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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本格拉斯想,现在何止一百八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回旋到了一个新的轮回了。
年轻教授颇为无奈地看着霸占自己沙发,边吃着小甜饼边完成不属于魔药课论文的学生,便只能叹了口气,挪回了自己堆着未批改作业的办公桌上——下一刻雷诺便丢了羽毛笔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往自己这儿凑,身上还带着一股刚吃完甜食的香甜气息。
——本格拉斯些微眯起了眼,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一个心软告诉雷诺自己办公室新口令的事儿了。
从魁地奇比赛之后开始,雷诺又回到了他告白之前的状态,哦不,甚至有了愈演愈烈的状况;要说在那之前对方还只是多问问自己问题,多在自己面前出现刷脸,现在雷诺来自己办公室的状况简直只能用风雨无阻来形容。
最初本格拉斯很想真诚的建议雷诺去与阿芙拉小姐风里来雨里去,但是想想自己身为一个院长不应该怂恿学生的打架斗殴行为——况且如果放任雷诺先生出去寻找自我,指不定林凯一教授便会成为除了雷诺外第二勤奋往自己办公室跑的人,附赠一个丁一。
是以,本格拉斯权衡了一番扣工资的可能性,觉得雷诺这没事儿往自己办公室打卡的行为能较好的督促院内和平相处的风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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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熟门熟路地报出口令钻进本格拉斯的办公室时,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只有魔法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在提醒时间的流动。
——本格拉斯不在,大概是自己比他快一步到办公室,又或者是他刚下课在整理东西。
雷诺将书包搁下,他心里推测着本格拉斯的去向,熟练地绕过本格拉斯的办公桌;小少年伸手拉开了身后柜子放置甜点的抽屉,挑挑拣拣着他亲爱的院长放进去的新的零食——噢,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自己带来的——待他把东西如数掏出来,准备去给自己倒上一杯热乎的奶茶时,差点被放在本格拉斯办公桌旁的东西绊倒。
他皱了皱眉,目光循着脚边望去——那是一个浅浅的石盆,缀着兴许是古代魔文的符咒;雷诺尝试用着他那为了应付普通巫师等级考试而学习的语法去破解最终未果,他只好将目光移到了盆内。石盆里盛着仿佛月光一般的物体,在这一周圆内轻轻浅浅的流转着,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小甜饼,凑近企图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到了在盆内,下着倾盆大雨的世界。
他吃惊的张了张口,身体向前倾了一下——他的手不小心拂过了那层月光,在下一个瞬间他就好像被谁猛地拽了一下,整个人栽到了盆里。
“……我靠……!”
雷诺仿佛被巨大的漩涡吐了出来,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跌进了那个世界里,四周的大雨似乎是要将人压在地上无法喘息一般,却没能打湿他分毫。雷诺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身上还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模样,再抬头,身边是戴着斗篷的巫师们,魔杖尖的荧光闪烁隐隐能照出他们的模样。
雷诺很快便发现,站在自己身侧的人是本格拉斯。
“院长——?院长——本格拉斯!”雷诺大声呼唤着,奋力挥手在他的院长面前蹦跶,然而本格拉斯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的看着一样披着斗篷的人们最前端。雷诺循声望去,为首的人说着雷诺听不太懂的英语,大抵是带着更南边一点的欧洲国家的口音;待那名领头人说完话,下一刻,他与几名斗篷人的身体变虚晃了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幻影移形。
“走吧。”此时突然有人开口,雷诺吓了一跳,几名穿着斗篷的人开始移动,雷诺这才发现本格拉斯的斗篷上绣着圣芒戈的院徽,再看周围披着斗篷的人,袍子上无一不绣有圣芒戈的院徽。
他们很快到了一栋屋子前,屋子没有点灯,一片漆黑。而这群巫师们探测了屋子是否有施防御咒语,又轻而易举的打开了屋子的锁,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如果是巫师,应该不会对住所的防御如此掉以轻心才对。”
房间突然亮起的灯光照清了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雷诺些微眯起了眼去适应突如其来的明亮——而后,他才看清将斗篷脱下的本格拉斯:青年别于现在清爽的短发,长至腰间的发利利索索地扎成了麻花辫——那是与他学生时代一模一样的发型,却与他学生时代带着浮于表面的稚嫩相比,成熟上了不少。
