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已深。
Komila爬上了房顶躺在那上面,他先前不久才送走了夏兰,那个小小的绿草和海鸥那样的孩子。没有职责在身所以他无所事事的望着天上,天空是像海洋那样带着沉静的蓝,没有月亮也没有云,让天空变得这般蓝的是那满天像是被人泼洒泼洒而下的星屑,它们明明暗暗的挤簇在这片天空之上,那么多的数量以至于点亮了这片沉眠的天。
他看着那颗夏兰告诉他叫做“维纳斯”的星星,然后撑起身来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了烟斗,清理干净那些已经没用的烟草,再填上新的,然后擦燃火柴点燃那团烟草。Komila做着这些做过了千百遍的事情,不知怎的却还有第一次做这些事情的新鲜感。
——是因为还喜爱着吗?
并不是的。
他望向那些还亮着灯的房间,星星点点的明亮就像是有月亮或是略阴霾的夜晚里几颗零零散散的星那样。它们会比月亮更早的消失在晨光中,而云朵从来都是超脱于时间之外的,它从不在意日夜的交替。
“……啊啊啊啊啊!”有些细小的哀鸣突然传到komila的耳畔,伴随着巨大的电弧和劈啪作响的声音,那些荧蓝色的电弧在夜空下闪烁的光亮的惊人,komila不得不暂时闭上了眼睛。
——夏兰。
他想起男孩子指向星星时手指上随着摆动会有些残色的电光,荧蓝色的光芒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星星那样闪烁着。
现在绝不是在这儿抽烟发呆的时候了。Komila将烟斗含住快速下了屋顶,他还记着自己的职责和身份,他是牧羊犬,任务是保护羊群和管束他们的恩典。眼下他的职责估计是没有好好履行了,男孩子的那蓝色电光在komila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烁着。
他飞也似的冲下了楼,却突然间来到了一个被钢铁所覆盖的地方。
走廊还是那个细长的走廊,一旁的房门还是一旁的房门,脚下却是铁片与铁片接合而成的地板,中空的地下踏上去会有空洞的回响。天花板上不是被白漆刷的平整的天花板和嵌在其上带着白色柔光的白炽灯,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扭曲成乱麻的管道层层叠叠中闪烁着的刺眼的蓝光。永远都回荡在这个走廊和这个堡垒中的广播带着剧烈的杂音模糊不清的宣告着:
La mortz est super nos!Opus transit in otium!Penitenziagite!
蒸汽从每个缝隙里间断的喷射出来发出带着灼热气息的“嗤——”的声音,将整个走道笼的迷迷蒙蒙看不清楚。Komila的丝缕头发被这些蒸汽掀起,遮挡了他的些许视线。
他停下脚步,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斗撩了撩头发,随着他的手掠过他的视野面前似乎是多了一个人,被烟雾笼罩着只看得见黑影。
是……谁?Komila想要开口问,气息堵在喉咙里却只发出了一声哼笑。他叼上烟斗抬脚走向那个人。
“踏。”
铁板被有些硬质的鞋底踏下发出的空洞回响在底下成百上千层的空间里回荡又折返,像只要死的没头苍蝇一样吵吵嚷嚷的泯灭掉了。
“什么呀,komila。你是这样对待师长的吗?”那个阴影笑嘻嘻的,伸出了手指了指komila。
“如果是师长的话,不会说这种话的。”komila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从口里喷出白浊的烟雾接着前行。
『他前行,不曾停止。
即使是他已经面目全非;再也没有清醒的意识。』
Komila想着师长曾经给他念的这个古里古怪的诗,或者说是一个故事。那是在告诉他永远不要停下来,不要迷茫,不要悲伤,不要迟疑吗?
