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背景:
地点:中国C市
时间:圣诞节开始
公共事件:W公司在圣诞节推出了一款圣诞限定礼品镶钻手机,结果因为其奇葩的品味和类型变得极具话题性
目前已有的设施:
公司:W公司
学校:W公司投资建立的某私立学校
黄记小面
地点:南城
营业时间:早六点-晚十点,让你从早餐吃到宵夜(营业时间内可堂食可外带,用餐高峰不送外卖,送餐范围1KM)
环境:在某公园后街。周边临接了好几所学校,学生特别多。但因为非常好吃,名气很大,很多人特意坐车横跨全城来这里吃一碗。店面中等大小,去年翻新装修了之后整洁宽敞了不少,但还是时刻人满为患。
店主是四十岁上下兄弟二人,有四五个年轻的雇员。据说生意很好要开分店,说了八百年也没开。收银员很年轻但大着肚子,据说明年春天要生了。春节后会新聘收银员顶替,长期最佳,短期面议。
菜单:
凉糕/玉米粥/凉面/豌杂面/牛肉面/香辣小面/铺盖面
本店以豌杂面最为出名。夏季也有凉面稀饭供应。
邓记老火锅
地点:北城
营业时间:午十一点-凌晨四点,上午不开门。(只能堂食,不能预定,现场排队,没有车位。)
环境:北城某老商业街小巷,周围有小龙虾店烧烤店,环境拥挤,卫生条件一般。巷子走到头左拐上了大路就是江边。店面非常小,夫妻二人加上妻子的弟弟三人经营,没有雇员。夫妻的孩子刚上小学,也经常出现在店里,甚至能帮人点个单。
江边路经常停着各式豪车,据说都是来这里吃火锅的。
菜单:
老火锅。
清汤锅没有。鸳鸯锅勉强给你锅子中间一小块清汤。
自制蘸料非常可口,是招牌。另外这里的食材也十分新鲜,不想排队可以选择凌晨到访。自制的辣酱有玻璃罐装的,可以买了带走。不过一天最多上货四五瓶,很快就没有了。
雷慈有一阵子没感觉到那灵巧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动作,便颤着睫毛悄悄睁开眼,偏偏那少女刚好就在这时转过身来。
“…我…”雷慈一时间竟觉得心下一乱,便是慌忙开口,却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真的想说话,这个「我」字后面该接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就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明明也不是什么该心虚的事,他却像做错了事似的再次紧闭起眼。他这下闭眼特别用力,看起来就闭得格外紧,连眉头都微微皱上了。
少女瞧见他这副样子,不禁笑道:“我让你闭着眼睛只是怕你眨眼乱动,又不是怕你偷看,你干嘛跟做贼似的呀。”说罢,她笑着将一张蝉翼般的薄片覆到雷慈耳侧,寻着巧妙的角度贴上,雷慈的脸部轮廓便立刻产生了些许变化。少女此时说话的声音无比柔软,手上的动作和她望着雷慈的眼神也是同一般。她轻轻拍了下刚贴上的薄片,又说道:“你要是真的想看,就看吧,其实也碍不着我什么的。”
雷慈的睫毛又颤了颤,眼睛稍稍眯开条缝,他就这样看了那少女一会儿,便又再闭上了。只是这次他似是闭得十分轻松,两道浓黑的剑眉也就都跟着舒开了。
然后他的嘴角便出现了一个和少女眼神同样柔软的笑。
眼前这位娇美的少女是他所陌生的,无论他看得多久,看得多细,好像都没办法从她脸上找到一点自己熟悉的地方。要是他们两个在外头街上擦肩而过——不,哪怕一百次擦肩而过,他也不会察觉到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
——至少半个时辰以前是这样的。
“你好呀。”身着墨绿色斗篷的少女冲着雷慈微笑道。
雷慈并不应她,只沉着脸将眼前这少女粗略打量了一番——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圆润饱满的脸颊仿佛带着绒的蜜桃儿般充满青春活力。她娇小的下巴向里收着,头也微微垂着,两道弯弯细眉下却是有一双眼角稍稍向上飞起的漂亮眸子,似羞非羞地瞧着雷慈。
雷慈面上不动声色,扶着门的右手却已悄然垂下,向身体后收拢过去。
少女见他久久不应自己的话,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她急急地吸了口气,像是有什么话想脱口而出,却又硬是咬牙给忍住了——她的牙也确是咬着的,皓齿轻咬着红唇的一角,看上去真是格外的不高兴。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她那双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也渐渐寒了下去。可要是说她那双眸子笑着的时候能勾着十人中的六七人的话,寒下去的时候却能有八九人了。少女眼中的寒意不但不会让人感到危险、不安,反而令人心升一股怜惜。只可惜即使十人中真有九人会为她的眼神所动,雷慈也是剩下来最不解风情的那一个。
“你怎么不理我呀?难道你…呀!”少女朱唇轻启,终于再次开口,她的人也作势向前倾去,像是想同雷慈更亲近些说话,可那温软的话语却是忽然被一声惊呼打断。她身形刚有动作,雷慈便猛地出手朝她颈侧袭去。那少女看着柔弱,身法却意外地灵敏,只一个侧身竟避开了去。雷慈一击未中,也并不意外——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无人引荐,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临水居…无论怎么想这少女都是来找麻烦的。而她既然敢直接找上自己,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武功也不会太弱。雷慈对自己的武功还算是有几分把握,只是跟这些拳脚功夫相比,这女子身上还会不会藏有什么暗器毒烟之类的才是真的该小心的地方。雷慈见她避开自己一势,原本将要收回的手也忽然变了动作,朝着少女的肩头袭去。他出招的动作看起来即迅疾猛烈,变化却又快得让人躲闪不及。少女心里似也笃定他不会对自己下太重的手——一个来路不明又没有表现出杀意的人,留着活口总是比杀了要有用的,眼前的霹雳堂长子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于是乎她也做好了硬吃下雷慈这一招的准备,可实际接触到时却发现他掌下只是轻轻一抚,甚至都没有什么感觉,可下一瞬少女便感到自己膝上一记针刺般的酸麻,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软了下去。她当即咬牙提气,身上动作却还是因此慢了半息。雷慈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旋即拧过她两条手臂扭到背后单手抓到一起。
