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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瑞斯和风行再见的场景不太温馨,一月初的某个小雪天的夜晚,他去酒店接外地来的朋友,正碰上卡莱瓦护着她从大门冲出来。少女面色惨白,整个右腿染得血红。卡莱瓦将她护在身前,半拖半拽冲向停车场。
“别去。”风行皱着眉,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困境难脱,“有人。”
奥瑞斯还没见风行这么狼狈过。虽然两人也只不过是照了一面,但在想象里,他觉得对方生来就该游刃有余,不论何时何地脸上都挂着轻浮的笑容,若非如此,也就不是她了。
而现在三人身上满是血迹,项远殿在后面,一路掀翻大厅内的桌椅板凳,惊得食客们尖叫起来。他身上原本得体的西装被刀具划出一道道口子,每道周围都是暗沉沉的血色,几周过去他头发非但没长,反而剃更短了。
项远冲到酒店门口,突然转过身,对着富丽堂皇的大厅竖起中指。
“有本事来杀老子啊!哈哈哈哈!操你妈的!”项远狂叫着,冷风鼓进去,把敞怀的衣裳吹开。风雪在他身边飞转,刀子一样,奥瑞斯心里一动,觉得那被辉煌灿烂的灯光剪出来的孤零零的人影,竟无端让人觉到了万夫莫开的凶狠与勇气。
“项远!牛逼今晚别再跑!”冲下楼梯的追兵们血脉贲张,领头的那个一刀砍在木桌上,伸手去掏出怀里的枪。
“操,玩真的啊。”项远大惊失色,一瞬间没了威风凛凛的样子。他连滚带爬蹿下楼梯,抱着脑袋躲避子弹。
“你是智障吗?”风行恨恨地骂了他一句。
“这叫输人不输阵,你以后重新爬回领队去怎么说,难道要说当初我被人打得抱头鼠窜屁都不敢放一个吗?”项远满不在乎,仿佛刚才吓破胆的人不是他一样,“还不是为你摆高架子?现在怎么办?”
追兵冲出大厅,向着三人扑来。
“你给我去死!”风行虚弱又凶狠地踹了他一脚,“要不是你去挑衅,谁也不会被发现!”
“那他妈今天不是你突发奇想非要三个人出来闲逛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我爹以前每年都在这摆家宴’,你脑子进水忘了多少人要杀你吧你!我给你数数你一共有几个人可用,我、卡莱瓦,没了!”项远知道她的意思是你顶上去,死了也要给我争取时间逃跑,但他怎么可能去做呢,他惜命得很,这话也不过是个玩笑而已。那女人无数遍说出这句话,却没有一次是真的送他去死。
“还有一个马上要来应聘的司烛。”
“看到这阵仗早跑了吧!想死你去。”项远张望远处,想要找到一个有司烛逼格的拽爷,“我还不想死。”
街道上一片混乱,他们三个躲在假山后喘息……这么说也不对,只有风行和项远在喘而已,卡莱瓦呼吸如常。
“……我日,卡莱瓦,你不害怕?”
卡莱瓦没有回答,他静静握着刀枪,等待风行叫他冲上去“顶住”,他才是那个强壮木讷足以以一当十的盾牌,而不是愣头青般的项远。他想要下令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了,再有几秒追兵就会围上来,那时大家都要死,生活又不是小说,哪来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算他是司烛,也不可能直面十几个成年壮汉得胜归来。又他妈没开基【哔】锁,一个人能敌几个?三个?四个?卡莱瓦攥紧刀,拼上这条命,能带走五个?
时间到了这时候反而不再显得紧迫,仿佛被谁特意拉长一般,几息之间,三人突然体会到死亡降临时的安宁。
“我不能死在这。”风行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片蓝色狠厉的像雕成刀的冰,“当叔叔的不爱幼,也别怪侄女不尊老!撑过这一晚,他不敢在太阳下杀我!”
“血流的太多流傻了?你拿什么跟人比啊?”项远骂骂咧咧的,扛起风行往卡莱瓦背上一挂,“你带大小姐走,她跑不动了,再不止血,没人追也要死了!”
“要叫老大!”风行从项远手里接过枪,一瘸一拐奔向马路。
“看到那辆停在马路边没熄火的车了没。”她说,“抢!”
卡莱瓦追了上去,项远掉头面对酒店,看着影影绰绰冲上前的人群,撸了一把刺手的短发。
“狗日的神。”他忽然扑了出去,表情狰狞,如疯似狂,“保佑我啊!”
藏在怀里的短刀狠狠捅进最前面的追兵身子里,一拧一拔,血溅出来,腥味更重了。
“老子没走!”他挡在所有人面前,猖狂地怪叫着,“瞧见没,我就是牛逼!”