他反倒觉得这是诅咒。
他慢慢的走过了那个在烟雾里模糊成灰色的影子,那个影子还在他耳畔呢喃着:“komila,礼仪已经全都忘了吗?你的职责不打算再要了吗?你可不能不虔诚于神灵啊。”
“行了吧。”komila低下头笑了起来,拿下了烟斗向着对面的黑暗走去,“师长的话,永远都不会在我面前的。我不信神,谁也不信。”
背后的雾气被他走过带起的风搅乱了,连带着那个阴影,在旋转和退后中融入白色的雾没有再看见了。
……哈。
背后有谁嗤笑了一声。
Komila顿了顿,重新含起烟斗,走去了楼下。
楼下广袤的草地上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这儿了。大多都有些慌乱,但也不是很过。Komila在这之中悠哉的左顾右盼着抽着烟走,他还在找夏兰。
……话说在这儿吸烟是不是不太好啊?岛上禁烟吗?Komila一边在心里纠结着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不过他现在要找夏兰估计有些困难。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大多都在移动的培养罐中带着呆滞的神情和苍白的肤色被移来移去,而且并不是他们原来的样貌。而且有很多还样貌凄惨——缺胳膊少腿一类已经是相当好的一类了。
那么……夏兰会在哪呢。komila叼着烟斗在培养罐中穿来穿去,他倒感觉是回到自己的小时候了,幽暗的蓝光下还瘦削的他在无数个培养罐中穿梭奔跑,像是巡视自己王国的王一样。
不过,那个时候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大喊大叫赤着脚奔跑在铁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这儿似乎没有那么安静,这些似乎已经是死物了的人们还有交流的声音,也可以自由的移动。
“……夏兰!”komila大喊起来。这种奇怪的幻觉——他当然一开始就意识到这是幻觉了,因为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离那个钢铁和蒸汽的堡垒离得有多远——似乎只会在视觉和触觉上有感觉。
既然如此,夏兰一定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的。Komila毫不怀疑。
“……komila!Komila是你吗!”果然,没过多久那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了,虽然带着些许在水中说话的咕嘟声和闷声,但komila还是听出来这的确是夏兰。
“您在哪?”komila向着声源大致的地方走去,“我过来找您!”
“我在——这儿——”男孩拖长了声音喊叫着,komila向着他的方向走去,心里似乎能够想象出他一边蹦跳着一边挥手的样子。
——如果是在我的幻觉中,他会是怎么样的呢?
Komila甚至有些好奇起来了。他加快了脚步向着夏兰的方向跑去。
接近教堂的地方他找到了夏兰,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在komila的世界中他和那另一个人都浸没在幽蓝的培养液里缓缓的漂浮,对应夏兰的那个人也是苍白着脸,眼眸里却没有死气沉沉,只是带着一股陌生看着他。黑色的竖瞳和乌黑的发让他有些发愣,尤其是那再明显不过的耳朵和尾巴——那被链接的地方伤口还没有愈合。
看到komila有些发愣,夏兰——培养罐中僵死的黑发人走上前来发出声音:“komila?你怎么了?”
“……我没……”komila还有些愣愣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培养罐的外壁——玻璃的冰冷从神经如实的传达到大脑中。他眨了眨眼,轻轻笑起来,“没事。我们现在看到的景象似乎不太一样……我之前听到有人喊有好多鱼,还有说有触手的。夏兰的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夏兰没有太在意他的愣神,被他带走了话题而拖长了声思考着:“夏兰看到的komila……恩……有点恐怖……。”
“是吗。”komila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事实上他只是猜测着隔着玻璃摸了摸那个黑发人的头罢了,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摸到夏兰的头。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那个培养罐,“那么——您是谁呢?”
“哎嘛……”那儿的人倒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Komila边听着男人的话语边抬手托了托烟斗,“我叫Dante。刚好碰到夏兰这只小羊羔我就带着他来咯,现在还给你。”
“唔…Dante要走了吗?”夏兰转了个身看向Dante,他似乎还有些眷恋这个男人的样子——komila这么猜测着。所以他将自己的烟斗取下来缓缓吐了口气,“夏兰还想和Dante多待一会吗?那我先去旁边等着。Dante先生——就麻烦您保护好夏兰了。”
“恩我知道了。”Dante哼气似的笑起来,培养罐晃荡了几下,看起来他是在做什么剧烈动作吧——komila猜。不过现在职责暂时的推卸给别人了,就稍微去休息一下吧。
他这么想着,走到了不远处就地坐了下来。
“komila,你的职责都忘了吗?”
“komila,你可不能不虔诚于神灵啊。”
那个影子的嗤笑带着无数杂音在他耳畔响起来。
Penitenziagite!
Penitenziagite!
Penitenziagite!
