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假写手。
凪彦的第一章,时间大约是百鬼夜行后几天。
擅自借用了下首姬店长和亲家的npc。
虽然还约了其他人的互动但还是放不进去了……再找机会好了cry
不知所云,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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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隔着帘子望着外头的人,漫不经心地拨着琴弦。
最近常常在置屋出入的男性有着和另一人相同的「某种」气息,最初的时候让他警惕,但对方久久没有动作,只是像普通的来客一样付钱,坐下来听琴,然后又离开,安静得不像他所知的「清净屋」,也不像他所知的「客人」。
这家伙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跟什么心态频频来访呢?
一走神,指甲挂了下弦、没能准确地弹出对应的音节,乐曲里出现相当突兀的空白,瑶光索性按下弦,抚平了所有颤动。
「今天就到此为止,请回吧。」
他打了个哈欠。如果是其他任何一名乐伎这样对客人说话,早不知要遭到老板多少白眼,只有他是特别的。
——毕竟偌大个馆也就他俩活过百年以上,不多些互相宽容日子可过不下去。
当然说是这么说,相处百多年瑶光也还从真没摸清过他这位老板的心思,只是对方提供个住所,他便留居,随性弹曲聊以为报,偶尔心情所致杀伤了伶人被不轻不重地斥责,除此之外互不干涉、相安无事。
至于通常会专程来听他曲的,多数是有一定了解的熟客,知晓他性格如此,被逐客了也不会太过追究。
就在瑶光以为对方也会就这样默默离去时,对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你……」
▷▷▷▷▷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
命抬头看了眼挂钟,手指藏在袖笼里搅成一团;这似乎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自己终于注意到时已经过了一会儿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时慢慢解开手、松下肩膀。
都这把年纪了,还像新化形的付丧神一样紧张兮兮的,可真不像话。
看着四周,来往或各自站坐的身影还是那样多,有的注意到视线向他露出笑,也有的转开头不置一词。有些还很眼生,有些曾经熟悉的已经不知去向。
而这么多年之后,他仍然以「九十九」的身份存在于此,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他会来接你吗?」女童在他身边坐下,依旧是声音平板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你就有可以去的地方了,挺好的。」
「……谢谢。」
以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对话,但时间太久,他已经不记得对象是谁。
只是那时去到的地方,最终没有成为他一直停留的归宿。
「来了。」
随着她淡淡的一指,另头走来一前一后的身影。红衣的人偶在命面前站定,十字眼瞳望下来,再转到身侧青年的身上。
四下突然寂静无声。许多双眼睛一齐看过来,在视线中央的人只是习以为常般笑了笑。
然后,朝宫命伸出手。
「久等了。」他说。
「——给。请特别注意第七项条约的部分,本店对违反契约造成的后果概不负责。」
添上空白处后,石缘将墨迹未干的契约书交给青年,习惯性地补充了一句。
「知啦知啦,阿凪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了。」三枝嘻嘻地窜上命手臂,「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啊……而且他根本也没有约定第七条的部分嘛!」
「……抱歉。」
惊了一下,命才环起手,让攀着他袖子的猫咪舒舒服服地躺下来,「没有什么特别想到的……」
「确定吗?现在补充也来得及。」看着是头次被买走的银镯,店主出言提醒,「你的契约对象是清净屋,本就比其他九十九的情况复杂些……没有特别约定,对你或许会有所不利。」
旁边的清净屋也停下了尚未签名的笔,转头看过来,似乎对石缘的直言不讳并不介意,反而露出赞同神色,「……有的话可以加上来。」
「不了……」
轻轻摇头,命看着即将带走自己的人,垂下头,「我没有别的要求。」
不如说,这么多年过去后,还有人愿意向他伸出手就已经是最大的意外。
——此时已经不在这里的人,却没有这样的幸运。
每每所遇非人的他,此时身在何方呢?
