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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业那天临走前说。
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不可能是你啊。
那个时候她才透彻明白。
原来从她懵懂少女时期开始到现在,对那个人漫长的、小心翼翼的珍爱;从踏入霍格沃茨第一天,抬起分院帽帽檐,映入她眼内的深刻心底的少年的身影;这念念不忘的、长达七年岁月的情怀,到最后都只有三个字。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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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梦里醒来,身上还带着昨日的酒气。
身侧的男巫伸手将她搂了过去,脸在她的颈窝蹭了蹭。那被烟草所祸害的嗓子如今却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斯莱特林女孩儿,醒的真晚。”
她还带着一丝睡意,索性任着男巫将自己搂了个满怀。那人长长的铂金色发丝顺着自己的脖颈垂到了自个儿胸前,她轻哼了一声抓住,惹来了那人一声不满的闷哼。她这才放开了手,撑起身子。
被子从她赤裸的身上滑落。
她轻而易举的在床头上找到了自己的魔杖,与那个人的摆在一起。
她没理会那人少女般的小心思,一把抓起了魔杖,轻轻一挥,散落在房间各处的衣物便如数乖巧地回到她手上。她不管身后的男人撑起了脑袋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着装的目光,只是迅速地从随身的皮包里翻出飞路粉。
“下午见。”
她准备离去的时候,听到男巫调侃的声音。
于是女巫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仿佛被戳中痛楚一般。
最终她只是又回过头去,愤恨地将飞路粉扔进套房内的火炉内;绿色的火焰熊熊,迅速吞没了女巫的身影,男巫这才收敛了笑容,慵懒地起身。
“笨女孩儿。”
他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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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
他看到了身着黑色小礼服的她,远远的坐在离新郎最遥远的地方,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落在了那个笑容幸福,衣衫笔挺的男主角身上。
然后她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铂金色长发的男巫;男巫注意到她看到了自己,便眯起了茜色的眸子,穿越人群来,站定在了她身边。
“嘿,斯莱特林女孩儿。”他笑眯眯地道,“作为一个女人,我想你打扮的速度也过于迅速了点儿。”
黑发女巫看了他一眼,伸手拢了拢披肩,并未说话。
于是男巫落座,占据了女巫身边唯一的空位。
即使大家习惯将梅林挂在嘴边,女主角却还是信奉着上帝——所以那是个在教堂举办的婚礼,点缀着美丽的白色花球,与素来男巫所见的婚礼大多是不同的;但幸而男巫见多识广,倒也没有多少惊奇。
比起这些,男巫更生怕黑发女巫在仪式中抽出魔杖,给女主角和男主角来一发不可饶恕咒,然后再自尽而去,将那个神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却没想到女巫从头到尾只是静静的看着女主角被父亲牵着入场。
她看着女主角的手与她爱着多年的男人牵在一起,一片空白。
随后神父问了那个男人,继而转向了女主角。
神父问,你是否愿意嫁他为妻子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男巫坐在位置上轻笑了一声,为了这些神父的问话千篇一律。
然后他感觉到了身侧的女巫的手动了动。
女巫轻轻的声音与女主角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她说,“Yes, I do.”
有人在哭,似乎是最后接吻时家属喜极而泣的声音;然而女巫并没有看到誓约之吻,在那之前她的目光被人遮住,身侧的男巫的手从她身后绕过,轻轻地捂住了她的眼。
手心是泪水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男巫的手。
男巫的目光略微偏了偏。
他说:真难看。
女巫的声音带着哽咽,却还是倔强的回嘴:要你一个格兰芬多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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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到婚宴结束是晚上八点半。
伦敦上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潮湿的天气让宾客们纷纷选择了从新人大宅的火炉回家。
她看着窗外的小雨,等着男巫与自己一同回去。她看着窗户发呆,随后从玻璃上倒映出了男主角的身影。
女巫吓了一跳,随后她镇静地回过头,看着男主角。
“学长。”她开口。
男主角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此时男巫却适时介入了两个人之间——他先前被老同学缠住了一下,此时远远看到男主角站在了女巫面前,一贯冷静的他登时迅速地结束了对话,迅速走了过来。
然后他站到了女巫面前,伸手握住了女巫的手。
男主角看着他们的举动,突然笑出声来。
“祝你幸福。”他对着女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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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伦敦的街头。
小雨将女巫的发打得微湿。
男巫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放弃了飞路粉与幻影移形的女巫身后,听着她的高跟鞋在地上敲响阵阵的回响。女巫拒绝了男巫的伞,他只好确保她不干什么傻事。
最后两个人停在了女巫家门口,一栋公寓前。
“他很喜欢下雨。”
一路很长的沉默后,女巫终于出声,她没有转身,背对着男巫。
男巫没说话,他向前了几步,这回女巫没有拒绝他的伞。
她说完那句后,仿佛最后支撑自己的一点力量也消失殆尽。
女巫缓缓的蹲下身,丝毫不管裙摆浸在了地上的积水里——尽管裙摆早就湿透。
小声的啜泣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从来都自恃着骄傲,即使哭泣也是默默流泪的斯莱特林女孩儿最终像是丢弃了自己最后一点矜持一般,一声声的哭泣哀伤的令人心碎。
男巫站在她身后,静静听着她的哭泣。
那人七年级毕业那年,离去的那天也下了雨。
那时候他在猫头鹰棚的拐角里,也听到了女孩儿的哭泣声。
然而这次,他终于可以在女孩儿的哭泣声渐渐转低时,伸手将伤心的女孩儿搂进了怀里,低声说。
I'm here.
