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吞噬了她的同伴。
女性在那瞬間震驚地睜大了眼,喉嚨底下溢出一點點驚惶聲音,被她自己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要緊,司檸茶對自己說,陸仁兌換的血統能夠吞吃火焰、這是在主神空間試驗時所有人都看見過的事實,那個人不會有事。
她將指尖緩緩陷入自己掌心,再一次批駁自己的無能為力。
不要緊。相信自己的同伴。他們不像自己這樣脆弱,所以一定會回來。
然後如她所期待——祈求的那般,前役傭兵將自己的身形化成影子滑了回來,面上不見情緒動搖,只是說話時噴出幾朵小小的火花,意外地有些可愛。
「看吧,大家都很厲害的。」司檸茶朝身邊眼神已經整個直掉的醫生笑了笑,蓋掉聲音里一瞬間的動搖。
除了她。
她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堅強,依舊是弱者,即將跟不上他人的腳步。
轉眼看了年輕的大學生,對方的眼神仍是平靜,即使在看起來最冷靜的狙擊手見到故友險些被房間機關所噴出的烈火吞掉時也整個嚇到,只有她沒有過多的表現,抬眼望了下天花板又收回視線,說著未盡情報時聲線冷澈,只在沒人注意時才從兩片薄唇里淌出極細極輕的咒罵,沒有了初見時給人的機械般印象,倒是稍微生動起來。
明明是剛到這種環境,諾布的適應性卻意外地強,讓她在隱約中感到一點點羨慕。
被她搭話時,對方的目光看上去就像在說不要多事,令她更加痛切地感覺到自己什麼都做不好,哪個方向上都派不上用場。
「……啊,不行,不行。」
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思考已經滑落向一個失控的方向,司檸茶輕拍了兩下自己的雙頰,搖搖頭揮去那些多餘想法。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開始事事朝消極的方向思考,這不是個好兆頭。
「要是有藥就好了……」遺憾地咂咂嘴,她看了眼身邊學醫的青年,但同樣被收去全身物品甚至從裡到外都被換了衣服的對方也不可能有自己想要的藥物,司檸茶歎了口氣,對自己無奈地笑笑。
別想太多,司檸茶。別想太多。
在這裡「壞掉」就糟糕了。即使幫不上忙,也不可以給其他人拖後腿。
「Don’t worry. Calm down.」
「只是還沒到你的時間而已。」
「你會有用處的。你可以做到,會有機會。」
近乎自我催眠地,她在舌尖含著這幾個句子滾了一遭,再抬起頭時輕鬆了許多,對上遠一點的地方哈維爾飄過來的一眼還有餘力對他笑笑。
接下來……要加油了。
「——不!」
意外只發生在一瞬間。
在所有人都毫無戒備、只是就著新發現的房間展開新一輪討論的那個時間點,靠在門邊的Raincad身後出現了一對黑色手臂,將年輕男生徑直拖向狹小的出口。
在距離最近的哈維爾反應過來撲過去時,從直通向那黑黢黢空洞空間的門洞只傳出Raincad的大聲慘叫,跟著有更多與手臂相同的黑影從他頭頂、身前竄過去,相當順暢地滑過通道,試圖從哈維爾面前擠進小小的方形房間。
陸仁發出了一聲國罵,而肖重的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尖銳。
司檸茶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了頭部,背後一陣陣發冷;她下意識地想衝上前去,攥緊拳頭時才想起手邊早就沒有了武器,硬生生收住腳步時門邊的哈維爾已經展開了戰鬥,陸仁接在他身後將新人以及沒有戰鬥力的人聚集護在墻邊。
拿著刀的人試圖砍去那些不斷聚集的黑色形體,卻絲毫不見湊效,只在哈維爾揮出龍爪攻擊時才出現消散的預兆。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能做?
不甘心地咬著下唇,先前被強行壓下去的負面情緒再次一口氣湧上來,司檸茶瞪著就在前方不遠同伴作戰的身影,眼裡有一層薄薄的水霧暈上又散去。
成為被保護者只是令人感覺苦悶。如果她能再強一點,是不是此時就能站在那邊並肩作戰?
輕輕移動了腳步,司檸茶稍往前跨了一步將自己半邊身體擋在一邊的女生前頭,後方的視線感在她背上一掃而過,她清楚這個動作並沒有太大意義,但還是向對方投了一個安慰的笑,看見諾布的表情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地,有強力魔法加持的男性已經迅速清開向外退卻的黑影,伸出手臂將不知用什麼方法奇跡般攀回來的Raincad拉進來、大力關上門,像是耗盡了全部力氣的大男生仰躺在地板上抽搐,像渴水的魚般張大了嘴竭力呼吸。
「基因鎖……?」好幾個人同時發出聲音,這一幕像極了曾在小說中看過的描述。
率先反應過來的哈維爾蹲下去開始緊急救護的動作,司檸茶推了把身邊的羅逸,白髮醫生匆匆忙忙地跑過去半跪在即將窒息的人身邊,原本想圍上去的其他人很有默契地散開,給那兩人留出空間來幫助他們剛經歷過生死之劫的同伴。
片刻后,較年長的兩人像是長出了一口氣般站起身,哈維爾順便把腳步虛浮的Raincad扶起來,笑著說了句「歡迎回到我們身邊,睡美人」,肖重很合作地鼓了兩下掌,被其他人白眼以後訕訕地撓著下巴收起來。
「太好了……」
撫著心口深呼吸了下,司檸茶這才發現自己背上起了一層薄汗,她快步趕上前去走到靠著墻壁喘息的大學生身邊,對方張口咳出口血,身上倒沒有大的傷勢,看來真的逃過一劫。
轉過頭,她看見羅逸正摸著自己的唇一臉若有所思,對上她的目光時突然詭譎地一笑,對她吐了吐舌又收回去。
她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突然笑了出來:「味道如何?」
小聲湊近舊友,司檸茶促狹地朝對方擠擠眼,而後者也默契地對她比了個拇指:「讚。」
名為羅逸的正直五好青年其實是個基佬這個事實,還是晚點再讓接受了人工呼吸的本人自己發現吧。
诺布觉得自己躺在一片冰凉而极度平整的地面上。虽然不清楚自己身处的状况,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四周还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连一点空气的流动都听不到。
耳机好像不见了。眼镜也戳的自己相当难受。
真是糟糕的状态。
就连衣服也都好像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但除此以外,或许并没有本质的不同。毕竟身上也本就没有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需要依靠外物才能再认的回忆。诺布听到了人的存在,于是慢慢的蜷缩起来用手指将一绺男性的声音堵在耳外。
“……■■■?”
