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 有一个小天使和一个小恶魔在我脑中讲话 by盖
o 小学生作文合集,没想到竟能动六个人【
o 关联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892/
o 字数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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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天使,
非常抱歉今年没能陪你一起踏上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无法推脱的工作又一次夺去了我与你的时间,我总在心里想着应该多陪陪你,但一次又一次的食言……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原谅我。
请让丝带代替我陪你一起吧!你总是顾虑以自己的身体不能照顾宠物,但相信丝带吧!她不仅不给你添麻烦,还会照顾你哩。或许在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除了你,我亲爱的玛丽,就是丝带了。若是你在霍格沃茨感到寂寞,她还能与你作伴。
我为你新配了一些药剂,它们应该在包裹中与这封信一起送到了你的手上。相信丝带不会把它们弄丢。即使你会嫌我唠叨,也请让我再次重复:记得按时注射,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参加魁地奇。若是感觉任何不适,请一定尽快寻求帮助并联系我。
希望我们能很快再次见面。
“……望一切安好。你的,罗兰。”
少女轻念出声。名为“丝带”的雪鸮安静乖巧地停在她的肩头,与她一起认真地把这封的简单短讯逐字逐句读到最后。丝带似乎因为罗兰先生在信中对她的夸奖而非常高兴,扑腾了两下翅膀,绕着少女身周盘旋飞翔起来。暖阳为一人一鸟套上了金色光晕,洁白的羽毛飘然落下,与少女扬起的浅色发丝交织到一起。
“哈哈,丝带是好孩子嘛。”少女也开心地笑起来,“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答应我呢?”
“?”丝带乖乖落到她举起的手臂上,歪了歪头。
“虽然爸爸让你跟着我……但他自己才是个冒失鬼。”少女垂下眼,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他在工作上虽然无可挑剔,但一到关于自己的事就总顾此失彼。所以还是去跟着爸爸吧,好吗?”
猫头鹰为难起来。温柔的男人和她可爱的女儿,在自己心里是一样重要。事实上,她哪边都不想离开。
“哈哈~没事的,丝带就放心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之后我会写信给你们的。”
少女清澈的蓝色眸子里有着坚定的,令人安心,让人信服的力量。猫头鹰在其中看见了某个人的影子,那是属于她最爱的,曾经女主人的幻象。
“快去吧!”
扬起手挥别,白色的身影振翅高飞,渐渐远去与天色融为一体。直到再也看不见丝带,少女才转过身,面前是自己巨大的箱子。箱子上挂着的名牌写着少女的名字:玛丽·沃伦怀德。她略显艰难地拖动箱子,一旁的霍格沃茨特快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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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到达霍格沃茨的时间通常是傍晚,稍作安顿后一年一度的分院兼开学晚宴就要开始。玛丽下了车,怀中抱着一堆甜食。月台上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全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她默默跟随人流的方向移动着,忽然,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玛————丽————”
四周一番张望,她看见棕红色马尾的少女朝自己的方向疯狂挥舞双手,双眼亮晶晶。
“戈妮!!”玛丽回喊,朝伊戈妮·德维什小跑过去。
“好久不见!假期怎么样!!!”伊戈妮往跑来的玛丽身上一扑,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顺势挽上手臂,“我一整个假期都呆在家里好无聊啊——”“我和爸爸还有丝带一起去北欧森林玩了!见到了好多霍格沃茨都没有的神奇生物,超开心的!!”“真好啊!超羡慕!”两人久别重逢,语气激动。玛丽从怀里掏出一包甘草魔杖:“那以后我们一起出去玩一次吧!不带家长的那种。你要不要吃甘草魔杖!”
“吃!”伊戈妮还是那个伊戈妮,毫不犹豫接过啃了起来。短短的一根甘草魔杖在她手里没几秒就消失,“还有吗!”她伸出手。
“有,有。这一包你都拿去吧!我在车上吃太多了,呜……一会儿还有晚宴料理,感觉会长胖……”
“你多吃点比较好!”伊戈妮接过,斜眼看着玛丽。比她大一岁的女孩子看起来与她一般高,挽住的手臂细若竹竿,可能和她打魁地奇用的扫帚把差不多粗吧,伊戈妮想。两人做过一年室友,伊戈妮知道,玛丽这么瘦弱,多半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麻瓜疾病——好像叫什么,脉动什么什么的,伊戈妮记不清楚了。她见过几次玛丽注射魔药,自己还帮过忙。总之大概是个很严重的病,严重到连她圣芒戈的医生爸爸都治不好。
“我不会饿着自己啦!但我也不要变胖。”玛丽嘟囔着,一边细数着怀里还剩下些什么零食“南瓜馅饼你吃不吃?我不爱吃南瓜……”“你还挑食!但我吃。”“戈妮这么能吃,竟然不会胖!”“多运动啊!运动是最有效的减肥魔法!”