雷诺这才明白——自己大概是处于本格拉斯的记忆里。
那是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再到回到霍格沃茨那之间,与这所学校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一段时光。
他看到他的院长——噢,年轻的院长,走向了在屋子角落沙发上蜷缩的巫师。
“莱肯,之前一直自主来圣芒戈接受治疗——噢,他交了一大笔钱,原来曾经在巫师决斗中受伤,这里,”拿着羊皮纸的巫师——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实习巫师,与本格拉斯似乎同岁,但本格拉斯胸前的“正式治疗师”的徽章显然要比他耀眼了不少——那个男巫用魔杖指了指脑袋,“似乎那之后有点错乱。”
“彼得,如果你是从霍格沃茨毕业,我相信艾玛校长会敬告你不要随便将魔杖在你脑袋上瞎比划——如果你不想你的脑袋现在漂亮的炸裂在这儿。”
雷诺吹了一声口哨——嘿,这个院长的脾气可比现在差上不少。
长发治疗师的杖尖喷出了薄雾,他开始检查起了昏迷不醒的巫师的生命体征。在那间隙几名巫师攀谈了起来,话题主要是围绕着现在治疗的这个巫师而转,例如这个莱肯放了多大的一笔钱在圣芒戈,又例如这个半疯的巫师不肯在圣芒戈住院,非要每周跑去医院再跑回家。
雷诺半听着他们唠嗑,边看着本格拉斯止住了检查的咒语,复而又念起了另一种——薄雾一般的介质变得如同月光一样,就像雷诺在石盆里看到的那种。
那边的话题还在继续。
雷诺的目光从本格拉斯的脸上移到了患者身上。
然后他看到了莱肯的手指弹了一下,眼皮也跟着有了些微的动作。
——然后,本格拉斯的咒语,连同着巫师们的话题一同被炸裂声硬生生的截断。
雷诺当然知道这记忆里的东西不能伤害自己分毫,却也是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歩;等他想起本格拉斯,再抬头看去,治疗师已经不知何时握着魔杖急退到了房间的另一侧,他俊朗的脸上带着血痕,束起的发仿佛被钝刀斩断一般缺失了一半——然而本格拉斯并未注意到他心爱的头发被人摧残,他只是眯起了他蔚蓝的眸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为了彼得实习医木讷说出的一句话。
“喔,他以前还是个傲罗,挺擅长无杖魔法的……”
本格拉斯的回话与缓缓坐起的莱肯的自言自语交织在一起。
“亲爱的彼得,你怎么不该死的去吃点龙粪呢。”
“谁让你们进来的……该死的黑巫师……”
哦。看来这个疯巫师真病的不轻。
雷诺干巴巴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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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被猛地弹出了记忆。
他向后迈步、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四周还是他熟悉的布置,静谧的院长办公室内依旧只有时针在走动的声音。
少年想起了方才在莱肯屋子内的景象:本格拉斯扯着嗓子怒吼道“快!幻影移形”,他迅速起手盔甲护身,就在防护壁刚形成的一刹那,魔咒与魔咒碰撞的火花便耀眼的仿佛要让整个屋子燃烧起来一般。
“帕西诺!这里没法儿使用——”
“……该死的,刚才还能用的!跑!”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而后雷诺便被强制弹了出去。
他吞了吞口水,重新凑近了石盆边上,试图用魔杖再拨了拨石盆上的云雾——然后倾盆大雨的世界变幻成了室内场景,看来这个石盆里倾注的杂乱的回忆不止是一个,于是他再次将头埋进了里面。
依旧是一阵天旋地转。
当他重新站稳时,重物落地地响声便在空旷的室内荡起震天回声——这大抵是在一个麻瓜仓库内,雷诺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在扬起的灰尘之间看到狼狈不堪的本格拉斯。
那人头发凌乱,脸侧的伤并未有时间治疗,身上接着又添了不少轻伤。他无法止住咳嗽,显然伤及了脏器——雷诺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他只能迈步跑向了那个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的院长。
“本格拉斯!本格拉斯!”少年急促地喊道,然而他的呼唤声却一点用都没有,噢,去他妈的回忆,去他妈的,该死的——
“魔杖……啧……”本格拉斯低声喃喃了两句,他眯着眼费力的四处搜寻着自己的魔杖,结局却是徒劳——他试图坐起身来,然而全身的疼痛似乎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在找这个?”巫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雷诺猛地回过头来,那在刚才的记忆里还奄奄一息的疯巫师一手拎着不属于自己的魔杖缓步走来,他的眸底是令人畏惧的疯狂——雷诺感到身侧的本格拉斯倒抽一口冷气。
魔杖与巫师本身的联系有多少呢?
有人说,魔杖与巫师之间的联系是构筑在心灵、灵魂之上,魔杖选择主人,与它的主人达成契约,成为开启魔法的钥匙。
——而在被限制幻影移形的场所、被夺去魔杖的巫师,遇到精神错乱的前傲罗,存活几率又有多大?