好像是有人在呼唤另外一个人。
不过和自己没有关系吧,现在的状态怎么说也只是从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来到了另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所有观察的目光都会被眼镜温和的掩饰掉。看起来有人已经早早的恢复过来,正在房间里走动。
或许不能称之为房间,不过是一个更加有意思的牢笼。由于角度的问题,诺布只能看到四面墙壁以及上面的门。看不到光源,看不到换气设施,看不到除了想被看到的东西之外一切的东西。她用指腹擦了擦自己所能触及的一小片牢笼的材料,心知凭自己仅有的眼镜材料没有办法给它造成什么破坏。
监狱是为了监禁而存在,牢笼为了观赏而存在。
蜷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确实很不舒服,在诺布感觉周围声音变多了之后才悄悄的起身,躲在别人视线的背后。她虽然很舍不得双手堵住自己耳朵时候所能听到的令人心安的血流心跳声,但还是放下双手开始倾听别人的交谈。
“……至少我们通过Lai知道了这是什么片子了。……我是Javier Ryan,是个警……”说出这番话的男性不知道为什么停顿了一下变了话锋,“曾经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唯一肯定的是你我都是一样的,是要在这里存活下去的伙伴……”
伙伴吗?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捆在一起。不过这里会眉来眼去的熟人还真是有够多,想到这种事诺布就开始不高兴的用舌尖抵着牙齿,烦躁的在心里咒骂着。如果有一个警察在这里,总觉得事情会变得更糟一点。虽然说危机下的集权或许是最优的选择,但是电影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警察那个角色。
平凡、智慧、天赋、爱心、经验和权利。
最后他死了,还拖累了别人。
理性、要理性。诺布这样说服着自己,没有根据和有偏见的怀疑都是非理性的,非理性就代表着无法取得最优解,不是最优解就代表着失败。她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门上似乎有什么意义的符号,避免与任何一个人首先发生目光接触。
《Cube》在三年前看完了三部曲,前几天才又复习了一遍一和二。说到底,诺布不喜欢除了第一部以外的其他作品,相应看的时候也没有太花心思。
后悔了吧混蛋。她这样对自己说。
有人在看你了。她这样回答自己。
在被询问了包括了三围之类算不上太隐私的问题之后,其他人终于停止了所谓的社交意向,只有一个坚持要叫自己为诺诺的女性,依旧在试着表达她毫无根据的善意。
“……我们都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会保护你们、等回到主神空间以后你们也会拥有力量——”
对于这个诺布倒是挺担心的,力量意味着权利,意味着话语权和人与人之间的分歧,人与人之间的分歧意味着伤害的风险。况且能够就自己的人估计也仅有自己。
“……大家都能活下去。”说完了这样毫无底气的话,对方居然伸出手来表达更加亲密的善意,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捉住了手。
凉、紧张的薄汗、拘束的肌肉线条。明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却试图在给别人带来希望的女性,小心翼翼的说着话的女性,笑容都快要僵硬的女性。
可惜诺布早就忘记了手要怎么和别的有机物接触,只好同样僵硬的勾了勾手指,回应了一个不算善意的紧握。
【请不要再和我说话好吗。】这样的句子,也被她自己困难的嚼碎,还给了自己。
四
“Work them out, you will get 200, bitches.”
…………
不出意料的沉默,这句话从一位三无少女的嘴里说出还真是有意外的冲击力啊,Raincad不禁这么想到。
“那这个呢?”
“Fire。”
几乎是秒答,让人怀疑是事先知道答案的速度,然而未等细细推敲其中正确与否,个子稍矮的长发佣兵径直冲了过去,正如这个房间所需的密码所言,火光瞬间吞噬了佣兵矫健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21岁的普通大学生愣住了。
那个佣兵会死吗?这就是死吗?死是什么?
生病会死,健康也会死,战争会死,和平亦会死,只要人活着就会死。所以活了21年,这个大学生一直觉得,死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即使那一刻到来,他也觉得他能够坦然接受,就如同所有少年漫画的主人公一样。只不过他不是,现在能决定他的命运并不是一个窝在家里吹着空调的漫画家,是他自己,一个无力的大学生,亦或者,谁也参不透的神。于是,他害怕了,他终于开始害怕起了死亡,在上一场恐怖片里积累的起来的脆弱信心渐渐出现裂缝。
周围的声音似乎离他远去,隐约看见特种兵拦下其他想要冲进去的人,这就是所谓的领导才能吗?真是可靠啊,但对于他来说,这丝毫没有缓解他的压力,他在颤抖,“killer……”下意识的想要呼唤替身,可也不过是无用功,现在killer的射程还达不到这么远。
于是,无力感侵袭了他。
五
“不……不可能……冷静下来!那佣兵的确……对!那个陆仁不是兑换了罗格的力量,只要有那个的话……?!”仿佛是响应Raincad的想法一般,一团黑色的,如同影子一般的东西慢慢浮现,重组成熟悉的人型。
“墙壁上有字。”陆仁的面色很平淡,“You have defeated the flame,what do you desire?”