运动,真好呀,真羡慕。玛丽无法体验挥洒汗水的滋味,但内心一直没有放弃过那份憧憬。她只是暖洋洋地笑起来,用守护的目光看着伊戈妮吃不停的样子。她感受到伊戈妮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无忧无虑,它们毫无隔阂地传达过来,在自己的心底产生共鸣。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遗憾,此时的玛丽也是与她一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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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的格兰芬多餐桌总是最吵闹也最热烈的。
“然后,然后呢,那个赫奇帕奇男生就说他要去买甜点吃。”玛丽周围的一圈人正在听她分享今天火车上的一段邂逅,“他真是大方!一买就是一大捧,但他自己好像对甜食不太感兴趣……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他就把剩下的送我了。”她用手肘碰碰伊戈妮,“就是那些。”
“那是真够多的!”伊戈妮吃了一路的零食,这会儿竟然还是胃口不减,手里拿着一整个鸡腿正要下口,“他对你可真好。”
“是呀!太感谢他了,不仅帮我搬行李,还邀请我同坐……”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在赫奇帕奇的人堆里巡梭。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一般的,盖恩·格罗夫那正抬起头,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瞬间玛丽的脑中被惊喜充满。
“就是那个人啦!你们看!”
兴奋劲头上的玛丽没怎么思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指向对桌盖恩的位置。听戏的众人都十分好奇故事里那位绅士到底是何许人,纷纷转过头去。
“哇!看起来还不错嘛!”“格罗夫纳是那个格罗夫纳吗?难道和洛斯塔学姐有什么关系吗,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起过?”“巧合吧。”“我去年和这个人在魔药课上合作过一次!虽然不怎么讲话但感觉人还不错,而且没有炸锅。”“那肯定是巧合了。”“是吗?嘿嘿,不过结合这个故事发展,看起来小玛丽的桃花期是到了~”
玛丽朝盖恩挥了两下手的功夫,众人就七嘴八舌的闹开了。她一个激灵,急忙转头大声否定:“没有没有,你们不要随便乱讲!!”太过紧张的她说话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会让别人困扰的!还有——”
还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这个人——忍住后半句没说出来,她悄悄看向自己斜对面的亚洲男子。月见里伊织坐在那里,似乎被玛丽窘迫的样子逗笑,摆摆手安慰她:“别生气,当耳边风就行!要不要吃蛋糕?有点远吧,我给你拿。”
说罢他自顾自的伸手拿了块远端的蛋糕放到玛丽面前,也没问她是不是想吃。玛丽确实不会拒绝,谁会拒绝自己喜欢的人给的蛋糕呢?她盯着眼前的蛋糕冷静了两秒,终于感觉放松下来,舒了口气,脸上泛起一阵热。
“什么嘛——真没劲。”“哇你这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找茬吗!”格兰芬多的聊天话题瞬息万变,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转移了。玛丽抬头再看,盖恩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他怎么了呢?玛丽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好几个画面。她还记得转过头去之前看到的,盖恩脸上一瞬间的表情,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样子。
她用勺子刮下蛋糕最上层的巧克力酱送进嘴里,浓郁的甜香中参杂着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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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对月见里伊织的暗恋从她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开始了。每年都会有一年级新生在巨大的霍格沃茨城堡中迷路,这本固定剧目在1996年秋天则由她主演。那时她还不熟悉英语,开口求助也没有人听得懂,只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偶然出现的引路人角色则是一位亚洲面孔的二年级格兰芬多少年。同样的不擅长英语的他却不知为何,在看见玛丽的一瞬间就理解了她的处境,朝她伸出援手。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曾经有过一样的情境?这就不得而知。但玛丽是一个浪漫的人,这一瞬间,她感受到命运的指引。她相信一见钟情,也确实地体会到了。少年纯黑色如琉璃般熠熠生辉的眼眸刻在她的记忆里,灼烧在她心上。
她鼓起勇气说出一个词:name. 走在前面的少年停下来,用疑问的目光回头看她,于是她又说了一遍:name!然后指指自己,marie,并回他一个笑容。少年好像终于听懂,绽开他阳光般的笑容:name! iori, my name is iori. 他说话时发出玛丽从没听过的新奇发音,这让她雀跃起来:iori! 并如此的大声喊道。玛丽看见少年的脸上里突然被惊喜充满。片刻,他又想了想补充道:iori senpai! 她跟着重复了一遍。这次少年听完却脸红了:good, good. 说完转过身去重新迈开步伐。我被夸了!她心想。被鼓舞着她大胆伸出手去,紧紧拉住了少年的手——
”玛丽,玛丽?“
”不能再跟着我啦……“
伊织半蹲下来,凑到少女面前轻拍她的脸颊。玛丽好像从梦里惊醒一般地突然回神。她的手紧紧拉着伊织的让他脱不开,两人已经在宿舍的楼梯前,再往下走怕是要进男生宿舍。
”哇!对不起!!”