奥瑞斯看见风行直直走来,顿时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看着三人发呆的时候,街上竟然跑得只剩他了。
少女站定在车边,举起枪对着车中人影,想也没想扣下扳机。玻璃应声而碎,风行伸手去扣车门,忽然愣了下。司机竟然没死,正抱着脑袋躲在方向盘下的空隙里,瑟瑟发抖。
“奥瑞斯?”她抹了把眼,试图让开始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奥瑞斯耳鸣的厉害,轰响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接着车门大开,自己被人粗暴的拽出来丢在大街上。
“车借用了。”那个叫卡莱瓦的壮汉俯视自己,怀里抱着风行,完全不是借用的语气。几句话间少女情况竟然越来越糟,卡莱瓦将她放进后座,自己坐上主驾驶,引擎轰鸣起来。
他们打算抛下自己自己走!奥瑞斯头皮一下炸开了,先不说这车是租来的,弄丢弄坏要赔多少钱,就说现在被丢在这鬼地方卷进火并,怎么看也不算好事。
真是见鬼了!怎么每次遇见这个女人都要倒霉!奥瑞斯在心里大喊着,紧紧扒住车窗,“等等等等!我……”
“带上他。”
这句话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奥瑞斯愣了下,卡莱瓦也从后视镜里看过来。
后视镜当然看不出躺在后座的风行是什么情况,但奥瑞斯可以,风行没看他,而是眼神涣散盯着车顶,血将车垫染红大半,心跳和呼吸都预示着这个人要进入休克。
“再不做急救她就要死了!”奥瑞斯大叫起来,“我是科学院的人!我会简单的……”
卡莱瓦没有听他说话,而是从座椅缝隙间伸出手,拽住奥瑞斯衣领用力一拽,将少年抛进车内。奥瑞斯跌向风行,下意识撑住身子,生怕压倒伤口,可他自己还在说话,猝不及防间咬到舌头,瞬间疼得眼泪直冒。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身上到处是伤,却连个表情都没有。
卡莱瓦一踩油门,租来的小破车发出沉眠巨兽苏醒般的低吼,猛蹿出去。
“卡莱瓦卡莱瓦卡莱瓦!草草草草看这边!!!”项远边狂奔边大吼,他身后远远追着死咬不放的凶徒,以及紧随身后的陌生女性,“维拉来了!维拉来了!”
项远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被人摔在地上,这种时候摔倒就等于死刑执行,他闭上眼,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别人惨叫起来。
方才还嚣张的头目不知为何浑身是火,凄厉地尖叫着冲向假山,一头跳进水池。黑衣正装的女性站在他身前,手无寸铁,周围所有人却突然不动了。他们交换眼神,远远避着对方。
机会!项远瞪大眼望着漆黑的苍天,心想操!老子果然是无敌的!随便祈个祷都有女神下凡相助!
她伸手在怀里掏了掏,这举动一时间刺激到了亡命徒们,有人举起枪来,项远伏虎般跃起,怒吼扭开枪口,他猛抽一肘击倒对方,头上的血流进眼里,在灯光下如同火焰般熠熠燃烧。
“来啊!开枪啊!”项远的枪口在每个人身上一一划过,“老子死前还能再带走一个!不怕死就开枪看看是谁倒霉啊!”
不论这话是真是假,没有人动这个狐假虎威的愣头青,女子将手从怀里掏出来,竟然只是拿出了一盒烟。
雪渐渐大起来,她伸手遮着风,深吸口气,一点猩红照亮了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庞,年轻又清秀,冷淡沉静的看着项远。
“你是项远吗?”她看了看终端,又看了看青年。
“还能是谁?这帮孙子吗?”
“那就是你没错了,你是面试官。”她呼了口气,火光渐渐暗下去,那张脸又和黑衣一起消失在夜色中,“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应个鸟聘?”项远呸了口血沫。
“应聘路护,你们商队不是招募猎人准备出行吗?我叫维拉,维拉缇斯,是个司烛,除此之外还是学者和猎人,你们领队是叫……风行吧?”
项远呆了一下,他从没听说今天有人应聘,也不知道商队准备出行。商队还在内乱,出个鸟行?!前不久是中心城的进货负责人要领队性命,解决还没几天,就是她叔叔亲自动手!
可这个人确实是来帮自己的……项远忽然捏住鼻梁。他想这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神兵天降,而是风行安排一早好的,毕竟自己那狗屁不通的祈祷,不招来神罚就不错了。
既然是她安排的,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好!面试开始,应聘我们商队路护很简单,只有一个内容,活下来就合格了……”项远慢慢挪动着,突然大叫一声,“逃啊!”
项远疯狗一样窜出去,维拉愣了一下,甩掉自己的外套和香烟,也跟着跑动起来。有人一头撞进衣服里,还来不及扯开,烟头便准准落下。大团火焰熊熊燃烧,倒霉蛋惨叫起来,惊得追兵们脚步一滞,眨眼间被甩下老远。
“卡莱瓦卡莱瓦卡莱瓦!草草草草看这边!!!”项远状似狂犬,一边迎着风雪狂奔,一遍高吼大叫,远处的汽车突然掉头,冲着两人直直撞来。
“准备上车!”项远吼。
副驾驶的门和后备箱同时弹开,维拉缇斯突然加速,快准稳地蹿上副驾驶。项远没料到这女人在亡命中竟然还有这工夫耍心眼,顿时惊了,他大骂一声,认命地跳进后备箱,抄起枪疯狂扫射起来。
“你们的面试挺特别啊。”维拉给自己扣好安全带,卡莱瓦猛踩刹车,车尾狂摆,掉头冲了出去。
“靠!”奥瑞斯受不了了,饶是再好脾气也破口一骂,狠狠踹了前座一脚,“你到底是想让她死让她活!想让她活就开稳点!”