他双眼紧紧盯着这少女,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少女却知道他仍在堤防着自己。可她现在是真的无法动弹,雷慈这看似满是空门的姿态竟让她找不到一处能下手反击或脱身的地方。她皱起眉狠狠瞪着雷慈,眼里羞愤和委屈好像要化出水来。雷慈自是不为这眼神所动,但一定要说的话他也并不是毫无感觉——这个少女是谁?她为什么到这儿来?为什么来找自己?她只身前来,会不会只是想要牵制住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霹雳堂?诸如此类的数个念头极快地在雷慈脑海里盘旋了一圈,但都被他轻轻挥了去。这里是临安,霹雳堂的大宅,天子脚下的江湖名家不是那么好动的,也是因为如此霹雳堂的守卫一直不算森严,即使同为临安名家的万贤山庄不久之前才出了那样的事霹雳堂也没有因此加强任何安保措施,在外人看来这也许确实是一种狂妄到无法理喻的自信表现,但雷慈自己清楚,这也只不过是一种消极应对的态度罢了。
或许现在看上去很好,但霹雳堂其实从来都不缺麻烦。
他雷慈自己也不缺。
可他已经习惯这种看似被动的状态了,即使这少女此刻真是来找她麻烦的,他也会先看看这麻烦是不是他能对付得了——如果对付得了,那麻烦也就不是麻烦了。
而如果真的不巧,他对付不了,那接下来的事就更不用他去费心了。
无论是死人还是没有选择的人都是不需要费心任何事的。
这倒是跟霹雳堂眼下的状况一般无二。
他想着这些,脑袋里却总有另外几个跟霹雳堂,跟「长公子雷慈」无关的问题也在不合时宜的出现着。
唐珏去哪里了?他怎么还没有来?这些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他会不会有危险?
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那个看似无害的慕容峯曌在搞鬼?
雷慈想着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分心眼前的事。他牢牢限着那少女的行动,思索着是该问些什么还是等这少女自己开口,却见这少女忽然笑了。
也就是她笑起来的这一瞬开始,她的眼神完全变了。里面的羞愤、委屈…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得意。
“捉人倒是很熟练呐。你明知道我不擅近身相搏,还总这般欺负我,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雷慈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此刻说话时不仅口气和先前的娇柔温婉毫无关系,连声音都完全变了个人。
一个他认识的人。
雷慈紧皱起眉头,将这一天发生的事重新在脑中又过了一遍,忽然恍然大悟。他瞧着眼前的少女,还来不及松开手,嘴角就先翘了起来。
“唐珏?”
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雷慈一边换上唐珏给他带来的衣服,一边仍用充满着疑问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一个姑娘,看起来还是年纪很小的姑娘。他看看身上换好的衣服,又看着唐珏从提来的箱子里不断拿出些不知道装什么的什么的瓶瓶罐罐,和一些他根本不认得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心下自然了然这些应该都是用于易容的工具了。只是唐珏自己已经装扮成了这样一个娇俏的女子,又会让他易容成什么模样呢?雷慈在心里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打算把我变成什么样?”
唐珏手上动作一顿,转过脸冲着雷慈眨了眨眼嫣然道:“你想我把你变成什么样?”
雷慈被他问得一愣,从方才接过唐珏带来的衣服起,他便认为唐珏应该早就想好了两人的装扮,不然这衣服莫非只是随便取的吗?他看着眼前连身姿体态都几乎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唐珏,又在心里摇了摇头。他原本只是好奇唐珏接下来的打算——其实仔细想来就算好奇也用不着问出来,只要安静等着任他安排便早晚也会知道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能把这句话给忍住。他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无论唐珏告诉他「什么样」,他也许也再没有能接的话了。
反倒是唐珏现在这句不知是不是玩笑的反问让他凭空生出些期待和兴致来。
雷慈眼睛一亮,竟端详着唐珏易容后的眉目微笑道:“配得上这位姑娘的样。”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觉得仿佛失了正经。面前的人就算外表是个少女,里头却毫无疑问仍是那个在江湖上颇有些地位的唐门少主,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还会在不久后成为他的大舅子,说这样的玩笑话好像有点过了头。而且即使抛开这一层关系,只是把现在的「唐珏」当成一个真的陌生少女,自己似乎也不该说这般轻佻的话。
唐珏却似乎对这话里的「不妥」没有一点感觉。雷慈只见他轻轻笑了笑——他之前就发现唐珏在这种易容的「状态」下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变成一个他正在「扮演」着的「角色」,变得完全不像他所认识的「唐珏」。这应该是唐门中人的习惯和他们引以为傲的本领之一吧,在想将「自己」完完全全地隐藏起来的时候便真的能够做到并做得很好。雷慈对江湖上关于唐门的一些传言也是耳熟能详,但现在才真正领教到这门功夫的厉害之处。
只是唐珏听见这话时的轻笑却不像是这个「少女」的角色,倒像是他认识的「唐珏」这个人。
可他认识的唐珏,却又会不会只是一个角色呢?这样一个小念头在雷慈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还来不及细想,唐珏便转过身来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抚上他的脸。鼻息间忽然迎来一丝脂粉香气,雷慈本能地想要向后避开唐珏的动作,耳畔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珏轻声说道:“别动,把眼睛闭上。”
他几乎想也不想地便立刻应声阖上了眼帘。一刹那间他仿佛也看见唐珏眼里有一丝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
只是当那微凉轻颤的指尖触到他的脸庞时,他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后来他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估算着怕是也有近一个时辰了。一直到他感觉到唐珏已经替自己梳好了头发,过程中雷慈都没有再睁开过眼。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防着唐珏的、或者说是有那么些必要得防着的。可就算对方在如此近的距离对自己几乎是「肆意妄为」了,他都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也许今天的自己本来就不太对劲吧。从答应慕容峯曌的「比试」时就不太对。还是说更早一些?从自己去见师父的时候就不太对?
