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除了冰冷再无其他。狭小的牢笼中只有冷冷的蓝光和冰冷的铁块,绝望已经烙印在这里的每个东西身上,就连空气也躲不过。
坐在镜子前的16岁的少年合上了书,叹了口气。苍白的皮肤在蓝色的光照下显得有些妖异,墨色的发丝也晕染上了一层蓝色的光晕,较为宽松的衣物笼罩着他瘦削修长的身体,他站起身睁开眼,镜子里的他眼眸却是右红左黑。并不是什么遗传或是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这是他[被实验]的烙印。甩甩头他带上了黑色美瞳,把右眼的红瞳遮住,走出了门。
ko-1476号实验体,也叫作koil,在这里被称为[最佳实验体]而饱受实验手术之苦,以前曾经逃出过这里,但是现在是自学了外科作为外科医生在这里[工作]。神奇的是他对外科的一切仿佛都那么熟悉,了如指掌,那些晦涩难懂的专有名词在他眼里是助他的精灵。
门外仍然被蓝光照耀,他拿过在门边的急救箱在这个叫做[实验室]的地方转悠,寻找可以[救助]的[白鼠]。
说是[实验室],实际上这里非常大,从koil有记忆以来他就生活在这里,他走过很多地方,可好像从没看到过这个[实验室]的尽头。这个地方没有阳光,只有盘旋游荡的绝望会聚而成的沼泽,每个人在这里挣扎,被逼着只为自己。在这里感情只是个笑话,这里甚至比自然界的竞争还要可怖,每个人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每个人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杀死任何人,即使是爱人或是朋友,亦是家人。那都没有一点关系,只要能让他们过得好,其他人怎么样和他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而koil的[救助]也只不过是为了获得金钱罢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这样的。在这里没人能为别人着想,他们连让自己过得好都难。
koil缓步走着,鞋子踏在地面上有“哒,哒”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也没有生机似的,软趴趴的在空间里蠕动着。他走向了一扇门,他的[金钱]就在这里等着他。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放着一本心理学。一瞬间他眼瞳里的冰冷转换为挂念,但也只有一瞬间,然后他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黑。从冰冷化为了无尽的黑。黑的无边无际,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将koil保护其中。下一刻黑色开始龟裂,光一束一束的从缝隙中射入,然后黑土崩瓦解,眼前的景色从闭眼的光开始慢慢有了轮廓,一点一点清楚起来。
“哦哟?”戴着乌鸦头套的人回头。“你醒了?”
从声音里能听出他的愉悦,那人上下打量了koil一番:“还不错,你到时候去那里选一个病房住进去就好了。”
那人指着远方一排建筑:“那里是病患区,你以后就住那里好了,日常用品和食物之类的可以在旁边的常务区拿到,我也不是不让你们到处跑,记得23点前回来就好。”
说着拿出一个容器交给koil:“你自己一周内给我你500ml的血液,记得了别忘给,不然我会把你赶出去的,还有——”
“交出所有尖锐物品,谢谢。”
并没有搭理那个人的话,koil伸手接过容器,并没有太大的犹豫,直接从一起带过来的急救箱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划开手腕,鲜红的血带着一点粘稠感流入容器里,随即血腥味开始飘散开来,但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疤了。这也是拜那些实验所赐。koil只好多划了几次,直到装满整个容器——刚好500ml——他能把握的非常精确。
然后koil吧容器交过去,顺带把手术刀也扔了过去。然后他悄悄的放了几把剪刀在口袋里。他要防备着一切——这是他已经养成了的习惯。即使他还有很多可以保命的方法。
没有说一句话,koil直接离开了那个人,同时在他走过来询问的时候又丢过去一把手术刀。
走进病患区,1-15号房出现在koil眼前,他思考了一下,想到了自己的代号——ko-1476号,然后他走进了14号房。里面人貌似有些多,放眼过去,渐渐消失的人,白发异瞳的男子,正在看书的双子,长着猫耳的人——这让他突然想到同样在[实验室]里的kokohi——也是如同这个人一样的,只是不太清楚这个人是不是也是实验体。
“啊,有新室友么?”那个白发男子笑着看着koil。
koil并不习惯和人对视,他移开视线看着那个男子的身后:“——我叫koil。”