连夜离开、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在那名付丧神的心里……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那么,契约便成立了。」
看着两人各自签下名字,石缘轻轻拍了拍手,琉璃珠般的眼睛不带波动,「此外,还有一项委托想要交给八百屋先生……前几天我们店里消失了一名九十九,大概是逃脱外出,但这之前他已经出现了浊化的迹象,因此希望您能找到他、净化后带回来。」
她从袖中抽出写着简短资料的纸笺交给凪彦,后者接过,微微颌首,「好的。」
「逃跑的九十九?」甩着尾巴,三枝遥遥和蹲在清净屋脚边的竹寅对视了眼,「是哪个喔?这几天都没过来了,不见的人……」
随后,店主报出一个名字。
「……」听见的瞬间,命身体震了下,但很快又将动摇情绪按下去。
片刻后,他才小心地伸手,没被猫扒着的另边手指附上清净屋的衣袖。
「啊……说起来,——这个镯子,可以收下吗?」
本体的银镯从他袖子里滑下来,被契约者接住。青年露出淡淡的笑。
「嗯。请多指教。」
片刻之后,他们离开徒然堂,走在路上时有短暂的沉默。
然后很快——在下一个转角就被打破了。
「交战的声音……」对此相当敏感,竹寅跳下了地,转头看着契约者,「……和气息?」
「是九十九、还是狂百器?好混乱的感觉喔……转换期吗?」三枝耸耸鼻头,「要去看看吗?」
凪彦看了眼命,后者无言地回看。
「……先在这里稍候一会儿、可以吗?」知道对方不是爱争斗的性格、也并非为了战斗所便才与命契约,凪彦拍了拍他肩膀,褪下手腕上的银镯交还给对方,「或许会有危险……」
翻手让仍扒在少年怀里的虎斑猫跳回肩上,清净屋露出抱歉的神色,「我们去查看下情况,很快回来。」
默默地点头,命站在原地目送着一人两猫很快向声源跑去。
「欸那个不就是——!」
又转过一个街角时,面前出现的是街心公园的小空地,两道身影对峙,其中一方正护着与自己有相似面孔的人;让三枝惊呼的则是另一方的男性,与太刀交锋者手里持着不合时宜的厨刀,正是他们刚接到的委托当事人。
仔细看去,对面的两个人相貌也相当熟悉。
「……阿晓的房东?」竹寅唔了一声,「有两个……是双生子吗。」
「重点不在那边吧!已经浊化到开始袭击人了吗?这可不妙喔……」三枝吐槽了句,催促着同伴化出刀型,「先去帮忙吧!」
「嗯。」
「啧!」
不便挥刀的白西装染上了血,政臣再次拦下一击,握着太刀的手腕被震得颤抖,「这家伙怎么回事……」
没看错的话,对方的身形有很短的瞬间不在原地,看起来摇曳不定,在逢魔之时的余晖里分外诡谲。
「——小心。」
短短走神时,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声音,他被往后面拉了把,刚好被担忧的政纯扶住,「谁……」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补位进来的男人看了他们一眼,让政纯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不是晓君的哥哥?」
「请交给我就好,两位避让吧。」似乎与政纯相识,男性朝他们点点头,似乎也才刚匆匆赶来。
「好,多谢。」
也并非慢慢询问缘由的场合,政臣毫不犹豫地应下来,拉了把还有点软脚的弟弟,很快脱离现场。
而被留下来的人则转向了神色阴晴不定的攻击者,顿了下,开口发问。
「厨刀不该是伤人的武器……你为何逃出店里?」
——最初他想要的明明很简单。
他是为料理而生,使用他的人在做菜时露出笑容,因此他也想要更多地帮助对方,让那个笑继续下去。
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
「啊、啊啊……!你们也知道我是菜刀啊……!」
毫无预兆地发出了怒喝,男性突然持刀突刺过来,红色眼睛里有难以形容的彻骨怨怼。
「我不是拿来杀人的道具……!」
柳刃锐利的尖端划向凪彦咽喉,被长刀险险挡下。
「我不是沽名钓誉的道具……!」
一击未中,刀锋刮擦出刺耳的金属声响,顺势向下瞄准心口。
「我不是……为了你们那些可笑的欲望而使用的道具……!」
来不及格挡的人尽力向后倾身闪避攻击,领口被刀尖挑开、拉出血痕,然后听见神智混乱的攻击者从胸腔深处发出呐喊——
「——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啊!混蛋!不管是哪个,统统给我去死吧……!!!」
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刀上已经沾了血。
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他不该在做这些事……他只是一把厨刀。为什么会被用来杀伤他人?