雷诺看到本格拉斯被粗暴折断的魔杖,听到随着木头的折断、那人的声音仿佛被掐住一般的痛苦——还有,让雷诺根本不敢再多看的,本格拉斯面容上让人窒息的绝望。
他退了一步,然后碰到了温暖的躯体。
雷诺僵硬的转过头去,下一刻他的教授,对,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完好的教授,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将他揽进了自己温暖的怀里。
“别看了,听话。”他说。
雷诺长长的沉默一番,抬起胳膊,紧紧抓住了捂在自己眼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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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
院长室多了一丝香甜的气息,本格拉斯似乎抽空去了霍格莫德一趟,搁在桌上的包装袋还没来得及拆开便进了冥想盆找回雷诺。似乎在等雷诺完全冷静下来,本格拉斯扶着学生,没有立马放开他。
他的手并不暖和,覆在雷诺的眼上有些许冰凉。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略微松了手,雷诺被他从怀里放开,然后教授旋身拿起了桌上的零食袋子,整一个不疾不徐。
“……本格拉斯,那个……”雷诺急急的开口,然而本格拉斯长长的沉默却让他闭上了嘴。本格拉斯泡好了茶,将包装袋打开,这才将目光投到了雷诺几乎没有打开的书包上。
“作业?”
“之前在图书馆做了一大半了。”
本格拉斯抬眼看着他,雷诺便也挪了步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非常想问本格拉斯自己在那石盆里看到的场景,却又踟蹰半晌,最终只能选择伸手拿过本格拉斯带来的纸袋,低头吃起了里头的东西。
那是霍格莫德酒吧里老板亲自做的烤面包片。
说来也是简单,普通的吐司切片,两面抹上黄油与蜂蜜,放到烤炉里烤——老板还会在上面撒上白糖,烤制出来后一口咬下去,外面香脆里头酥软,吐司的表皮烤的金黄而里头却是白嫩的讨喜,小麦与蜂蜜的香甜味混合着蔓延整个口腔,香甜而不腻口。
但是雷诺就觉得,平时吃的特好吃的吐司片,怎么今天就吃不出点儿味儿来呢?
他抬眼偷瞧本格拉斯默不作声喝着茶,憋了半天憋不过劲儿,囫囵把吐司咽了下去,再猛灌了一杯茶,心一横张口就要问话,本格拉斯却丢了个直球过来。
“肋骨断了三根,持续不知多久的钻心咒,内脏破裂——哈,听说贝尔来的时候差点儿没当场给莱肯一个阿瓦达。”贝尔是他家的家养小精灵,他补充着说了一句,家养小精灵的魔法不知比巫师要好上多少,本格拉斯只记得自己在伤痛间听到贝尔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哦,那可真是吵得自己恨不得抓起魔杖给自己脑袋来一下。
“然后,醒来以后——我是指痊愈,嘿男孩儿,你那表情可不怎么好看——”在雷诺看来,本格拉斯的表情说不出的坦然,没有丝毫讲起过去的阴翳;反倒是他想着本格拉斯狼狈不堪的模样,痛苦的神情在脑海里捣腾来去,气得他差点儿没立即从椅子上蹦起来,哦好吧,哪怕那都是过去的事儿。
而本格接下去说:“然后就——嗯,不能用治疗类的魔法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还说朱斯硬要拉他去麻瓜的什么心理医生,嘴里唠叨着应激性精神障碍什么的——这不是开玩笑吗,先别说一个巫师让麻瓜医生治,就是问病情的时候他怎么开口?我被一个巫师打得精神有毛病了?那是癔症吧。
本格拉斯终究是没去看那个什么所谓的心理医生。
他忙于重新配置魔杖,忙于圣芒戈的职位交替,最终他只能将那些思绪一股脑儿的塞进了冥想盆,空闲的时候抱着钻研的精神一头扎进去,想研究出个所以然也未果——若说最初他还看得有些心惊胆战,现在倒还能坐在一边翘着腿心想“三、二、一,钻心咒,嘿,本格拉斯,你今天又什么也没搞明白”。
然后今儿就被雷诺看得个正着。
雷诺十分难过。
倒也不是说想哭还是怎么着,他就是觉得一口气憋着喘不上来,生气极了却无处发泄一般——最终少年泄气地坐在沙发上,愤愤地咬着他的吐司面包。
然后他听到他的教授在喃喃自语:“怎么就不能用了呢?”