【总之就是一脸卧槽的拖延到了现在1w字不到的补完了……第一次没有给相关人员审查我有点虚我怕ooc……QmQ感觉自己吧雾山写成了校园纯爱向的主角我想一巴掌打死我自己x总之我我我我希望这次写的不是很差就好了希望如此希望如此希望如此orz
又是将近还有两三个小时凌晨的时分,乌黑的天依旧被染上斑驳嘈杂的色彩,相比早上反而夜晚更热闹一些,夜晚的不夜的矛盾感正是城市的特色,低俗音乐和车水马龙的声音混杂着,像是要发泄出一整天的假正经一般,不管是人还是物,都肆意奔放的狂喜乱舞着。
坐在透的仿佛没有实物存在一般的窗前,雾山看着面前这浮华炫目的景象,困倦像是溺水一样缓缓浸没雾山,将他的上眼皮缓缓拉下,仿佛不合上水就要刺激到敏感的眸子一般。
猛然的睁开眸子,水像是被吸走一般,一瞬间全部退离雾山,取代而之的是要将心脏压在海边巨石上狠狠的用像要碾碎一般的力度碾轧一样,即使是一瞬间的痛楚也忍不住让人想要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狠狠的掷到地上,好叫自己再也不受这种痛苦。
第二次经历后也是适应了这种痛楚,冷静的转身,墙壁上仍然是鲜艳的像是要刺瞎人的眼睛的红色,这次的内容是:【于9月8日晚10点至12点呆在和平路废弃工厂内,进入前在工厂前采一朵花带入,花是生命之源,能帮你抵挡鬼怪的攻击】
站在原地许久,雾山开始收拾装备,然后从桌边拿起了一个小盒子,站在原地呆立了几秒钟之后雾山吧盒子打开,里面安分的躺着一个耳环,时尚的设计和雾山的装着格格不入。
拿起耳环雾山将它攥在手中,雾山带上了同样放在桌边的面具带上,抬步走出门向着电梯走去,正要按下按键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晚上好,雾山。”
抬起的手一顿,雾山回过头去,抿了抿唇张口喊了声对方的名字算是打了个招呼:“王宇翔。”
“诶。”王宇翔应了一声,抬步走了过来,雾山转回身去,按下了按键。几秒钟的时间两人相顾无言,电梯门打开后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中,按下1楼的键后雾山将攥着耳环的手伸到王宇翔的面前,“还给你。”
“这是……?”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王宇翔带着疑惑的语气伸出了手。
“那个耳环,还给你。”雾山将手松开,顺着万有引力耳环直直的落下,正好掉在了王宇翔的手中。
“啊,是耳环么,你收着不就好了?”
“……”
见雾山没有言语王宇翔耸了耸肩,“你这次也是血字?”
“啊。”
“接连两次都被选中了啊……”王宇翔低声喃喃自语着,没有再说什么。
电梯里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下来。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一时间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于是他们全都扭头望向电梯门,像上次一样的视线又一次出现,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人分担着这种视线,雾山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感到不快。 和老王一起出了电梯门,不像上一次那样冷清,大厅里熙熙攘攘,人小声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雾山在其中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声音,也有人向着雾山打招呼,亲切自然,和对一个普通朋友打招呼一样。没由来的雾山觉得有些庆幸他来到了公寓,拥有了难以得到的东西总是这样让人感激涕零,即使对于别人来说再普通不过。
王宇翔向着他们摇了摇手一边“哟”的一边走上前去打探消息,雾山则走到墙边靠着,声音有些嘈杂导致他不能很好的判断大厅中那沙发上到底有没有空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还是选择站立。
不过一会儿王宇翔便走了过来,雾山不劳而获的得到了王宇翔打探到的情报,一行人中认识的人很多,都是通过过一次血字的人,其中土圭垚因为是自愿进入公寓的所以拥有在完成血字之后就回到公寓的权利,并且好像还可以带着人一起回去。
因为这一个条件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回去的时候统一集合到土圭垚身边一起传送回去,并且由于担心聚集在一起可能会被鬼一网打尽,所以两人一组分别行动,通讯用无线电来交流。
简单的商讨了以后大家就齐齐离开了公寓,各自打了个车前往工厂。
夜晚繁星不见,霓虹灯交错成道路的缩影。斑驳的天空被强行渲染上热闹,本该宁静的夜空生生被篡改成活力的早晨。
到达远离城市的废弃工厂,昏暗的光线下破败的屋子显得富有神秘感,呜呜的风穿梭在窗门之间发出恶鬼哀嚎一般的声音,穿过门看过去,宽敞的工厂里七零八乱的摆放着各种废弃的材料和机械,接着幽暗的光浮尘像是幽灵一样飘动。