使用他的人,怀抱的心思污秽得让付丧神都心生厌恶。
如果、非要如此的话……
看见那双眼睛,凪彦有一瞬间觉得对方像是要哭出来。
然后视线就被银色所遮挡了。正疯狂攻过来的付丧神发出尖锐的痛声,向后跳开,在凪彦面前张开成盾的银色金属也同时收缩回球状,滴溜溜地在他周围打转。
顺着望去,被牙握在手里的刀上有一块高温烧灼般的红色,同样的灼伤也出现在付丧神男性右臂,连同袖子被烧去一截。
他确实在那刻感觉到某种极度热量扑面而来。
无言地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凪彦转头,看见同色的几个金属球体被银色丝线牵着,在他附近悬浮不定。
再往后,是刚签下契约的结缘者,小跑过来插入对峙的两人中间。
「好热喔……那是什么啦!」三枝发出低声的抱怨。
凪彦拿在手里的长刀震颤了下,也轻轻回答祂,「是银吧。」
熔融的银球像要保护契约者般绕着凪彦,而命定定地看向执刀的男性,缓慢开口,「他不是那些人。——他也不是那种人。」
「没有区别!」牙愤恨地低吼,「所有人都一样!」
「不一样的。」命抬起手,微透明的指尖银光流转,「停下吧。你的『念』浊化了,并不是本意……」
「我……」
有那么一瞬间,牙用痛苦的神情捂着额头,像在犹豫什么。
但立即,他又沉下了脸。
「……那又如何?」
一抖手腕,男人寒冷的刀尖重新选中目标,向面前的人散发出无差别怒气,「变成狂百器也比与他们为伍要好……连你也要和我敌对的话,就来吧!」
期待终究成空,他曾可笑地以为下一个、再下一个,总会有某个使用他的人有纯粹的心思,能与他意气相投,将他用在正确的地方。
现在他知道,那都是可笑的幻想。
于是他放任自己,将全身心都投给黑暗的情绪——与杀意。
命愣住了。
金属交鸣,再次发出令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
「这种时候就别发呆了!」一爪子捞住命的后领,虎纹猫把少年拽得一个趔趄。
回过神来,命只看见一片竹绿衣摆从眼前闪过去。
他短暂失神时,失去操纵者的银球静止,清净屋已经从中离开、再度迎上了刀锋。
与之对敌的人眼神那样陌生。
「我没有……」许久,他才轻声喃喃,「……我不会。」
出手只是下意识地要保护契约者,但他不曾、也从未想过和这个人站在对立。
他们原本是一样的。
过低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三枝落到地上,转头顶着命的裤腿催他后退,「刚刚都叫你在那边等着就好了嘛……那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根本已经浊化混乱掉了吧,跟他讲什么也没用的。」
「专业活就交给阿凪吧!别失魂落魄啦,他会把那家伙带回来的。」
——而且你动手也未免太热了点。本体是木质的付丧神忿忿地嘀咕了声。
「……」
犹豫了下,命还是退开到墙角,看着把他赶过来的三枝也一甩尾巴,化成浓雾扩散开去绕住这方区域。
僵持对峙的身影同样渐渐被雾气掩去。
夜晚的天空越发幽暗。
另一头,凪彦注视着情绪异常激烈的付丧神。
从徒然堂的店长处知晓的名字是「牙」,柳刃庖丁的付丧神。
听说时他还尚被称为「九十九」,但从现在环绕着浊气的身形一时虚一时实来看,已经一脚踩在「狂百器」的边缘了。
「……听说你们之前关系很好。」这部分是从三枝那里听来的,性格活泼的九十九像人类中的某些那样爱好打听八卦,在与命定下结缘的约定之前,凪彦就已经听过种种关于银镯付丧神的故事,其中也包括他与牙交好的事情。「他没有与你敌对的意思……我也是。」
他也不常与介于两种状态间的付丧神沟通,不知道对方处在转变期,神志混乱下能听进多少。
虽然可以的话,还是想用尽量温和的方式解决……
只是,从刚刚不论谁都攻击的阴晴不定来看,或许很难做到。
「哈。」
听着他的话,牙只冷笑了声,「你在说什么笑话。有空讲故事,不如痛痛快快来杀一场!」
「刚刚那两个家伙都是孬种,也就拿刀的厉害点,但总归还是普通人类;清净屋的小子,你会比他们厉害吗?」
「……跟之前那个懒洋洋的大叔、简直像变了个人……」
雾气里传来三枝隐约的嘀咕,凪彦沉吟起来。
夜色逐渐深了,而对面的人身形看起来也逐渐凝实,像黑夜融进了身体,连同性格的丕变,眼见已经与彻底的狂百器没什么区别了。
那么,也只有……
「——我说你有没有在听啊,啊?!」
刀光再度杀来,突然又翻脸的人双手握刀,突然跳起向他迎头劈下、一刀刺进眼眶!