”怎么了,一直发呆,没事吧?”伊织担心。
”没事没事!我在想事情。“玛丽赶紧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那天两人也是这样牵着手一直走到宿舍门口才分开,她似乎因为这样的既视感而陷入回忆里去了。“那晚安了伊织前辈!”她蹬蹬跑上另一边的楼梯,爬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伊织还是站在那里,正目送着她上楼。她的脸又红了,这次头也不回地冲上楼梯。
”晚安!”她听见她的伊织前辈喊道。
##side kitty
暹罗猫穿过拉门的缝隙,越过拖车的底架,轻盈的奔跑在列车走廊上。她叼着一支铅笔,很小心地含在嘴里,不让自己的牙齿在上面留下痕迹。她穿越了几节车厢,停在在一双收拾得干净整洁的皮鞋前,伸出爪子挠挠皮鞋主人的裤脚。
那人显然注意到了她,低下头稍稍面露惊讶。他穿着的长袍的内衬和主人一样是绿颜色的,卷卷的黑发也有些许相似,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可比主人的金色瞳孔柔和许多。暹罗猫心思活络,一跃跳上这位斯莱特林学生的膝盖,放下铅笔并蹭了蹭他的针织毛衣,毫不矜持地撒着娇。她向来是这种性格,谁对她好,她就对谁亲。家猫过着像流浪猫一般的生活。这世上没有人能比自己的主人对自己更不好了,他放任自己不管不顾,既不喂食也不打理,需要她做事的时候就大手一挥呼来喝去,简直糟透了!暹罗猫愤愤想。而眼前这人就不一样。他不仅绅士礼貌,还十分慷慨大方。五分钟前她路过这个车厢的时候,这位先生正与一位蓝色袍子的人有关铅笔起了些小争执。前一秒还是冷漠无表情的他,看到暹罗猫的时候却露出了微笑,蹲下来挠了挠她的脖颈,甚至还留下了一点刚买的零食喂给她。她喜出望外,开心的在男子的脚边兜兜转转,蹭来蹭去。不知是不是零食里参了什么魔法药剂,暹罗猫这天的胆子格外大,她趁主人不注意,悄悄叼走了他的铅笔,拿过来报恩献殷勤。她的行动果然博得了好感,慷慨的先生看起来很高兴,伸出手来呼噜呼噜给她做按摩。暹罗猫舒服地趴在他边上,半眯着眼睛,一直蜷到列车到站都没有再回去。
被别人疼爱的感觉真是好!这段经历让暹罗猫飘飘然,混在人群里一起进入霍格沃茨城堡的她独自一猫四处游荡,感觉自由又快乐。夜幕很快就降临,长廊被烛光点缀,暖光照射不到的死角便是阴森森黑漆漆,死气沉沉犹如墓道。她静悄悄地呆在其中一个角落里,却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是谁呢?好奇心驱使她朝声音的源头跑去,这回她看见一个棕黄色的男子,扶着墙壁有些难受的样子。想要帮助他的念头没由来地出现,暹罗猫凑近男子,跳上石制的扶手,亲昵的蹭到那人的手底下。皮毛触碰到掌心一片冰凉,这使她想起主人的手。她悄悄警惕起来,弓起背准备翻身跃下,那人却忽然双手把住她的脖颈,暹罗猫仰面朝天,看见男子的眼神疯狂而又充满恶意。
“你这样不行。”
主人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来。他就和往常一样神出鬼没却恰到好处。暹罗猫乘机从男子微微松开的手中溜走。而后她看见自己的主人前所未有地接近一个男人(物理意义上)。本想逃跑的她好奇地收住了步子,殊不知这是她此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凯蒂,过来。”
主人唤着她的名字。本能使她无法违抗,乖乖跃进他怀里,但她还是成功地从他慢慢收紧的双手中溜走。确实,照她今天干的好事来看,主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瞧,照你刚才的手势下手的话——它很容易就会挣脱了。”
男人的语气不温不火,同时一束绿色的电流贯穿了这只暹罗猫。她瞬间明白了,这才是是主人对她的顽皮进行的惩罚。眼前已什么也看不见的暹罗猫,这一生就猝不及防地落下了帷幕。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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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和我互動的各位,之前因為比較忙所以填得慢,這篇三千出頭,剩下五千繼續補】
結束了。
走上劊子手的高臺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情。二十七雙眼睛看向刑場的中央,呼吸也在此刻停止了。
一切的始作俑者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就像在俯瞰一場悲情的猴戲。名為黑間久郎的假面被撕下去了,從裡面露出來的是冷淡的革命者的臉龐。
如果是為了宏大的理想,一切就可以被原諒嗎?