雾山听着呜呜的风声抬起了头,像是悬崖上那样悲寂的声音像是让他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他接过了彩斑递过来的通信工具,众人齐齐走进工厂外部的大门,工厂主体前是一大片空地,因为荒废枯黄的杂草丛生,秋天仍然有花儿生机勃勃的开放着,大多是白色的小小的无名花儿,还夹杂着零星的蒲公英,朴素的颜色在黑暗里蒙上了一层紫色,平白无故的充斥了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安。
随手折了一朵花儿,雾山捏着花柄旋转,秋天枯草被太阳曝晒后暖暖的气息仿佛还在这上边,草木香使得人平静下来,人便是如此若即若离的依赖着自然,就像婴儿依偎母亲一般。
腐臭陈败的灰尘和铁锈气息弥散在暖香的枯草香味之间,城市和自然一辈子也脱不开干系。
走入工厂里就是该要分散逃离的时刻了,雾山紧跟着王宇翔的步伐,骚乱的脚步声像花瓣一样向着四周散开,然后渐渐远去。
工厂一共有三层楼,房间也是很多,各种机械工具,失败品和半成品堆积在一起,如果不是少了很多贵重物品,或许这只是下班后走了所有人的一个工厂,仿佛明天朝阳升起的时候穿着机油味道的工作服的人们还会来上班,轰鸣声会随着流水线里的产品一点点成为成品响彻,今晚上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在这里的人们在临死之时将在床上醒来,窗外莺歌燕舞。
然而都只是臆想罢了。
雾山打断了自己的思考,紧紧跟着王宇翔不停的移动着,途中也有人有人碰到了鬼,鬼弱小的连身体都模糊不清,但也向着人冲过来攻击,由于花阻挡了攻击所以并没有伤亡,但是鬼却一点点变强了。在无线电里传达的消息让人不得不有些担心,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凝重起来。
突然王宇翔的脚步停了下来,在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他们和另一组遇见了,记得是一个小胖子林木和一个名字……不太让人想去称呼的人。
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凌乱急促的脚步无疑都体现出他们的慌乱,紧紧相随的是仿佛能将人拖入绝望的嘶吼声,雾山谨慎的退后了一步,握紧了手里的花。
“呜啊!”身体摔在地面上发出钝响,因为体型显得浑厚的声音让人很轻易就分辨出来这是林木的声音,他摔倒在地上,手中攥着的花飞出去,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
“我的花!”花朵脱手后慌张而没有安全感的声音自林木的喉中蹦出,他急忙爬起身来连滚带爬的想要拾起他的花,然而下一瞬间他的悲鸣便响彻了整个工厂。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通过无线电传来的凄厉的惨叫让人心中一颤,这代表着一条生命像是秋天的春花一样凋零。
然而下一刻他们接着奔跑起来,没有人有时间去缅怀,因为从无线电里传出的雾山和王宇翔的声音让他们心中警钟大作。
听到了全程的雾山[看到]当林木被那惨白的鬼魂抓住的时候,他的那个同伴看着他早就扭头跑开,这说不上冷漠,对于已经没有可能再挽回的人,不如早点思考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比较好。
那个已经能看的清楚形态的鬼魂分成了三个个,怒吼着哀嚎着向着雾山两人冲过来,王宇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抓住了雾山的手扭头就跑,和小胖子一组的另一个人怎么样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有雾山的。
大概是抱着一些群聚性的思想,雾山把他所看见的通过无线电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王宇翔也将自己所看见的补充了进去,很快无线电中传来了激烈的讨论,每个人都在通过这个分析着,希望从这之中能找出什么线索。
没有过多久,线索的确被整理出来了,但是让人寒心的是得出的结论是:花既可以帮忙挡住鬼的攻击,但是在挡住攻击之后鬼也会相应的强一些。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这种像是多了一条性命的东西却会在同时增加敌人的力量,带来好处的同时还带来了恶果,虽然说起来并不是什么亏本的交易,但是每个人心中还是忍不住都啐了一口。
这时有人提出了将花朵毁掉的提议,但是马上就有人反驳了,“你说的轻巧,毁掉了花被鬼抓到会直接死掉诶!”
“那你要怎么办啊,啊?你行你说吧?不这么做鬼就会超强,感情你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咯?”
“你说话怎么这样的?有没有点家教?”