“哈哈……”后面传来零星的笑声,维拉扭头看去,看到后座上躺着的人睁开眼,她脸上还有血没擦净,那双蓝眼睛却如映着满月之光的冰湖一样映出自己身影。
“特别吧。”她看上去安静疲惫,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死去,又勾着嘴角对自己露出轻佻的笑来,“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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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黏糊糊的,沉甸甸的责任和恐惧压得奥瑞斯喘不上气,他既害怕这个经由己手的病人死去,又害怕她的死被怪罪在自己头上。
如果这个笑眯眯的女人死了,卡莱瓦和项远会怎么对自己?杀之用以泄愤吗?他开始浮想联翩,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腿上的血止住了,可是还是不行……不行!”奥瑞斯漏出一丝哭腔。
还有哪儿在流血?还有哪儿在流血?!他的手悬在半空犹豫着,不知众目睽睽下该不该脱掉风行衣服仔细检查,“腿骨也有问题,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在走!”
项远把后备箱盖拆了,脸贴在玻璃上吼叫着,此刻忽然露出愤怒的表情,一拳捣碎玻璃,伸手揪住少年衣领!
“我操你妈的!骗老子?!”项远表情狰狞,血染在扭曲的五官上,如同恶鬼,“她死了你也别活了!!”
奥瑞斯无声地飚出泪来,心想自己真是委屈万分倒霉透顶,可又不能跟这些王八蛋讲道理,气得浑身发抖。
“哭!哭有个屁用!”轿车一路飞驰,连闯红灯,项远的吼声飘落在风里,两侧的行人投来诡异又好奇的目光,而车后是被抛下的刺耳鸣笛。
奥瑞斯一辈子没这么刺激过,也没这么被恐吓压榨过。一时间悲愤压过恐惧,他挥手推开项远,大声咆哮:“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她死啊!我为什么要害她?!我也想救她!我也想救她啊!”
我也想救她啊!奥瑞斯无声地呐喊,他想起母亲去世时悲苦无力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个因为什么也做不到谁也救不了而哭泣的孩子。之后很多年过去了,他觉得自己手上终于有了些力量,直到现在,他猛然发现自己依旧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那个只会发抖的废物啊!
奥瑞斯暴怒起来,这怒火大多是因为自己的无力,他在愤怒中全力一击,把项远推了个趔趄,差点栽到车外。
项远跌坐在后备箱里,抬头看着那张满是泪痕又稚嫩的脸,愣了半晌,突然间勃然大怒。
“我操!”他几拳把挡风玻璃敲成撕烂,攥住奥瑞斯衣领,腾一下在疾驰的车上站起来。
“你敢推我?”他杀气腾腾提着奥瑞斯,眼里全是疯狂,“你也敢推我?!”
灯光投落下来,又随着呼啸的风逝去,光怪陆离的颜色在项远脸上变换着。奥瑞斯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项远在一个人死去的声音里无所事事,他既不恐惧也不慌乱,甚至没有卡莱瓦面对工作和生命时的肃穆。他只是不耐烦地望向门外,希望这段无聊的时光赶紧过去。
奥瑞斯想这个人根本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也不是那种能感同身受的人,他发愣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眼中的弱鸡敢推自己,而不是因为这番肺腑之言感动了他。他是个疯子,身上毫无人性。奥瑞斯觉得只要现在自己再多嘴一句嘴,就会被项远从车上抛出去。
轿车已经驶出了黑塔区,进入了空旷无人的大路,项远可以毫不犹豫丢下奥瑞斯,一丝顾忌都没有。
“有种你就试试。”奥瑞斯没敢这么说。他敢,他真的真敢,他的眼神这么说了。奥瑞斯好不容易鼓起的一丝勇气在冷风中吹散,半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放下他。”卡莱瓦说。
“你算老几?”项远瞪着搭档。
“我让你放下他。”
“要是我不……”
轿车猛地刹住了,项远骂人的话来不及出口就被惯性扔向前方,他抓了一下窗户边,破碎的玻璃上流下一道血痕。青年身子顿了下,还是被甩出去老远,维拉缇丝眼疾手快扑向后座,一只手抱住风行,又一只手接住从窗户里掉进来的奥瑞斯。
趴在地上的项远动了下,慢慢站起来,虽然灰头土脸,眼神却亮的吓人,像头发了凶性的狼。
“我……干……你……母……”他一步步走向驾驶座,砰地踹在门上,“给我滚下来!!!”
黑洞洞的枪口从车窗里探出,项远身子微微一僵。
卡莱瓦从车上下来,枪戳在他下巴上。
“我滚下来了。”壮汉仍旧严肃沉稳,“BOSS说了带上他,那么就要带上他。”
风行在寒风和冲击中悠悠转醒,费力地看了眼两人,有气无力骂了句脏话。
维拉缇丝叹了口气:“你们boss需要医生。”
“别惹事,别浪费时间,乖乖回后备箱。”卡莱瓦收回枪,“我们去医院。”
“求求你们用大脑做事。”风行轻声细语,这不是因为临死所以要展示一下不为人知的温柔,而是身体状况只允许这样。又不是拍肥皂剧,离她最近的维拉甚至能感受到少女语气里的仇恨。
“医院不能去,就那么几家医院,肯定都有叔叔的眼线了……你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门诊和那些黑医肯定也被他盯着呢!你谁都别找了,等死吧!”项远咆哮着。
风行皱着眉偏过头,把脸埋进维拉肚子里,等他声音落下,才嗡嗡说了句真吵。
“去我家吧。”奥瑞斯抹了把眼泪,“我家有工具,我知道哪能联系到安全的医生。”
项远蹲进后备箱,车子又动起来,奥瑞斯跟终端那头的人说着什么,大惊小怪的声音从通讯中漏出。
“喂喂?奥瑞斯吗?!”