看到他平安无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气氛逐渐缓和下来,特种兵甚至和陆仁开起了玩笑。
重整了一下心情,Raincad逼自己融入这气氛中,想要摆脱刚刚那如噩梦般的感觉。
特种兵作为领导者非常尽心尽责,他也拥有这份能够让人追随他的气质,记得是叫Javier Ryan?Ryan之前询问过那个三无新人,而新人似乎是本就知道答案但不问就不说的性格,真不愧是人格缺陷,完全不把别人和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不过好歹通过她了解了门的密码和规律,似乎没有质数的房间即是安全的房间。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把房间逐个排查了一遍,然而最后一个房间让Ryan感到了异样,在一阵强光过后等待着大家的,仍旧是一个谜题
“God saw that the light was good,and he separat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
不自觉将墙上的文字读出来 “要解谜吗?”Raincad强迫自己显得很兴奋。
“光是安全,暗是危险。”三无新人默默地插嘴。
“现在的线索只有数字,那么……”
“关键是哪些才是危险哪些才是安全……吗?”
“Lai,你还记得质数表吗?”
“恩,1000以内还勉勉强强,如果不记得了算一下就好了呗”
“373!”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证明了答案的正确,成功的喜悦也稍稍让Raincad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看来,我还没有那么容易死。
六
A, 只有A,是有没有数字的,说不定是通往外壁的出口,也有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但这个唯一的特异点让Raincad很焦躁,轻轻砸了一下嘴,然后拉开了门,门外并不是期待中的出口,而是一个垂直层,有将近十几米,并且很暗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回头将情况报告给同伴们,他便倚在了门边,并没有将门关上。
他看到Ryan向自己走来,但奇怪的是,距离并没有变近,反而拉远了。
他看到一个黑影,以及从来都镇定无比的男子惊慌的神情和抓空的手。
他意识到,他正在被黑影拖向那个房间!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Killer!!”Raincad大声呼唤出自己的替身,半透明的人型灵随即浮现,拳头如暴雨一般砸在黑影身上,可是不够,完全不够,“现在的破坏力还不够吗!”眼看就要落下,Raincad只得奋力转身,借用打击的冲击力想把自己撞回门内,“Killer!拖住他!!!”但是……“呜啊!————”上方冲下来的无数影子阻断了他的生路,甚至将他推离了出口,隐约看见Ryan努力支援的身影,但也不过是徒劳。
右臂传来的剧痛昭示着绝望,不过他并没有放弃“Killer!!!bomb!!”将撕碎的衣服甚至是散落的血珠和肌肉碎片都变为小型的炸弹,令周围的影子全部被炸飞,“哈哈哈!!!还有!!!Killer!!!带我去那边!!”仿佛抛下了一切,仿佛化身成恶鬼,“我才不会死!!!我不会死!!哈哈哈!!!”
Raincad借着爆炸的缓冲力冲到了影子们的上方,将他带进这个地方的黑影似乎比一般的影子更胜一筹,比其他的影子更快地冲到了Raincad的身边,“等的就是你!!!!!Fuck off.!!You bastard!!!!”此时他的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神出鬼没的人型灵再次出现,将黑影也变成了一颗炸弹,再借着黑影的冲击力,Raincad跃到了比刚刚更高的地方,稍稍调整了姿势,将全身的体重压在了黑影的身上“Drop dead!!!the fucking jerk!!!!!哈哈哈哈!!!!”Raincad将黑影踢至影子们聚集的地方,随着碰撞,爆炸,怪物们也消失了不少,然后此时他本人也开始下落“只要能够再次抓住门把!就………!!”人型灵的手也朝着那个方向伸出,确确实实的握住了手把“终于……”Raincad展露微笑,可是意料之中的拉力并没有出现,失重感……依旧存在!
“是……这样吗?”看着人型灵手中紧握的手把和光秃秃的门板,
“我……就要死了吗?”Raincad缓缓向黑暗中坠落,“结果我还是要死啊……哈哈……爸爸……我来见你了吗?”
“不……不要…………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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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句话很想改成
“不……不要……我只是…………我只是想安静的做一个美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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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子好像开了锁。
寒冷,寒冷,寒冷。寒冷。寒冷。
与气温完全没有关系的寒冷。背后房间里的光从尚未关闭的门中透出去,却已经看不到被拖出去的同伴,讶异与慌乱的呼吸和心跳犹如嘲笑自己般的洪流般灌进Ryan的耳中。熙熙攘攘的死寂填充着心脏,几乎让心跳都停滞了半拍。
力量,力量,力量。力量。力量。
在未明的愤怒之下,从心脏中奔涌出来的似乎已非血液而是暴沸的魔力,在千分之一秒中感染到全身。潜流一般从皮下经过的魔力侵染了皮肤的表层,细密的角质规则的生长出来,背后的光沉闷的投在鳞片上,却能够反射出刺目而带着迷幻般紫色的影。Ryan的背脊紧紧的压着,犹如即将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般濒临崩坏的边缘。那些不甘,焦急以及混杂在一起的缭乱心绪和魔力一起沸腾着,又被挤压在身体的内部,烦躁不安的扰动着周围,最终被注入至指尖和骨节,成为了包裹——不,该说是让双手形变为龙的双爪。骨骼被拉伸及扭曲,改变了整个结构,坚硬的角质以最大强度的方式排列成型,在骨节处形成了锋锐的尖刺。