>4137
丁一本性并不坏,就是嘴贱了点儿。
所以当第二年春节,林凯一捏着他的回家清单蹬蹬蹬跑来让丁一登记时,丁一翘着二郎腿看着手中来自他家老楚“今年我要回老家”的信,愤怒的揉成了一团,啪地就朝林凯一脑门上砸了过去。林凯一被吓得摔了个四仰八叉,跳起来就要和丁一决斗。
丁一也正在气头上,于是他二话不说,和林凯一默契地飞了各自的魔杖就揍在了一起,美其名曰交流中华武术以及气功。
这两个人被拉开时,两人其实也并没有受多大伤,林凯一在那头哼唧唧的用中文说着哎哟我的睫毛,哎哟我的发型,哎哟我这英俊的脸你瞅瞅被你挠成啥样,丁一便翻了个白眼挑衅说咦额你这个娘炮天天就光看你的脸了。拉架的外国人们一头雾水,他们只见林凯一挣脱了他们,四下寻找起了自己刚飞出去的魔杖。
他找到了。
然后林凯一愤怒了。
他转过身指着丁一的鼻子说,你再说一遍啊,你再说一遍我是啥?嗯?然后他捡起了自己的魔杖。
丁一冷静的想了想自己和对方拿起魔杖干架能否赢过人家的可能性,于是丁一怎么说也是好汉一条,他挺直了腰板大声喊道:“我说,林学长你真(二声)素爱(两个字连起来读)!”
林凯一收起了魔杖,说,学弟,你是我的好学弟。
——李夏吟,一个围观全过程的香港女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她觉得格兰芬多的未来真真是望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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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二年级的时候倒也是毫无波澜,就是觉得人生枯燥了一点。他对语言倒是极有天赋,可是要如何将语言天赋运用于巫师界的人生攻击言语上,这又让他陷入了沉思。
只能说,有人有天赋就是不学好,呜呼哀哉。
后来他遇到了劳伦·克达尔,一个极其八婆的斯莱特林男子。
当然这个八婆是写在人设纸上,劳伦·克达尔给人的印象一般是不苟言笑的冷高模样,却处处留心着一些别人未曾注意的小细节——丁一遇到劳伦时,他正坐在黑湖边儿上听着马修说着赫本学姐的五十个优点,却分明走神的魂儿都要飞出天外去。
马修与丁一同级,劳伦比丁一大一级,写在这儿不是为了告知看官,而是笔者时不时就不会数数,深得马修精髓。
丁一那时闲来无事,他的小跟班,呃,同寝,哈特同学又不知去了哪儿,他只好成立一个霍格沃茨探险队,队长是他成员也是他统共一人,然后飞一般地窜出了格兰芬多塔楼,体验一个中二少年必定经历的一生。
于是他在神秘的黑湖旁边遇见了(他自认为的)NPC,劳伦·克达尔与马修·肯特。
劳伦与马修看到那个中国少年穿着大红色上书中国二字的红色运动服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审美一下被冲击了不少。少年叉着腰在两个人面上看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两个长得细皮嫩肉恰似唐僧的小伙子们定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呃,有钱小少爷,并一般深得讽刺精髓,于是他一屁股坐下,毫不生分的说:“嘿,我是丁一,格兰芬多二年级。”
劳伦与马修面面相觑,两个互为发小而实际对交际苦手的小少爷点了点头。
“我是中国人。”丁一补充着说。
“我是英国人,劳伦·克达尔,斯莱特林三年级。”劳伦听着对方的话,只好硬着头皮接口。
然后马修发现这两个人都盯着自己看,他只好瞪了一眼劳伦,分外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一般回话:“……我是,呃,我也是英国人……马修·肯特,赫奇帕奇二年级……”
丁一满意地点点头,他说:“好的,我们现在互报姓名,怎么说也算是有缘,既然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在下有些许学术问题想与阁下们交流,”
这话说得马修与劳伦一愣一愣,但怎么说也都算是图书馆与书房泡发,呃泡大的孩子,两个人见着有人来交流学术了,便正了正色坐直了身子,劳伦甚至说“阁下请讲。”
“就是,”丁一的目光分外虔诚,“巫师界都是怎么骂人的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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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凯一下课了,他甫一进休息室,呼唤着自己的声音便由远而近传来。
“林学长——”
格兰芬多二年生,一个名字深得笔者心的酱油役,山田杰克逊同学哭着扑进了林凯一的怀抱,然而林凯一第一个反应却是哎哟我的魅力果然连男人都无法抵挡了吗。
但是林凯一自诩是个好学长。他拍了拍山田杰克逊的肩膀,带着得体大方的笑耐心询问:“山田,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儿可以与学长相谈。”
山田杰克逊话还没说呢,丁一便从柱子后面窜了出来,脸上满是讥讽:“哦哟,山田你果然魔杖芯用的是巨怪的脚毛?怎么比赛比不过人就找学长?你怎么不找你妈妈?”
林凯一只觉得丁一的话说的分外难听,他皱了眉头呵斥了一下丁一,随后又拍了拍山田杰克逊,说你等会儿,我去和他说说。
山田杰克逊一脸委屈,他说,林学长你作为丁一的监护人一定要好好管他。
林凯一一脸吃屎的表情想我他妈的什么时候成了丁一的监护人。
林凯一提溜着丁一就去了丁一的寝室,一进寝室就听到丁一寝室的小姑娘,哦不小伙子抽抽搭搭的声音,丁一挣脱了林凯一的手,蹬蹬蹬便去找哈特。然后林凯一就看到哈特长辫子后一小截明显烧焦的痕迹——大抵是被魔法一类什么东西伤到了。
林凯一看了看丁一,又看了看哈特,聪明的他似乎明了了几分。
于是他说:“丁一,下次可不敢再直接骂人了。”
丁一一脸心疼的看着哈特的头发,他转过头又是一副熊孩子找抽的模样,“那他烧哈特头发前怎么不想想可不敢烧人头发呢?”