广播里那个僵硬的呐喊混着无数的噪声又出现了,破损的喇叭发出的声音像是地狱里被火焰把嗓子灼烧的焦黑的恶魔声嘶力竭的咆哮那样。
Komila低头含住烟斗,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从他的口腔进入气管,尼古丁和其他的化学物质将他的肺部一点点的破坏,然后转换成恶毒的烟雾再从他的口腔和鼻腔里出来。他吐出一口白浊的烟,望着像是盛开的一个花苞那样缓缓扩散开来的烟雾,垂下眼脸。
——恶之花。
注:
La mortz est super nos(死亡压迫著我等)
Opus transit in otium(献身化为虚无)
Penitenziagite(悔改吧)
【我怂我怕ooc呜呜呜呜……借了小夏兰的产出接了下来,所以还用上了Dante先生
但没和Dante亲妈说我我我【跪下】
一如既往的渣和跑分总之希望不要ooc就可以了【跪地望天泪流.png
人们都是普通的。
Komila被这么教导着。
那些“不凡”的,“特殊”的,“异样”的,事实上在他们的认为里自己都是普通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Komila仰着头问。
因为不论是谁都是群居的动物,没有人可以永远的孤独,就像没有人能够永远的对世界那么,那么,那么的温柔。
他们如此回答。
当那个孩子走进来的时候,komila正低头在纸上画下一道长长的弧线。图书馆里带着精致雕花的中世纪吊顶灯散发着暖黄的光,将整个图书馆恰到好处的微微照亮,却又不过于刺眼。窗外的天似乎黑的彻彻底底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玻璃里只倒映着室内模模糊糊重重叠叠的影子。
“咳恩。”男性咳嗽了一声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低沉的男中音在偌大的图书馆里不轻不重的回荡,盘旋折返又盘旋,最终柔和的像是裹了一层丝绸。
任何声音在这样厚重古朴的建筑中都会被包容,柔和下来。Komila是如此的喜欢这一点,他高兴任何不好的或者是友好的事物都被包容下来,就像是每个人都被羊水包裹着的时候那样单纯又柔软。
但他不是包容他们的那个人,他自己心里清楚。Komila停下笔抬起头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是借书还是还书……?”
他话语里多出了些许迟疑。因为他面前明显站着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管是还没有棱角的圆滑的脸庞还是还未长开的五官,都彰显了他的年龄。但他的声音——komila坚信自己并没有听错——的的确确是低沉的带着磁性的成年男性的声音。
“还书。”男性,或者说是少年对于komila的反应很淡定似的,冷静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书籍拿上桌面递给komila。
“好的谢谢。恩……LA先生是么?”komila看了看那台老的似乎能长出青苔来的计算机中登记的表格,根据书名找到了属于这个少年的名字。
“是的。”少年点了点头,湛蓝色的眸子在晕黄的光下显得意外的明亮,“需要借阅证吧。”
“没错,劳烦您将借阅证拿出来以供记录。”komila点点头伸出了手,少年将借阅证轻轻的按到他的手心里,略微施力然后飞快的离开,就像蜻蜓点水那样。
轻声道谢后komila略微调整了下键盘的角度,看着并不是太清晰的显示屏输入一些相关数据,同时也检查了下书籍的完好度。少年没说话,komila也没有开口。教堂般的图书馆里只有指尖跳动在键盘上细小的敲击声,一切都在程序的规定之下走向一个定值。他们本不会再有交流,彼此只会有客套的感谢和道别,笼罩着两个人的孤独还是会笼罩着两个人,像是玻璃罩子那样把他们同世界隔开。
人们是群居动物,没有人会永远的孤独。
教导似乎又回响在komila的耳畔,促使他做些什么,好让这句教导成为真实。他抬着头看着少年张开了口要展开话题,声音却梗塞在喉咙里只能发出细微的气流。少年对上他的眸子,眨了眨蔚蓝色的眼睛,似乎是在问他有什么事一般。
“……不。不不。抱歉,这是您的借阅证,谢谢。”komila最终还是敛了眼神摇了摇头轻轻的笑了起来,将借阅证递还给了这个叫做LA的少年。他想LA应该在心里思考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者干脆认为他的精神出现了异样。但他只是想要实现曾经的一句话,让那个教导不是氢气球那样越飘越远的空话而是现实。
但是他似乎是失败了。Komila有些挫败的想道。
少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借阅证。
“你看起来有些奇怪,虽然我并没有立场对你这么说。”他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开口对着komila说道。
“呃……?”komila抬起了头,他很奇怪吗?这么想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审视着自己,但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并不奇怪,他和周围的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有鼻子有嘴,有手有脚,能说能跑,能跳能笑。
哪儿奇怪了?哪儿都不奇怪。他是普通的。Komila想起了那句话,它说每个人都是普通的,因为他的周围都是和他一样的人。
人都是群居动物,没有人能够永远的孤独。
这句话居然在这里得到了证实。Komila不禁有些失笑,他微微歪着头笑着回答少年的话:“奇怪也没什么,总会找到和自己一样奇怪的人的。”
“那是说我和你一样奇怪吗?”像是被komila奇怪的话逗笑了似的,少年微微扬起了嘴角问道。
“说不定是如此呢。”
他笑眯眯的回答道。
#ooc预定##初见#
第一次没和亲妈说一声就互动了我慌的飞起来【你
我希望千万别ooc要是ooc了亲妈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quuuuq
小夏兰敲————————可爱的!让我抱起来转个圈er!
