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咬合
被高中生尾随了。
被女子高中生尾随了。
对于已经不是社会新人的青年初霜际来说,新工作开始第一天的晚上就被人尾随虽然是头一遭,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他在归家途中特意提前两站下车,转过两个街角,悠哉的在市场买了一些当季的水果和一份便当,装作完全没有注意到尾随者的样子走进一家私人诊所。
两颗包子头被轻盈的半透明材质发饰包裹住的少女急忙从街角的阴影中钻出,三两步追到诊所门口。
“睡眠诊所……?”少女的视线简单的掠过门牌,
“睡眠诊所是什么诊所啊?”
怀抱着疑惑和原因不明的目的,少女想透过玻璃门观察室内的情况,但做不到,针织镂空的米白色门帘将房间内的暖黄色灯光揉碎,挡住了视线。少女在心里默默赞叹这张手工针织门帘的精致。短暂的犹豫过后,她无奈又紧张的握上门把手,轻轻推门进入。
玄关无人。
少女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打量室内。一步外的墙边支着一个提醒客人进屋需换上室内拖鞋的提示板。
“……”这样拖沓的情况超出了少女的预料,少女在心里暗自咋舌,轻轻脱下制服鞋拎在手里,白色的棉质小腿袜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悄无声息的潜入屋内。小诊所的室内布局很简单,玄关的休息区旁是洗手间,挨着洗手间的走廊旁边是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少女向走廊深处张望,走廊两两并列的四个房间再往里是诊所的后门出口。
少女回头确认了一下玄关的鞋柜,那边只放着一双男式休闲布鞋,刚那个青年穿的是皮鞋。少女没有多犹豫,向后门大步走去。果然被发现了吗……少女心想。她将制服鞋啪嗒丢在地上,三两下踩进鞋跟追出门外,但门外的巷子里早已没有少女尾随的那个穿着上班族西服的高大的身影。
少女杵在原地,方才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甚至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发出一声叹息。刚刚入夜的空气还残留着被太阳晒过的干净气味,远离闹市区的小巷里格外静谧,星星在尚不浓重的夜空中躲躲闪闪。
回家吧,少女从放空中回神,确认了一下身处的方位准备离开。
“喂,你。”
声音突然从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女高中生吓了一跳,瞪圆眼睛转过身去。她从诊所的后门出来之后就站在原地没动,果然是诊所里的人推门探出身来。大半个身子还在门内的青年似乎也没料到少女原地转身之后几乎和自己脸贴脸,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少女只是惊讶的收了收下巴,圆圆的眼睛盯着青年,似乎在询问有什么事。青年皱眉,下垂的眼角因为没有笑意显得冷漠。
“我要去丢垃圾。”
少女依然紧盯着青年。
“……借过一下。”
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住了门口通路,急忙向一旁让开。多半是诊所老板的青年人拎着一个垃圾袋从门内钻出,不急不慢的走向不远处的垃圾回收处。女高中生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青年穿着看上去质感很软的白衬衣,条纹长裤被背带固定,裤脚挽起露出线条深刻的脚踝,脚下踩着一双看起来质地很舒服的布鞋。望着这位轻飘飘的青年,少女便觉得时间的流逝似乎放缓了。
“啊。“
年轻的老板在走回诊所后门的途中突然发现了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女从舒缓的心境中回神,条纹裤青年正在对着电线杆和邻家盆栽的后面讲话。
“……不要挤眉弄眼的,有话直说。”慢悠悠的条纹裤似乎有些不耐烦,像对熟识的人一样的口气说。
“……啧”
短暂的沉默后,一声低沉的男中音从少女视觉死角的地方传出。
女高中生不受控制的向声音的方向走去,转过电线杆的一侧就看到自己方才还在尾随的那个古铜色肌肤的高大青年站在一堆盆栽中间。
社会人打扮的青年看到少女已经发现他了,放弃的叹了口气,抬腿从盆栽中跨出,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些许花粉和露水,直视着少女问: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条纹裤觉得没他什么事,转身准备绕过二人回诊所,却被黑皮青年猛地拽住了背带,似乎在无声的表达“都怪你害我被发现了,还想跑?“
女高中生望着眼前这两个怎么看都是熟人的青年,张了张口一时间却说不出话。少女为什么会在放学路上尾随这个今天在电车上第一次见到的青年,甚至直到意识到尾随行为暴露了都不放弃呢?他健康的肤色和一米九的身高在人群中很显眼,黑色的短卷发格外柔顺,长相足够出众,但仅靠这些能让一个年纪方当笄岁的少女尾随至此吗?