林凯一被这一句话给噎了半天,便见丁一转过身去找剪子,说要帮哈特修头发。林凯一叹了口气,他想这孩子毛手毛脚的能干点什么呢,于是他用了飞来咒轻易的找到了剪子,蹲在哈特身后把烧焦的头发剪去,修的漂亮又整齐。
丁一叹为观止,说唉不愧是自恋的老林。
格兰芬多学长白了他一眼,随后说:“下次你就直接找教授,千万别自己动手,尤其是给人出头这件事。”
小学弟抓着头带给哈特扎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林凯一简直看不过去,丁一却坚持不让林凯一把他的蝴蝶结给扯掉,洋葱头的小学弟哼唧了两声,最终磨磨唧唧地答应了林凯一绝对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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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凯一是丁一监护人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越传越离谱——其实也不过就是林凯一和丁一比较熟,而且丁一比较听他林学长的话而已。
结果什么丁一骂人了和丁一骂人了以及丁一骂人了——天哪,丁一还真是动口不动手——的事儿全部都找到了林凯一头上,林凯一分外的头疼,训斥了丁一不知好几回,可谁想到丁一倒是光明正大,反驳起来句句在理,倒也大多是为朋友出头。
时间很快就到了丁一四年级。
他的语言导师之一马修在三年级时失恋了,每日行尸走肉一般疯狂学习,丁一也觉得不好打搅别人为爱痴狂,只好在四年级开学时在逛吃逛吃的火车上无聊的和哈特下巫师棋。
然后林凯一就来了。
他今年六年级,刚度过了生不如死的O.W.L.s,现在觉得自己浴火重生,就连镜子里的自己都帅了不知道好几分。
他在某个隔间里找到了丁一,想了半天,道:“丁一你出来一下。”
丁一瞅着林凯一神神秘秘的样子,跳起来就蹬蹬蹬跟着林凯一到了鲜少有人去的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火车开动的声音分外吵人,林凯一挠了挠脸跟丁一说,诶你今年还是不回去过年吗?
丁一来霍格沃茨三年,没有回过家一次。
他愣了愣,侧头想了想,道:“嗯。大概是,你问这个干啥?”
林凯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他终于放弃迂回战术,直接丢出了直球:“你要不跟我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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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是在二月份。
丁一果不其然又收到了老楚的信,彼时仍是年三十的前两天晚上,丁一丢下了信封整理好行李,提着就蹬蹬蹬往外跑;他的箱子里装着衣物,还有圣诞节跑回去拿的护照,用四年来攒下的钱买的来回机票,还有一堆乱起八糟的东西。
他在礼堂看到了林凯一冲着他招手,然后一句话不吭的就挤到了林凯一的身边。学长让了让位置,嘱咐了一通,然后通过门钥匙到达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搭上了飞往上海虹桥国际机场的飞机。
那是丁一第一次坐飞机。
他紧张的不成个人,但是一上飞机就呼呼大睡了一番。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丁一被林凯一叫醒,两个人降落在了上海的机场。
那是去了英国后多年来,丁一再一次被中文所环绕。
入目所及是母语,满目的都是汉字,他差点杵在原地不走了,被林凯一连拖带拽的拉着去取行李,一路上林凯一用英语告诉他,魔杖收好了,不要拿出来;护照你带好了没。
丁一一路上嗯嗯嗯的点头,他的目光却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流连忘返,直到林凯一带着他坐上了回家的车。丁一又问林凯一能不能和哈特通信,林凯一的回答是估计你回英国了猫头鹰也差不多到了。
于是丁一作罢,只是掏钱给哈特买土特产,呃例如城隍庙玫瑰酥之类的。
林凯一家的武馆坐落于上海市中心与郊区的地方,俗称城乡结合部。但是旗下弟子不少,有来自郊区的也有来自市区的,现在这时候大抵是都回家过年了,武馆冷清清的,却还留有几个蹲着不回家等他们师傅开小灶的弟子。
“诶——师傅——凯一从英国回来啦!”
他们一踏进门,就有人欢天喜地的去招呼林凯一他师傅,林他爹。
林他爹是个身材魁梧的狂放壮汉,他跑了出来,一巴掌拍在林凯一肩膀上,差点没给林凯一拍出去二里地。林凯一身负内伤险些吐血,而林他爹特别爽朗的并没有在意林凯一一脸便秘的表情,说,“诶凯一你带了个小朋友来啊。”
丁一目瞪口呆的看着林他爹,自己那张名为“生命中不可挑衅的人物”的列表中秒速添加了林他爹三个字,于是他毕恭毕敬地立正站好,道:“叔叔好,我是丁一。”
林凯一何时见到过丁一那么的彬彬有礼。
然后从林他爹身后就冒出了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子,她说:“哦哟,凯一回来啦——还带了那么可爱的男孩子——”她的话语恨不得末尾都要带上个上扬弧度,漂亮的脸上尽是对新来小弟弟的好奇,她是林凯一的妈。
丁一毕恭毕敬的正要说阿姨好,却被林他娘打断了读条,她笑眯眯地说,叫姐姐。
“呃?”丁一一脸茫然的看着林他爹和林他娘,又看了看林凯一,林凯一一脸无力地挥手打断了爹娘与学弟的眼神交流,说丁一我带你去客房。
然后林他爹声如洪钟,他道:“啊对我们都没客人!你们记得打扫一下客房啊!”
林凯一远远的应了一声好,带着丁一蹬蹬蹬上楼。
/
丁一第二天早上,是被泡面的味道叫醒的。
他和林凯一昨日整理房间奋战到凌晨,许久没人来住过的客房蒙上千年老灰,林凯一手中提着的行李箱碰地一声就掉到了地上,他的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没法儿使用魔法,只好挽起袖子就是一阵奋战。
待收拾好房间再洗漱完,已经是凌晨一点半。舟车劳顿加上体力劳动让丁一很快地便坠入了梦乡。
早上八点半。
丁一洗漱完后下楼,桌上摆着的是整整齐齐的五碗泡面。
他惊愕的看着刚下楼的林凯一同样惊愕的表情,然后他们听到了林他爹爽朗的小声。
“哈哈哈,没想到你会带朋友回来啊!吃!吃!”