“但是——”
本格拉斯转眼,便看到雷诺咽下了那一片面包。
“这不也是好事吗,”他的学生些微眯起了眸子,“不然你也当不了院长,我也见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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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讨厌院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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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雷诺先生与自己告白已过去数日,本格拉斯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他认为那是少年对于保护自己的长辈的依赖,等待少年过了这段时间后就会自己明白这个感情并不能称之为“恋爱”。
然而雷诺闹小情绪的情况却愈演愈烈,刚开始尚还只是开始对自己态度冷淡下来,现在却已经表现明显为见到自己扭头便走;上课僵硬迅速简短地回答问题,仿佛与自己再多说一句话便要了命一般;本格拉斯也发现这家伙上课不再与过去一般紧跟课程,发呆的时间直线上升。
更直接的便是,过去见到他说的“早安,雷诺先生”,一定会得到对方附赠笑容的“早安——院长——”的回复。
而现在的问早声,多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头一般,无声无息。
本格拉斯想,自己大概是被讨厌了。
是的,就如同过去自己最终选择分手的那位初恋小姐。
他还记得自己说出抱歉并明确拒绝了对方的感情时,姑娘的眼泪立刻便掉下来,一反过去的温柔可人,她疯狂的将本格拉斯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那你为什么当初要接受我的感情要对我好——然后本格拉斯看到姑娘的眼里除了眼泪,还有一丝似乎被称之为痛恨的东西。
但大抵雷诺年纪还小,所以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他本是可以不再去在乎雷诺·西默斯的。
本格拉斯匆匆行走在霍格沃茨的长廊内,他要批改作业,要准备教案,要处理魔药课上的材料;他无法去在意很多事情,却又需要尽所能的去在意许多;他只要告诉这位小先生不许再打架,警告他再这么做就关禁闭,或者真的关上他几次禁闭……本格拉斯心里默默的想着,直到在这夜幕降临的时刻,长廊的尽头,又看到了负伤的雷诺。
“雷诺先生。”他出声喊住了对方,对方看到自己明显一愣,转过头便不说话,显是一副不愿与自己交流的模样,却还是止住了步伐,攒着他那根长长的魔杖一句话都不说,身体力行的表现“你要干嘛”这四个字儿。
他的教授皱着眉打量了一会儿他,最终长吁了一口气。本格拉斯微微低头,他甚至不用撩起雷诺的衣袍,也知道那底下又掩了多少伤。
“雷诺先生,你又打架了?”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了自己一眼,继续盯着地板。
本格拉斯便又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在清晨与弗恩·格林、雷诺相遇的事。
那时候的雷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满脸都是不悦,而后拂袖离去。自己见状嘟哝着大概是被讨厌时,弗恩却说,“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讨厌院长吧。”
——这哪儿不像被讨厌的样子呢?
“我想”,本格拉斯平静地看着倔强的少年,他确定自己确实有些生气了,“你需要关个禁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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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炉虽然噼里啪啦燃烧着,里面全没有散发出一丝温度。大抵是今日阴雨的关系,本格拉斯办公室顶上常年有繁星的天花板也一片漆黑。整个办公室的光源只有火炉与办公桌上的魔法灯具。
本格拉斯看起来并没有给自己过重惩罚的打算,例如让他打扫奖杯室,他只是让雷诺站在自己办公室那被帷幔遮住的架子前,雷诺心想大抵这个温柔的教授也只是让自己取个东西之类的,他甚至在心底估摸了一下自己够不够得到架子的最顶端。
——当然,这一切只是看起来。
当本格拉斯挥动魔杖,撩起的帷幔与移动的架子露出了藏在那之后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雷诺吃惊地长大了嘴,他看了看本格拉斯,又看了看那条黑漆漆的甬道,直到本格拉斯交给他列着满满魔药原材料的单子——教授没忘记自己还受着伤,塞给自己的魔药在黑暗中折射着光。
嘿,你不是圣芒戈出来的吗,好歹给我治疗一下啊。雷诺心中不满地想。
“我想你还记得飘浮咒和飞来咒吧,雷诺先生——喔,还有照明咒。”
雷诺顿了顿,依旧没有回答。他硬着头皮踏进了甬道里——甬道边的小油灯便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让黑暗的甬道看起来晦暗莫名。雷挪转过身看了一眼本格拉斯——噢,这位教授已经坐回了办公桌,提起羽毛笔开始批改起了作业,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雷诺只好提起他那根长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摇曳的灯光内。
本格拉斯储藏原料的地方摆放的井井有条,就是温度较之在地窖的办公室还要低了好几度,雷诺走到底的时候甚至打了俩喷嚏,呵出来的都是白气。他揉了揉鼻子,先是说了声荧光闪烁——当他看清楚了魔药单上的项目,不禁脸上露出了万分嫌弃的表情。
好吧,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温柔的教授会抓壮丁来帮忙拿材料。
雷诺举起了魔杖,看着一排排的架子,撇了撇嘴。
“青蛙脑子飞来!”