答案是否定的。
於是,川端由紀子按下了按鈕。
***
心情不快的時候就會想吃拉麵。
由紀子的視線掃過食堂的食譜,最後定在了其中一行字上。魔法廚具則在料理台後懶洋洋地在飄著,好像已經對自己的職責感到懈怠。不知是否因為剛剛辦完學級裁判的關係,食堂裡人多到離譜。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大部分人並沒有吃早飯。
“醬油拉麵加叉燒和竹筍,糖心蛋請給我實心的。”由紀子合上食譜。廚刀就好像被哪位老練的大廚握在手裡一樣,嫻熟地在木板上削下一片叉燒。過了一會兒,鍋子烹煮著醬油麵湯的香氣傳過來了。
由紀子端著那碗看起來頗為專業的拉麵,像往常一樣搜尋著窗邊的座位。不過,自己平時常坐的那張桌子旁已經坐了一個人。
“叨擾了,我可以坐在你對面嗎?”由紀子向那個獨身一人坐在窗邊的男生問道,“你不介意的話。”儘管如此,對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並沒有做出回答,因此由紀子決定將那個當做是默許,坐了下來。或許是因為之前發生的事件的原因,即便是此前沒怎麼說過話的人,現在的關係卻也被拉近了。
不得不說,拉麵的味道意外的好吃。雖然不知道味道算正宗不正宗,但頗具風味這點卻是肯定的。麵湯意外的爽口,筍乾的淡淡的煙熏味也起到了點綴的作用。
剛剛死過人,就這麼在午飯大啖美食好像不太好,但是死人不能吃飯,活人才需要。退一步講,食物也能讓人忘記難過的事。由紀子捧起湯碗,將鮮咸的湯底大口喝了下去。
活過來了。由紀子從麵碗上抬起頭來,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少年。
“八木澤耶和華同學……是嗎?”她輕聲問道。對面似乎沒有料到自己吃到一半突然搭話,眼神不易察覺地飄向了窗邊。
“……是的。”
“嗯……”由紀子用筷子攪拌著那碗湯麵,“八木澤同學覺得人會隱藏自己的真心嗎?”
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午飯間會談的話題,但是,由紀子卻覺得如果不問問對方的話,自己的立場就會開始產生動搖。
要說起來,其實是相當突兀的一句話,八木澤似乎也是這麼覺得。不如說,對方似乎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由紀子在詢問他,而是遲疑了片刻之後,用溫吞的視線掃視了一次由紀子的嘴唇,才緩慢地回了一聲:“……唉,啊……”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問題太突然,對方沒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吧。由紀子歎了口氣,向八木澤道歉道:“對不起,突然問這種事。給你造成困擾了。突然提起來很抱歉。”
“是,怎麼了嗎……”八木澤小聲地追問,目光意外地回到了對話中來,“……”
“……唔。”由紀子看著色澤清澄的醬油湯,繼續說了下去,“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平等院的……或者說人類戴上假面這回事。”
果然還是太突兀了嗎?而且用這件事問超凡人級的贗作師似乎很失礼。由紀子暗自揣摩著,小聲地為自己下了個台階:“突然在說什麼呢……真抱歉。”她撈起一口麵條,好應對沒有人回復的尷尬感。
“唉……唉……?我沒太懂,那個,假面和平等院先生有什麼關係嗎……?”意外的,八木澤放下食具,用困惑的雙眼柔軟地叩擊這個描述,表情卻在暗示她繼續說下去。
“人裝作是其他人活下去這件事,可能嗎?”
在沉默中八木澤再度拿起了餐具。
“啊……”八木澤慢悠悠地旋轉著那柄叉子,最後將視線投到了自己的盤子裡,“……我不知道,您覺得呢?”