林凯一似乎听到自己理智线崩断的声音。
他揉了揉眉心。
“妈,给我钱,我带丁一去吃麦当劳。”
-TBC
懒得排版,10011字。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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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平安夜。
“Mommy,daddy什么时候回来?”男孩儿爬到了飘窗上,屋内的温暖让窗户蒙上一层水汽,他伸手抹开窗户上的水汽,屋外空荡荡的小路上不见任何人影;他又转头看了看自家客厅的火炉,最后他跳下了飘窗,蹬蹬蹬跑到了开放式厨房里,伸手抱住了忙碌的女人。
他抱着的青年女人正将待烤的小甜饼放人烤箱中,她拍了拍男孩儿的手,示意他阻碍到自己了,同时开口,“你爸说今天六点前能回来。”
“可是都五点半了。”男孩儿扁了扁嘴,他母亲推开了他,开始着手忙碌于果汁的制作,她挥舞着魔杖,指挥着水果从篮子里出来。
“是的,才五点半。”她说。
幸而时间并不缓慢,当绿色的火焰从客厅的壁炉中窜起,客厅传来小女生惊喜的尖叫,男孩儿这才拔腿向着厨房而去。他一进客厅就看到褐发的女孩儿蹦到了金发青年的身上,在金发青年的脸上亲了一口,青年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将行李箱放下。
“狄安娜。”他道,被唤作狄安娜的女孩儿被他放下,随后他被男孩儿扑了个满怀,男孩儿使劲儿往父亲的怀中钻去,嘴里嚷着:“Daddy,墨丘利的龙蛋呢!”
青年正想回答,但抬起头来,他便看到妻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很快便放开了孩子们迎了上去,伸手抱了妻子满怀,刚才一副好父亲的模样被甩到了天外,他揽着妻子的腰,脸颊在妻子的颈间磨蹭,满脸甜蜜地与妻子耳语:“朱斯,我回来了。”
朱斯的脸向旁边偏去,青年便亲了一下,朱斯这才说:“欢迎回来。”
身后的儿女捂住了眼睛,狄安娜甚至道:“真是越老越爱秀。”
赫本教授与肯特同学结婚了。
收到结婚请帖的时候许多人并不意外,甚至有人热泪盈眶地表示这两个人终于修成正果。婚后两个人搬家,却万万没想到与兰斯·李、多萝西·斯托克——呃,或许现在该成为多萝西·李——在同一个街区,两家互有来往,加之曾有三强队友的情谊在,马修也经常与这现任霍格沃茨教授讨论工作上的趣事儿,这一做邻里就是好几年。
今年平安夜李家造访了肯特家,他们带着三个孩子,没有通过壁炉,步行了一会儿,在六点半时敲开了肯特家的门;孩子们迅速地迎了上去交流起了平安夜前的所见所闻,家长们准备平安夜宴会的最后一道工序;最后多萝西旋身去喊孩子们洗手准备享用平安夜晚餐,朱斯将在热火朝天讨论“新研发对龙魔药的临床应用”而投入得不知你我的两位爸爸从厨房后的小型温室里赶回了餐桌。
“Daddy,学长说明年学校要举办三强争霸赛。”狄安娜吃着盘子里的披萨,她刚说出了这句话,弟弟墨丘利·科特便挤了过来,尖着嗓子问道:“三强争霸?那是什么,听起来酷毙了。”
马修和兰斯对视了一眼,在孩子们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兰斯咳嗽了一声,道:“这大概要从你daddy和我都五年级的时候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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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比赛是在由魔法树篱筑成的迷宫里举办。
第二场比赛之后有足足两个月的休整时间来养伤,期间感情发酵或者告白后杳无音讯等弥漫爱情酸腐味儿的故事暂表不提,布斯巴顿与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在这两个月作为交换生与霍格沃茨的学生开始生活,直到最后一场比赛在逐渐开始转暖的春天中如期举行。
与前两场比赛所不同的是,这场比赛的提示只有前一场拿到的小纸条以及“迷宫”一词。小纸条上绘制着奇异三首蛇的图样,让四人一时面面相觑。
幸而霍格沃茨从不缺聪明人,更何况是被选作代表的霍格沃茨勇士——呃,好吧,或许这个代表除了克里斯汀以外的三人都不够代表。克里斯汀抓了抓脑袋,捏着小纸条去了斯莱特林地窖晃了一圈,便带了“如尼纹蛇”的答案回归了部队。
这种六、七英尺长的大蛇曾一度在有钱巫师的圈子里风靡过一段时间,毕竟它的卵药用价值十分之高;然更令人有兴趣的是这种大蛇的三个脑袋,左起策划者,中间梦游者,最右批评家。
至此以外,关于如尼纹蛇则没有更多的信息,四人也只好将这个讯息记入了脑袋中。
话说回来,三强比赛最终场。
一进场,便面临三支队伍需各自站在迷宫门口选择前进的道路。马修与兰斯站在一侧,洛丹与克里站在他俩的身后,马修注意到红发队友似乎从入场时面色便阴晴不定极了。但他最终还是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道路的抉择之上,他们被要求同时用魔杖释放出选择的数字,然后开始前进。
——出乎意料的,整齐划一的“2”在半空中闪现,三支队伍的人惊愕地面面相觑,马修在队友的目光中心虚的自我安慰:至少我写的Two很,嗯,飘逸。
/
“然后daddy和兰斯叔叔是不是就大杀四方!”墨丘利挥舞着手中的小餐刀打断了兰斯的故事,孩子们纷纷发出了“嘿闭嘴墨丘利”的指责,小肯特先生只好闭了嘴默默吃起了小羊排。
兰斯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
三个队伍一同走入了迷宫的入口——期间甚至有人抱怨“为什么三个学校的要一起走”,但是规则毕竟是规则,就算有人心里骂骂咧咧还是必须往前走,迷宫的甬道内塞了十二个人,更显拥挤不堪。
布斯巴顿的学生很快就在第一个岔路口选择了离开大部队,四名女孩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树篱之间,随后在下一个分叉口,德姆斯特朗的年轻巫师们也抢先一步选择了一条路疾驰而去,霍格沃茨小队四人互望一眼,向着无人去的岔路口迈步向前。
一路没人说话,各自拿着魔杖警戒着。很快的,经过了两个岔路口,在路的尽头他们发现了一把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飞天扫帚。那是一把破旧的扫帚,目测只能承载两个人的体重,四人正准备商量着如何分配这把扫帚,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杂乱的脚步声——魔咒炸裂的声响与光芒乍现,随后四名熟悉的身影在众人眼里出现,赫然是布斯巴顿的四个小姑娘。
她们喘着气,身上有着不重的擦伤,甚至进来的时候整理好的发型也乱了,显得狼狈不堪。为首的阿祖拉抬头见到毫发无损的霍格沃茨小队的四名巫师,她皱了皱眉,挥手喊着另外三名队员跟上,迅速地与霍格沃茨小队的人擦身而过。
四人继续前进。
走到了路的尽头,是一个宽广的、由树篱围成的空间,里面还有不大不小的几块障碍物,树篱上挂着让人不安的蜘蛛丝,还有释放魔咒斗争的痕迹。四个人忐忑不安的走进了这个弥漫诡异气氛的地方,路口有三个,其中一个被蜘蛛丝牢牢的封住,显然是布斯巴顿的四人进来的方向。
马修手中拿着方才见到的扫帚,正四顾周围的景色,却突然一把已然恼怒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众人心里一惊。
“侵入者!刚才好心放你们走了,现在又来了吗!”