那是属于幻想生物的凶器,自人类的身体中苏醒。
烦躁的魔力所扰动的空气渐渐被平息了下来——或者说是消失了、被吞吃了。投影在外壳上的一片惨白的光慢慢的被黑色所侵染,Ryan几乎都能听到那些黑影所发出的满足又嫌恶的咕哝。黑色犹如薄薄的雾霜一样凝结起来,随着犹如生命消逝时悠长吐息一般的声音,沉默死寂的敌方侵蚀着四周。
这些几乎像是生命燃尽后余烬般的存在,将所有的躁动吞吃干净。
但那些不过是开胃的餐点,无时无刻在产生着活动和噪音的人类才是最为美好的食物。就像阻着他们去路的这个人类,皮肤下隐藏着甘美几欲喷薄的力量,柔软鲜嫩的肉和流淌着美妙魔力的血管简直犹如邀请一般吸引着……我们。外壳不过是小小薄薄的阻碍,壳下不是鲜润的贝类就是美味的果仁,红色的、柔软的……剥去外壳就能啜饮到的生命……
Ryan觉得所有的杂念都需要被抛却,无关所有的顾虑,或许也无关所有的终结。他那从血脉中复苏而出的兵器在他下意识收拢手指的时候发出悦耳的轻鸣,金属般的回音顺着骨骼传回他的心脏。
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力量。
从犹豫至出击之间的距离在流光般的行动下化为无。
Ryan那与十支长而微微向内弯曲的刀刃并无本质不同的双爪裹挟着魔力击中了那些黑影。明明目视无法确认到任何体积感的敌人却让他的双手感觉到了迟滞——或许那是同人类认知不在同一维度的生物,却在魔力的强迫下变得能被击中被绞碎被摧毁。
他可以“听”到。存在于黑暗的生物向他、向他身后的光明伸出肮脏的触须。
其实肮脏也是不存在的,他所面对的,或许是让人颤栗的恶意和异常的集合。
而他已经拥有了力量。双爪像是阻拦黑影一般伸展开来,但又不全为了去阻拦。
去切碎去摧毁去保护。
双手像是陷入了沙或风中,冰凉滑腻的感觉逆着鳞片试图剥离他的保护。疼痛像是一味恰到好处的调料,将Ryan脑中的杂念烹煮为炽热的战意。比兵刃更加原始,简直存在于基因中的格斗本能驱使着他敛起爪子斩断黑影几乎没有厚度的尖锐触须,而与他诸多先祖不同的是,支持着他不在逆流的黑风中后退一丝一毫的不仅仅是为自我的捕猎或者防御,而是作为人性的保护欲望。
似乎仅仅靠着保护同伴这一想法似乎就可以用以绞碎眼前的一切。空气也重新脉动起来,暴乱的气流飞速的崩溃着又被魔力重新构筑起来,将黑影切断。飞溅的残片风化成细小的碎末或者凝固的血液,卷流着成为暗色的漩涡。敌人尖啸着向内塌陷,恼怒的蜷缩了回去,而后更加凶恶的反弹,异常的存在聚集到了极点几乎突破而成为异常的实体,与利刃相似的黑色在Ryan仓促的格挡上溅起一串暗色的火花。
Ryan紧紧的咬住了牙齿,仓促的格挡将他置于被动防御的下风,而更加密集的进攻几乎让他呼吸一滞。
不存在后退的可能。自己的背后是【同伴】,站在这里的缘由也是【同伴】。
选项仅仅在死和胜之间。
他将双爪交错,格住朝向眉心袭来的“吞食”这一概念的具象化,那些没有体积的黑色却拥有着让人难以接受的锋锐感……Ryan的心脏艰难的泵出更多魔力,驱动着他的双手连带着切割的意志将如玻璃一般的黑色绞碎。他觉得自己站在风中,行动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混杂着危险的破碎之声,早已超越人类常理的战斗似乎也才刚刚苏醒。
但Ryan听到了。
从刚刚开始被隔绝在外的爆炸声,和发自身体内部的低语声混为一片温和的嗡嗡声。魔力在向着中心压缩塌陷,变成一个微小的点,以至于手臂上鳞甲的覆盖范围似乎是变小了——
但这并非是魔力耗尽的前兆,从中心倏尔延生在外的藤蔓在皮肤的表层留下刻印般的魔纹,魔力依照一种更加规则也更有效率的方式聚集起来,沸腾着又被束缚起来,危险得犹如蛇口中几欲喷薄而出的毒液。复数的毒牙在Ryan身前的空间交错着,于诞生的那一刻穿透了前方,切割的意志在瞬间占据了主导,辉煌的魔纹中流淌着紫色的光,只会让人联想到沦肤的剧毒蚀刻下的灭亡。
把一切都斩断劣化的话,或许连风都会感到疼痛。
Ryan向着外部伸出手,在黑色的碎屑、黑色的尸体中。
声音显示借着爆炸反冲力量回来的笨蛋同伴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Ryan的魔力如同退潮般迅速的退去,双手上的角质也极快的消融。
龙类的双爪仅仅指向敌人,而留给同伴的,应该是人类的双手和人类的体温。
“……抓住你了。”
Cube•02•食火者/声之主
“……听我将血化为火,骨燃成灰。”
陆仁低声喃喃,他的手握在胸前,空捻着手指摩挲这里已经被主神收走的铭牌。黑雾突然像是火苗被浇上了油,猛地跳蹿而起将人包裹,衣物遮掩下的黑色纹路极快蔓延,如同什么可怖的病毒。
难吃,太难吃了。不是影子的东西都好难吃。
但是火焰渐渐融入身体,以微妙的感觉和“影”混杂,渐渐产生可以掌控却又要将自己焚烧殆尽的错觉。
“留下这三魂七魄,奏响煌煌之歌……”
“听我……怒吼!”声音高昂起来时,陆仁突然间嘶声咆哮,鳞片从左颊开始快速蔓延,他咬着牙根咧开嘴,露出个扭曲的笑容。
“多谢……款待。”
Ryan听到了声音。
哪只龙的低低喃呢,远处某个声控机关被触发的声音,还有人类被玩弄在股掌间时爆发出的愤怒。他偏头看了看Sparrow,高瘦的俄罗斯人脸色里还带着大病过后没恢复彻底的苍白,神色冷淡,所有情绪都被妥善收在了灰绿色的眼底。
究竟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他动一下眉头呢。究竟谁才能透过水面看到他眼底想说的话呢。
滑门发出卡啦一声开锁的声音,说不出是影子还是液体的东西从缝隙滑出,快速的变回人形。人形打了个嗝,一丝火花从唇缝里迸出来,他尴尬的挥了挥手驱散这些东西。
“你也太慢了点吧,难不成是吃坏肚子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Ryan调侃他。
陆仁没有回应,只是对着Sparrow扬了扬下巴。正在由少年向着青年成长年轻人淡漠的收回视线晃了下肩,看样子不太习惯肩上空落落没有狙击枪的重量。
“墙上有字。”陆仁说,“You have defeated the flame,what do you desire”
“答案是Life。”诺布低着头盯着地面,“但是这里除了你没人能过去,浪费时间,放弃这个奖励吧。不要考虑了。”
“唔……”Ryan盯着陆仁。空气中依然有火星哔啵,是食火者说话时的伴生物。Ryan突然想开个玩笑。
“好吃吗?”他问。
“不好吃。”陆仁露出嫌恶的表情,“还很烫,我现在觉得嗓子不舒服。”
“那是你自己吼得太用力了。”诺布凉凉的说,“你当自己是歌唱家吗,真是粗野的发声方法。”
……怪我咯。陆仁闭上了嘴。Ryan笑起来拍他的肩,“可别吃坏了啊。”他说,又去问诺布,“你知道哪些房间是沒有危险的吗?”