+++++++++++++++++正文++++++++++++++++++++++
“那孩子就是你的搭档了。”komila顺着领路的人指向的地方。
那个孩子就坐在树旁的长椅上,晃悠着白皙的细腿。近来持续柔和温暖的天气带来柔和的海风,吹得树叶轻轻的响,像是轻柔的呼吸那样。
男孩子嫩芽般柔绿的发色让他显得温顺,同样被风吹拂的向着一边扬起。他似乎没有发现komila的来到,只是微微偏着头慵懒的用手支撑在长椅上望向空旷的一边,komila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地上毫无遮拦的地方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广袤无垠的海与天。云大气的在天上铺开着,层叠又疏密有致。看不见太阳,只有阳光,一缕一缕金色的投射下来,慢慢的在明亮的四周中与万物化为一体。海浪还是海浪,波光粼粼的海涌动着,远看却又像是平整的,只能通过那些在波浪上点缀着的阳光分辨出他们的波澜。
——何等美丽。
“……起风了。”那孩子轻轻的呢喃。的确。凉爽,温柔的海风刮过来了。那些绿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阳光下明暗交错着。脚下有些长的油绿的草被吹得摇摆,高坡下往下看去,满坡纯粹的绿中横条的深色随着风向着komila飞快的掠过来。
那是——
——风的脚步。
komila看见海鸥黑白的羽,它展翅顺着风在海面上盘旋着,高叫着。像是那一只为首的海鸥带动起来,那些栖息着的海鸥一齐都展开羽翼飞翔起来,高高低低的那“欧欧”的声音交杂着,混着树的飒飒响声。让komila感到神奇的是,那混杂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如同朝圣一般的感情。
向着谁朝圣呢?Komila看着那成群的白,斑斑点点的白色在海上盘旋,高叫,展翅高飞——
“哇——好多的海鸥!”像是那些海鸥那样,带着干净纯澈的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Komila回过头去,那个带着嫩芽的绿的发色的男孩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睁大了红色的眸子,从圆框眼镜里看着komila看着的景色。
“恩?你们是……我知道你是牧羊人。”男孩子指着带路的人笑着说,然后看向了komila,“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komila。是你的搭档。”komila看了看领路人,他似乎并不打算帮komila说什么,所以komila自己开口回答了男孩子的问题,“那么,你呢?”
“我是夏兰!”男孩子大大方方的笑起来,没有那呲牙咧嘴的调皮笑容,但也不拘谨。那是带着被驯服了的柔顺和一点点小小的桀骜的笑容。Komila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你就是我的牧羊犬了吗?”夏兰眨巴了下眼睛,艳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暖橙的光,他因年纪还小的脸颊肉乎乎的,大大的黑框圆眼镜显得可爱极了。
“是的,我就是。”komila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男孩子像是很开心似的,从座椅上腾地站了起来,向着komila跑过来。他略长的头发在跑动和风之中晃动着,一时间komila晃了眼把那当做是草原上细软的嫩草被风吹拂出它的足迹。
男孩子几步跑到了komila的面前,伸长了手。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那样。Komila这么想着,猜测他是不是够不到自己,而试探性的蹲下了身。
的确是如此的。Komila蹲下身之后男孩子肉乎乎的脸庞上便漾开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将komila的脸微微捧起来,在komila的额头上轻轻的吧唧了一口。
咦……komila有些愣神,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他蹲下身来只为吻他的额头是为了什么,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诠释,男孩子笑眯眯的既高兴又得意的告诉komila,这是他在和他打招呼。
原来如此。Komila轻轻的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男孩子的头。和他想象的一样,男孩子的头发绒软的就像是刚出芽的草。
“谢谢。”komila轻轻笑着,牵起了夏兰的手。“今后请多指教了,夏兰。”
“好!”男孩子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清脆的嗓音中混合着远处海鸥们“欧欧”的呼喊,他草般绒绒的头发还在海风中摆动着,那股纯粹而自然的朝圣感缭绕在整个天空上,是了。Komila明白了。
——他们在朝圣着,向着自然。
刚上岛是要进行体检的。
komila被带到了这个白色的房间中,一个房间套着一个房间的全都是白色,层层叠叠的白色因固体的光影而出现了后现代似的空间感,说实话,即使空间感如何,komila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地方。
他更喜欢那样一望无际的带着枯黄的野草像被动物的皮毛覆满一般的原野,上空是灰蓝的天和层叠的云。那样他哪儿都可以去,哪儿都能走。不会有阻碍的东西出现,永远都不会。
komila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带路的人:“一定得体检么?”