唐珏的手指在他脸上不住游走,有的时候轻一些,有的时候重一些;在有的地方只是轻点即过,另一些地方则会停留久一些。雷慈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动作,试图从这些动作里去猜测唐珏将会把自己易容成如何的面目,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在脑海里组合出一个恰当的形象。
在自己脸上活动的这双手偶尔带着一点点轻微的颤抖,从稍长的指尖传递过来——连这种地方都武装到了啊,雷慈心下默默佩服。他想着唐珏的手,纤细却有力的十指,平时看起来总是十分白净整洁。…今天呢?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想不起来。从脸上的触感来看,他的指甲似乎比平时要长一些、尖锐一些,是在易容成女性的时候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吗?是不是也和一些姑娘家一般染了朱红呢?唐珏轻颤着的指尖扫过他鬓角碎发时雷慈被痒得微微一抖,他忽然想到这双手应该是一双多么危险的手——一双可能摸过无数暗器毒药的手,一双沾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血的手。
他是不是应该害怕一下?
面前的这个人无疑也是危险的,可他就是防备不了,就是怕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忽然紧了一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毫无预兆地翻腾起来,连带着他的气息都几乎要变得紊乱——所幸他还控制得住。雷慈皱着眉头暗中调整了内息,又缓缓地、尽量不动声色地深深吸了口气。
他猜这些动作都是瞒不过唐珏的。不过应该也不会影响唐珏手头上正在做的事。
雷慈忽然觉得喉咙也变得有些紧,像是有话想说,可他却明明不知道有什么话需要说。
兴许是坐得久了,渴了吧。
他抿了抿唇,是有些干了。于是他探出舌尖想将唇润一润。只是微红的舌尖才一出口又触电般的缩了回去,雷慈猛地睁开眼,烛火的光又刺得他只能把视线给偏开。
摇晃的火光里他看到唐珏抬在半空的手和刚才被他无意间舔到的指尖。
“…我…”雷慈觉得有些尴尬,他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必须说什么。
“嘘。”唐珏却忽然迎上来,抬手轻轻覆住他的眼,教他又重新把眼睛给闭起来,“快好了,你再忍忍。”
——是他的声音,唐珏自己的声音。虽然比平日里柔和了不少,却不是那个「少女」的声音。
“…嗯。”雷慈点点头,使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他感到在烛火的映照下自己脸上的一些什么药物正在慢慢将皮肤收紧,带来干燥感的同时又有微微地灼热。
戌时过了。雷慈听到临水居外传来打更的声音。
他感到一些汗珠从自己额角发迹缓缓渗出落下。是因为烛火吗?还是因为易容的关系?
在这个二月的晚上,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冬日也可以如此燥热。
======拖稿的分割线======
……虽然填了一些但时间线完全没追上!!!汤勺每次的剧情后面都接着催稿真是让人压力山大啊!!O-<-<…
不过其实这篇也只是为了赶520纪念一下…成功就好wwwwww(。)
粘乎乎的相处太难写了!!!虽然赶上了但字数超少的就随、随便吃吃…
耻到我几乎不好意思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ry
惯例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一段剧情从这里开始,会完全都是雷慈视角,所以他不知道唐珏在相同时间在想什么,只是他自己一直在胡思乱想ry
而虽然内心有2W字的戏,这个迟钝的直男还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仍然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尽情地留言…(毕竟辣么乱…
以上!