——本该是这样的。
「……呜、咕……!」
在那之前,蓦地凝出形体的三枝一爪挠上男人鼻梁。
趁着突然遭受攻击的牙身形一滞,凪彦矮身向前,刀柄和手肘一同重击了对方胸腹,顺势压制上去。
厨刀从那双握不稳的手中飞出,被抛开了点距离。
随后,长刀抵上牙的胸口。
形势在刹那间便逆转了。
「……厨刀不该是杀人的武器。」
重复了遍,凪彦有点叹息地看着浊化的器,「你该在的地方,不是这里……你想做的事,原本也不是这个吧。」
尽管不曾亲眼见到,但从三枝口中听说的牙相当自豪自己厨刀的身份,对料理十分讲究,也常协助徒然堂的员工烹饪美味。
那样的他,也被命另眼相待。
「……回去他身边吧。」
轻声说着,凪彦一手压着男人防止他突然暴起,另手持了刀,郑重而缓慢地压下刀刃。
净化的白光扩散开来,牙挂着几道血痕的脸上却浮出怪异冷笑,「别惺惺作态了。」
「……?」
清净屋有点不解,他下方的人则一把抓住了他按在肩膀上的手腕,用力攥住,红色眼睛也冷冷望着他。
「你以为你是谁?该不该,想不想,我想做什么、他想要什么,你当你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就来评判我们的所想所为?」
男性掌心中弹出刀刃,深深切入本就遍布陈伤的手臂。血珠依次冒出,运用着新力量的付丧神扬起了愈发森冷的笑,翕动嘴唇,「人类,你就敢说自己没有想过要放纵、要报复,要排除自己厌恶的事物吗?你来做清净屋这个行当,难道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清除你们的基准所不能认同之物吗?」
「不过是换了个名目,就从罪恶变成大义——但说到底,谁也不比谁好几分吧,哈!」
新生的狂百器还有武器抵在胸膛,却放肆大笑起来,响彻了雾气缭绕的夜晚。
而另一个人陷入沉默。
「……没有。」
「啊?」
白光的刀锋突然又下压了几分,引来牙龇牙咧嘴的嘶声,但下一秒就卡在他嗓子里;低头直视他的人眼里没有心虚也没有回避,平静无波,在夜里甚至有种死水般的沉寂。
然后,清净屋静静开口,「没有想过……那种事。狂百器会伤害他人,因此清除狂百器是工作……和责任。仅此而已。」
「你……」
没想到对方还像是认真思考后才回答他,牙身体里流窜着撕裂般的痛,力气渐渐流失,却忍不住笑出声音,「你是想说自己做这事时没有私欲吗?」
「……」
这次,青年思考了更长的时间,最后谨慎地回答,「有吧。——如果能引导走上正确的道路、不至于互相伤害……那就可以不必战斗。」
他没有说下去,牙却在那张脸上看见很淡的悲伤一闪而过。
洁净的力量也逐渐将黑色化去。牙的手指最终脱了力,沉重砸在地面,视线里清净屋的面孔开始模糊。
啊啊,这家伙是、认真这么说的啊……
用尽仅剩的力气,他冷笑地挤出嘲讽。
「那你这家伙……如果不是虚伪,就是……」
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男人的口型这么说着。
而后,作为「狂百器」的存在就这样死去了。
浊气褪去,雾也渐渐散开,重新凝出形体的猫望着天边新月,又转回头来,爪子拨动失去意识的付丧神身体,「虽然刚狂化没多久,但是还挺强的欸,连现在都还能保持化形……阿凪,没事吧?」
猫眼担忧地看向负伤的人,后者摇摇头,起身时露出笑,「不是大伤。」
另一只猫窝在他臂弯里,舔了舔渗血的伤口。
随后,他们一同抬头,看向匆匆赶过来的少年付丧神,后者忐忑地看着他,又看向地上的人。
「……他也没有事。净化已经成功了。」安抚着自己的契约者,凪彦将镯子一并取回,弯腰捡起了落在一边的厨刀,「……接下来将他送回徒然堂吧。」
「……谁来?」
三枝看了眼身材健壮的男性,又看了看那头一个受伤、一个身量纤细,哪边看起来都不像能直接把人搬运走的样子,「先说好,猫的力气可没那么大喔,你们自己解决。」
「……」
四下里一时有个短暂的死寂。
「不然……你再给他补两拳、打到不能化形再说?」
「…………」
◁◁◁◁◁
「——哎呀,他走了呀?」
「……」
冷哼了声,瑶光没有理会明知故问的人,自顾自地整理起指甲、衣摆,把琴抱起来准备回屋,「无聊的家伙。」也不知说的是刚离去的人还是一直在的人。
「是吗?我倒觉得他很有趣哦。」
笑了笑,靠在门边的艺馆主人吹了缕烟,几羽金蝶翩翩飞舞,绕在瑶光欲走的脚步边,「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明明是极度压抑个人欲望的类型,看起来来此也没有更多旖旎心思,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拜访。
那名人类寡言的面孔下面,究竟藏着什么呢?
「庸人自扰而已吧。」
视线穿透走廊上的窗,远远能望见下方街角一隅有人影离去,渐渐融入了黑暗里。「人类的通病罢了。」
听见瑶光的反驳,妖异也只是勾起暧昧的笑。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刚刚的问题。」
——『 』?