“是我……”
“你上哪去了!不是说好今晚来接我吗!”
“你声音小点!”奥瑞斯觉得头疼,“出了点意外。”
“哗!我这边出了很大意外好吗!我跟你讲刚才酒店里有黑帮火并,莫名其妙突然就打起来了!不行了这里一刻也不能多呆,你把地址发来我直接去你家躲躲……不是我怕啊!是我身边还有女士在,怎么能让女孩子处在危险中呢……”
好的好的,我正要你去。奥瑞斯在心底默默地说。
“记得把你身边的女医生也带着,有病人……钱?肯定不缺你钱啊。”奥瑞斯看了一眼这群人,“只要保证病人不死,绝对不会少你钱的。”
冷风从车窗破开的大洞里灌入,风行皱着眉,心里诅咒起项远,意识又开始模模糊糊飘走。
真冷。她想。啊对了,今天除夕,难免下雪啊……
“我劝你这次别睡过去了。”
流淌的风被阻了一下,她睁开眼,看见维拉接过项远递来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项远背对自己,狠狠一个激灵,又若无其事地抽起烟来。
“操,这么冷。”他小声咕哝着,紧紧咬着烟。
“我给他的。”维拉说,“稍微暖和一下。”
卡莱瓦开大空调,把自己的西服脱下,递给了项远。
“你他妈没有眼力见啊!刚才直接给大小姐不就是了!”项远骂骂咧咧的。
风行没力气再纠正“要叫老大”,她的新雇员搓了搓手,交叉双手在腋下暖了会,接着从衣摆下伸进手来,摸索着哪里还有伤口。
她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维拉了然地收回手。
“不是很严重,大概在肠子附近,打穿了,但是没伤到脏器才对,不然你坚持不了这么久。”维拉从腰包掏出随身带的止血凝胶,涂在手上,“因陋就简,将就下吧。”
“奥瑞斯。”风行忽然说。
“什么?”奥瑞斯惊了下,挂断了正在通讯中的终端。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车里是你。”
男孩没有接受道歉,而是沉默一会。
“如果不是我,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是吗?你不介意为了自己杀一个无辜的人。”他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回答,抬头看去时,风行已经闭上眼,又一次陷入沉眠。
风行是被巨大的嘈杂声吵醒的。
一路上她都在半梦半醒中挣扎,维拉不停问话,她不知道自己回答了没有,如果有回答了哪些。只记得被带下车又进入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让疼痛都不再清晰。其实她这辈子还真没怎么好好睡过床,每一年每一年都在路上,仿佛大半人生都在旅行,在井都的山道中,在中心城的货机上,在尤金的风雪里。空艇列车风餐露宿轮换来,小时候跟着兄父颠沛,长大了一个人流离。
项远点起的烟味始终萦绕不去,可他只抽了一根,那味道早该散去了。
嘈杂的噪音越来越大,最后清晰地冲进耳朵里。
“你看什么看!我***,大小姐是你能看的吗!”项远和黑皮金发的男性对峙着,对方高了他一头,也壮了他一圈,笑嘻嘻地摸了摸青年头顶。
“我就看了,怎么着?”男人推开他,目光落到床上,“皮肤是挺白的啊。”
风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上身赤着,被血糊住的裤子右腿由剪刀拆开。放在平时,她不会在意这种挑衅,与其说大度,不如说没这个意识。小时候她跟着商队,总觉得自己和男孩没什么区别,夏天赤膊去水边乘凉也不是一次两次。但现在风行只觉得累,她盯着天花板,疲惫地开口:“卡莱瓦。”
卡莱瓦猛地站起,身边用来包扎的东西嘡嘡啷啷掉了一地,他也比黑皮高了一头,壮了一圈。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项远把枪上膛,双眼发红,黑色金属哒哒戳着对方脑门,“枪不响我喊你爹。”
“别、别……”奥瑞斯急得跳脚,在三人旁边举着手,不知所措,“古尔!你开玩笑不分场合么!”
“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古尔闭上眼,也不知是忌惮哪一位,“非礼勿视我懂我懂,放松兄弟……”
“这是古尔,医生就是他带来的!”奥瑞斯求救似的看向风行。
医生没有理会正在上演的闹剧,她在检查奥瑞斯给她的工具。
“要打去外面,不要妨碍我工作。”女医生说,“要是在我自己诊所,你们全都要被踢走。”
“滚出去。”风行精疲力尽,“枪放下。”
卡莱瓦勒着古尔脖子出去了,身后跟着项远,房间里顿时清净。
维拉看着风行:“子弹卡在你腿骨里了。”她顿了顿,让风行心里一阵不祥。
“这位医生叫阿朗。”
“别转移话题,想说什么就说吧。”
“但是奥瑞斯家里没有麻醉剂……”
那双蓝眼睛又闭上了,主人痛苦得想要嚎叫,最后却只能低声呻吟,“放我死吧!!”
“医生不会放弃病人。”阿朗拿着刀,低头看向风行,她皮肤本来就黑,此刻背着灯光,脸上像罩了层凶恶的黑气,“忍着。”
刀子镊子比话音更快地落了下来,维拉眼疾手快上前摁住,手下一股巨力弹起。
“放松!放松!”阿朗厉声说,“这样不行!”
