
“跑——!”
拽起手边两个已经吓得哭不出来的小孩,在注意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颜一反往常的氛围,只是声嘶力竭地下着指令,她自然不是什么指挥人员,更没有什么指挥的天分,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能反应过来的似乎只有自己,随着自己的单音节在耳边炸开的是一小片空气。
曲起身子,下意识地将比自己小上两圈的孩子护在怀里,就擦着凹凸不平的沙地滑出去十米以上。
疼痛感袭来之时,沙尘迷眼,颜拼尽力全力也只能将自己护着的人狠狠地朝安全的空旷地段推。也亏得云启挨了那一下之后还能保持意识。
左侧肋骨怕是全部伤了,腹部皮肉伤先不说,内出血是个问题。
压根不是冷静分析的时候,女性爬起来,制服上血液混着沙尘滴落在地上,小片的鲜血填满了细小的地面凹陷。
站不起来。回头去看自己的脚跟,高跟靴本身并没有什么损伤,伸手去摸左脚的脚踝,剧痛从神经末梢传来。
“啊呀呀。”是骨折。“不过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
犹如三角铁那般的声音,准确来说是铃铛。悠长而古老的铃声。即便是被自己的怒吼和坍塌声遮掩,也不能否认,消除这个声音的存在。
二十秒说长不长,说短,现在看来也不短。
女性半跪在地面上,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眼底的最后一丝挣扎也在铃声中消亡,看上去桀骜不驯且永不消失的笑容随着嘴角的弧度一起沉了下去。苍白的脸上沾着瓦砾碎屑,只是颤抖着失去控制权,绿色的制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在双膝下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漂亮景色。
响彻这一片区域的名字和后辈的称呼已经被淹没在了失重感和黑暗之中。
——TBC
【第二章】How good memories
#警告,作者写这个的时候疑似嗑药
#随便写写啊我也不知道在写啥!!!对不起君焕亲妈!!!
#君焕真的很棒我下一章一定认真描写他!!!
“我们到底是由何而构成?”
“思想。”
“那么思想又是由什么构成的?大脑吗?”
“……是记忆,心理上的记忆。而只要还保留着记忆和传统,我们就依旧是二手货人类。而永远无法开始我们的革命。”
“革命于何时?”
“即刻。”
***
她觉得口渴。
一阵沉默后,一斥染才意识到这个口渴的躯壳是她自己。放空的大脑什么也没有思考,仅仅是接受着这一切,而后,她才想起进食和排泄等事宜。在处理这一切以后,她还得要为了解下一次任务的情报而去一趟情报部。她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让这具肉身过得好一些,这个念头升起又一闪而过,被其抛之脑后。
扣上扣子,整理衣着,镜子里的女性有被人称道的美丽金色双眸,如同黄金或者融化的蜜蜡。让人温暖却又不会过分炫目;乌黑的柔软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在这一点不像是她母亲——母亲是灰发,于是她猜测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是个黑发的男人。她突然有种温暖的感觉从腹中升腾,如同火焰。她静默又柔软的扭转身躯,发觉自己的肉体称得上是娇媚,又无比匀称。
情报部的空气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她在显示屏的荧光映照中感受着巨大的信息量,自助咖啡机和茶叶,毫无疑问是报社人民的明智选择。一斥染一下子就发觉在这个地方里没有在认真工作却也没有在摸鱼的人属于少数,而且其状态还在可以搭话的范畴……她自动忽略了一位眼睛盯着武侠小说发呆的朋友,转而看向了似乎是在侍弄花草的少年。
“你好,我是医疗组的一斥染,前来领取这一次任务的情报。”
少年抬起头,似乎是有点讶异的看她,尔后便开始调取界面。她这才注意到对方有蔚蓝色的眼睛——像是天空,而且长相也是十分干净的少年感。很帅气,如果长大了,一定是一位迷人的英俊青年。
“一斥染吗,你要找的资料是这样的,关于这一次任务……”
她专注的听着,不时点点头,少年的叙述简短率直,没有什么多余的赘述,在将情报分享给她后便友好的告别。她忽然意识到对方的声音非常美妙——她难得的发觉了这个事实,然后困惑于自己为什么会察觉这一点。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声音,清脆的沙哑的低沉或者高亢,但是唯有少年的干净的姿态使她印象深刻。
汇报结束后,一斥染也只是朝对方点头致意结束了这二人短暂的交流,她从未指望过能活到明天,对她来说即便是此刻死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难得的,她稍微的有一点点在意起了自己以外的活人的事情。
***
“究竟什么是记忆?”