片刻之前才被瑶光随口应付过去的疑问,被眯细了眼眸的馆主重复一遍,原本平淡的问句在舌尖婉转,也多了分说不清的意味在里头。
瑶光默了会儿,片刻,闭上眼睛。
「那种东西……」
「不晓得多久以前就没有了。」
于是,蝴蝶的妖异漾出了笑,将烟气细细吹散。
「那可真是遗憾啊——对那位来说。」
改头换面式重写序章……6000字(
曾想过排版,但是排得太难看了遂自暴自弃
或许太啰嗦杂乱了些,可其中以第二人称写下的东西,都是我想讲给这个小姑娘听的。她才十五岁,值得遇见更多的困难,成长,然后成为更好的人。希望主线里的她能在我的笔下变得更加善良。
又及,感谢被我拉出场的大师和阿式,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还要被我拉着给凉子解疑答惑,万分抱歉(土下座
3/3:修改bug,感谢阿式……我对不起你(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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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诚一找到你的时候,你正蜷在黑暗的地下室里。
彼时你的哥哥只有十岁出头,他打开灯,灯光唰的一声冲泻而出,照亮了你幼兽般的小小身躯。小男孩立马慌了神,奔下楼时左脚绊右脚,摔了个鼻青脸肿。而他顾不得那么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赶至你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你抱起,呼唤你时哭音浓重。
你缓缓睁开了眼。
昏暗灯光下,男孩儿的小脸上血泪模糊,把你吓得够呛。可虚弱的你无法用动作表达惊讶,于是你仔细想了想,细声细气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哥……你成猪头啦。”
“……”
这句话在此后的十年内成为了你哥哥的心理阴影之一。而阴影前三则依次是“妹妹要嫁人了”“妹妹有男朋友了”和“妹妹讨厌哥哥了”——当然,你在听他提起时内心是极度不屑的。
兄长和父母每每提及如何找到你时,皆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他们从不提你是如何失踪的。包括鹿又家其他成员,譬如照顾你长大的松本阿妈、经常接送你的车夫,他们也都三缄其口。
因此,你能获得的信息实则少之又少,只能从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聊里捕捉零星碎片,从而拼凑出过往:你大概是遭遇过“神隐”的。
你对此一直很疑惑。
因为在你的记忆里,你仅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罢了。
梦里日升日落,月朗星稀。
还有一个幼童,伴你左右,为你讲述了无数个“世界”的故事,却总在兴致正好时掐断这个“世界”,从头再来。
你不懂他用意。他只是笑眯眯地说:
这个故事没有结局,只有开头,而且有很多开头。
-「徒然堂」-
鹿又凉子能踏入徒然堂,说来委实是个意外。
少女推门的力道极大,砰的一声,门框上悬挂的铃铛受惊似的急响。她的周身骤然被撕出一大块空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女孩儿身上。
凉子喘匀了气,窘迫不已地望着迎上来的黑发女性。她一身英式女仆装扮,娴熟地将方才的“插曲”付诸一笑:“欢迎来到徒然堂,请问您想坐下来喝杯咖啡么?”
温柔似水的声线平复了她局促的内心。凉子讷讷点头:“……麻烦您了。”便见女性微微一笑,领着她来到窗边。凉子入了座,颇为警惕地四下望了望。在收获了几枚或好奇或责备的眼神后,她匆匆敛了视线,又对上女性疑惑的目光,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单,慌忙翻开来随手指了一个。
“请来一杯Espresso。”
“好,请您稍等片刻。”
女性收走菜单,转身离开了。
凉子松了一口气。汗珠顺着颊边爬下,她掏出手巾拭去,发现鬓发早已被汗浸湿。她进而叹了口气,心跳逐渐平息下来。
这本该是个闲适的午后。二月中旬尚是春寒料峭,今天却风和日丽,稀奇得紧。从落地窗望出去,来往的行人亦慢了步伐,或是西装革履,或是羽织和服,人力车在其中穿梭如织——东京的街头今日也拥挤如常。
少女眯细了眸。近来总是因各种“意外”而匆忙异常,现在静下来观察一番才发觉,这日光渲染出的街景,倒别致得像幅画。
“您的咖啡。”
不多时,女性前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浓郁的香气立刻攫走了嗅觉,凉子捧过茶杯,礼貌地颔首致谢。
女性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她片刻。鹿又凉子被注视得莫名其妙,只好出了声:“请问……?”