维拉扭头看向风行,对方大张着嘴,却没有一丝声音,也不知道是忍住了,还是实在没力气,手倒是紧紧拧着床单,青筋暴起。
“长痛不如短痛。”阿朗深吸口气,“你是跑商队的吧,不想这条腿废了就忍着!”
“狗日的项远!!!!”剧痛让人回光返照,风行脖子上血管凸起,开始痛恨这个让自己脱离昏迷的手下。
阿朗手上用力,伤员忍了十几秒,再次嚎叫起来。
“不行不行松手!腿废了就废了!我去装义肢!”
“行了!”
“什么?”
“行了。”什么东西掉进垃圾桶的声音传来,阿朗拍了她肩膀一把,“已经取出来了,但你还是要去趟医院,这里条件太差了。”
风行惊魂未定,她用了三秒沉默:“维拉。”
“嗯?”
“门外安静好久了。”
“是啊。”有人推开门,客厅里林林总总站了十几个人,卡莱瓦趴在地上,项远抱着头蹲下,古尔高举双手开始嚷嚷“我是无辜的我不认识她”,奥瑞斯缩在古尔身后哆嗦。
阿朗知情识趣地退到窗边,举着手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她们找来的医生。”
“很对,小姐,别找麻烦。”来人赞同了阿朗的举动。
维拉绷紧肌肉,可雇主悄悄扯了她衣服一下。
风行偏偏头,看着来人叹了口气:“高乐贝拉,你果然找来啦!”
“闻着你血的味道,我找来了。”
维拉缇斯上前一步,风行喝止了她。
“就是这样,女士。”高乐贝拉满意地笑,“轻举妄动不是上策,先生知道你是司烛,所以才会派我来。”
“是吗,生怕我还活着啊。”风行笑起来,“我今天才招募的猎人,你们立刻就知道啦!”
“在酒店追砍你们的头领派人来见先生,说‘有个司烛猎人在帮她’。”高乐贝拉抹着刀,“听说能力罕见又棘手,但凡被你泼出的液体触碰,立刻就会冰结。”
维拉缇斯愣了下。
“靠!给我根烟抽!”项远叫起来,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他跪了半天,吐出口血沫,低声嘀咕起来,“不给就不给,真他妈小气。”
项远又被踹了一脚,但他直愣愣的瞪着自己老大的新雇员,维拉缇斯心领神会地苦笑起来。
“我也想抽烟。”她说,“我一直有烟瘾。”
高乐贝拉点点头:“请便。”
打火机闪了一下,维拉取到了火种,她叼着烟退开,风行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原来不是项远在抽烟。她想。是维拉缇斯啊。
“叔叔不是刚和尼科拉诺谈下一笔生意吗。”风行说,“今天两家人共进晚餐,你难道不去尽尽保镖的职责?”
“晚宴就在先生家中进行,安全且愉快。但是有人中途插入,说你命不久矣,先生听了忧心,让我来替他看望你。”
“看望我?”风行冷笑起来,“是不是要送送我?”
“你有这自觉最好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风行心想阿爷阿奶早就死了。
“你父亲死了,该成为领队的是他弟弟,不是一个任性疯癫的大小姐。”高乐贝拉从部下手里接过刀,向她走来,“为什么你不懂得自觉离开?”
风行死死盯着对方眼睛,眼珠随之转动,对那寒光闪烁的骇人钢刀却看也不看一眼。
“叔叔竟然没有亲自来,尼科拉诺的生意比我的生死更让他挂心吗。”
“我来就够了。”高乐贝拉说。
“可是只有你,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寒光在灯下一闪,钢刀深深斩进少女左臂里,这次她没喊叫,只是浑身发抖,落下大颗的汗。
“你让卡莱瓦弄死我兄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剁得面目全非?”高乐贝拉看着那张脸变得煞白,露出仇恨的神色,又感到一丝痛苦。
“你父亲和哥哥都死了,你一个人,跟我一样。”他提着刀站在床前,血顺着刀锋落在地上,“今天除夕,下雪,好日子。去陪陪他们吧,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团圆。”
O请努力把它想成一个球形
——
嘿
情坠
遇见谁
眸光璀璀
藏精灵聪慧
邀我同路相随
心雀欢喜不能寐
上下飞腾摇摇惴惴
仓皇无措想知难而退
情斩不断且践且行且追
妄自菲薄至天宫折桂
筑梯修翅成人之美
不求抱归芳华蕊
只博佳人笑眉
此生无涩味
星火葳蕤
错与对
无悔
飞
O概要:上天。
——
天气渐渐回暖,能听见春天的敲门声。天边云层重重叠叠,把夕阳半脸遮住。清风阵阵,吹入半开门窗的教室。华秋杉看着窗外风雨欲来,祈祷明天不要下一场叫人狼狈的大雨。因为明天——2月14日,情人节——有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假面舞会。此刻华秋杉已经不再躲避自己的心意,他就是想去见一见切尔西。
“要在舞会上吸引你的舞伴,成为舞会的焦点,穿着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小森沙也加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Dressing,最后一笔用力一勾。“假面舞会更是如此。”
“在音乐的烘托下用一身漂亮的礼服一举拿下TA的心,有几个要点。”沙也加轻按鼠标,幻灯片下翻一页。
“First,Special.展现出你与平常不同的一面,让对方耳目一新。”沙也加随即介绍了几件礼服。
“Second,Smell.香水无论对于男人或是女人,都是一件无形中夺人心魄的战袍。”沙也加从包里拿出几个小瓶,陈列在教室最前的左右两排。左排的女式香水请男性挑选他们最爱的一种,右排则是男士香水由女性挑选。华秋杉并没有参与进品香的队伍,坐在座位上在自己那张飞机图纸上给打勾。
“Most importantly,Eyesight.一副好的面具可以突出人的眼神,令其更加富有魅力。”小森沙也加对几款面具的优缺点做了一番详细的点评。根据班里同学的特征又针对性的介绍了几款面具,话讲到一半,华秋杉举手提问:“请问带着眼镜怎么带面具?”