要讲的事太杂全篇鬼畜式凌乱……疯狂OOC唐少……
BUG应该都很多但再改下去就谢顶了,还是光速上吊……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0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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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廿五
细如发丝的银针正被上好的白绸擦拭,从指尖滑到针尖,仿佛浸润在柔光之中。手指的动作细致轻缓,昭示着主人不错的心情。阳光从窗外长长的拖曳到室内的薄绡紫檀绣屏上,半面被淡金色笼罩,半面仍在阴影里。
“阿羡姑娘,这样施针在下还是头一回,要是多扎或是少扎了,切莫见怪啊。”
察觉到屏风里束系衣带的声音转瞬即逝的一滞,他的笑容如春风里蹁跹无声的花枝,更添了丝丝愉快。
屏风阴影内转出的女子眉目宛然,眼角颊边薄红微晕,却非含羞带怯,乃是鬼门针施下后气脉激张所致。
她微微含笑,声音柔缓语气真诚的说完一句本该充满讶异的话。
“既是如此,可怎么办才好呢。”
三月初九
琼仙园本是西湖旁一座地址稍偏的私园,几经转手后改作酒楼对外经营,园中种满白梨,于诸多骄奢浮华的民家酒楼中独树一帜,每到梨花盛开之时,有不少人来此赏花作乐。
园中的晴雪榭下碧水环绕,不见何处引水,亦不知流往何处。水边数十株白梨开的正盛,风过时飞花如雪,盈盈洒洒于红鱼之间。
这四面通透的赏景之处今日已被包去,细如龙须的竹帘尽数垂下,看不清里头的光景。只有檐角悬着的花络玉风铃,在春风中发出玎玲清响。
隔水相望的是戏台,普通客人亦可在两边回廊欣赏表演,平日里戏台上都是弹琴唱曲之类的斯文玩意,今日却一反常态,摆出金漆屏风螺钿桌椅,请人说起书来。
说书人今日要讲的并非士马金鼓之事,而是临安雄辩社近日才刊印的新鲜话本,简而述之,便是白衣隐侠大战宵小,天网恢恢恶有恶报。
就说临安下三滥一道里的紫金门和银鹏堂争夺地盘已有多年,向来才以城中的“鱼洼”为界分据东西。“鱼洼”是条街的名字,原只是卖鱼虾鳖团的脏臭去处,三年前开始转了运一般,渐渐的店铺林立人流如织。于是乎紫金门和银鹏堂心痒难耐,开始破坏约定向商户收取钱财。夹在当中的商户们只好每月缴纳双份孝敬钱,以求家宅平安。
尽管如此,两方尤嫌不足,一年内为了每家的“桩子钱”激斗数次,死伤不少,皆未能决出胜负。可怜商户们有苦说不出,只因两方头目出身黑街,熟知官府门路,想要告官亦是无门。
某日夜里,紫金门门主正与最受宠的小妾淫乐之时,突有穿堂箭携信而来,险些射穿裤裆。原来是银鹏堂撂下战书,言明已请来极厉害的高人助拳,划下道来要在“鱼洼”一决生死,日子就定在三日之后。
小妾受惊哭道,大爷险些没了子嗣,倒让那厮祖坟完好,让奴家如何倚靠!
紫金门门主本就被满篇秽语的战书气倒,闻言连夜点起人马,将银鹏堂头领城外的祖坟挖个稀烂,一早用驴车装着碎碑残骨送至银鹏堂门前。
还未到决斗之日,两边已恨不得将对手生啖活吞,待二月十六午时四刻一过,果有生人如约出现,却是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哥,款步往街口行来。
“鱼洼”的地势一如其名,越往里行越往下陷,街前开着几家临安最大的水产行,供应酒楼饭馆所需。往来牛马载着木桶晃晃荡荡,淅淅沥沥的漏着水,被人踏过后更是污糟不堪,多站一刻都觉腥气冲鼻。白衣人见状面色微凝,好在飞溅的污水似是善解人意,像他这般款行悠步,却一滴也未沾上白衣。
午后本是人最慵懒的时刻,街上为生计忙碌的人却不见减少,路边卖烧饼的老汉正在和面,小孙儿卖力吆喝着,不放过任何一笔买卖:“烧饼,卖烧饼咯!公子爷可要尝尝这新鲜出炉的烧饼?不好吃不要钱!”说罢也不等回应,兴冲冲的拿碗托起一块热腾腾的烧饼,殷勤的送上前来。
白衣人连笑声都恰到好处的温润,“烤个烧饼而已,怎么还烤糊了面皮?”
小孙儿闻言下意识用手摸了把脸,碗中的烧饼突然向后疾弹,老汉闷声倒地,小孙儿已亮出一对匕首,朝白衣公子腰间刺去!
利刃还未划到衣裳,使匕首的已惨叫一声,捂住双眼连退了五六步,几缕鲜血溢出指缝。街上日光突然亮的扎眼,推车的,赶牛的,卖膏药的,通通停下了手中生意,猛地从车底,牛肚子下,药篓等各处抽出长刀。
感受到危险的民众望风而逃,整条街的店铺由近及远的响起噼噼砰砰的掩门板声。
无暇顾及地上惨嚎的废人,紫金门头领暗自咬牙,“小孙儿”和“老汉”是紫金门下的得力杀手,一个天生侏儒一个天生老相,合作暗杀常能出其不意,可今日这对头压根还没出手,就让紫金门折了臂膀!