“啊,抱歉。”女性语含歉意,抬手掩唇,顿了顿,轻声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您可以来二楼看看。那里有很多好东西,想必您会喜欢的。”
说着,女性侧身示意凉子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木制阶梯向上,渐次隐没于黑暗中,似是以此分隔出了两个世界。
好东西?凉子困惑地眨了眨眼。
“我看您像是‘有缘人’,所以情不自禁地……不多说了,请慢用,如果有事请随时叫我。”
女性的笑容自然且文雅,让凉子一时间问不出口,只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有缘人”是什么意思?还有,二楼是卖什么的?
这几个问题搅得凉子蹙起了眉。她索性捧杯啜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在舌尖扩散开来。
……或许常来也不错。凉子想道。
——不过,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店?
-「幸」-
今年年初,你的父母破天荒地决定去都内的增上寺参拜。
你十五岁这年,瑞雪下了整整一夜,翌日,大地一派莹白。家中车夫拉着你们挤过人头攒动的街道,来到你从未去过的增上寺。
途中,你的母亲难得絮叨起来,说着“新年新气象,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言毕还特地瞥了你一眼。你敏锐地察觉到了,抿了抿唇,愧疚地垂下眸去。
而诚一忽然开口,明朗地说:“希望父亲财源广进,也希望凉子和杏子能慢点长大”,想了想。他又添道,“最好一辈子别嫁人。”
这话引得你父母一阵白眼,甚至连你也跟着丢了个白眼,不服气地顶他:“那我就希望哥能快点找个嫂子。”
就连寻常严肃的父亲也开了口:“诚一,凉子说得对。”
诚一哪敢顶嘴呢?只好连声应着,偷偷给了你一记脑瓜崩。你吃痛地瞪他。妹妹杏子则晃了晃你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凉子姐,哥哥要‘嫁’不出去了么?”
大家皆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笑声很快便被冲散了。
你沉默地随家人登上石阶,跨过山门,此时已是雪霁初晴,寺内的僧人们正专注地扫着余雪。你放眼望去,参天古木无言地抖落了雪块,“嗵”一声砸在地上。寺庙的屋檐上仍有一线纯白,蜿蜿蜒蜒、起起伏伏,倒成了一幅稀奇抽象的画作。
在这里,你遇见了一位僧人。
你偷偷打量着他。笠帽微抬露出了耳垂上的环饰,呼出的气息冻成了一团稍纵即逝的白。你踌躇着,有许多问题想请教他,却在他安静的笑意和不紧不慢的京都口音中,作了罢。
最后,你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傅,‘看得见’……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你自始至终都不曾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家境不错,家庭美满,你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可你仍旧忍不住会去假设某些问题——尽管你心知肚明,它们只能是“假设”。
-「僧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鹿又凉子发现徒然堂在某种意义上可谓是一处“宝地”。
既不用四处逃跑,又能享受美味的咖啡,甚至还能带上几本小说,度过一段难得清闲的时光,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徒然堂很快便挤下了学校的中庭,成为了少女翘课时的必去之地。
并且,她总能在不经意间瞥见几个明显与一楼格格不入的人。皆是陌生面孔,或是行色匆匆,或是悠闲踱步。他们大多不曾停留,径直前往二楼,不一会儿便又下楼来,就这么出了店。
凉子起初以为他们是来买东西的——毕竟那位女仆模样的女性说过,二楼有“好东西”。可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猜错了。
因为他们的身上,不约而同地带着某种……古怪的氛围。凉子不知该如何形容,不至于遗世独立,却足够特殊。
直到她看见了熟面孔。
僧人推门而入时,店内一瞬静了下来。客人们都不曾料想竟会有僧人光临,一时间议论纷纷。他静立片刻,笠帽和鬓发遮过侧脸,仿佛以此身隔出了另一番线香缭绕的世界。
凉子手一滞,眨了眨眼,笠帽和袈裟都眼熟得让她不敢置信。
那是她新年参拜时曾在增上寺里遇见的僧人。
可僧人并未注意到她。他不疾不徐地上了楼。禅杖拄过地面,铿锵作响。
少女松开手指,书页被她折出了印记。她挠挠脸,实在是猜不透他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故交?
鹿又凉子又注视着僧人下楼来。他的双眸虚虚扫过店内,毫无迟疑或停留,他便再度推门,在铃铛清脆的欢送中离开了徒然堂。
她忽然想起了那时的事来。
彼时的僧人笑意柔和。日光如潮水般涌来,漫进僧人微眯的眸中。两三点星芒。
“施主,云在青天水在瓶。幸或不幸,又何必多想呢?”