青年沉思,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随处可见的高中制服,没有多余花纹的白色小腿袜,一眼看去干净利索,高高扎起的两个丸子头下的碎发也仔细的用卡子别的服服帖帖,吊眼角圆睁,豆豆眉认真的点在眉骨上,碎发刘海笔直,有几撮遮到眼睛,鬓角的发梢刚碰到领口,粉白细嫩的皮肤在灯光下散发出一圈明亮的反光。虽说人不可貌相,青年客观的评价,但这位女高中生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单纯的花痴。
条纹裤心不在焉的站在一旁,对眼前奇特的状况毫不关心。少女嗅到空气中熟悉的晚春特有的气味。对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这是盛夏来临之前就会忘记的气味吧。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直面自己尾随至此的青年,说道:
“我丢了东西。”
“……?”
“我丢了东西,我感觉你能帮我找回来。”
“你刚说什么了吗?”
“啊?”少女回过神来,眼前的二人正在等她开口。刚刚的对话似乎并没有发生,自己做出了要说话的架势,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需要谨慎,斟酌字句,我想要的是什么……?面对我这样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愿意听我说到什么地步……?
少女心脏越跳越响。
“——————————”
……
条纹裤终于把注意力分到了少女身上。
“抱歉,我没听明白,你能再说一遍吗?“青年微微皱眉露出思索的表情。
太好了……!他愿意听!
“我,“少女呼吸急促起来,”我嘚到……“
……………………
……咬舌头了!!!少女鼻头一酸。
咬舌头了呢。青年憋笑。
咬舌头了啊。条纹裤心想。
那是闲暇时期的一个早晨。
诗人从搅合着灾祸的雾世界归返。半精灵还没有从失落海的阴郁低沉中获得解放,夏神手中跌落的火就以其炽热笼住她。过大的差距和穿越门的恍惚使冒险者不能够很好地接受环境和心灵上的转变,无法得到的安眠便作为结果体现。
在这样的状态下,诗人并没有对身体的不适投入过多注意。在她看来,些许的错位感或许是对安稳的不习惯,是因为身边有可信赖同伴的满足而产生的、宛如踩在云端的轻快——毕竟她在里德家,萨米尔也摊在身边,不会有比这更安稳的地方。就在她挣扎在梦境与现实的狭间时,属于夜晚的风掠过,难得的凉爽抚慰了诗人,她投往睡梦的国度。
奇诺娅被拍醒。
“事先提醒一下,我就要掀开你的毯子了。”
“随便吧。”她闭着眼,相当配合地抬起双手。
里德发出一声叹息,好脾气地说:“我想你现在最好睁开眼。”
诗人照做了,初醒的迷蒙对半精灵的视线产生影响,她不由地眨眨眼,再眨眨眼。
“我在做梦。”诗人说。
几乎是立刻,半精灵注意到自己声音的异变,她的嗓音本就不如更多女性所表现出的那样高亢清澈,不像是拉文-希尔绿树掩映下撞碎在圆滑卵石上的溪水,抑或是乌希米亚临风悬挂的彩色玻璃挂柱。但现在,刚被使用的器官变了性质,从一个地方跨越到另一个地方,清晨与黄昏拥有相似的暧昧光影,却不能说那是同样的朦胧。
萨米尔恰到好处地哼笑一声,他——现在是她——嘴角的弧度和往常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你不能睡下去,”她说,“我们当然要一起面对这个局面。”
这个局面:三个成年人,衣冠不整,性别对调。
德鲁伊并没有她语气中表现出的那么急切,她照样披散着头发,有着收受阳光恩典的饱满小麦一样的金发也没有因为性别的改变而变长或弯曲,除开骨骼、脏器的变化及这变化顺带的影响,萨米尔还是萨米尔。
“你像是乐在其中,”奇诺娅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里德回答,她是真正操心的那个,“醒来就是这样。”
诗人用手臂撑起自己,他仔细打量着德鲁伊和影武者,用近乎研究的态度观察:遗都出身的半精灵看起来纤细出挑,她的手百无聊赖地圈着自己的发辫,那些珠串缀在老位置;人类披着宽大的外袍,她眼睛中的蓝色因着面容的改变而显得更加柔软,但诗人看过他悄声无息潜入影子的模样,像是墨汁滴进松散沙土。