“你们就这样待客?”白衣公子微微扬起下巴,笑容亲和颇显贵气。
“少废话!今日你既敢来,就知道是什么下场!”首领一声号令,数十人前后包抄,同时扬袖时刀光连袂,霹雳电光般刺痛了人眼。
“然,然后呢?”见说书人咕咚咕咚的灌了杯茶还不打算接着讲,本自诩风雅不屑听江湖故事的客人们再也忍不出,出声催促起来。
“然后?”说书人笑出一口黄牙。
两名花衣小婢抬着矮案进了晴雪榭,案上放着银盘,银盘上又罩着花塔样式的银罩子,其上镂云錾月,满目灿然。
“先用莲藕菱角蒸熟磨粉,再混合米粉和百花蜜,捏做花状……”小婢娇声软语的向客人介绍完,将花塔银罩揭开,就见银盘之上还叠有青玉盘,盘中“白梨”一支若琼山堆雪,微红的滴酥凝作游鱼,琥珀色的细腻糖霜抹出潋滟水波,青盘白梨,红鱼金波,堪比名画巧三分。
“琼仙园东家的女儿善做糕饼,这道‘一痕雪’只有每年梨花开时才做几次,除了新巧,味道也很清甜薄脆,唐公子不妨一试?”阿羡笑语婉婉,说话间小婢已用银剪将数朵“梨花”绞下,盛在碧玉小碟里端上。
唐珏的目光掠过桌上几碟糕饼蜜饯,这清一色的甜食,让他不禁有一丝的怀疑,之前随同书信一起送到雷家的映柳轩桂花糕只是个巧合罢了。对面戏台上的人声隐隐约约,似正到了精彩之处,以他的耳力,自然将这那一分真话两分附会七分编排听的一清二楚。
巧合?世间哪来那么多巧合。
二月十六那一日……
半柱香后
不对。
就像一首好听的乐曲,起承皆有,却突然在高潮前转弦变调。
此时已到街心,道路四分,周围呼吸骤密,显然有埋伏。唐珏足尖一点,背手后掠,直上临街商铺的二楼,奇怪的是冲出的埋伏并不朝他攻来,反倒尽数向那帮腰系紫绸的三流角色杀去,一时间街心喊杀声震天,却再无人敢靠近他找死。
二楼是一处伸出的眺台,唐珏立在栏杆上将这荒唐局面瞧的清楚,正觉离奇之际,风中的气味突然变的浑浊,随后头顶一声低笑,就见的黄澄澄的东西从天而降,像一场暴雨劈头盖脸的洒了下来!
他急提一口气,身姿电转似灵燕穿云,险而又险的闪过浇头粪水,再往廊柱上一蹬一纵,如轻花随水掠向对面房顶。
高处临风,弥漫的臭味混入空气中仿若置身粪坑,衣摆下绿豆大小的污渍更让唐珏面色一沉,一瞬间他已想到十来种把对方钉透的法子,双手微握即张,数十枚银针已滑入指间!
对方房顶上的瘦小人影,戴着乡俚间红绿夹杂的神像脸谱,正在一脚蹬着粪桶发出嗤嗤声。而暗巷里不知何时窜出好几个戴着脸谱的人,顶着同样粗劣的脸谱一边发笑一边逼近。
“瞧这白生生跟带孝小娘儿似的,好心给你着点色,怎么还躲啊?”
唐珏也笑,眉眼却冷下来。
他足尖微旋就待发力,脚下粗瓦突然爆裂,两柄弯刀成交剪之势破顶而出,他腾身躲过拦膝双斩,刀光如影随身双双翻转,急砍前胸背后!
唐珏右手抽扇一迎,左手针出如星,趁人抽刀急封视线不明,将斩破扇骨包银的右边刀猛往左牵后撤力抽身,两刀手情知不妙举刀互斩,刹时火星四溅刀刃断裂飞出,虽互消刀势并无伤亡,突袭却是落空!
而始作俑者已游出攻击范围,从屋顶破口轻而又巧的翻落后迅速往屋后巷道掠去。方才他已看清地形,这里房屋密集巷道狭窄,遮挡躲避处实在太多,不利于暗器攻击,何况身后紧贴的脸谱人看起来练有合围之术,其中几人少以双足发力,反如猿猴般飞荡纵跃一路贴跟,兼之一有机会就揉身上前,沾衣发劲掌击如风,时时阻挠他的脚步,显然有备而来。
奔至狭道转角处,一脸谱人拔步闪出,当头震喝:“看打!”
唐珏折扇一拢,刹时扇骨前端猛增一寸有余,寒光闪烁,向前突刺!
来人身形矮钝如沙包,两手赤中带黑,眼见扇前带刃,忽地上下合掌一拍,登时将扇身死死钳住,一个大抡掼就要迫扇脱手,背后墙头猛跃下个瘦如细竹的脸谱人,一言不发双手拇指直锥白衣公子耳后!
唐珏双足蹬踢矮子胸膛,借力夺扇后凌空倒翻,嘭的一声双膝跪击瘦子两肩,瘦子被他从天而降的一跪,锁骨顿时断裂,但矮子已绕向背后,双掌环抱齐出!
只闻闷哼一声,唐珏怒现颜色,回身一扇猛抽矮子面门,那纸糊的脸谱哪抵得住精铁利刺,转瞬间血泉喷涌淋漓满颈。
他不擅近身搏击,尽管击倒数人,但也挨了拳掌,只觉背皮痛若火烧,约莫是中了丹阳掌之类的功夫。后头的一脸谱人见状高声叫喊:“拦下!别让他上房!”
眼见百丈后就是这条街最高的房屋,唐珏冷笑一声足踏墙面,左右腾挪间暗器飞射,脸谱人避忌暗器,难以硬挡,就见那身影好比白蛟横空,硬生生冲出巷道,连纵数次直达最高之处!
可惜他足下刚稳,又见六人故技重施破瓦而出后齐齐扬手,六条三头飞索在空中准确接驳成一张铁网迎头罩下!唐珏手中的折扇突然飞出,那不堪一击的纸扇扇骨间寒光猎猎,在空中划圆——
寒光黑影交错,铁链骤断!
被削断的铁链铛啷啷砸在瓦上,又合着碎瓦滚落房下,而其人已冲天直上,一足踢在扇尾,折扇击穿屋瓦后如被无形之力牵带,以其为中心划圆旋扫!