“是的。为了您的健康着想,也为了岛上其他人着想。准备好了就请出发吧?医生也是很忙的。”带路的人格式化的说着,打开了白色的门。
更重要的是后者吧。komila在心里想着,点点头走进了白色的门里。
门里的空间带着一股消毒酒精的气味,空气或许说是清新或许说是污浊,如果说是清新的话,这样的清新太过于刺鼻了反而让人感到不适。komila推开门,同样白色的空间里多了一扇窗户,它此时敞开着,所以屋里并没有那么浓郁的消毒酒精的气味。屋外高耸的树枝桠在窗前舒展开来。绿色占据了半边窗户,合着白色的墙壁和窗框,显得惬意又舒适。
“你来了?”办公桌也是白色的,对面坐着的男人神情轻松带着让人放松的微笑,大概是三七分的棕色短发被梳理的相当整洁,衣物也是,文件也是,这个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井井有条的。komila微微笑了笑回答,“您好,我是komila。”
“你好,我是沙利叶。”医生点头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那么现在去检查?”
“麻烦了。”
两个人走向不远处的房间,短暂的路途上沙利叶对komila问道:“komila是刚来岛上的么?黑羊还是牧羊犬?”
“是牧羊犬。”komila轻轻笑了笑,“对于我来说恩典还是不要的好。”
“哦——”沙利叶推开一扇白色的门走了进去,komila紧跟其上,“为什么?有恩典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沙利叶示意他脱下鞋子测量身高,komila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走向测量身高的仪器,“对于我来说恩典算是束缚一般的东西吧。我很喜欢旅行,如果被困在一个地方不能走动的话,那太糟糕了不是吗?”
“嗯……”医生低着头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沙沙书写着什么,komila有些惊叹于他带着手套还能这样熟练的书写,看样子是经常戴手套的人。komila不禁开始揣测为什么这个医生要戴手套,但他很快就放弃了。对于这样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去了解太多的。
测身高体重,然后是脉搏血压。komila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沙利叶正在他的胸旁和腹部听脉搏。说实在的让这些在他身上算是柔软的地方被这样按压,不想笑不可能的。
“komila怕痒么?”观察到有些憋笑的komila,沙利叶微微抬头问道。
这让komila有些尴尬起来,他微微挪开视线笑道:“在腹部这块……不想笑的人很少吧?”
“嗯……”医生开始在他的腋下按压起来,“komila很强壮呢。”
“单人游总要防范一些有非分之想的人的。”komila轻轻笑了笑回答道。他想起那些在草原上搏击长空的鸟儿——尖锐的喙和将空气拍打的声音,威风凛凛的白羽分外显眼——它们不需要躲藏和回避的,它们是极寒之地的主人。
“komila,komila。”医生的话让他回过神来,“张开嘴。”
他乖乖的张嘴,对方检查了一会便缩回头:“好了。等会抽个血验一下血,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牧羊犬的血可以抑制羊的能力——是这么说的吧?”komila想起上岛的时候领路人简单的说明。
“没错,所以对于羊们来说,牧羊犬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komila这么强壮靠谱的话,想必有很多羊会想找你搭档的吧?”医生看着komila,示意他跟着他去验血。
“嘛……那不一定吧?”komila微微耸肩,“也有可能并不受欢迎呢。”
“别那么悲观。”沙利叶低头将komila的手指戳破,用力挤出血液来。鲜红的血液被试管吸收,原先它们占据的那一小块皮肤纹路中便带上了红的色彩。komila闻到了一丝丝铁锈的气味。他抽了抽鼻子。在清新到刺鼻的空气中这样污浊的气息反而显得那样可爱,komila想,改变一个事物的看法也许就是拿与他相对的事物来对比吧。
那是不是要感谢一下《相对论》?他没头没脑的想到这样的话。
“好啦,这样就体检完了。”沙利叶从那台电子显微镜旁走过来,“除了有哮喘,一切都很好。你几岁?”
“22。”komila轻轻点头,“药物一类的,岛上还是有的吧?”
“当然。”沙利叶笑了笑,“人们既然有永远住在这儿的想法,那就会把什么都处理好。”
有些奇怪的话……komila在心里想着,接过沙利叶递过来的体检表格。“这样就可以了么?”
“是的,记得以后的定期体检。”沙利叶点点头带着komila走回一开始的那个房间,“那么再见,komila。”
“是的,再见。”komila关上白色的房门,看了看体检表。然后他叹了口气。
“……医生的字果然都是只有医生本人知道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