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的由來。
-正文-
马蹄踩踏在大地的震动,将飞鸟惊起。翅膀与嘈杂的纷乱吵嚷声夹杂在一起,也不知是惊扰了谁,或者是冒犯了哪位,当手持武器身着铠甲的人类停在山崖边上,入目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领头人四顾环望了一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人驱着战马便向四周散去。
“他们跑不远。那男的身上还带着伤。”为首的人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覆于盔甲之下看不清他原本的面貌,然而那仿若张扬旗帜一般、以一把匕首为中心的精致刺绣,却毫不掩饰地将来人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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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压低着声音的喘气声在洞窟响起。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掉入这个掩藏在流沙之下的洞窟内多久,丈夫的伤口恶化并不快,高大的男人靠在岩壁旁边,惨白着脸,气若游丝一般地呼吸着。血腥味在这个宽敞的洞窟内显得愈发浓厚。
“凯特、凯特……”白发的女人轻轻抓住了丈夫的手,她那本该是白皙稚嫩的双手却如今伤痕累累,面上是无法掩藏住的焦灼。
包中的药品已经用完,名唤凯特的男人再这样下去绝对会丧命于此,致命的一剑几乎将男人穿透,而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因追捕而早早裂开。疼痛撕扯着男人的每一个神经,但为了不让妻子担忧,凯特露出笨拙的笑容,将妻子——与妻子怀中抱着的孩子揽入了怀中。
“没事的,思诺儿,会好的……会好的。”男人的声音嘶哑,他的动作很轻,小女儿睁大眼睛在母亲的怀中,不谙世事的表情仿佛在倾诉着自己并不知道眼下的情况,小小的女婴看着父亲,随后又看了看母亲,困倦的阖上眼。
思诺儿皱着眉向着丈夫的怀中缩了缩,低声念叨着,“凯特,我们已经到沙漠了,‘恩宠’会庇佑我们的、我们只要找到‘恩宠’,就行了……”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随之止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凯特揽着妻子的手紧了几分,却见妻子拿下掩着口的手,手心上是刺目的鲜血。
——两个人的时日都不多了。
女人紧紧抓着裙边,惨白的脸上的焦灼越发明显,“起码……起码让她活下去……塞拉菲姆一族的血脉……”
女人的话是被突然而至的强烈震动打断的。
属于某种邪恶生物的腥臭味从洞窟的深处传来,伴随而至的是电流窜过而迸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低声的龙吟在洞窟内震耳欲聋的回荡——似乎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当那个面目狰狞的生物踏进了这个洞窟,男人挣扎着便要抽出短剑。
龙。
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能被归类为三种。
邪恶的五色龙,中立的宝石龙,以及善良的金属龙。
而被塞拉菲姆一族所信仰的,不是那本应与他们一样在极地之上生活的白龙,不是那充满智慧的水晶龙,更不是任何一只喜欢与人类交往的金属龙。
那是正如眼前这只一脚踏在两人眼前,拥有巨大的耳朵与鼻端上那锐利的独角一般的生物——蓝龙。
男人的手被思诺儿按住,嘴角仍挂着血液的女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不敢肯定眼前这只眯着眼睛的巨大生物,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只“恩宠”。
她只记得在被鲜血所覆盖的房间,长老将一族供奉许久的图腾塞给她,拼着命说:“去、去南方的沙漠,去寻找‘恩宠’。”——也就是那只传说部族的祖先,救下来的蓝龙。
蓝龙上下打量着眼前两个——哦不,三个,瞧那人类怀里的东西多小——最后目光定定地锁在了女人塞在襁褓内,露出一角的图腾上。高傲自负的蓝龙略微低下了头,将那巨爪伸向了脆弱的襁褓。
思诺儿紧紧闭上了眼,凯特倒抽了一口冷气。
然而巨爪却是灵敏的将图腾拨到了地上,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木制图腾却异常坚固,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塞拉菲姆的后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满是嘲讽的语气从蓝龙的喉咙深处响彻,那只蓝龙似乎并不如记载中那样的凶恶残暴——它甚至古怪的很,嘟哝着「那该死的青铜龙说的还真一点没错」,塞拉菲姆的夫妇俩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无法将善良的金属龙与邪恶的五色龙联系到一块儿——而这只五色龙,好吧,语气听上去那种关系很好的感觉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那蓝龙自顾自地嘟哝了半天,男人却好像无法坚持到蓝龙絮叨完,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咳了几下,伤及脏器让他就连带着咳出来的血液污浊得发黑。
蓝龙这才停下了话语。
而那个女人似乎也因过于疲惫撑不住一般,向后了一步,轻轻靠在了岩壁上。她吻了吻怀中的婴儿,抬起头看着蓝龙,「伟大的恩宠,我——塞拉菲姆一族的后裔,请求您、能够保护这族最后的血脉……咳……」
女人捂着嘴又咳了一下,她的似乎已经疲惫地无法让她好好的看清眼前的蓝龙,她最终只能慢慢滑坐在地板上,轻轻握住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法再出声、用温柔不舍的目光注视着婴儿的丈夫的手,将最终那句长老曾告诉她的、咒语一般的话语小声说出:「以、以曾救助过因勒一脉的恩德。」
最终——整个岩洞落入了悄声无息的沉静之中。
蓝龙眯起金绿色的眸子,看着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图腾,以及并不知父母死去,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婴。
蓝色巨龙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以赛文斯·格兰德帕·因勒的名义,将守护塞拉菲姆最后血脉,直至死亡,」它浑厚的声音放轻了许多,仿佛怕惊扰了那小小的生命一般,「以报答赛菲拉姆人曾救助过因勒一脉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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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盔甲的小队顺着军犬的指引,其声势浩大似乎有不将人带回来的气势。然而在靠近某个地界时,军犬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嘶吼,夹着尾巴不断地向后退缩。
「……前面有不对劲。」副官勒马停下,在他们眼前的是被沙子半遮掩住的洞窟,哪怕站在如此遥远的位置,里面传来的腥臭味却依旧清晰可闻。然而并不久远的血迹停留在洞窟的这儿,军犬的指引也确实是这个方向。
领头军官皱眉,似乎在思索着要不要冒险进入那个明显并不安全的洞窟内。
然而接下来的龙吟却容不得他继续判断,雷点的爆破声从洞窟深处传来,突然猛烈挂起的飓风令军官一扯缰绳,立刻下令。
「撤——是龙!」
赛文斯并不知道怎么对待那个小小的襁褓。于是他只能将她卡在了自己鼻梁上的两个角中间——它打算将那小小的生命带回抚养幼龙的龙窝去,但洞窟外的窃窃私语让它止住了脚步。
「屠杀者。」
巨龙张开了翅膀,细微的电流自它的鳞片上窜过。
它走向了洞窟入口——哪怕它的双角中卡着一个人类婴儿,那看起来多么的可笑——它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为了那洞窟内已经死去的两个人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