屋瓦如排江分海般翻腾横飞,将周围数人迫的连连后退,而折扇旋至空中倏然倒回,啪的一声唐珏握扇在手霍然拧身,折扇再展!
白衣白扇如逆风雪鹤,羽翼俱张!
天地间,暮地卷起了一阵寒光——
远处一声哨响如苍鹰盘旋直冲天际,合围圈陡然扩开,有人立即撮唇回应三声长短不一的呼哨,紧接着所有脸谱人一言不发四散退离,甚至不忘将脱手的武器,地上的伤者通通带走。激斗的痕迹转瞬湮灭,街上人影皆无,只有两只小奶狗奔出巷道,来回追跑正自撒欢。
唐珏长吸一口气,斗篷下右袖微垂,近乎透明的天蚕丝转瞬隐入护腕。
街尾的阁楼是一处布坊,方才的呼哨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楼前悬挂的丝帛在风中翻飞舒展,隐约见立于楼头的女子报以一笑,仿佛等了许久。
戏台上的说书人已说完白衣侠客诸多神乎其神的桥段,又在众人的加价下讲起了银鹏堂后院起火,多年搜刮的地契银钱尽被内鬼卷走,而紫金门门主被掳来的妾室们合谋毒杀,帮众逃散的后续故事。
见唐珏正惬意的欣赏着雪白瓷盏上清丽绝尘的淡描花影,阿羡将手边的锦盒推向中间道:“唐公子日前交托的事已经完成,看看可还合意?”
唐珏打开锦盒,眸光流转片刻后嘴角扬起,“潜渊会良匠众多,手艺当然令人满意。”
阿羡并未接唐珏的话,也不提潜渊会之事。“唉,说来见笑,如此罕见的珍宝我也是头次见识,若以后唐公子还有这类稀罕物,能记得今日就好了。”
“好说,像阿羡姑娘这般人物,自是令人难忘。”
迥然有别的皮相,异曲同工的肚肠,反倒觉得说话轻松几分。阿羡报以微笑,之所以有今日的局面,只因那日她为自己问了一个问题,做了一桩买卖。
“听闻唐家鬼门针独具奇效,唐公子年少才俊,不知习得几分?”
“哦?姑娘知道的真不少。”唐珏目光流转,唇边带笑,“只是我若告诉了姑娘,又有何益?”
“好处么……若真有能耐,不妨号脉看看,只怕唐公子未必有机会讨要好处。”阿羡眼睫轻垂,大方的伸出手,又在半途顿住。“啊……唐公子若是不会号脉,那是阿羡失礼了。”
唐珏下颔微挑,伸手搭脉,很快眉尖一跳,继而皱眉,渐渐又舒展开来。
“怎么样?”
唐珏眸中光彩渐盛,“有点意思。不过……”他的折扇在指掌间轻旋了一圈,突然笑了“姑娘可会辗玉镂石?”
离了琼仙园,阿羡沿西湖徐徐而行,不远处湖光潋滟远山含烟,青色的衣裙沐浴在春日斜辉中,温柔而虚渺。她并不急着返回,于是直走到酉时才到羡归飞,坐在外堂的小桂早已等的犯困,好不容易见阿羡回来,她立即跳起来噼里啪啦的回话,连程家兄弟的车马费是几两银子都说了个明白。
“倆小鬼先前牛皮吹的天大,还不是被姓唐的吓的脚软,那天我可真是提心吊胆,万一小鬼头死撑着不鸣哨怎么办?”
阿羡笑眯眯的穿过中庭:“怎么会?他们都很聪明,聪明人嘛,舍不得的东西总是多些。”
小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虽不明白阿羡具体所指,但那天看到嬉皮笑脸的公子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游斗到预计位置,别说是两个少年,即使是她也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见小桂确信无疑的沉重表情,阿羡好心补充:“何况还有一枚骨哨在我袖里,即便他们硬气,哨声一样会响,小藕一样会把人带走,结果不会改变。”
小桂张了张嘴,不知该夸这算聪明还是狡诈,只好先说别的。“其他的都收了,唯有这件东西小鬼头们不肯要,还口出狂言,说日后有的是时间做更好的,让娘子留着做个见证,免得以后想要还求不着。”
“那真可惜,原本还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层层包裹的绸布打开后,里头的银质扁匣花纹甚美,在余晖中闪闪发光。阿羡手里不知何时夹了一块极薄的黑色石头,贴近朝天笏的机簧处,一块纤薄的黑色碎片从机簧缝隙里无声的粘上黑石,看来本就是从上面削落的。
“啊……磁石!”小桂乐开了花,拍手笑道:“这下小鬼头们永远猜不透啦!”
羡归飞名声在外,常有“白日鬼”上门,用铁鎏金银的赝品混水摸鱼,若是损毁赝品以求验证,又嚷叫要赔,左右要讹银钱。阿羡便用这个法子让“白日鬼”知难而退,所以身上常带磁石。
小桂心情大好的回前堂整理柜面,而“勿攒眉”楼边有人已站了许久。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阿羡微笑,小藕不同于小桂,性子远比娴静的外表较真的多,对于身边爱较真的人,她显得很有耐心。“那位唐公子既说是私怨,又不认识名单上任何一人,我想失踪名册上的人和唐门确实不相干。而程老的事既是私怨,就不宜再为他折损人手,只是料理身后事,安置他的徒儿还需尽心尽力。那三人是方氏旧仆……”她的目光渐渐移向楼旁的一株黄山茶,墨绿的枝叶间花影层叠,但最顶上的枝桠似乎被折了去,看着有些可惜。“他们虽失去旧主,方氏却有了希望,得失相衡不算太糟。”
“一句私怨,一点教训就算了……”小藕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有些事她虽知道一些,但了解的并不算多,这些疑惑促使她冲口而出:“……总会弟子是不是都这样,不把别人当回事?”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本以为阿羡也许要生气,谁知阿羡只是眼睛微微睁圆,偏着头笑道,“怪了,成天和我在一起的,难道不是你们?”