“沒有质数的。”顿了几秒,诺布很不情愿地抬了抬手,“通道里有数字。”
“这种事早说啊。”Ryan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抑制住想要叹气的冲动。
“你又没问。”诺布理所当然。
“……”我发现你了,有用的话不问你就一句都不肯多说,吐槽时话倒是挺多的。Ryan腹诽, “陆仁看到的那些文字应该是谜语,先来看看其他的房间有沒有吧。”
用靴子来测试的试验正在挨个进行,Ryan的声音魔法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房间。进行完第二次测试确定安全后,他决定进入这个房间。
趁着所有都在准备的空档,陆仁侧身挡在诺布面前。
“既然知道有陷阱,为什么不说。”他问,“如果运气稍差,我就会死。”
“你又没问。这么简单的话要我重复两遍吗?”女孩歪了歪头,露出像是认真在疑惑,又像是看白痴的嘲笑表情,“让开点,挡道了。”
陆仁想到他进入主神空间前,在加拿大追杀的那个试验体所说的话。一时觉得套在诺布身上也十分合适。
「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别人的幸与不幸,不过是场故事。我为什么要管你们是生是死,是苦是乐?既然是故事,我为什么要那么在乎?」
哼……他用鼻音笑了一声,转身走到队首。
“God saw that the light was good,and he separat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这次的谜题。”Sporraw弯腰在走神的陆仁耳边说。
“和我说干嘛,我又不擅长这些。”陆仁坐下来,接着舒展身体干脆躺下休息。Sparrow盘膝坐在他身边,沉默着一言不发互不交流。
Ryan悄悄回头看去,与Sporraw本人的安静不同,他身边的“声音”相当嘈杂,仿佛陷在十分焦虑的情绪里。然而现在,他却发现一直绕在年轻人身边的“声音”渐渐变小,趋于平静。
而陆仁正嘬着嘴唇轻吹口哨,心不在焉。
能一瞬间让自己的不甘发酵至暴怒如雷,又能极快的收敛起这些情绪。除了感叹“他很厉害”之外……
也,挺累的。
陆仁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小小的房间里有空气循环时产生的风,温度并不是很热也不是很冷。比起野外或者废墟,真是不错的休息点。他的确很累了,对现在的他来说,火仍然很难吃,光是消化就让人感到困顿。直到主神的提示音叫醒,他才不情愿的睁开眼。
这么冷冰冰的,声音还不如Sparrow没起伏的声音好听。他想。
没有人进入下个房间,大部分人围在门口讨论着什么。只有诺布悄悄的与他们拉开距离,小小的松了口气。
陆仁坐起来,靠着墙仰起头努力想让视线越过人群头顶看到对面的情况。奈何身高实在办不到。
“对面没有房间,是空的,看不到底。”Sparrow看着他:“你很累吗?”
“嗯,有点困。想找个地方蜷起来睡一觉,消化消化食。”
“这么难吃?”Sporraw有点好奇起来火焰是什么味道。
“你烧糊了的橄榄菜的味道,比那个还糟糕。”陆仁回答,“吃的时候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Sporraw面无表情。
“哎我说。”陆仁调整了下姿势,把被墙壁硌的发疼的右肩翘起来,似乎精神起来要说什么他很感兴趣的话题,“等回去后你再……”
“Riancad!No!”Ryan的吼声打断了他的话。
来润凯被不知形体的怪物拖下了深渊,好几个人围在狭窄的通道口,显得拥挤又紧张。陆仁突然对那个女学生的反应感到好奇,抬眼看去发现她站在人群最边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踮起脚微微翘着脑袋敷衍的向下观望,伪装出毫无诚意的担忧来。
“你要说什么?”Sporraw问他。
“嗯?什么?”陆仁愣了一下。
“你刚才想说什么?”Sporraw又重复了一遍。
“哦,我都忘了要说啥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回去再说。”陆仁摆摆手,接着扭头看来润凯千钧一发间约上入口,被Ryan紧紧拉住。
“Ryan是个好领袖。”陆仁看着那边说,大半个后脑勺都对着Sporraw,Sporraw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比我好。”他又低声接上一句。
这次Sporraw确定了。
陆仁在对他自己说话。
来润凯的生还有惊无险,并且好运的解开了基因锁。 Sparrow明显感受到陆仁对此很重视——因为他终于舍得站起来了。Sporraw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在仅有的半年记忆和相处里,他就发现陆仁就是个在对力量的追求上永不满足的人。资料里所记载的“火之歌”陆仁,作为小队的leader时,风格也是简单粗暴的以绝对力量让人闭嘴。
……那为什么,整个小队死的只剩下他一人了呢。Sporraw经常这么思索,直到被自己所脑补出的各种各样的黑暗系脑洞吓到打住。
陆仁的确不甘心。他不甘心别人先他一步达到他无法触及的领域。不处在力量的绝对顶峰就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从少年时代起,这一点就让陆仁时刻处在强烈的不安中。
多亏这一点,让他不得不学会如何将情绪收放自如。
焦虑、不安、冷酷,愤怒、算计,连同温柔和善心一起被妥善隐藏起来抹去痕迹,直到连Ryan也听不到“声音”的地步。这些情绪如同酒一般,越是被岁月埋藏越是发酵的浓烈。他时常感到胸口有猛兽低低呃逆要破笼而出,又仿佛看到有冰流穿过大海,寒入骨髓。
他握了握拳,响应Ryan的要求走到队伍的最前端,率先穿过一扇又一扇门。
直到——
「——声音,消失了。」
当那个佣兵进入这个房间后,一直缠绕在他身边的、如同谁在絮絮低语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或许那个佣兵自认为自己将“声音”隐藏的很好,但是没有任何情绪是能一丝都不外漏的。
只要存在,我就能听见。Ryan想。但是现在,那些 “声音” 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了。这让他在心底感到了一丝害怕。