“我们不需要再谈论这个……【 】”
“我需要答案,而你不想给我。”
“答案要靠你自己,我们现在更加需要为了服务这个会饥饿,悲伤和痛苦的肉身而活。”
“可——”
“……够了,闭嘴!”
***
她记得她和母亲的每一次对话,莫名其妙的哲理课程,她的母亲实际上是一位具有深度思想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是却不得不蜗居在这个小地方继续存活。她很困惑,非常困惑。她自打生来就没有见过父亲,每次提起都只是回避或者大声的呵斥。这个小姑娘,这个在她面前的人,是她自己。
分开来解析来被切开缝合,察觉到了什么转而又一次堕入深渊。
她只记得铃声——对,铃声,非常的富有节奏感,仿佛带着心脏一同鼓动,鸣响。她突然感受到舌尖的麻痹——像是吃了生土豆一样的那种。接着,她发现她“回了家”,回到那个小时候的地下人类聚居地。她的母亲在这里带着她苟且偷生,她有着莫名的自尊和羞耻心,这二者不冲突甚至还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痛苦,只是觉得压抑,母亲也是,拼命的活着最后什么也没剩下。如同试图留住手心沙子的人,她们一无所有。
母亲躺在一张床垫上背对着她,而她睡在床的另一侧,她深知自己的罪过,母亲只要还在她身边,她就是一份活着的罪过。她爱这孕育自己的容器胜于一切,因她不懂爱。所以她承受了母亲的所有苛责和依赖,她抚摸着脸颊上的淤青——来自于一个对她毛手毛脚的男人,母亲愤怒的对之挥刀相向。她明明恨她却又依赖她。
今晚月色太美了,她可以看见基地门口投入的光线。
她看见小小的自己坐了起来,沉默的坐在床垫边,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沉思,她早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再也无法回头,因此也无法揣测过去的自己的想法。她记得小小的自己什么也不喜欢想,母亲的脸色难以揣测,她习惯了承受母亲的一切——场景在扭曲,转而变成了燃烧似得年轻黄昏,她看见夕阳呕吐,热量扭曲了光线,大笑声刺破耳膜。
她转头看牵着自己手的母亲,望着那铁青的面色,对于魔物刚刚攻破聚居地这件事没有什么实感。
“我们去安全区吧。”
她很自然的吐露了心声,母亲则是脸色又白了几分,她记得母亲难听的斥责了几句,然后拉着她想要带她去另一个远一些的聚居地。
“可是我想去——妈妈,我想去!”
小小的她的声音大声了一些,瞳孔也微微缩小,她难得的固执了起来,坚持要去什么地方。她不想再陪母亲耍脾气了。而母亲在浑身发抖中,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闭嘴闭嘴闭嘴,明明都是因为你我才——”
她的记忆模糊了,她只记得一片混乱,夕阳的红色和母亲混淆在一起,她是有带刀的,她想了起来,然后她感受到刀刺入什么柔软组织的感觉,非常的好……像是棉花一样。一刀,两刀,三刀。母亲在尖叫,夕阳在尖叫,她又一次混乱到了极点,甚至无暇去确认对方的死活。她逃走了,带着凶器,然后被发现了。
梦境结束,而她发觉自己的腹部上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有什么茶杯直径的东西贯穿了她的腹部,温暖的血液和脏器搅乱了。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