小藕莫名的有些愧疚,想要解释又怕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满是古怪表情。
阿羡觉得有趣,“其实何先生早就有意解决紫金门和银鹏堂,我只不过提了些小建议,事情如何做,做的妥不妥,自有人定夺。所以小藕啊,不要紧的。”
小藕宽下心离开后,阿羡往二楼走去,有人对她说真话,会生气会愧疚,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可高兴之余,为什么仍觉得有一丝……遗憾?
待阿羡踏上最后一阶,抬眼就见窗边桌上,一支带叶黄山茶盛开如盏,晶莹油润。
她几步近前将花下压着的信笺展开,纸上墨字寥寥,笔力俊迈纵横。
鸿雁到江南,长慕吴山好。
天涯自古同,归去应须早。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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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1.开头的疑似狗男女是怎么回事?
本着科学精神,即使唐少手法娴熟,也不能隔着三层衣服扎针,至少也要脱个外衣吧。
2.整篇的搞事顺序是?
临安潜渊会总堂就在鱼洼,偏偏两个黑街帮派经常坟头蹦迪,本想着有空就收拾,正好要揍唐少,阿羡干脆两件事一起解决。二月十三分别向紫金门,银鹏堂,唐少三方送上挑战书信,只有给唐少那份格外客气,还附送了映柳轩桂花糕,内容是工匠手艺不错吧人呢,要是哪不满意我们就上门服务了,不想我们去雷家开茶会就某天某时来鱼洼吧……
各种诡计都是阿羡的主意,泼粪是为了气飞唐少,顺便逼他进预定路线,白帝门弟子作用是导航,唐少一偏离路线就揍回去。
3.阿羡干了啥?
从唐少赴约她已经明白一是程放死透了,二是要杀唐少要死人手。她之前从程放收集的唐门资料里知道了唐家鬼门针用途奇特,只要使用这套针法的人功力足够,就能解开她身上“封穴固脉”的钳制,于是权衡得失后拿私怨做借口让唐少避免再被追杀,条件是用鬼门针替她解穴,当然还附带唐少要送还尸体,她要替唐少做件东西等小条件,具体做了什么东西等唐少自己说。
4.和程家兄弟的打赌
就是让他们站在阁楼上不准动,看着唐少一路杀过来,告诉他们有种就让唐少冲过来,不是要报仇吗?不是好了不起吗?别动啊别呼哨啊让所有人被你们一起害死(…百分百精神攻击)输了赌约只好按照安排跟人回方氏,N年之后大概会成为铸造名家吧,百窍匣里的东西还是全给他们了。
5.阿羡的变化
只是因为“好”的影响减弱后,本性显露而已。明知道程放死的冤枉,还是利用了死人。随手使诡计并不觉得不妥,撒谎骗人更是日常,她喜欢小桂多过小藕,因为小桂全心全意相信她但小藕怀疑了她,但安慰小藕又是真心的。
6.关于说书
潜渊会专用撇清干系的广播电台……反正搞散人家帮派的是白衣大侠!和我们没关系!和唐门也没关系!帮众不是死了就是逃离临安,即便有几个没有走又还记得唐少样貌,那关潜渊会什么事?
PS:雄辩社是南宋真实存在过的说书人行会,成员都是自写自说的名家。
正月前的日子过得飞快,无论临安还是家乡都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林鹰扬也乐得清闲,没事逛逛路边的书画摊,看看湖中画舫上品酒对诗的人,又偶尔在德庆楼听听书饮酒或品茶,恍惚间竟是连除夕都过完了。
转眼就到了当初在地宫与金春燕约好再见的日子。想着横竖不能空手前去,林鹰扬便早早出门,盘算着采办些女孩子家家喜欢的东西带上。
可惜还是漏算。想的虽好却忘了羡老板随性,几时开张全凭自己喜好。果不其然吃了闭门羹。不过这春节正是热闹的时候,也不怕无聊。羡归飞既然进不得,林鹰扬便沿街溜达了起来。
晃晃悠悠逛到了涌金门外,倒是热闹非凡,似是有什么新年擂台的样子。既然来了,林鹰扬也不想错过,他往人群里挤了挤,借着高大倒是两边都看了个大概。
这擂台分为两个。
一边斗武,比的是梅花桩。远远的二十来根木桩上已经站了几个人,隐约有些熟悉的影子。
而另一边则是文擂,诗词书画,样样都有。又有几个人在写画扇面,看架势都是个中好手。只是林鹰扬对文人大多是只闻其名,却未能谋面。此时虽有心求一份墨宝,却又担心叫不上诸位大家的名字,贸然上去太失礼数,心中满是遗憾。好在上月偶得一柄苏仙的真迹,才不至于在此处迈不开步了。再看另一方斗诗更是热闹,有个青年男子佳句连连,引得周围叫好声不断。
“这诗细致有余,然气势不足。”
耳畔突然传来如此一句,林鹰扬转头一看,说话竟是个和比自己年轻的少年。路人见他疑惑,悄声道:“这人是陆家三少爷,陆游。未及舞勺便授了登仕郎。”林鹰扬听他年纪轻轻却颇有盛名,不禁好奇追问他道,“此话怎讲?”