“你可以选择隐形眼镜。”沙也加优雅地微笑。好主意,只是来得太晚。华秋杉根本没有配过隐形眼镜。
夜里下了场不小的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清晨。华秋杉正熨着借来的礼服,时不时回头看贴在床边那张勾满勾子的设计图。切尔西的飞机经过两人的努力已经修整完毕,就等着一个晴朗的日子试飞。幸亏露西鼻子灵从隔壁冲进门,一把拽掉了电熨斗的插头,也幸亏礼服衣料耐折腾,否则华秋杉非得把礼服熨出一个洞来。“你打算买这件衣服也不用连我一起烧啊?”露西嘴上狠狠数落了华秋杉一番,行动上接上插座自顾自给华秋杉熨起衣服。等华秋杉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糊涂事——好极了,礼服上一股焦味。这下该怎么办?华秋杉正为难,露西伸过来一瓶香水。差点惊掉华秋杉的眼镜:一个高大,严肃,强壮的俄罗斯人身边竟然带着一瓶香水?
“不要算了。”露西又不高兴了。
“要要要。谢谢。”秋杉赶紧接过来。结果被露西趁机喷了一脸。
下午,不知是回应华秋杉的祈祷,还是积雨云飘走了,雨停了下来。华秋杉进大堂前对着水塘照了照自己领结有没有歪,拿出面具架在眼镜外侧。戴上后他只有一个感受——别扭,心里每分每秒都在盘算着一混进场就把面具摘掉。于是秋杉进了场立刻找了个角落位置,赶紧把两副架子从鼻梁上拿开。
“假面舞会不戴假面是犯规行为。”华秋杉没有带眼镜,看不清来人,只有晕作一团的红绿灯火。不过女孩说话声音倒是耳熟。女孩给华秋杉重新系上假面:“这样就不会被罚出场外啦。”
华秋杉记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蜜柑老师的室友。曾帮蜜柑老师修理宿舍灯泡时,见过一面。印象里是个长得不错,性格开朗的姑娘。名叫绀野明奈。
“谢谢。”华秋杉笑着道谢。对方没有回答。“绀野小姐?”华秋杉见对方没有回应,试探性伸出手往声源方向探。什么也没探着。应该是被人邀去跳舞了吧……华秋杉往桌上摸索,寻找自己的眼镜。同样,什么也没探着。
糟了。
华秋杉反应过来明奈顺走了自己的眼镜。没了这两块玻璃片,华秋杉与瞎几乎没什么区别。明奈这个玩笑效果拔群。华秋杉想追,却看不清,不追,就看不清。左右为难。放在以往,华秋杉一定坐在原地,等明奈玩腻了把眼镜还回来。可现在,华秋杉和切尔西一同度过近两个月的时光。从给她买螺丝螺母,到帮她接线查漏,最后和她一同改装她的飞行器。华秋杉心里有了些许转变。这些转变推动着他,在毫无视野的情况下,毅然踏出冒险的一步。
华秋杉小心扶着桌沿前行,估算着桌与桌之间的距离,推算自己与大堂的相对位置。另一边,竖起耳朵,努力分辨各色人群的谈笑声,试图寻着明奈的声音慢慢找过去。
“哇!”“对不起!”华秋杉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人。
“秋杉?”是活泼稚嫩的声音。
“切尔西?”