“我觉得这不太公平,”诗人若有所思,“你们都可以穿上自己原本的衣服,我却不行。”
萨米尔懒洋洋地接过话:“没有什么不可以,不是有句老话吗?女装只有零次,和——”
“无数次,我知道。”
“想都别想。”里德打断半精灵间的谈话,充满力量,干脆利落。
她朝两人投去充满意味的一瞥,随后将目光转向男性诗人:“你先穿我的衣服。”
在确认过即将进行的任务后,奇诺娅走到街市上。他还不太明白这变化的起因原理,但既然对他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诗人也就放任这变化的发展,甚至于享受这变化带来的新鲜乐趣。反正他也无计可施。
一片暗云降下,是许久不见的荒鹫猎隼。
盗贼团入驻遗都已有一段时间,曾经信使的出现叫他忍不住环顾四周。诗人自顾自地中断了与荒鹫首领的书信来往,柯洛·格利泽的行动给予半精灵启发,她轻飘飘地去往另一个世界,继续自己的旅程。
就在半精灵歪着头,和停在自己肩上的猛禽四目相对的时候,有人接近了。
那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轮廓硬朗,高大挺拔。他的眼睛很有神,但奇诺娅只觉得这个人看得太用力,溜在街上随地找茬的地痞看了都得腿软打跌。
柯洛直截了当地问:“你有眉目吗?”
没有寒暄,没有问好,荒鹫首领表现得像是之前断掉的空白从不存在,他直接用刀把那段时期切下丢了。奇诺娅难得惊讶,但他还是领会到对方问题的所指,半精灵慢吞吞地回答:“不,我对此一无所知。”
博特乐的信徒点点头。他的目的完成,他转身就走。
猎隼呆在诗人肩上。
与笔友的偶遇让诗人快活起来,他甚至开始感谢这莫名其妙的状况,即使其中的矛盾之处像是奶油上的红色蜜果一样显眼,诗人选择不去看。
半精灵的脚程很快。他载着朋友的嘱托与荒鹫首领的信赖回到唐吉诃德的房子,曾经的深海领队似乎也被施予了这恶作剧一般的戏法,“她”坐在树阴下,抬起手晃了晃,招呼在外留宿的诗人回家。
这样的情景叫来自菲薇艾诺半精灵恍惚,他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像是追逐着什么。过去的软弱面影短暂地显在诗人脸上,他张口,几乎要喊出那个称呼——
送葬的歌与涉水的响声混在一起,虚假最终溶解,就像曾经的地下迷宫。一切都在融化,她握住他的手,说“艾瑞克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梦里的一切都合着心意,她/他得到了“母亲”,得到了等着自己的人,得到了生死相与的朋友,得到了家。
最后,她/他察觉到了这不对劲,因为事实早已雕成,不会随心意改变。
她/他希望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完全为了她/他而思想、行动的人。有自己的生活,可以,有别的想法,没问题,但他们会纠缠在一起,像是交结在一起的藤蔓,互相侵入对方生活,犹如两个世界相撞,支离破碎,剩下的残损融为一个整体。她/他的潜意识将这愿望安放在荒鹫的首领身上,对方满足她/他不会说出口,甚至没有察觉到的罗曼蒂克的想象。
这是对于她/他寡淡童年的弥补,也是她/他未曾理解的,永远也追不上的太阳。
梦醒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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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2041
首先说声对不起!!!但是放飞自我瞎写真的好爽!!!
可以说诺基亚就是愚人!追不到想要的东西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好可怜哦!【大笑
然后反正是梦,所以梦里除了诺基亚外的所有人都是诺基亚希望视角的,时间上设定是已经在迷离过了一段时间,这时候精神污染大概更严重,脑子可能也更不好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