大概是因为已经有人死去的缘故,大家都有点心浮气躁,说话也都冲了起来,无线电里顿时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雾山静静听着,人的自私自利,漆黑的一面在生存的竞争中不知不觉的显露出来。
皱了皱眉将耳机摘下来,雾山抬起手里的花轻轻的旋转着,草木的芳香的确是能让人静下心来的,他轻嗅了一下,秋日阳光和暖风的气味无比温和。
“他们决定每个组一人毁掉一朵花。”一直听着无线电里的交流的王宇翔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平静。
“……嗯。”轻轻点点头表示了解,雾山低下头转了转手里的花,然后抬头望着王宇翔,“你有打火机么?”
“呃?打火机……?”随着摸索的声音王宇翔将打火机抛了过来,雾山抬手接住,摩挲了一下打火机光滑的外壳。
“怎么,打算烧了花么?”关掉麦克风王宇翔语气里又带上了像是客套话一样毫无感情的笑意,就像是伪装一样。雾山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将火点燃,正要烧花的时候王宇翔将雾山拉起跑了起来,语气里带了些严峻,“那个鬼又来了,小心点。”
远远地响起了哀鸣,雾山只好收起打火机被王宇翔拉着跑,等到有时间再烧掉花朵。
被王宇翔拉着在工厂里七拐八弯的跑着,锋芒在背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鬼仍然紧紧的追着,雾山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正鬼祟的躲在障碍物后看着这一面,打算趁着鬼在追逐雾山两人的时候逃跑,灵机一动雾山将腰边的羽毛抽出刺入花杆中,拿着打火机将花点燃后向着那一个脚步声的方向狠狠掷去。
他有绝对的信心在花朵燃尽之前会到达那个人的身边。
果不其然鬼冲着花掠过的地方追了过去,不知道这是人性化还是鬼太过愚蠢,不过想来这下鬼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那个人的身上了吧。雾山和王宇翔趁这个机会赶紧远离了,跑上了第二层,放缓了速度两个人站在原地休息,雾山将打火机递给王宇翔:“还给你。”
“……没想到啊。”接过打火机王宇翔轻轻说道。
“什么?”
“没想到你……意外的有点……”王宇翔纠结的措着辞。
“是说我用花将鬼引走?”
“嗯……”
“死一个人总比死两个还让鬼变强好。”雾山冷冰冰的,吐出来冰冷的话。
“还真是冷漠呢……”有些感叹的王宇翔说道。
“这并不妨碍你吧?”雾山顶了回去。
“嗯嗯……不过要我,我也许也会这么做吧。”王宇翔耸了耸肩,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说道。
“为什么?”
“死一个人总比死两个还让鬼变强好。 ”王宇翔重复了一遍雾山的话,“我也算是个做生意的,不把利益最大化不是亏本了么?”
王宇翔以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雾山陷入了沉默。
不知怎的,他有种找到共同语言的庆幸感。那到底是庆幸或者是开心,实际上雾山也不是很清楚。
仅仅只是,像是在乌黑到看不见一切的环境里行走,身边多了一个同伴,然后用温热的手牵住你一样的,不明意义的感情。
一直被王宇翔拉着的手臂,人体温暖的温度仿佛透过衣物传达至皮肤和肌肉下的神经。
即使将鬼引走之后,雾山两人也还在不断的移动着,这个时候雾山的听力倒是派上了些用场,完全异于现实的悲鸣在远远的地方就能被他听见,多亏如此两人倒少了很多奔跑的功夫,现在倒是悠闲的走了起来。
“啊,是小雾山。”转角边轻快和散漫的脚步声响起来,还有彩斑一如既往独特的声线,雾山轻轻抬起了头,王宇翔招了招手打招呼:“哦在这里遇见了啊,你们都挺悠闲的嘛。”
“小雾山和老王不也很悠闲吗?”彩斑笑嘻嘻的这么说着。
“是比较悠闲……现在这里鬼越来越强了这么悠闲是不是不太好?”笑意满满的回答着彩斑的话,王宇翔像是有些忧虑的说出来后面的话语,但语气里反而一点忧虑的感情都没有。
“恩是不太好呢……所以小雾山和老王要严肃起来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呼呼呼~”
“放心我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呢。”
两个人充满着笑意的对话仿佛非常的和平,然而雾山听着两个人的交谈反而觉得有点微妙的感觉……仿佛看见了宫斗剧里面勾心斗角的妃子……?