巨大的黑影冲向了四人聚集的地方,一下将四人的队伍冲击四散——克里斯汀拽着洛丹滚向了一边,兰斯与马修又各向一边避去,众人这才定睛看清了落在场地中央的巨物——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熟悉的样貌在马修见过的无数神奇生物图鉴中都会在第一个出现。
——八眼巨蛛。
这只八眼巨蛛显然没有图鉴上记载的那么巨大——它也许是一只尚未成年的蜘蛛,但起码伸展能有十英尺大小的体型还是令人心中抹一把冷汗。
“嘿,这东西,弄死了可得赔不少钱。”洛丹此时倒有心情闲扯,但表情也是凝重不少。
“跑!”马修高声喊道,他转身向来的路口狂奔而去,却万万没料到在他抵达之前,身后传来克里斯汀的惊呼,少年大声嚷着“马修!避开!”,闻言马修下意识的身子一沉单手撑地一个打滚,险险避开了从身后冲击过来的蜘蛛丝。
马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避开的蜘蛛丝将面前的通路封的死死的,显然八眼巨蛛注意力已经被马修吸引过去,马修吞了吞口水转过身去,他压低了身子与八眼蜘蛛对峙,手杖从杖套中滑出,摆出备战姿态。
然而下一刻,红色的光芒在八眼蜘蛛的身上炸裂,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马修向魔咒的施展出望去——兰斯手举着魔杖,阴沉着脸没有任何表情,红色的眸子中是几近满溢而出的戾气。
八眼蜘蛛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过去,它发出愤怒的长啸,与此同时马修将扫帚向克里斯汀与洛丹那儿猛力投掷过去。
“克里!你们先走!我和兰斯随后就来!”
克里斯汀牢牢地抓住了扫帚,没有做出任何疑问,他催促着洛丹坐到自己后面,双腿一蹬便骑着扫帚向剩下的唯一一个出口疾驰而去。
快点,再快点!!
克里斯汀在心中不断地默念,然而这把破旧的扫帚在勉强承载两个人的情况下并没能发挥出它全部的速度,八眼蜘蛛很快地便放弃了不断攻击自己的兰斯,企图将即将逃离的两个人网罗回自己的地盘。
克里斯汀几乎看到向自己逼近的蜘蛛丝。
他不断下压着扫帚,最终一咬牙,两人冲撞到了地上,借着惯力冲进了出口,蜘蛛丝在她的脑袋上堪堪擦过,两人最终被树篱阻挡了下来,摔得分外狼狈的两个人爬起来,却只见来的路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蜘蛛丝封得死死的,只能看到里面隐隐约约魔咒爆发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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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小的孩子们屏住呼吸看着兰斯,甚至连嘴里的小甜饼都忘记要去吃,他们紧张万分,只等着兰斯说出接下来他们的父亲要如何勇斗恶蛛。
肯特家的大女儿狄安娜搅拌着手中的巧克力酱,她用拇指饼蘸着吃得兴起,问了一句话:“兰斯叔叔,你为什么会先出手?”
兰斯愣了一下,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旁边喝着花茶的多萝西。多萝西愣了一下,目光不由得移开了去。
马修忍不住笑了出声,他身侧的朱斯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止住了笑,道:“狄安娜宝贝儿,你还是听你兰斯叔叔好好说话吧。”
狄安娜坐直了身子,乖乖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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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这家伙怎么了!
马修握紧了魔杖,眼看着克里斯汀与洛丹安全逃离,他这才握着魔杖,企图使用石化咒略微阻碍了八眼巨蛛一会儿,却未料这种拥有近乎人类智商的未成年巨蜘似乎对并不强劲的魔法有着稍微的抗性,兰斯只有着堪堪躲避的空档,它迅速地从石化咒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只是被人类的小花招耍的团团转而愈发的恼羞成怒。
“兰斯!别轻举妄动!”