……
…………
办公室的架子并未重新回到原处,所以本格偶尔能听到从甬道内传来的、带着回声的雷诺施咒声音。那学生间或上来了几趟,要拿的东西略有些多,直到东西都搬完,办公桌上待批改的作业也是时候见底了。
当雷诺将最后一点儿魔药材料送到了办公室内,便看到本应只有两人的办公室多了一位客人。
那位女教授坐在天鹅绒沙发上,手上端着的是新沏的红茶。本格拉斯坐在对方面前,面色是雷诺没有见过的排斥与僵硬。
“所以说,你这次是追球手的位置。”
“……斯托克女士,我应该很明确的说过,我拒绝参加魁地奇比赛。”本格拉斯揉了揉额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雷诺将瓶瓶罐罐给整齐码放好后,抬眼看了看交谈的教授们。那边的男士是抵触的情绪,而女士似乎并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菲斯低头轻啜了一口红茶,笑意盈盈,“可是这次艾玛女士和你是一队啊,帕西诺先生。”
面对女士,本格拉斯完败。
他踌躇了好一番,才万分不情愿的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干巴巴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参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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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西默斯知道教授们要搞内部魁地奇比赛,竟是在这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也是颇为意外。他的印象里并没有本格拉斯任何与魁地奇有关的印象,甚至说他后来向同院的前辈询问,也得知在学生时期从未魁地奇球场见过他——包括自己院的比赛也从未见过他来过。
所以当他提着扫帚到了魁地奇球场,看到的第一个场面便是本格拉斯那熟悉的身影在夕阳的美丽余光下栽了个狗吃屎,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忘记正在与本格拉斯冷战的事儿,毫不留情的疯狂大笑起来。
本格拉斯从地上爬起来,冷静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土,“晚上好,雷诺先生。”
雷诺笑得停不下来,最终他终于想到自己似乎好像没错的话正在与眼前的教授冷战——他干咳了一声,略微提了一下手中的扫帚:“我是来送上次借的扫帚的,帕西诺先生。”
“……”本格拉斯看了看天,看了看地——他本是想着今日魁地奇球场不对外开放,出来好好练习一番,也不会被人看到自己对魁地奇如此不擅长,哦,梅林,是根本不会的样子,却未想到千算万算漏了一个雷诺——该死的,还是这个正值青春叛逆期的雷诺·西默斯,本格拉斯在心中哀叹了一下。
幸而雷诺很快就选择了去放扫帚,本格拉斯只好继续和扫帚做斗争——梅林的袜子,他甚至不能好好控制自己不从这根最原始用途是扫地的玩意儿上掉下来,在历经第十七次险些没摔破相的灾难,本格拉斯只能再一次确定自己确实非常的不喜欢飞行这玩意儿。
有了移形换影还要什么飞行呢?!魔咒发明出来不就是让人更加方便的吗?!本格拉斯愤怒的想。
本格拉斯是不擅长飞行的。
与其说是不擅长,不如说他在出生时被梅林赋予一个极佳的头脑,却被从身体里将“飞行”两个字硬生生从他的人生中挖了出去。所以本格拉斯能拿全O,也谢天谢地巫师等级考试不考飞行。
所以当他的好兄弟,对,就是这次队友,自家挚友朱斯提提亚的男友,还有朱斯提提亚妹妹的男友——朱斯提提亚的男友,朱斯提提亚妹妹的男友,本格咬牙切齿的再重复了一遍他亲·爱·的·青·梅·竹·马·们·的·头衔——可怜的帕西诺教授想起公告刚挂进各大休息室时,劳伦便马不停蹄地携马修降临他的办公室,那位坏心眼的斯莱特林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嘲讽自己“嗨需要我给你安个宝宝用扫帚防摔椅吗亲爱的帕西诺教授”,而马修还算有良心,到底还是个赫奇帕奇,他只是给自己带来了一本《巨怪也能学会的魁地奇教程》。
本格拉斯想他们两个怎么不被莎伦小姐打得满地找牙呢?
“姿势不对,服装不对,扫帚相性不合,你为什么不戴手套,注意力集中点。”
“呃……哇啊!疼!”