那自己和土圭垚难道是皇帝么?
这个想法不禁让雾山有点发笑,但是很快他就收敛了心思,远远的传来了密集的嘶吼声,哀嚎悲鸣响个不停,抓住王宇翔的衣服雾山沉声说:“他们来了。”
所有人一时间停下了互相调侃打趣,互相道了个别之后祝福了几句,然后转身四散跑开。
短暂的相逢就这样结束。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无止境的奔跑,在杂物和楼梯之间不停的移动着,本轻巧漂浮着的浮尘被奔跑后掠过的风扫的乱飞,然后又重归与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这也只是表象罢了。
在奔跑中时间也在流逝,王宇翔看了看表,带着如释重负的语气有些开心的对着雾山说道:“快要到零点了。”
轻轻点点头算是回应,雾山加快了脚步跟在王宇翔身后,根据从无线电听来的情报,现在鬼已经分裂到10多只,不但速度比先前快了,从一开始连门都不能打开到现在已经可以围堵人,看样子吸收了不少力量。
无线电里传出了土圭垚的声音,沙沙的电流声让他的声音有点模糊,但仍然能听清他说了什么:“等会想要传送回去的赶紧到我这里来,记得来的时候将鬼拉的远一点,我可不想被十多个鬼围堵。”
一时间脚步声又在工厂之中响个不停,但比之前的要快的多,想来是因为这场噩梦一样的血字要到头,所有人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的振奋起来了吧。
雾山紧紧跟着王宇翔,因为其他人也在努力引走鬼,两人此时也没有多么的紧张了,小跑着在各个障碍物之间游走,像是在玩鬼捉人的游戏一样,只是这个鬼不再是人来扮演,而是货真价实的鬼在追着货真价实的人了。
时间在最后的时刻总是流逝的特别的缓慢,无线电里询问离零点还有多久的声音接连不断,人们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总是抱怨着时间过的太快的人在此时却不约而同的渴望时间飞逝,凑巧的和小时候的愿望重合,如今的意义却只是在乎自己的性命的保障。所以离去的终于都只是离去的,再也没有重新返回的可能。
当还有5分钟的时候人们齐齐奔向土圭垚在无线电里说出的地点,幸存下来的人眼里不约而同的闪着希望和重获新生的光芒,代替鼻呼吸的嘴此时也是扬起了弧度,土圭垚和彩斑也从某个方向跑了过来,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情都紧张了起来,生怕有什么突发的事件发生。
令人庆幸的是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大家都集合到了土圭垚的身边,除去像林木一样死掉的人,其他人倒都还无恙。
鬼们很快的冲向了人群这边,但在它们冲过来的时候,血字的任务完成了。
于是下一秒所有人齐齐出现在了公寓中,空旷的大厅里一瞬间显得有些拥挤起来,艾莉安娜推着放满了蛋糕的餐车走过来一边祝贺各位一边发放蛋糕,鸡蛋和奶油的甜腻味道让人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蓬松的蛋糕让紧绷的身体也软下来,一些人坐在了沙发上,一些人已经毫无形象的直接坐在了地上,或是捧着蛋糕沉思缅怀着死去的同伴们,或者是已经神经大条的大快朵顾了起来。
雾山拿着手中的蛋糕没有动作,王宇翔走过来靠在他边上,“怎么,没有胃口?”
带着笑意的语气仍然没有变,不知道为什么雾山却觉得少了层隔阂一样,不知道是对方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原因,这种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问题他竟然有了点兴趣,但很快被他压下,微微抬头看着王宇翔的方向雾山开口:“只是不习惯太甜的味道而已。”
“嗯……是么。”
“是的。”
在劫后余生而兴奋的讨论着这次血字的嘈杂的声音中两人待的地方倒是格外的安静,但很快就被打破,彩斑笑着凑了过来:“哟小雾山~还有老王。”
点点头算是回应彩斑,雾山开口:“有什么事么?”
“诶,没有啊,只是庆祝一下……我们都活着回来了?”
“唔……”
“说起来,小雾山~”笑意的语气一转,彩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恶作剧一样的感情,他微微凑近了雾山,“之前,鬼来的时候,你抓住了老王的衣服对吧?”
“……恩。”微微一愣雾山还是点点头,低声回应了彩斑的问题。
“但是小雾山一般都不喜欢别人接触自己的对吧?你看……”说罢彩斑抓住了雾山的衣服,条件反射的雾山挣脱了彩斑的手。
“……对吧?但是这次小雾山自己抓住了老王的衣服诶?”