“……马修,别拦我!”红发少年却反常的不听马修的劝阻,他只想着如何将自开赛前便堆积到现在的怨气发泄在眼前丑陋的蜘蛛上。随后他挥动魔杖,熊熊火焰从他的杖尖出现,灼热的温度再次逼退了八眼巨蛛几分,却只是平白的火上浇油而已。
白色的蛛网伴随着窒人的腥气与怒气向着两人直冲而来,马修一时无暇去顾及兰斯,他狼狈地躲过去,开始迅速思考起如何去阻止失去冷静与理智的兰斯,以及发出求救咒语的时机。(具体兰斯失去理智的原因请参见兰斯与多萝西的互动,谢谢)
然而,时间却未给马修留下思考的时间,他只来得及同样使出火焰熊熊攻击蜘蛛,下一刻八眼蜘蛛突兀地转身向自己袭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
猛烈的冲击让马修被撞出几英尺开外撞在了树篱边上的障碍物上,他清楚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随即他只看到蜘蛛放大的丑陋的脸,马修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与堪堪避开要害,八眼蜘蛛的巨螯便擦过自己的腿,撕裂般的疼痛感突入他的神经,他忍不住惨叫出声,魔杖被甩到了不远处。
同伴的受伤与惨叫让心情暴躁的兰斯在那一刻拉回了理智。红发拉文克劳略微停下了不断施展魔咒的手,却仿佛知道猎物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一般,八眼巨蛛停下了攻击马修的动作,转而面向了兰斯。
兰斯汗毛直竖,八眼巨蛛那八只黑黝黝的眼睛全数锁住自己,甚至在第一场与龙搏斗的时候他都未有如此被锁定的惊心感。兰斯并非一个好战的巫师,他甚至没有多参加巫师决斗的练习,年少的拉文克劳这才开始惊起自己方才是怎么激怒了八眼巨蛛,只为了那可笑的怨气。
八眼巨蛛动了。
同时,兰斯迈步狂奔了起来,身为拉文克劳的他不得不在脑中庞大的知识库中迅速的筛选出对抗魔法生物的方法;以及八眼巨蛛惧怕蛇怪这种生物的特性,他甚至开始思考起了乌龙出洞的黑蛇对八眼巨蛛威慑的可能性。
兰斯几近用出一生的速度,他迅速的施展了好几个障碍咒,暂且困住了八眼巨蛛——然而这薄弱的魔咒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他听到了身后同伴痛苦的声音,只好咬牙准备发射出求救魔咒,免得两人交代在这里。
下一刻、仿若玻璃破碎一般。八眼巨蛛戏剧性地挣脱了兰斯的障碍咒,它有力的足扫向了兰斯,将少年甩出了几英尺开外——幸而没有障碍物的存在,兰斯只是撞到了树篱上,没有任何的负伤。
中毒了。
马修皱着眉头,左腿分明因为撕裂而出血,方才疼得几乎烧掉自己神经的痛楚仿若做梦一般、如今的马修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明白八眼巨蛛的毒素已经注入了体内,不知毒素的多寡,也不知道这麻痹神经究竟是好是坏,马修焦急地四下搜索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魔杖。他趁着兰斯拖延住八眼蜘蛛的控糖,拖着一只如今如同累赘一般的左腿,奋力挪了过去,一手捞过了自己的魔杖。
马修猛地转过头去,入眼的便是兰斯被甩开的身影。
他皱眉,左腿麻木却不代表他其他没受伤的地方感觉不到痛楚,全身上下仿若被巨怪碾过一般的酸疼,金发少年半眯着眼,他感觉得到自己头部应当也受伤了——红色的液体顺着留下,将他左眼的世界染得一片血红。
蜘蛛在逼近兰斯,而兰斯似乎还没从昏天旋地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这一刻,马修想到了克达尔家记录在册的一条条攻击魔法。
突然其中的一条在马修的心中乍现。他仿若看到了当年因为这个魔咒而损伤的树木与岩石,其破坏力也并非是普通的魔咒能够相媲美。
那是个黑魔法。
然而此刻,“活下去”与“阻止蜘蛛”的信念胜过马修一切的顾及;兰斯此刻不得不寻找起了自己的魔杖,他堪堪避开了蜘蛛的攻击,随后他看到了马修举起了魔杖挥动出弧度,念出陌生咒语,然而魔杖上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改变。
“神锋无影!”马修如此喊道。
去他的保护生物,去他的黑魔法!马修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他已然无法再将一向遵守的条例一一服从,每一条在克达尔家书房所阅读的的攻击魔法此刻如同潮水一般疯狂的涌入他的脑中疯狂咆哮。
——杀了它!否则我和兰斯都会死在这儿!
并非用于战斗的魔杖此刻仿佛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八眼巨蛛的巨螯被狠狠撕裂,属于节肢动物的汁液四溅;暴怒的八眼蜘蛛已然彻底失去了作为八眼蜘蛛与人类齐平的冷静与智慧,它丢下了兰斯转而冲向了马修,然而左腿的伤口已被八眼蜘蛛的毒液所麻痹,无法行动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八眼蜘蛛冲向自己。
“马修!!!”兰斯惊慌的声音从遥远不可及处传来,他似乎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找回了自己的魔杖,然而马修却无暇再做出任何回应,他只能紧抓着自己的魔杖——他几乎无法再意识到自己口中迸出的是什么字节,甚至无法去体验在自己每一寸神经中叫嚣的名为恐惧的情绪,他只知道从兰斯和自己的手杖尖上爆裂的一个又一个、或红或绿或蓝的光芒,却无法抵抗暴怒的蜘蛛、哪怕一点的、向自己冲击过来的步伐。
时间在这瞬间仿佛被谁施展了缓速魔法,极速的时间仿若定格画一般一帧一帧前进。
他看到逼近的蜘蛛。
以及被八眼蜘蛛的怒吼所撕扯的、来自兰斯那听不真切的呼喊。
兰斯开始奔跑。他觉得自己的嘴、手与腿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兰斯下意识地挥舞魔杖划出、口中念咒的速度几乎突破自己所知的极限,却未料这仅能稍稍阻碍八眼蜘蛛。
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啊兰斯。