“猜中啦!”切尔西拉起华秋杉的手,往秋杉眼里一片混沌的方向走。华秋杉不好意思开口,跟在切尔西身后踉踉跄跄。切尔西很快留意到今天的秋杉不太高兴,停住脚步。华秋杉以为切尔西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要甩开自己的手,下意识抓紧她的小手不让她走。猛一用力,突然想到这样会弄疼切尔西,立刻主动甩开。
“发生什么事了嘛?”切尔西面前的秋杉明显有些慌张。华秋杉把事情原原本本和切尔西说了一遍。“简单来说,我现在什么也看不清。”
“呜……”切尔西沉思时会习惯性发出这样的声音。“那我来帮秋杉一起找眼镜吧!”随后牵起华秋杉的手,引着他往前走。
华秋杉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切尔西那次从天而降,比如切尔西那句“到哪里去都可以!一起飞吧!”切尔西与自己相遇后的一点一滴开始汇成大雨,开始零星下落,开始汹涌澎湃。
两人手牵手穿过旋转舞动的人群,寻找着那名恶作剧的少女。由于大家都带着面具,又都在运动,查找目标变得有些困难。两人几经努力,问了不少人,也找了不少人,然而没获得什么有用的结果。
两人只好重新回到座位上,喘喘气歇歇脚。就在那么一瞬间,两人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华秋杉身上礼服的香味,更确切的说,是露西借给华秋杉的香水散发出的气味。这一次,换切尔西拉紧华秋杉的手,两人一起往目标靠近。
“好啦好啦。”明奈本为了使用“超人效应”用一副眼镜形成完美伪装,来躲开上一位舞伴,然后换上下一副假面,去迎接更有趣的惊喜。没想到华秋杉还能找到帮手,又看到他的帮手正是那日篝火晚会上遇上的小可爱。会心一笑,把眼镜拿了出来,晃了华秋杉一下,交到了切尔西手里。“还给你们。”
“谢谢。”华秋杉再次道谢。这一场闹剧给了华秋杉在答卷上写下答案的勇气。
“那么,恋爱是什么呢?”泉蜜柑曾这么问华秋杉。
“像个男人,勇敢点。”榎本零曾这么劝华秋杉。
“Special,Smell,Eyesight.”小森沙也加曾这么教华秋杉。
华秋杉都记得。
当切尔西脱下华秋杉的面具,替他带上眼镜。华秋杉终于看清了切尔西今天的打扮。她脱下了飞行帽和护目镜,金发披肩,穿着一身英式长裙。
好看极了。
“切尔西,明天如果是个好天,我们就试飞吧。”
切尔西高兴坏了。
下过春雨,天朗气清,草木发芽。今天的华秋杉穿上了飞行帽和护目镜,坐在切尔西号后座上,等待机长下达起飞命令。切尔西坐在华秋杉面前,背对华秋杉,做了个深呼吸:“起飞!”
随着引擎轰鸣,四周景物开始后退,切尔西缓缓拉动遥控杆。一阵奇妙的失重感冲击两人的耳膜。渐渐地,地面也开始变得遥远,风,云,阳光开始靠近。世界的喧嚣渐行渐远。再然后,两人投入了云层的怀抱。切尔西笑了。华秋杉跟着笑了。他终于体会到切尔西为何深爱这片蓝天。而他也爱上了。
当两人重新回到地面,切尔西眼里闪烁着光辉。华秋杉则学会了放下所有的顾虑和枷锁,直面自己的内心。他郑重其事地看着切尔西,说出了思考了很久却一直不敢说出的话:“切尔西,我喜欢你。”
“不是对于普通小孩子的那种喜欢。是你对蓝天的那种喜欢。”华秋杉告白时很平静。
因为波澜已过,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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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的阅读w
O感谢胡桃http://elfartworld.com/works/87617/与露西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44581/的友情出演
O概要:震惊!天才十六岁少女造出不存在三角形,知名补习社老师公然在教学区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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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是冷的,墙是凉的。华秋杉站在教学楼楼梯走廊的转角,贴着墙,和墙上挂着的名人人像一起在寒风中思考着人生。只是莎士比亚思考的是生存还是毁灭,而华秋杉思考的是该不该坦白。
华秋杉所接受的教育,让他认识的世界变得真实而客观。力的相互性决定了他在直面自己的感情的同时,也要承受这份感情的负荷。就比如切尔西天真烂漫的年纪,和切尔西天真烂漫的性情。华秋杉害怕如果将自己的情愫说出口来,切尔西能不能理解,敢不敢接受,还会不会像如今一样毫无芥蒂,不收拘束的有事没事从角落里突然冒出给他一个惊喜,围绕在他的身边问一堆力学工程学上的问题,心怀向往的对自己说出一起飞吧,去哪里都可以的请求。秋杉此刻甚至有些自卑地推断这位姑娘心里装着的是一片纯净的天空,对自己只是像对待蓝天白云一样,心怀洁净的热忱。再后来,华秋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明知会失败的表白。
教室的门没有关严,上课讲师身上的小蜜蜂由于手机的干扰发出一阵躁鸣音。如果没记错,切尔西这节课是手工课。华秋杉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比如从脑袋里找出这名讲师的姓名……结果那股熟悉的悲伤之情还是涌上心口,叫华秋杉有些难受。大男孩轻咳了一声,实在记不得只看过一眼的名字。于是拿出手机,打开补习班的主页开始寻找这位讲师的信息。
“软陶是一种是一种人工的低温聚合粘土,有很高的延展性和可塑性。也是比较容易上手的手工材料。可以捏出特定的形状来送给你喜欢的人。”讲师名叫榎本零,是一位成熟的社会男性。经营一家手工制作店铺。介绍上的照片脑后扎着一小撮紫头发,打着两个耳洞,带着有色太阳眼镜,嘴上还叼着烟,其精神面貌从积极意义上说是淡泊名利,无所畏惧,天塌下来也会慢慢走,说难听点就是大半时间都在讨论大清药丸的社会人士。“当然,前提是如果你们有这样的对象的话。”