“我原本認為是不可能的……但是……”由紀子的胸腔因為自己的思考而再度灼痛了起來,適才通過食物撫平的心緒再度回到了原點。比起來怨恨平等院,倒不如說……
在知道黑間久郎就是平等院的那一刻,由紀子的內心反而理解了對方一半。
那並不是原諒之類的情緒。計劃好殺人,并將那樣的事情推在別人頭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人原諒,更何況,由紀子並沒有那樣的權力。
“但是……”八木澤在食桌對面重複著,他的視線並沒有從盤子上移開,因此由紀子並不能猜測出對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催促著她說出來的。反倒是意外的,不知是以什麼為起因,想起來了那個金髪少年所說的話。
大家在這種地方應該都抱著不同的想法。有一百個人,就會有一百種答案。而且,只要想法足夠堅定,就誰都說服不了誰。
“就算是出於心裡嚮往著某種東西,強迫自己變得更好,得來的應該也只是一個人的一面吧?也就是只有憧憬的那一面,被模仿者其他的部分,對模仿者來說並沒有任何仿摹的價值。”由紀子慢悠悠地將思考了已經有一陣子的疑惑一股腦地吐訴而出,隨後,她在等待對方回答的漫長時間裡試圖看穿對方的雙眼下湧動的情感。
可是沒有,對方的雙眼裡所蘊含的東西由紀子無法理解,也不可能理解。八木澤的雙眼在迴避著這個疑問,比剛才還要更甚:“您……為什麼會,思考這個呢……”他以耳語般的音量小聲說著,但並沒有要停止這對話的意思。
“我想知道大家都是怎麼想的。”
“嗯……那個,真的對不起……我沒想過,但是,嗯……”八木澤摘下來耳機,有別于由紀子對其平時的印象,他的語調突然變得尖銳急促了起來,“您討厭平等院先生嗎?”
“我不清楚……如果說是黑間久郎做了這一切我會討厭他。”
由紀子討厭他背叛了所有人,也背叛了他自己。
“但是平等院的話……我……”
如果這件事是平等院所做的,雖然並不能原諒他,但是……
如果是平等院做的話……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因為,作為始作俑者的平等院的人格,在場並沒有人知悉。
對於黑幕的靈魂,且不說由紀子,其他人也沒有什麼期待。
是不是就可以說,如果幕後黑手是平等院玄真而不是黑間久郎的話,雖然不能原諒,卻是可以理解的?
“您覺得,他對平等的理解,有錯誤嘛?”八木澤一反常態地抬起頭來。這次,由紀子終於看到了他的神情。
“怎麼說呢,我在學級裁判時非常的生氣,——我因為黑間久郎說的話而感到生氣,因為黑間久郎不會做這樣的事,所以才不可原諒……但是平等院,我並不認識、也並沒有對他的人格有什麼期待啊,只是,他在對平等的理解上陷入了常見的邏輯錯誤。
八木澤並沒有接話,只是眨眨眼,他將耳機捏在手裡,等待著下一句話。
……這麼說下去真的好嗎。由紀子想著,不過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身為超高校級的他,首先否定了才能的存在、將才能視為絕望,然後希望我們能夠變成超高校級,也就是獲得才能。說到這裡,話的矛盾開始變得奇怪了起來,那就是人類要全部獲得才能是不可能的,那麼到了這個地步,平等院究竟是站在哪個方向的呢。在一度否定過後他進入了否定了自己的否定的情況——雖然很正常,但是,如果是要說服我們的話就說不通了。另外一點是,他本身對平等的定義非常含糊。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如何,但是現在看來他自己無法向別人解釋清楚他的理論。這就是所謂唯物辯證的否定態,也可說是……我不知道這套理論他是通過套用哪種思考模式得來的,……你在聽嗎?”
八木澤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把耳機戴回去了,並且早早就閉上眼睛了,直到由紀子在話題上急剎車,他才從那種狀態中回過神來。
“啊,麵條坨掉了。”
由紀子用筷子戳著泡得發漲的麵條,為對方居然反客為主、並沒有透露由紀子想知道的心緒,反而詢問起由紀子的思考而感到生氣了起來。不過,這與其說是在對八木澤生氣,不如說是她對自己不多加思考就輕易放出的言行感到生氣罷了。
而且,也沒有得到想要的解答。
“抱歉……我沒太聽懂,對不起,打擾您了……要不要重新點一碗?”八木澤匆匆地從餐具後投來歉意的視線,隨後又回歸了那個和開始時一樣的、旁若無人的狀態。
“沒有啦沒有啦,本來就是我想問問題,結果莫名其妙地變成我說了一大堆。學校的擔擔麵不錯哦,我也很推薦。”由紀子捧起湯碗,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兩人在無聲中結束了對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