红发少年睁大了眼,他看到八眼蜘蛛用腿撑起了身子,那是它用巨螯攻击人前的动作。八眼蜘蛛的身子离开了地面,露出了腹部。兰斯张了张嘴,而后挥动魔杖。
那是他在被蜘蛛攻击间隙的混乱中所瞥见的,马修手挥舞的动作,以及那并不复杂的音节。
“Se……”
兰斯已经无法顾及这是个怎样的魔咒,来自哪儿,是否会反噬,更或者是之前小队对战时戏谑说着“弄死它霍格沃茨要赔一大笔钱”的玩笑话。
他的杖尖已经对准了八眼蜘蛛的腹部。
——Sectumsempra!(神锋无影)
魔杖没有任何反应。
八眼蜘蛛的巨螯已向下俯冲而去。
兰斯绝望的近乎要听到马修即将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却没想到在下一刻,八眼蜘蛛的身体仿佛被无形宝剑劈开一般,触目惊心的伤口迅速的在它的身上划出深且致命的伤口,八眼蜘蛛的咆哮声变成悲鸣,最终趋向寂静。
兰斯只听到自己喘息的声音。然后他最终仿佛惊醒一般,催促自己迈开步子,奔向被死去巨蛛身体所阻挡的马修。
金发少年蹙着眉头,他的左肩几乎被巨螯贯穿了大半,他惨白着脸喘气,几乎连向兰斯微笑、握住魔杖的力
气都没有。少年心爱的魔杖就这么落在了手边,素来被保养得精致发亮的魔杖此刻却如它主人一般黯淡无光。
“马修、马修!……我这就叫教授!”兰斯先是伸手握住马修冰冷的手,马修勾了勾手指回应,红发少年便立即发射出了求救信号,显眼的绿色光球在上空炸裂,这不仅在提示场外,更是在向其他队友宣告——霍格沃茨有人即将退出比赛。
幻影移形炸裂的声音下一刻便在耳边响起。
兰斯听到校长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而后他转过头,目光所及的还有朱斯提提亚白着脸不可置信望着这里——准确来说,是受伤的马修的表情。
他从未见过赫本教授有这样的表情。
“朱斯,准备把肯特先生送去圣芒戈,这个比赛,我想,要强制终止了。”艾玛校长沉着声音道,她扬起了魔杖,却被兰斯猛地抓住了手。
“校长!不可以!”兰斯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冲击中缓过来,他的手甚至还在颤抖,红色眸子却直直看着那位校长。
“李先生,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我不允许有学生再出事。”艾玛·怀特厉声说道,使用未成年的八脚蜘蛛本是考虑到学生的安全性,却未想到未成年的蜘蛛令学生受到的伤害依旧严重,这令她十分自责。
“可是……!”兰斯急切地想阻止她,却被纷乱的脑子阻碍得无从说出口。
最后是朱斯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她挥着魔杖使用变形咒做出临时担架,而后蜘蛛的巨螯被斩断,急救魔咒暂且止住了马修不断涌出的鲜血。
“校长,”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有着一丝不稳,“马修一定不希望自己受伤导致这场赛事的突发性结束。”而后她转过头,碧绿的眸子内闪烁着的是不容拒绝的光芒,她看着校长,道:“我知道他的,”她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他的。”
艾玛·怀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皱了皱眉,她冲着兰斯道:“李先生,去吧。”
兰斯怔了一怔。
“还不快去!你的同伴已经前进了!肯特先生这边交给我们。”
兰斯这才恍然大悟一般,他立即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掉了个头跑去捡起了马修的魔杖,塞到了朱斯提提亚的手中。
朱斯看了看手中的魔杖,复而又看了看兰斯,这才言简意赅地道:“去吧。”
“是。”兰斯将自己的魔杖收起,终于向着之前洛丹与克里斯汀离去的方向拔腿而去——原先附着的阻止他们离去的蜘蛛网也仿佛因为蜘蛛的死去而失去了活力,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兰斯的身影很快地便消失在了树篱间,紧接着的,是幻影移形重新响起的爆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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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然后呢?”墨丘利紧张地看着兰斯,却没想到被母亲拍了拍头,朱斯未等到兰斯开口,便说,“然后是孩子们该睡觉的时间了。”
“诶——”墨丘利拖长了尾音,狄安娜也一脸失望的看着母亲。最后墨丘利跳下了椅子,扯着兰斯的衣袖道:“那兰斯叔叔明天再给我讲!我明天去兰斯叔叔家听!”
兰斯苦笑着看着小家伙不依不挠的撒娇,只好安抚的一一答应了下来,墨丘利这才拉着狄安娜的手欢天喜地地洗漱去了。
马修打了个呵欠,他倒是没想过三强的事儿会一直讲到现在,眼见着还有半个小时就圣诞,兰斯家的孩子们都困倦的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只有自家孩子们精神奕奕的仿佛下一秒就能与巨怪搏斗一般。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兰斯一手抱着一个,多萝西抱着最小的孩子,夫妇二人告别了马修,似乎是懒得再走路,于是通过壁炉回去了。
马修这才呼出一口气,送别了兰斯夫妇后,他挥舞魔杖开始收拾晚宴的残局。孩子们的玩具被一一归位,碗盘们自发地开始洗刷回归碗柜,待一切都就绪后,朱斯也从楼上下来——显然孩子们已过了兴奋劲儿,很快地就睡去了——当然不排除朱斯用了什么威胁手段警告墨丘利,呃,例如再不睡觉明天别想去兰斯家什么的。
“孩子们睡了?”
“嗯。”朱斯揉了揉酸疼的肩膀,马修拉着她的手坐到了沙发上,朱斯自然地坐到了他的怀中,半眯着眼将头靠在马修怀里,好享受一会儿没有孩子只有两个人的宁静片刻。
马修的手不轻不重的轻轻按揉着朱斯的肩膀,妻子仿佛累极了一般打着呵欠。
“累了去睡吧?”