本格拉斯正沉浸在如何把那两位亲友带去格斗俱乐部,让好莎伦好好修理他们一番的计划中,雷诺传来的声音猛地让自己吓得手打滑了一下,完成了今日第二十一次完美的自由坠体。
雷诺看着本格拉斯从地上重新爬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骑在扫帚上就仿佛婴儿学步的家伙,是他喜欢——是,对,喜欢的——那个温柔儒雅,风度翩翩,学富五车,笑起来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的本格拉斯教授。
呵!帕西诺先生竟然也有不会的事情!他心里五味陈杂。
——从他进魁地奇球场到现在,本格拉斯那仿佛原地踏步一般的练习实在令他忍无可忍。作为一个魁地奇爱好者,本格拉斯简直是他活了短短十六年见过最不会飞行的人。
大概本格拉斯一年级的飞行课老师会气得把头发都拔秃了,哦,就像他刚才在仓库看到的老古董,那把用光秃秃形容再不为过的彗星140。
然后本格拉斯便看到雷诺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这样做简直是在糟蹋扫帚,”他说完这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小少年勾起了微笑,那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看都只有“不怀好意”四个字儿,“需要我教教~你么,帕西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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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的教导出乎意料的耐心,即使在飞行方面笨拙如本格拉斯也有了点起色——这是个好兆头,算数占卜学的罗伊·布朗教授盯着手上的一堆数字神神叨叨,他这次魁地奇比赛与本格拉斯一组,在某次本格拉斯找他时,顺手占卜了一发自己队的胜率如何。
梅林啊,这占卜结果还真是谢天谢地,罗伊想,他从未在本格拉斯身上看过哪怕和魁地奇有关的一点儿线索。
他才不会说,因为己方队伍有个恐高的诺拉教授,所以这下胜率趋近于零。
本格拉斯大抵也挺诧异自己会答应雷诺的建议——毕竟眼前的学生似乎还在讨厌着自己。
雷诺与本格拉斯约好傍晚时分在禁林边上练习一个小时,或是在魁地奇球场不开放时在那儿练习——毕竟本格拉斯忙得很,他有一堆事儿要做,而雷诺也要抽空看看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题目,哪怕他自认为是个小聪明蛋。
于是中午的时候,雷诺总是能看到一只雕鸮冲着自己飞来——那是莎伦的艾尔,英俊的猫头鹰总能够精准地将信封放在雷诺的桌上。
上面往往是本格拉斯那潇洒的字体,写着地点与时间。雷诺如约而至。可笑的是,他每每拿到纸条,都在心底嘟哝着我为什么要按时到——然而事实上,雷诺先生总是提前到地方,等到本格拉斯到了,才慢悠悠地不情愿的晃出来;教授见到雷诺便会冲着他笑笑,就如同雷诺喜欢的那样,然后本格拉斯接下来会说“今天也麻烦你了”——每次都是如此。
——嘿,这就像,就像约会一样。
雷诺心底偷偷想。
可是雷诺·西默斯先生还在生气。
所以这不代表他和颜悦色的教导本格拉斯教授飞行,之前被拒绝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他还是僵硬地喊着他的教授“帕西诺先生”,还是在上课时爱答不理,喔,唯一的改变就是早上本格拉斯冲他打招呼时,他终于肯赏脸给一句短促的“早安”。
练习时,多也是雷诺在一旁指导——不算漫长却方法对极的训练,让本格拉斯终于能好歹离开地面低空滑行(……)一阵子。虽说极其的初学者,却总也比当初坐都坐不上去要来的强很多——本格拉斯很是欣慰。
时间一溜小跑,从不等人。
本格偶尔会带着小零食过来充饥——有时候课下的晚了,或者是时间不够用,等不到吃完晚饭,他只能带着挚友赫本教授给自己留下的些许小甜饼,塞进他那施了空间魔法的口袋里。
所以他们便能如现在这样,在比赛前夕坐在草地上,身侧搁着他们扫帚,在休息间隙吃着小甜饼——雷诺先生似乎对赫本教授亲手做的小甜饼十分的满意,他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反而本格拉斯没吃上多少,他大概觉得这种小甜饼不足以饱肚。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耳边是小甜饼被嚼碎的咔擦声。似乎是吃了甜食心情分外愉悦的关系,雷诺还兴致颇高的与他谈起了扫帚的护理和最近新出的款式。本格拉斯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却也还是听了下来。
两个人的话题节点止在雷诺停下来喝口水之上。
雷诺的态度已经相较之前缓和了许多,本格拉斯这时想起了之前雷诺对自己的态度,斟酌了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雷诺先生你之前对我应该……很讨厌?”
雷诺差点一口小甜饼噎死在现场。
他张了张嘴——嘿,谁来告诉他是谁给了他亲爱的教授这样的误解?!完全忘记了一切始源于自己那爱理不理态度的雷诺震惊地小甜饼差点掉地上去,他艰难地吞下了嘴里的小甜饼,半晌才挤出一句:“——没有。”
这回吃惊的换成了本格拉斯,他瞪大了眼睛,“可是,你和之前的态度天差地别——我是说,呃,与你,告白之前。”
一时间沉默。
雷诺低头又开始吃着他的小甜饼,本格拉斯便开始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么一句,他略有些尴尬的伸手够到了边上的扫帚,心想着时间还够不如去飞一趟缓解气氛。
就在本格拉斯心里又开始千回百转,身侧终于传来了雷诺不甘不愿的回答:“……因为我在生气啊!”
本格拉斯诧异地转过头。
小少年坐在草地上,他蜷起了腿,手指开始摧残地上的草皮。青草被他一根根拔起,然后又被他胡乱丢在地上——他似乎很难为情,却又倒豆子一般话语噼里啪啦地冲着本格拉斯抱怨而来。
“因为——因为!”