“呃……陆仁不见了。”Moriar很平静的,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Sporraw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Moriar,纵身跃了出去。
5x5x5的小空间里一切如常,没有声音,没有陷阱。
也没有人。
“陆仁呢?”他问。
Moriar似乎回答了什么,但他没听清。其实他并不需要从任何人哪里得到答案。
他又不傻不残,有耳有眼,当然知道陆仁消失了。如同两个月前一样凭空不见了。
又想起半年前自己刚清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躺了太久连身体都没什么力气。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该去的地方,陆仁干脆的把他领回了家里。只是那男人懒得很,连出门都不爱出,医生嘱咐该带自己散步调节情绪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往阳台一推,他在旁边站着。这就算是呼吸新鲜空气了。
……其实这么个城市里哪有什么新鲜空气啊。Sporraw明显的感觉出这个人很寂寞,与其说是他陪自己,不如说是自己陪他。
也不记得哪天晚上了,自己坐在阳台的椅子里睡过去。迷迷糊糊被风吹醒的时候试到腿上有重量。他装睡着眯开眼,发现陆仁半蹲在椅子前,额头抵着自己膝盖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
他说你可不能消失啦,要是你也消失了……那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啦。
然后接着,没过几周,陆仁就失踪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随便的想着“怎么又去加拿大了”, 然后顺手查查资料看看任务。加拿大那块的,毕竟不能老让人养着自己,那时候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直到过了很久陆仁也没有联系,超过了他以前像是哄孩子一样说的“三天联系一次”的约定,久到开始有人风传“火之歌”已死。Sporraw没有理会这些消息,他只是觉得“原本还想等再联系的时候告诉他,自己不在他家住了”,现在也没了机会。等了好久没有消息,他也就不再等,自己出去找活干了。
Sporraw觉得,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陆仁不见了”这件事。
只是等啊等啊,虽然没有特地去做什么,却下意识一直在等着联系。
要求别人不要消失的人,如今自己却先消失了。
「哎我说,等回去后你……」
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次回来后,说与我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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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救回麻雀来的心情,和切丝救回士郎的心情差不多一个样。所以,我儿子他真的不搞基啊啊啊啊啊啊!!!
【前方有巨型閃光彈,請注意佩戴好隨身攜帶的墨鏡】
「能把Hilda借我一段時間嗎,羅逸。」
有著一頭白髮的青年看向對面,正與他敘著舊的女性被說話者攬住了肩膀,他記得這個高大男人似乎被默認為這群人的領導者,他同樣也記得先前那短暫卻又驚險的戰鬥。
雖然對這個男人並沒有惡感,但羅逸還是看向了剛重逢的好友,同時他也發現女性並沒有抗拒Ryan的動作,臉頰甚至是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而泛起了薄紅。
司檸茶有些抱歉的看向羅逸,後者則是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好。」
「謝啦。」Ryan向著羅逸雙手合十,以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姿勢向他表達謝意。
「Ryan,怎麼了?」
話音未落,司檸茶便聽到身前傳來了壓抑的抽氣聲,她看到男人故意插在口袋里的手在痙攣著,表情中透出些許的痛楚,這一發現令她頓時神經緊繃,「你看你,硬是要出風頭,剛才耍帥現在吃苦頭了吧。」
嘴上埋怨著Ryan的她強硬地拽出他的右手,用力地掰開緊握的拳,她沒有看到絲毫的傷痕,但零距離的接觸更是讓她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正在承受著劇烈的痛苦。
「……我去找阿逸來看看!」女性變得有些失措。
「好像是魔力反噬。」Ryan拉住了準備跑開急病亂投醫的司檸茶,無奈地牽起一個苦笑,「看來我還真的沒有當hero的資質呢,baby girl。」
看到Ryan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自己的腰部,司檸茶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也開始犯選擇困難症啦?」司檸茶記得那時她是這麼詢問看起來有些愁眉苦臉的男人的。
「嗯。」Ryan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接著他神情嚴肅地看向扎著頭髮的女子,「你說——我該兌換哪條腰帶好?」
司檸茶當然知道這個外國警探指的是什麼,特攝愛好者,這是當初兩人聊得來的原因之一,她好像還聽到男人嘴裡念叨著一個名字,她只覺得全身無力忍不住吐槽。
「就算你兌換了,胖次也不會成為明天的希望的。」
「那這次的兌換你來幫我挑一個?」
「不要這麼兒戲啊!」話雖是這麼說,司檸茶還是認真地瀏覽起了兌換列表,片刻之後她似乎是找了好獵物,「這個怎麼樣?毒之滅龍魔導士,一個D級支線加3500獎勵點。」
「克布拉的『毒』與『聲』嗎?」Ryan像是吃到了蜜糖的小孩子般笑了起來,「不愧是我的女孩,還真是跟我心有靈犀一點通。」
「……咦?」