“……”张了张口尽无言以对,雾山只好用沉默来回答,气氛又一次变得僵硬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雾山直起身:“那么我回去了。”
“我也一起吧?”一直沉默着的老王此时插了一句。
“随意。”
“那么两位好走哦~”彩斑在身后笑着说。
简洁的对话中两个人走入了电梯里,轰鸣的电梯关门声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王宇翔按下了6层的按键,电梯直直的上升,在一阵短暂的失重感中他们到达了6层。
‘你抓住了老王的衣服对吧?’彩斑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自己也在询问着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抓住王宇翔的衣服,因为什么呢?害怕或者是不安?
都不是。
在心中像是花一样盛开着的,自己完全清楚的一件事,只因为自己的胆小而从来不敢直视,心中实际上已经在叫嚣着了吧,已经在希望着了吧……已经不想再这样了吧?已经受够了,实际上已经动摇了,只要下定决心话语就可以从嘴里吐出来就可以传达给对方了啊,对方的感情已经够清楚了吧,只要踏出这一步,就可以从噩梦里走出来了……吧?
但是说出来之后,该怎么办啊。
“……”转头直视着前方走出电梯门,王宇翔跟着雾山一起出了电梯,然后在雾山将要进门的时候和他道了别,轻轻点头算是回应,雾山将门带上,在关门的那一瞬间他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小到只能听清楚一些零碎的短音。
“什么?”王宇翔皱着眉听着,没有听清楚雾山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回复他的只有门被轻轻关上后锁转动的声音,还有楼下隐约的庆祝声。
耸了耸肩王宇翔摇摇头,端着蛋糕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被关门声遮盖住的,畏缩在心中只是打转的一句话,最终也没有传达到对方的耳畔。
连这样简单的话也不能说出来啊。
望着面前纸制的淡紫色风信子,在风中轻轻晃动。
晃动着,模拟的花儿在晃动着,生硬的晃动着。
雾山望向那绚丽的虚拟的开放着的风信子,它被安置在陶瓷的杯子里,在风的吹拂下一整个的轻轻晃动着,就像是死去的花的灵魂还有生的执念寄宿在了这纸的花儿上一样,瑟瑟缩缩的,矛盾的既想要受人的关注,却又因为这窘迫的模样而感到羞耻想要将自己的存在再减小一些。
简直就像是自己的写照一般。
雾山轻轻眨了眨眸子。
“雾山前辈,这个......请问您能收下吗?”
像是在花之中脆鸣的鸟儿一样细小清脆的声音,带着敬语的独特说话方式,叫做艾莉安娜的孩子将这朵花递给了雾山。
“……”轻轻抚着细小的花瓣,粗糙的纸摩挲着手指,雾山轻声开口,“为什么会送我。”
“啊……大概是见面礼……虽然都是我根据各位前辈的印象做的……”
过于冰冷的话语让艾莉有些尴尬,雾山听着艾莉的话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轻声道了谢便回到了房间之中。
宽阔舒适的房间里安静的只有钟声,僵硬死板的不断的重复着重复的时间,恍若轮回一样,只是在原地打转。
摘下面具之后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花,即使是用彩纸折叠而出的花儿,因为人的用心折叠仿佛像是有了生机一般,大簇的花儿像是要耗尽生命一样的拼命盛开着,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一般的盛开着,纸质的花儿拥有比正常的花儿更长久的生命,也许是因为如此,花儿开放的是那么的张扬,但又那样的歇斯底里。
人的生命是不是也是如此?