他的声音因为嘟着嘴有些不清楚,他先是说你对西瑞尔那么好,为什么要帮贝斯特学习,为什么让马特为自己做事——然后又说你干嘛老冲着别人笑,他抱怨着本格拉斯与很多人交好,对谁都那么温柔微笑。
本格拉斯越听越有些诧异,然而雷诺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他不得不挪过去凑近了,才能听到雷诺最终低低的一声,“还有,每个人都在拒绝我,每个人,包括你,本格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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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要做的,就是别摔下来,躲过鬼飞球。”
休息室里有着奇妙的场景,例如教授坐在座位上,身为学生的雷诺·西默斯先生站在他面前颇有教练风范的耳提面命。本格拉斯倒也是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认真的点头应了好,直到雷诺因为时间快到而被催着离开休息室,朱斯提提亚这才拎了扫帚走过来,丢下了一句轻飘飘的:“学校虽然不禁止师生交往,但也要注意教师的威严。”
“……嘿!朱斯!我们没有在交往!”
朱斯提提亚挑了挑眉没有回复,本格拉斯别过头去,抿着唇决定不再说话。
噢,好吧,交往。
他没有与雷诺交往,却是和好了。
本格拉斯满脸都是心虚,他哪儿知道是不是和好呢。
他想起前几日与雷诺谈心,那个男孩儿一字一句的说,包括自己都在拒绝他。是因为他的矮小吗?因为他不够值得依靠吗?因为他年龄尚幼?男孩儿的低落情绪隔着空气直直的传达过来,让他措不及防。
——每个人,是的,每个人都因为这些而将他拒之门外。
那时年轻教授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只能移开了目光,加入了雷诺摧残草皮的队伍里。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我……不认为雷诺先生你对我,是所谓的恋爱情感。”
雷诺猛的转过头来,而那位教授却是带着与过去圣芒戈同事学术讨论的口吻,冷静地对他分析说道:“理论上来说,雷诺先生你对我的感情,应当属于年少者对年长者的依赖感,我对你的态度与别人并无不同,也许——”他顿了顿,“也许,你只是把这种‘有人可以商谈’、‘有人对我好’的满足感,错当作了恋爱。”
“帕西诺先生,”雷诺反驳道,“作为医师的你,应当明白理论与实际上的误差性,总有与理论不符的实例,不是吗?”
本格拉斯叹气,他知道自己的话也许对雷诺并无说服力,便不打算继续与对方讨论下去——至少,至少他知道对方对自己并不是那种令人愕然的厌恶情感,那便足够。本格拉斯站起身来,他拾起了扫帚,雷诺跟着站了起来。
然后他的衣角便被学生抓住了,本格拉斯些微侧过头,逐渐昏暗下来的光线让学生的面庞只能透过遥远城堡的光隐隐约约的照亮。
“我在嫉妒,本格拉斯。”
他突然喊了本格拉斯的名字。
“我在嫉妒你与别人交好,嫉妒你与别人亲近,而你却从未回头看我一眼——你这样是否是从来不将我的感情当做一回事呢?”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这种情感不应当牵扯到你的身上,我也想成熟一点,我也知道——”
雷诺的手握住了本格拉斯的扫帚,下一刻他将扫帚猛地向自己方向拽来,紧握扫帚的本格拉斯顺势被拽了个趔趄。雷诺伸手抓住了本格拉斯的领带,他俩的面庞近在咫尺——本格拉斯听到了雷诺的话语,带着满满的无奈。
“爱情越热烈、越真诚,就越要含蓄——可是梅林啊,我怎么越搞越糟。”
下一刻,小甜饼香甜的气息便席卷而来。
本格拉斯被吻了。
被雷诺。
……
…………
回想到此结束。
那之后虽然好一阵的相安无事,甚至开始回到了告白前的状态——但本格拉斯本也不是神经粗到能够不介怀的人,他抹了一把脸——是的,好的,他现在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放到比赛场上,而不是学生对自己的恋爱情怀,什么劳什子的青春伤痛文学。他那么想着,在朱斯提提亚担忧的目光中提起了扫帚,向着门口走去。
“本格。”
“哦,我知道,亲爱的朱斯,我没在紧张,我很好,我——”
“你的手套。”
“……哦。”
/
这是他第一次呆在比赛场上,他不但不享受扑面而来的欢呼声和掌声,甚至开始估摸着怎样退场才不显得不那么难看。报丧女妖的哭号声让人不知她想表达什么,虽然她看到许多的孩子在显得异常的高兴,就连哭声都如此的……愉悦了起来。
本格拉斯稳坐在扫帚上,他看到了他的好友们——对,朱斯提提亚的男友,朱斯提提亚妹妹的男友,坐在观众席上,斯莱特林满眼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而赫奇帕奇的脸上写着全都是“朱斯真棒!”。
噢,还有雷诺。
他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雷诺,他竟然没有去霍格莫德经营他给学弟妹带零食的小本生意——本格拉斯心中腹诽着,他调整了一下扫帚,飞到了从进场开始脸色就极度不好的诺拉教授身侧,向这位同队女教授投以关爱的眼神。
“诺拉,你是否没事?”