司檸茶看著迅速將這個血統兌換下來的Ryan,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給耍了。
「……是不是有些像過頭了。這差別也太大了。」
在司檸茶的提議下,剛兌換完的Ryan展示起了自己的能力,首當其衝地便是所謂的龍之力,只見泛著紫意的鱗片從皮膚中浮起,骨骼正在拉伸逐漸變形為不屬於人世的神話生物的利爪,爆炸性的力量從化為龍爪的手上傳來。
閃爍著森冷紫芒的利爪,力量與美感兼具。
但,這怎麼看都很像另一種——怪物。
「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差別。Giru也沒啥不好,說不定以後還能長出翅膀來呢,反正你跟某人也很像。」
「——雖然是個怪人。」
Ryan覺得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司檸茶扳回一城。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顯然都是想到了在主神空間進行兌換時的情況。
「果然來跟我的sweet heart聊天是個很正確的選擇呢,治愈力很強啊。」Ryan的語氣變得輕快起來,為了證明他話語的真實性,他還特意做了幾個標準的健美姿勢,「看,都已經好了。」
「……」司檸茶再一次覺得自己被這個傢伙給耍了。
「謝謝,Hilda。」
聽著低沉中透著性感的男低音,司檸茶隱約間察覺了男人向她示弱的用意。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啊,我的女孩。」
溫厚的手掌輕柔地按上她的發頂,男人彎下腰保持著與她相持的水平線,靜靜地看著那雙漂亮的淺棕色雙眼。
「哭喪的表情並不適合你。我喜歡你的笑容,能夠給我帶來力量。」
溫柔卻有力的話語像是蘊含了Ryan獨有的魔力般衝擊著司檸茶。
「……你在說什麼啊,糟糕,我的表情看起來很難看嗎?他們都說我拍照的時候老是不笑,其實我真的有在笑啦……」
整個都亂套了的節奏,他聽到了『哭聲』。
他用手揉亂了她的發,話語中的寵溺任誰聽到了都會覺得甜得發膩,「不要太逼迫自己了啊,baby girl。」Ryan捉起司檸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嗎?你要是弄傷自己的話,這裡會痛。」
她的掌心與他的皮膚只隔了一層薄薄的布料,清楚地感知到了心臟的鼓動,就像是為她而跳一般,令人安心。
「哎呀,看來我做了一件很不紳士的事,真是該罰。」
Ryan的聲音出現在極近的地方,司檸茶眼前出現的是放大了的棱角分明的臉,帶著燙人溫度的指腹劃過眼角。
「Ryan……」
「Javi,這麼叫就好。」
貼在耳邊的滾燙呼吸,透著赤色的耳根。
一沾即離的吻落在額頭。
一
活着是什么概念?
心脏仍在跳动即是活着?那么植物人是否算是活着?
有思想即是活着?那么我算是活着吗?
死亡是什么概念?
心脏停止跳动即是死亡?那么永存历史的人是否算是死亡?
被人遗忘即是死亡?那么我算是死亡了吗?
二
在半个月前,甚至只是十天前,Raincad还只是一个大学生,那甚至不是一个能够拯救世界的年纪,自然也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和经历,但相比其他许多人,他很幸福。他没有催人泪下的感人经历,也没有令人胆颤的艰辛过去,可是他并不感到幸福。要说为什么的话,他会说:“这个世界太无趣了!!”这类中二般的理由。
是的,这个世界是很无趣,没有办法save&load;,只有永不能后悔的N字路口;没有办法遵循绝对的条件,只有无尽的灰色与妥协;没有办法活在过去,只能半强迫的勇往直前。于是,Raincad来到了主神时间,这究竟是命运的恶作剧还是因果必然,我们已无法得知,至少,在这个世界,他过得很开心,明明生死就像是一瞬间,他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实。“啊啊!!这才是我该生活的地方啊!”他甚至有了这种感想。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三
从一片白光中醒过来,意识逐渐回到身体,环顾四周,似乎大部分人都已经醒了,“唔……”Raincad晃了晃头自言自语,“要是上一场点数够多换个白金之星说不定体质就不会那么差了”待视线清晰了一点,自己身上的变化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穿上了灰色外套和长裤,甚至外套上都绣上了名字。
“难道说?!皇后杀手!”Raincad低声呼唤了自己刚兑换的替身的名字,万幸的是,一个人型的半透明灵体应声浮现。放下心来沉思片刻,他继续喃喃:“所以说是物理性的武器被带走了,而血统及精神上的兑换并没有……哦不”看到地上的几把枪,他只得苦笑“物理性武器是被格式化了啊。”
从刚刚便注意到了,这里似乎是电影《Cube》里的场景,但因为并没有看过,所以也无法分辨究竟是第几部的场景。
“谁知道這是什么片子吗?”不远处传来前特种兵的声音,他似乎自居为这个队的领导者,不过,这也并不让Raincad讨厌,只要不危害到他,万事OK。
“这是《Cube》吧……”他随口答道,然而见视线都汇聚到他身上,却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我只是听說過,还沒來得及去看。”
特种兵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无语,也只好转移话题,“至少我们通过Lai知道这是什么片子了,看来这场我们得靠新人了呢。”从刚进场就发现的几个新人,现在也终于成为视线焦点。
三男一女,哦不,是二男二女吗?自称医生的人正和队里唯一的女性打的火热,“哇——,没想到这里也能看见修罗场,而且好像不止三个人啊……”眼睛向长发青年哪里瞟了瞟,却也只得摇了摇头。狙击手似乎和长发青年认识,而白发的混血健身教练拥有比特种兵还中二的设定,稍微逗了逗却也自讨了没趣。
剩下的是名为诺布的女孩子,典型的三无少女,甚至比三无还过分,说不定还有人格缺陷,“你是女孩子?”“恩。”
“三围呢?”毫不犹豫。
“86,61,93。”毫不犹豫。
…………人格缺陷,确定。
不过,和我没关系就是了。
三言两语结束了介绍,大家也不是会温存的人,紧接着就是解密时间,那么,这次又是怎样的一场游戏呢?