为了目的拼尽全力,为了目的爆发出连自己都觉得吓人的力量,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哪怕只是一个对于其他人再也简单平常不过的事情。
轻柔的气质,浪漫的情怀,悲伤。
这是淡紫色风信子的花语。
看着书籍上的注释,雾山抬头看着放在窗边的风信子。
轻轻摇曳着,独自在风中舞着的生与死之间的花儿,淡紫色的颜色像是脱离尘世的隐者一样淡漠着,坚硬的纸的边缘仿佛也要被这个颜色柔化下来。
是么,在她的心中我是这样的人。
雾山抿唇暗暗想着。
淡紫色的被人造出来的花儿,淡淡的颜色像是要融化落下,泫然欲泣一般的,像是对自己不存在的生命的哀叹一般,自怨自艾一样。
低沉的风鸣响缭绕着,吹得花儿瑟瑟发抖。就像是遥远的黑暗而少见的光明着的记忆中的模糊不清的自己。
雾山。遥远的雾中的山,寒冷苍茫。
不近人,却又渴望着谁的接近。鸟的脆鸣空寂的回荡在山间。
苍冷云雾遮掩的山峰,谁都看不见的真实的面貌,青色的身躯晕染上了铁锈的暗红色。
刺眼的想让人落下泪来。
空寂无人的房间里,开启的窗,风在穿梭着,吹的花儿摇摆着。
没有人去在意,没有人去心疼,花儿在风中摇曳着,摇曳着,孤芳自赏一般。
在风中晃动着。
【抒情了一发!艾莉出场少到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下次互动的时候再多点戏份吧!!!
矮矮小小的,超级胆小而且非常容易受惊,爱哭。
说话声音小而且总是颤抖着,会做料理,手工和缝补也很好,被欺负了会哭着反抗,但是力气也小小的,超级怕生,看事情其实很清楚,害怕被厌恶,有时候缩成一团就是一团小毛球了w
喜欢果汁,比起肉更喜欢蔬菜,但是最喜欢的还是甜甜圈
风穿过打开的窗回旋在走廊,掀起零碎的浮尘,呜呜的呜咽着拍打着门,偶尔有几张废纸被风夹着从窗户滚入,又从另一段的窗户滚出,没有任何外来的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包括人,只有永无止境的浮尘在这个简单的走廊中沉浮。
雾山在房间里踱步,脚步一如既往的轻,屋外呼啸的风对他来说如同虚设,他凝视着自己的脚下,除了瓷砖地面之外一无所有,自从他来到这个公寓后影子便又乖乖的顺从了他的指挥,那一天影子的行动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轻轻呼气雾山拿起桌边的面具,系好后走到门边打开门,被门隔绝了一些的风声顿时大了起来,如哭如泣的悲鸣着缭起雾山的衣袍从中穿过而后直冲进601号房内,雾山转身将门关上,抚着墙壁慢慢的走动,灰黑色的视野里什么也没有,感官却明确的将周围的变动传递给他,突兀的面前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雾山立即退后,他不知道门里将会出现什么,将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
不过对他来说这些也没什么重要的。
开门后是关门声,雾山听见前面传来伸懒腰时拖长的“呃”和骨骼的脆响,随后面前的人貌似是发现了站在这边的雾山,轻轻“嗯”了一声后脚步向这边踏来。
雾山只是靠墙站着,略微仰着头听着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嘈杂的风声里他不好听见什么,有些不确定的又低了头后向后退了一两步:“……是谁。”
“呃”来人好像对雾山冷淡的态度有些尴尬,最后他哈哈了两声开口说:“别这么冷淡嘛……我叫王宇翔,你可以叫我老王,你呢?”
“雾山。”更加直截了当的回答让对方的又一次尴尬的陷入沉默,风声在两人之间呼啸着旋转回荡,最后还是老王开了口:“啊……对了对了,你这个面具底下是什么啊?我看看可以不?”
雾山立刻警觉的退后,抿唇用更加冷淡的语气说:“没什么好看的。”
“别这么冷淡嘛……”老王说着便抬手打算取下雾山的面具,但他的手在伸出后立刻改变方向向下挡住了雾山要踹出的脚。
“……不就看看面具下面么干嘛要打人啊喂……打人很疼的。”
老王嘴里一边念叨着又抬起手要摘雾山的面具,然而他第二次挡下了雾山的脚。
“看一看嘛……”仍然不死心的老王还在尝试着掀起雾山的面具,他第三次抬起手的时候两片羽毛擦着他的脸和腰飞了过去。
“……”雾山紧紧抿着唇,他不知道这个叫老王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去知道,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老王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他面具下的面容。那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雾山皱着眉闭上了眸子。
“……呃,好吧,好吧,我不看就是了。”呆在原地一会儿后老王才从刚刚的姿势恢复过来,惊魂未定的擦了擦虚汗决定放弃,但是随后他又凑近去像是兄弟一般搂着雾山插着腰问道:“嘿雾山,你刚刚那个甩的是羽毛么?你用它做武器?你是鸟人么哈哈哈……开玩笑的。雾山,你在听么?雾山?雾山……”
啊啊,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走出601号房啊。雾山在心中愁苦的想着,耳边老王的叨叨还在继续,他现在觉得这个时候直接回去会不会更好一些。
“嘿雾山,雾山啊。”
“嗯?”