“……二十分钟。”
“啥?”
“二十分钟,你要好好接住我。”
“可是——”
“叫你接就接,不要问话。”
“…………”
本格拉斯最开始并不知诺拉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他只谨记着雷诺说的“就是别摔下来,躲过鬼飞球”,一个人屹然不动飞在半空中——诺拉也是相同的姿势,她就在本格拉斯身侧,此二人俨然给大家造成了“敌不动我不动”的错觉。
但是敌怎么可能不动呢?
赛场上一片混乱,有罗伊拉嘲讽,有菲斯疯狂的攻击,还有兰斯大喊“尼夫让你找球你看哪儿去了”的大喊,其中夹杂着报丧女妖的哭号声,真是一片水深火热。
然后在比赛时间指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诺拉动了。
本格拉斯些微偏过头,便看到诺拉一脸“我即将往生而去”的表情,晃了一晃,就要栽下扫帚——于是本格拉斯也顾不得自己的飞行课成绩是否菜出了宇宙,他伸手就想扶住诺拉,却被女教授反手一抓,连着扯下了扫帚从高空坠落。
观众席发出惊呼声。
他们看到诺拉张口大声喊着,却没有人能听清,而本格拉斯也拼命回复了一些话。
诺拉说。
“本格拉斯·帕西诺!!!!!!快!!!!!你做底我做面!!!!!”
本格拉斯回复。
“诺拉·雷因斯!!!!你【哔——】要死也不要拉个垫背的我【哔——】!!”
诺拉小姐死死地拽着本格拉斯的手,她这要死也要拖个一起上路的精神逼得温文尔雅的本格拉斯先生破口大骂,而他根本无法抽出自己的魔杖来。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在观众们面前上演一出自由飞翔,眼瞅着离地越来越近,本格拉斯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滑过,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幸而有人反应快,本格拉斯感觉到了魔咒击在身上,再之后有漂浮咒有的不知什么鬼劳什子咒语,分分钟将本格拉斯打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哦,诺拉小姐被他护在了怀里,除了惊吓可没得到一点伤。
本格拉斯安全(可能)落地,收获错误的正确的漂浮咒一大摞。
求他的心里阴影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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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职工魁地奇比赛顺利结束了,在我方损失一名找球手,一名追球手的情况下,还堪堪打了个平手,这大概要归功于伟大的校长艾玛·怀特和她的忠实小跟班,上海林小龙,林凯一。
而本格拉斯从上场到下场前后二十分钟便与诺拉教授双双陨落,B队没有做任何事情便发现A队自我完成了一次双杀,实在是令惊愕以及拍案叫绝。
以至于当雷诺拎着他那分给学弟们从而所剩无几的软糖拜访发誓绝对不再坐上扫帚哪怕一次的本格拉斯时,这位教授正坐在他办公室那张舒服宽大的椅子上做自我心灵创伤治疗——他企图把这些记忆塞到冥想盆里,决定不让哪怕没有的想窥探他思维的人看到这丢脸的记忆。
雷诺先生一路从霍格莫德溜达回来,在魁地奇球赛后他去了一趟霍格莫德,并买了很多软糖想送给他亲爱的院长——可惜的是,在回来的路上他碰到了饱受情爱折磨体验青春哀伤的学弟,便大发善心地将手中的软糖塞给了对方,手中仅存的数量让他自己看到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熟门熟路的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这时候本格拉斯应当是在办公室的,于是他敲门,进去,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院长。”
“——”本格拉斯猛地将冥想盆踢到了桌子底下,发出了好大响声。他看着来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拉文克劳的院长摆出了对外营业用笑容,略微侧头疑问的发出一声“嗯?”
小少年一把拉开了院长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下,他扬起头,开口:“昨天的魁地奇比赛——”
院长立即忧愁了起来,幸好他刚才没将记忆全部塞进冥想盆,以免还要多做一次活儿。
“我是说,我教你飞你还能飞成这样。”
西默斯小先生的口气里是满满的遗憾,本格拉斯干笑了两声,却看到他的学生把书包拉到了前面来,边翻边说:“不过看在你那么努力的份上——”他将包装还算完整的一点儿软糖放到了本格拉斯的桌上,晶莹剔透的糖果甚是可人。
“这个给你——”他这么说道,表情却是有点郝然,“不好意思,就这点了。”
本格拉斯抬起头看着这位小先生,最后他笑出声;教授从他那张椅子上站起来,身子向前倾,伸出手去揉了揉雷诺柔软的发顶。
他湛蓝的眸子与学生苍蓝的眸子对上,眼底都是掩不住几近满溢而出的笑意。
“谢谢,雷诺。”
他说,声音里满满都是愉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