少年人谈吐大方,“国难当头,这些文人却只知道山水秀美,儿女情长。却忘了这山这水都是国的一部分,没了国哪还有什么山水。”
林鹰扬听陆游用少年人特有的嘶哑声音说着而立之年的感叹,笑问:“你倒是说说该写些什么?”
“就譬如方才‘万里’一题,我便要写我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屠尽犯我大宋之人!”陆游话说的大,脸上露出符合年纪的张扬来。
“可你不也是个文人,难道想上战场?”林鹰扬又问。
“七尺男儿谁不志在四方!我曾上书朝廷,却如石沉大海……可是你若不去做,就还那些懦弱的人在保卫大宋,让人怎能无动于衷!有朝一日待我参加了省试、殿试,便要主动请缨,为国效命!”
陆游才清志高,短短几句听的林鹰扬不禁赞叹,正想再问,却见陆游旁边的人拉他袖子。这么一提醒,少年也不再多说。正好擂台又出新题,他便转而思考题目,不再答话。林鹰扬这才注意到时候不早,只好急急忙忙赶羡归飞去了。
还好羡归飞这下是开了。
林鹰扬在临安常听人提起这家珠翠铺子,就算是极挑剔的人都夸赞其做工用料无不考究。今日既然要给春燕带件新年礼物,羡归飞自然成了林鹰扬的首选。
羡归飞的店面开在西湖边上,门面乍看是个精致的民宅,细看则其实是家布置考究的商铺。外堂里站了在挑选的几位客人,多是趁着新年来置备几件首饰的年轻夫妇。而招呼客人的两名女子虽做侍女打扮,却是光鲜亮丽,丝毫不亚于前来挑选的小姐夫人。
店铺里面各式头面配饰琳琅满目,令人难以取舍。林鹰扬在店里转了好几圈,却是没见到特别合心意的。
不甘心无功而返,林鹰扬只得向其中一名侍女询问是否还有其他可以挑选。侍女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带他到了内堂坐下,又端了些茶点上来。
不会儿,后院施施然走出来一位女子,虽不施粉黛却从容闲雅,更显得整个人风姿绰约。想必就是羡归飞的老板阿羡了。
羡老板自然接待惯了各种要求的客人。听说林鹰扬没有相中前厅的款式,也不随便推荐定做,倒是先问他想要些什么样的款式。
林鹰扬只是想着金春燕平日喜欢些珠宝首饰,便想买两件讨她欢心。可这真到了店里,反而挑花了眼。此时被羡老板这么一问,更不知如何回答。
羡老板也不催,又问了他用途。得知他欲赠与小妹,对身旁侍女耳语了两句,侍女就躬身退了出去。羡老板又向林鹰扬推荐了几件茶点,未等林鹰扬一一试吃,侍女便端了一个红木首饰盘从后院回来了。
首饰盘中间卧着一把缀了金银珠花的白角梳,活泼又不失华贵。雕工精致,梳齿上部刻了“羡归飞”三个小字。字虽小,笔划却清晰干净。
也难怪羡归飞深受好评。羡老板果然经验老道,仅凭几句话便帮林鹰扬选出了款式,正是他想要的样子。
“这梳子是临安的程师傅的手艺。程师傅的眼光和功夫相信郎君一定知道的,”羡老板用帕子垫着,把白角梳拿到林鹰扬眼前,“这只白角选的均匀细腻,镂空又精巧,在程师傅的作品里也算是精品中的精品。用来配令妹想来再合适不过了。”
羡老板声音轻柔,伴着金银珠花的声音,倒有了奏乐般的感觉。外加她举手投足优雅从容,端的是有大家小姐的气质。反观金春燕,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能才能有这幅样子。不过想到她现在这般行事应是更加开心,林鹰扬又不知该喜该愁。
定下了白角梳,林鹰扬又拉着羡老板推荐了几样配饰。唤作小藕的侍女把梳子与珍珠琥珀璎珞细细包好,嘱咐了保养的方法,便为他引路回去了外堂。
有幸得羡老板帮忙推荐,林鹰扬从羡归飞离开时天色尚早。他又买了几样点心,赶着冬日短暂的日光,去往金春燕居住的院落。
到了地方,开门的是林水成,脸上还是往常一般讨好的笑。院子里金春燕远远地向他招呼,手上和脸上沾的都是面粉,还把想帮忙的厨娘们赶到了一边。
金春燕性子活泼,随身的侍卫侍女也不那么拘谨,闹整个院子都吵吵嚷嚷的。没有祭拜也没有大宴,只是做了一桌子家乡菜,倒也真是有了种寻常人家过年的感觉。
先前听陆家少年一口一个保家卫国,林鹰扬也只是当个少年人的凌云之志,虽听了却没怎么细想。此时见了这番光景,倒也品出些滋味来。
自己本就没什么雄心大志,家国之事也轮不到自己担心。不过也是有些要保护的东西,不放心交给别人。
只是那陆游比自己年轻,懂得却是要多的多了。
总之老子过完年啦!!!质量什么的已经放飞——
感谢刚刚失去丹丹的阿羡卖货给我!!!
有生之年竟然能OO陆游的C我也是万万没想到……
以及终于点出了柿子线的一个关键词,爽(
什么?你说这个林水成还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