-「阿式」-
从这一年开始,鹿又凉子明显察觉到了变化:来自她自身的变化,以及,周围的变化。种种迹象交错如蛛网,令这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大体来说还算安稳,除了时不时要被迫“锻炼”一下体力之外,能在(看上去)藏龙卧虎的徒然堂里看看书、瞧瞧人,这种生活也挺不错的。
当然,明媚春光里总是少不了意外的。
少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转角撞到人”的一天。她倒是没有眼冒金星,只是由于跑得很急,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额头也被磕得疼了些。可再一看,被她撞到的人已是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身侧散落一地杂物。凉子暗道不好,赶忙两三步上前,焦急询问青年有无大碍。
而青年虚弱地睁开眼,动了动唇,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了好似遗言的字眼:
“……饿……”
“……等等?!这,这位先生,您、您醒醒!!请您醒一醒!!”
怎么突然就有进气没出气了啊?!
少女手足无措地拍着他凹陷的脸颊,欲哭无泪,“您想吃什么?我都请,我请客,所以请您醒一醒啊!!”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凉子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青年,又瞧了瞧桌上的碗碟,把靠近自己的盘子朝他那方推了过去。一刻钟前还几乎饿死街头的青年浑然不觉她的动作,手握筷子时动作快得像打仗,夹菜、送入嘴中、刨饭吞下,一气呵成。
眼见方才满满一桌菜,现在只剩空盘残羹,少女打量着他丝毫未减的吃饭速度,遂抬手招呼道:“服务员,请再添些菜。”
闻言,一直埋在饭碗里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青年惊讶道:“你也吃啊!你这么瘦,不多吃点可不行!”
凉子望着他嘴角的饭粒,不由失笑:“您不用担心,我吃过了。”
“嗨,虽然是你请客,不过光看我吃饭有什么乐趣呢,不如一起吃点儿吧!”
他大手一抹,大大咧咧地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凉子摆摆手,被他热情的关西口音逗得乐了,微微笑道:“真的不用,您吃就是。”
看您吃饭吃得这么香,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青年似乎还有话想说,却先打了个响亮的嗝。他用手顺了顺胸口,又摸摸鼻头,略略赧然道:“让你见笑啦,我是个乡下人。”
凉子看着他,摇摇头,复又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直至酒足饭饱,两人出了饭店。
他们本不同路,可他坚持要送凉子去徒然堂,少女拗不过,只好歉疚地应了。
暖融融的春意似是被打翻的蜂蜜罐。清透的日光自其中倾泻而下,为这繁华街市上的滚滚红尘,蒙上了明丽的色泽。吆喝四起,马蹄声响,人来人往。电缆在头顶上纵横交错,延展至遥不可视的尽头。
青年忽然轻快地说道:
“咱俩相识一场,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啊,我是……京桥家的阿式。”
凉子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好,式先生。我姓鹿又,名凉子,‘凉爽’的‘凉’。”微一停顿,她道,“说起来,式先生,我看您那时正从徒然堂出来,不知您和徒然堂之间是……”
阿式还在嘀咕她的名字,闻言一愣:“你是那儿的常客?”
“呃,算是吧。”
“嚯,那还真是——咳,没什么。我去那里是有些事要办。”
她垂眸:“……这样啊。那,您知道二楼究竟是卖什么的么?”
这个问题她纠结了许久,总算是抓住机会问出口了。
“嗯?你怎么知道二楼卖东西?”
难不成还是个秘密?“是一楼咖啡屋的店主说的。说是……二楼有‘好东西’,还说我是……‘有缘人’。”
青年恍然:“虚方是这么说的啊。噢,她可不是店主,真正的徒然堂店主在二楼待着呢。”他嘿嘿一笑,手向上指了指,“我也不太好解释,总之是卖古董一类的。——嘿,鹿又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们不妨现在就去看看?”
卖古董就是卖古董,为什么会不好解释?
凉子心下微动,望着京桥的笑脸,抿了抿唇,捏紧了拳头。
“你怎么了?”见她不答话,他疑惑地瞅着她。
“……没事。”少女摇摇头,松开手来,暗自攥住了袖口,稍稍扬高了音调,“没事。谢谢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不了。”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青年看着她。鬓边碎发几缕散至眼角,揉乱了他眼里浮浮沉沉的光。随即,他眯细了眼。眼下那线细痕霎时锋利如刃——被他如此注视,凉子不免心惊,手足无措地出声探问:
“式,式先生……?”
阿式这才敛了目光,仿佛收刀入鞘般,回归了方才的随性。他淡淡道:
“鹿又,人这种生物嘛,总是在彷徨和犹豫中前进的。但是,真正的进退往往只是一念之间。要不要迈出第一步,全由你自己定夺。”
熙熙攘攘的街边,人声鼎沸。可青年的话语却不曾被埋没。
凉子没有答话。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嗳?”