接著他便看到了火光,火焰灼燒著空氣的聲音傳入了耳中,然後就沒了聲息。
這一切來得太快,甚至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結束,然而Ryan只是仰頭緊緊盯著那個甬道,並且還有閒心攔住了想要爬上去的Sparrow。
「沒事的。」Ryan深深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Sparrow,「他是你的前輩吧,那就相信他。」
Sparrow扭頭看向這個方才為他們進行解說的男人,他不知道Ryan哪來的那麼大的自信,但他仍舊是沉默以對,接著他看到一團黑色的、像是影子般的物體從門內溢出,順著墻壁而下來到了他們的身邊,隨之而來的是Ryan鬆了一口氣的話。
「看,他回來了。」Ryan看著那團影子逐漸變成立體,最後出現在眼前的正是從火場中逃生的陸仁,「你也太慢了點吧,難不成是吃壞肚子了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陸仁並沒有理會Ryan的調侃,他向著一旁的Sparrow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將他在那間房中的見聞講了出來。
「墻壁上有字。」陸仁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況,以平淡的語氣說著驚險無比的話,「You have defeated the flame,what do you desire?」
空氣中有些些許的火星,那是陸仁說話的時候產生的伴生物,再想起剛才看見的火光,Ryan了然地拍了拍陸仁的肩膀,「好吃嗎?」
面對Ryan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陸仁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有點燙。」
「別真吃壞了啊。」Ryan意有所指地瞄了眼陸仁的肚子,接著便扭頭看向一直處在沉默狀態的女大學生,聽過先前的問答他也稍微摸清了她的性格,便直奔主題,「你知道哪些房間是沒有危險的嗎?」
「沒有質數的。」頓了幾秒,諾布很不情願地抬了抬手,「通道里有數字。」
「這種事早說啊。」Ryan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抑制住想要歎氣的衝動,想著這時候要是能有杯咖啡提神就好的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上方的門,「你看到的那些文字應該是謎語,先來看看其他的房間有沒有吧。」
經過一番測試,得出了有兩扇門通向的是安全的房間,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Ryan走到被諾布標記為B的門邊,打開后迅速地將作為探測器的靴子甩了進去。
耀眼的白光突兀地出現,Ryan條件反射般地閉上雙眼,大門猛地自動關閉。
接著他便聽到了聲音。
一切的聲音都在這一刻離他而去,剩下的只有細碎的、又富有節奏的聲音,機械運轉的聲音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連空氣的振動都聽得一清二楚,傳進Ryan的耳中便形成了一篇獨特的樂章。
幾秒后響動停止,Ryan也從這種狀態中退了出來,然後他聽到了同伴們的聲音,同伴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改變,但Ryan明顯感到了不同。
Ryan的目光落在正和名為羅逸的青年談笑的女性身上,即使不用刻意去傾聽,他都能將遠在房間另一端的他們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不安。
這是他所聽到的,她的『聲音』。
現在還不是時候,壓下想要走近她身邊的慾望,Ryan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門上。
「這就是他的『聲之魔法』么。」Ryan扯開了嘴角笑了起來,順手再一次打開了門。
靴子消失了。
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Ryan皺了不知道第幾次的眉,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刻在對面墻壁上的文字。
人逐漸聚集了過來。
「怎麼了,Ryan。」肖重有些疑惑地看向陷入沉思的男人,「既然丟進去的東西會消失,這個房間就不能進吧。」
「不,剛才的聲音很奇怪。」
Ryan再一次閉上了那雙藍眼,短短幾秒的聲響在腦海中迴響著,但還不夠,做出這個判斷的他拿起方才一同褪下的另一只靴子,將其丟入了房間中。
靴子完好無損地落在地板上。
「一次性的么。」Ryan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遺憾。
「God saw that the light was good,and he separat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
將墻壁上文字念出來的是跟著赤腳Ryan進入房間的Raincad。
聽著這過分熟悉的語句,Ryan伸手摸向了脖間的十字架卻摸了個空,這時他才想起隨身物品早就被沒收的事實,騰在半空的手只能轉而尷尬地撓了撓脖子。
「要解謎嗎?」Raincad看著手表上的全息輸入界面顯得有些興奮。
「字面意思的話,用把暗從光中分開?」Ryan沉吟著,望著那段話他下意識熟練地在胸前劃出一個十字。
「光是安全,暗是危險。」
突然插進話來的是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緊盯著字符不放的諾布。
Ryan與Raincad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偶爾還會插進諾布的隻言片語,沒多久討論的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
「373。」
隨後Ryan便招呼了同伴們一聲,等所有人都進入到這個房間后,他便輸入了密碼。
「獲得D級支線劇情一個。」
再一次聽見這道冰冷機械的聲音,早已沒有驚訝的感覺,他只是吹了聲口哨,誇張地撫了撫胸,「看來我能還債了。」
與先前房間別無二致的房間,照舊是Raincad負責依靠辨認質數來判斷房間的安全與否,只是他在一扇門上遇到了困難。
「那扇門裡面沒有數字,而且……外面是一個垂直層,大概有十幾米吧看不太清,沒有房間。」
聽到這個奇怪的現象,眾人都有點面面相覷。
「是外壁?」
Ryan朝著Raincad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
Raincad並沒有關上門。
他看到了一道黑影。
一直很冷靜的男人大聲地喚著同伴的名字。
他聽見狂躁的心跳聲。
是他自己的。
從用力伸出的手中傳來的,是空落感。
不。
Everybody comes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