“唔。”她侧了侧身,伸手怀抱住了马修的腰,马修轻轻笑了一下,调整了下坐姿,低下头循着妻子的唇吻了上去。
一吻毕。
“你以前连我都不敢看。”朱斯提提亚的声音毫无波澜,但过于安静的室内似乎让她心中的鼓动无所遁形。
“不是教授您鼓励我正视心意吗。”马修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戏谑,却未想到妻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冷静地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
“是吗。”丈夫笑了笑,将妻子打横抱起,而朱斯伸手揽住了马修的脖颈。
“你打算讲后续的故事吗。”她侧了侧头,道。
“时间还长着,我还挺会说故事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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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从疼痛与几乎无法见到尽头的黑暗中转醒时,已不知道三强争霸赛结束了几天。他睁眼,入目是圣芒戈刻写祝福暗纹的乳白色墙壁,只有自己一人的单人病房内,除了钟摆时刻的齿轮转动声,便再无其他动静。
肩头的伤口仍残存着疼痛,但那是魔药修复肌肉组织以及骨骼的疼痛,并非无法忍受。马修呻吟了一声,他感觉口干舌燥,喉咙几乎要冒出火来,此刻急需要补充水分。
“嘿,你醒了。”
门咔嗒一声打开,本格拉斯晃悠了进来——这位昔日拉文克劳学长如今在圣芒戈工作,身着白大褂的他看着马修精神奕奕的表情,松了口气。马修转眼看到好友进门,于是他扯起了一抹笑,伸手指了放在与床边有一定距离的桌上的水壶。
本格拉斯挥动魔杖,温水立即自动从水壶中跃入杯子里,杯子仔稳稳落在了马修的右手上。他的左肩还被绷带缠绕着,巫师的医学似乎从来都与科学背道而驰。马修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声音还带着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嘶哑:“本格,我左腿没感觉。”
本格拉斯挑了眉,伸手巴了马修一下,“少一副悲天悯人的苦情男主样,你左腿的蜘蛛毒素还没完全清除,不过我们给你灌了不少药剂,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你把拐杖拿好了。少瞧不起圣芒戈的医术。”
好友噼里啪啦的话语,让马修笑出了声音,“嘿,我知道,大医师。”
本格看了眼时钟,告知马修自己该继续去例行检查,只是中途路过来看一下,随后他出了病房,临走前再次给马修添了水。
待马修目送本格离去,病房重归寂静,他想把杯子放回了床头柜上,却看到朱斯送他的,断成两截的防恶咒胸链,静静地摆在床头柜上。他愣了愣,放下杯子,脑子里想起了当时黑湖边上没有得到回应的告白。
叹了口气,他四下张望企图寻找自己的魔杖,但是偌大的病房除了生活必备品外他看不到魔杖的身影——最终他在叹了口气,倒回了床里,思索着不如再次睡去。
于是朱斯进病房后,看到的便是学生眯着眼睛缩在被子里,一副被阳光照耀好生温暖的安静表情。她将手中的慰问品放下,马修这时候睁开眼,教授的背影便在咫尺之处陡然出现。
“朱斯教授。”他忙不迭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却碍于腿脚不方便也只能维持这个姿势。
朱斯提提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拉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少年旁边,迎上了少年的目光;意料之中的,马修立即目光闪躲了起来,他又开始想着要找点什么话,于是他说:“比赛怎么样了?”
“顺利结束了。”她没有提及最终结果,只是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本看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现在成绩还未出来,你好好休养后就回去准备复习吧,O.W.L.s不是要开始了吗。”
马修“嗯”了一声,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在最后一场比赛上晕过去的事情,颇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他补上的一句“这次我有信心考好”都有点儿底气不足。
朱斯来时顺手给他带了几本书解闷,它们刚被搁在床头柜上,就被马修拿了过来,少年发觉朱斯带来了好些自己感兴趣的书——例如新出的自己还未来得及购买的《探索凶猛生物·威尔士绿龙》等。
正在他准备将书放回床头柜的时候,朱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手一抖,手中的书“啪”地一下跌落在了地上。
“第二场比赛前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见书落地,朱斯弯腰捡起了书,上面的威尔士绿龙已跑得无影无踪。她将书放在了床头柜上,抬头目光直直地锁定着马修。
“再说一遍。”
马修眨了眨眼,然后他感到区别于治疗药水的炙热从脖子处升腾起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甚至恨不得钻进被子里面。最后他放弃了这种逃避的想法,揪紧了被子目光盯着白色的被单,小声说道:“……我喜欢你。”
对方沉默了一下,回道:“再说一遍。”
马修顿了顿,声音越发的小,他甚至不敢看对方半分,“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对话仿佛陷入死循环一般,朱斯不厌其烦地要求马修重复对话,最后马修终是忍不住,少年抬起头来略是不解的看向了反常的教授——发现学生终于看向了自己,女教授的嘴角似乎向上勾了勾,此刻马修就算是想移开目光也任不得他,他仿佛被朱斯似有若无的笑容迷住一般,整个人几乎要沉溺于在那双碧绿的眸子中。
“再说一遍。”
他听到朱斯再次开口,于是他望着她的眸子,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我,”马修顿了顿,“我喜欢你。”
然后他听到了教授的回答,别于两个月前的闪躲。
“有勇气正视心意的,我面前的,是我也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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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还挺清楚。”妻子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困意,马修伸手将困倦的朱斯拉进怀中,他笑道:“我那时候还怕你因为我比赛中途退出而对我失望。”
怀中的人沉默了一下,开口,“这与你是……”
“这与你是否优秀无关,我知道,这句话我也记得。”
马修的一顿抢白让朱斯张了张嘴,最后她干巴巴地道:“——尽管在我看来你已经足够出色,你没记全。”
她听到马修笑了起来,对方伸手关了灯,她只好怀念起以前那个一看到自己就脸红的学生,而不是现在这个仿佛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丈夫——喔,好吧,虽然他是个好丈夫——然后额头就被对方吻了吻。
“晚安。”
“晚安。”
半晌。
“朱斯。”黑暗的那一边传来了马修的呼唤,已经开始陷入梦境的朱斯“嗯?”了一声权当回应,她略微睁开眼睛,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在下一刻听到了马修的声音。
“我爱你。”
朱斯重新眯上了眼,她伸过手,与马修的手十指相扣。
“我也是,”她小声回应,“我是说,我也爱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