阿式微微一笑,“我猜的。毕竟你肯请我这个陌生人吃饭,好人就该有好报才对。”
少女不由笑了开来:“……嗯,谢谢您。”
“哎,谢什么,”他摆摆手,“该我谢你才是,请我吃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她抬头,迎上满目柔丽的春景,轻声说道:
“是我先撞的您,请客也算是赔罪。而且……刚才那番话就足够了。”
-「男孩」-
樱树作海,时节转眼已近春分。
鹿又凉子步出了徒然堂。流霞与云影划出了不甚明晰的分界。橘红色自天际一角浩浩荡荡地铺排,像是赶赴一场即将开始的晚宴,绚烂极了。
不过,不久之后,少女就无心分神了。
她奋力奔跑着,靴底重重踩踏而过,来不及避开地上的污水,原本干净的行灯袴上污渍斑斑。少女回头看去,随即低低咒骂一句,正准备转过拐角时,还来不及惊呼出声,旁侧一股陌生的力道便将她拽进了黑暗之中。
……谁?!
凉子差点摔倒,踉跄几步,堪堪扶住了墙——这已是她最后的挣扎。竭尽全力的逃跑使她双腿不住打颤。视线也模糊不清,耳朵里似被谁塞了两团棉花,嗡嗡作响。
那力道的来源并不急于进行下一步,而是有意等她回复体力。凉子摸不清她面前的人究竟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能如此安静地等待她的,应该不会是坏人。
终于,呼吸平静下来了。
“给。”
折叠齐整的方巾映入眼帘。清脆的童声跌进耳中。凉子好奇地直起身来。
——原来是个外国小男孩。
“谢,谢谢……”
她稍稍局促地接过方巾,拭去不断淌下的汗水,又打量起了眼前的人儿:十一二岁的模样。金发卷曲蓬软,奶白色的小脸蛋红润可爱。一双蓝眸正欣喜地和她对视,浮动着打磨后精致的光泽。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又错开了目光,稍微环视片刻后,悠悠说道:
“放心吧,漂亮的小姐姐,没‘人’追你了。”
凉子下意识直起身来。攥紧了手绢,她四下看了看,抿了抿唇,踌躇地望着男孩碧蓝的瞳仁。
——是真的没有了。
“……谢谢你。”
少女低声道谢,警惕未去。
“‘逢魔时刻’对小姐姐来说,挺困扰的吧?”
小男孩毫不在意地问,复又伸出手来,在她无意的躲闪后,轻捉住了她的手腕,半是强硬地拉下来,拿走了她手中的方巾。
同时,掌心里躺进了一记温热——一粒漆黑的珠子。
凉子云里雾里:“这是……?”
“护身符。”他微微笑,“毕竟不是‘真品’,效力也就只有几天——不过,几天足够了。”
什么意思?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凉子拿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小男孩朝自己俏皮地眨眨眼,只能干着急
“时间不早啦,小姐姐应该回家才是!这个护身符……就算是小姐姐平日光顾徒然堂的谢礼吧!那么,有缘再见啰!”
他兴高采烈地跑出几步,站在街沿,蹦着挥了挥手。发尾跳得像小狗来回摇摆的尾巴。
鹿又凉子目送他走远,直到不见影踪,这才低头看着手里的珠子,索性凑近嗅了嗅。隐隐檀香萦绕鼻尖。看样子,八成是从礼佛的珠串上摘下来的。
少女再度走上街头,细细回忆起了刚才的对话。
斜阳将尽。
-「开始」-
踏着夜色平安归家时,你面对匆忙奔来的哥哥,忽然想起幼童曾对你说,这个故事没有结局,只有开头。
不知从何时起,你厌倦了开头。
不论华丽或朴实,不论出奇或平凡,开头便只能是开头,无法继续下去的故事(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幸或不幸,自这个开头起,你都将怀揣秘密走下去。
你才十五岁,此时正立于第一个决定未来的岔路口上,因恐惧而徘徊无策。而在往后的岁月里,你会遇见更多的人、事、物,遇见真正的善与恶,站在数个抉择的岔路口,面对是非对错,彷徨、踌躇、逃避、无措。
或许有一天,你会碰见两三个能让你真正敞开心扉的人,他们一如你的家人,对你不离不弃;
或许有一天,遗忘将不再是你所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你会想起很多事,是要将其锻作缠身铠甲,还是任其伤你至深至痛,俱在你的一念之间。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它们会如同此时此刻挣脱束缚的雨露,尽情浇灌你身。
无关宇宙或星系,地球和国家,这个也许没有太多跌宕起伏的故事(人生),注定以你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