华秋杉偷听到教室里的对话,情不自禁开始想象切尔西挽起袖子,露出手臂,打算大干一场的动作,不由自主让笑容爬上了脸颊。正当傻笑之时,华秋杉突然觉察到受人注目的感觉,猛把头转过去。就看见榎本零,刚打开烟盒,抖出一根烟,那烟的另一只手还没去抽,停在半空。紫色的刘海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透过有色眼镜露出惊异的神色。
忘记有课间休息了!华秋杉有些不知所措。榎本零发现了华秋杉的窘迫,十分自然地下了两节楼梯,走到华秋杉的身边,随手抽出那根被选中的烟卷,递到唇间,随后将烟盒子递到华秋杉面前:“抽烟么?”华秋杉连连摇头。榎本老师学着华秋杉的样子,背靠着墙,一边仰头数天花板上装了几个消防应急装置一边拿打火机点烟。华秋杉微皱眉头刚想说学校走廊禁止吸烟。那老师吐出一缕烟,扭过头来:“来接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普通朋友……”“小子,普通朋友也能让你站楼道里傻笑?”“老师,教学区禁止抽烟……”“所以我到走廊来抽烟了呀。”华秋杉无言以对,只能站着看他花式吐圈。教室里传出讨论的议论声。华秋杉看着转眼消散的烟圈,心底里打定的主意也渐渐动摇消散。课间转瞬即逝,榎本零瞥了华秋杉一眼,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拿脚一拈,带上烟味。临走前拍了拍华秋杉的肩膀。
“感情的事,瞒谁都没关系。不要瞒着那个她,也别瞒着你自己。你也老大不小了,像个男人,勇敢点。”榎本零手插在口袋里,踱着步子跨进教室。华秋杉原先打了退堂鼓被榎本零一句话留住,呆呆站在教室门口一直等到下课铃响。
“秋杉!”切尔西一转角就看见大男孩,蹦着小步跳下两节楼梯凑上华秋杉跟前。朝着华秋杉伸出一双小手,充满神秘地卖起关子:“猜猜看是什么?”“飞机?”切尔西摇头。“鸽子?”切尔西又摇头。华秋杉把自己知道的鸟类都猜遍了,切尔西都没点头。华秋杉挑战失败:“你饶了我吧,究竟是什么?”
“当当当!”切尔西打开手心。“不存在三角形?”从华秋杉的视角看,断口处视觉错位形成一个三个角都为九十度的三角形
“答对啦!”切尔西的声音最能鼓舞华秋杉的心。
“切尔西……”华秋杉涨红了脸,牵起切尔西两只手。切尔西眨巴着闪亮的眸子,做出华秋杉最喜欢的好奇表情,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除夕夜来学校一起吃年夜饭吧。”华秋杉的理智差点就要跳起来打他这个不争气的怂包。
“好呀!”切尔西的笑颜就像朝阳,压在华秋杉的心尖。
除夕夜学校组织留校的学生包饺子和元宵。兔原优月与榎本零两位教导料理的讲师成为了厨房扛把子正组织学生领教中华料理的博大精深。华秋杉正拿着一瓶老白干慢慢勾引着露西,让他一步步离开厨房这个与他八字不合的地方,以防厨房转眼就变成新年第一发二踢脚。等大功告成,一个切尔西眨眼间就出现在华秋杉的面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华秋杉话音还没落,就被切尔西拉着往厨房里走。走到一张摆满生饺子的长桌旁,小丫头开始左顾右盼。“要找什么?”华秋杉已经养成了随时帮她个小忙的习惯。切尔西发出低沉的呜声,少有的皱起了眉毛,伏下身子窜到桌子底下。华秋杉跟着一起蹲下身子,检查地面,寻找螺丝或者螺帽。
“你们找什么?”胡桃端着一个空盘子,打算帮帮此时神似找钱的两人。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放在这里的不存在三角形?”切尔西扭过身子,抬起小脸。胡桃显然没有听明白切尔西的话。“就是两个直角,用软陶捏的。”华秋杉连忙批上注解。
胡桃一听,瞪大了眼睛直眨巴:“那是软陶啊?”
“你把它当饺子下了?”华秋杉看胡桃表情,又看胡桃手里的盘子沾着面粉。
三人一起来到胡桃的犯案现场,此时满锅的饺子和沸水一起翻腾,伴随升起的滚滚水蒸气,根本找不到受害人的一丝踪迹。切尔西与胡桃面面相觑,最终只好放弃。之后切尔西小姐虽然还和周围有说有笑,但华秋杉看得出她为这件事有些不太高兴,笑得不如刚来时灿烂。
“切尔西。”华秋杉轻轻拉住切尔西的手。切尔西深吸一口气,明显是振奋了一下精神:“恩?”“来包元宵吗?”“好啊!”就这样华秋杉带着切尔西来到榎本零的料理教学现场。华秋杉从手把手教她包第一个元宵到让她自由发挥出各种奇异的形状,从环游地球八十天到大闹天宫讲了个遍。期间就孙悟空是怎么飞上天宫这一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总算让切尔西真正乐呵起来。
经过大家的辛苦努力,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终于摆开席。欢声笑语之中,饺子上了桌。每人都来锅前舀上几个,继续边吃边聊。华秋杉刚捞起一勺,水还没退完全就露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奇异“面疙瘩”。
“猜猜看这是什么?”华秋杉用盘子反扣住碗,故作神秘地问切尔西。“饺子?”“元宵?”“当当当——”
“不存在的三角形!”
零点,补习班的夜空升起各种类型的烟火,姹紫嫣红。切尔西原本要等这场烟花表演,结果枕着华秋杉的膝盖睡着了,发出香甜的呼吸声。华秋杉不忍心喊她起来更不敢多动,一个人僵坐着欣赏盛大的夜空绚烂,体会只属于自己的心动荷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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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胡桃煮的饺子竟然能吃?饺子这种东西讨个吉祥供着就好了。
关于厨房有没有变成二踢脚。404 NOT 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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