“哦你回我话了!”
“……”
雾山现在听着老王因为他无意识的回答而欣喜若狂的声音已经有种无奈和昏昏欲睡的感觉了,他摇了摇头向自己的房间摸索过去,这场闹剧是该结束了。他这么想。
“诶雾山你要走了么?诶呀那下次再来玩啊我就在607很近的……下次给我看看你面具下到底是什么吧……”
听着渐渐缩小的老王的声音雾山只能叹了口气。
真是个怪人。
有史以来雾山第一次从自己的脑海里听见【怪人】这两个字。
天空像是被浮尘蒙了脸,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最为可怕的便是蒙蒙的灰,悄无声息,不知不觉间便侵染,污浊,然后同化。就这么不知不觉间。
雾山轻轻合上破旧的布满斑驳锈迹的铁门,即使是轻微的移动铁门也小题大做一般发出尖锐的声音。他抿着唇,转身离开。
周围邻居对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一开始他来的时候曾在暗地里被议论,对于雾山来说这些流言蜚语也是见怪不怪,反正时间能让人接受一切,雾山这么想着。
就像他接受了他的现实一般。
一步一步踏在地面上却毫无脚步声,雾山微微低着头缓步走着,目光毫无目标的在面具间狭窄的视野里四处扫动,眼角的余光在瞄到他自己的身下时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从他拖在地上的衣服和地面的交合处中没有任何的过渡,突兀而让人不愉的硬生生的交合在一起,以往如影随形的黑色人影此时在他的衣角转了个圈,如同酒女一般张扬的邀请让雾山微微皱眉,他对[受支配]这种东西已经极度厌恶,此时这种像是被沉重的枷锁压住喘不过气的不愉感觉又重新回到了雾山的体内。
更加用力的抿着嘴唇雾山抬脚跟着影子快速移动,他身体仿佛已经被烙印下了[服从]的本能,他的脚仿佛不是他的一般擅自移动着,跟从着影子奔跑着。
奔跑,脚步和脚步快速的交替,剧烈起伏的胸腔,微微张开的嘴唇中不断的吐息,像是轮回一般的重复着动作,在大街小巷间追随着影子麻木的奔跑,就像是以前一样麻木的服从命令。
终于影子的前进停止,雾山向前轻轻走了几步扶着墙,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过分的喘气,他不愿意让自己在自己厌恶的事物面前露出窘态或者很狼狈,即使他面对的是个可能都看不见他的[自己的]影子。
七拐八拐间影子带着雾山来到了这个小巷,高耸的楼房将光尽数阻挡,昏暗的小巷中只有头顶的一条窄窄的光线,影子几乎和整个小巷中的阴影融合在一起,雾山取下面具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那种不完全的黑,真是有够灰的啊。雾山不禁这么想着。就像今天的天一样让人恶心。
他抬着头看了一会,然后退后转身系好面具准备离去,[自己的]影子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从它自己移动开始,自己的影子便只是[自己的]影子了。雾山不想要夺回它,也不想要被他怎么样。
一瞬间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身体不自觉的转身,向着影子的方向走去,对自己身体不听指挥而发出惊慌短暂的悲鸣, 本以为会撞上墙壁却像是通过了一扇门一般,然后雾山像是在什么的带领下不由自主的走向某个地方,貌似踏上了台阶,然后进入了某个房子,面前的电梯门在雾山不由自主的按下上升键的时候打开,轰鸣声在耳边回响,像是到了一个楼层,电梯门打开后雾山走出去,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去摩挲,指尖什么也没有摸到,然后他左手向着左边抬起摸索,碰到了有些刷痕纹路的墙壁。 雾山放下手,浮尘带着水泥和灰尘的气味抚过鼻尖,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握了握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钥匙,上面写着【601】,看来是门牌号,雾山想着,对这把钥匙是何时何地出现在他手里一点怀疑也没有。
他抬脚前行,右手碰到了门把一般的东西,抬起手抚摸着门牌,正好是601号,看样子他出现的时候就在601号房边。
用钥匙开了门,雾山随即便关上门取下面具,微微环顾周围面无表情,径直走向床边躺了下去,他今天跑的那段路对他来说有点多,他需要睡眠。
于是他闭上眼眸,眼睑下的深灰色让他沉默,最后他的意识沉入了真正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