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的霍格沃茨逐渐被夜幕接管,日光从其中脱身而出,昏暗开始入侵每一间无人的教室,但尚未完全落下山头的太阳仍注视着这所学校中每个角落中发生的一切,变形课教室中偷偷闯入的三个孩子的身影也被它尽收眼底。
阿尔斯通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他喉咙有点发紧,手心里全是汗。他在走廊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将上半身缩回教室内,教室的木门缓缓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人。”他转过身,声音低到只有他身后的两名女生听得到。
“就知道这时候没人,”最先放开嗓门的是一名有着金色短发女生,她本就呈现褐色的肤色在昏暗的教室里显得更深了些,她随便找了张桌子双手一撑将屁股挪到了桌面上。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吗,尤拉?”另一个女孩的短发同样在余晖中反射着有些黯淡的金色,但是比头发更亮的是她的双眼,她看向尤拉的目光中满是好奇。
“那当然啦,诺曼,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莫顿那个傻缺大吃一惊的表情了。”尤拉从长袍的内兜里抽出魔杖。
“呃……”阿尔斯通犹豫了一下,决定最后再进行一次努力,“尤拉,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我是说万一失败了……”
“你不是也听到那家伙怎么说的了吗,”说到这里尤拉把头发都扒拉到额前,努力收起表情耷拉着眼睛做出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嘴角抽动着翘起来,“‘哼,你这样的白痴就算在霍格沃茨留级一百年都不可能成功的’,布雷恩·莫顿那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我!他知道个屁!”她一把把刘海又全拢到头顶。
“可是要是给自己变形——就像是阿尼马格斯那样的魔法很高级的,越是这么高级的魔法就越危险,教授上课都讲过的!”
在阿尔斯通身旁的诺玛的表情也变了些许,但尤拉的心思却丝毫没有改变的打算,她铁了心要给人们见识见识自己的能力。
“行了行了,等我成功了你们就什么都不会说了!诺曼,等着瞧好吧!”她挥动手里的魔杖。
图书馆里的灯亮了起来,布雷恩·莫顿合上魔药学的课本,抬起手臂向上带着身体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将近一下午,现在他身上的每块肌肉好像刚刚睡醒一样僵硬,好在只要稍加活动就能将它们重新唤醒。
虽然有时他也会觉得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让大脑塞满东西或许没有必要,但他不敢停下来,似乎只要他稍一松懈女人的尖叫声就会紧追而上在他的脑中回荡着要将他同化。
“你要走了吗?”
他拨开额前稍长的头发捋到耳后看向左手边的座位,“快到晚餐时间了,艾伦,”凯泽海·艾伦点了点头,“当然,我得先去还书,”他将借来的书都摞成一摞,抓起椅背上的长袍套上又背起书包,最后他将书抱在怀里,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挥了挥,“先走一步。”
“再见。”
他朝图书馆更深处的区域走去,打算从里面的学科书架开始还。图书馆里的学生们也已经开始准备离开这里前往食堂,笔帽被合上或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开始替代翻书声在这里响起。他穿过这些声音在书架的空隙间行走,但他额前的头发些许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反复将这些灰黑色的发丝拢到耳后,经过一年他的头发长了不少,或许是时候听舅舅的话等放假回家的时候把头发扎起来或是剪短。
尽管那些挪动物品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图书馆里的人们还是颇有默契的尽量保持着不打扰别人的音量活动着。直到一道声音惊雷般地把这片宁静炸了个粉碎。
“布雷恩·莫顿!!”
这下图书馆里一切声音都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击破了这里的秩序的家伙,而还没等他看清到底是谁对方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阿尔斯通大踏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图书馆出口拉,“我们得快点,莫顿!”
对方的步伐很快,布雷恩不得不抓紧手里的书才不至于书本都从他的怀里滑出去,他耸耸肩让书包也别掉下去,阿尔斯通连个解释都没有,但是他的书还没还完,他反拽住对方的手,努力较劲停下脚步,“什么?等等!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但是阿尔斯通的态度却忽然支支吾吾起来,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抓着布雷恩的手松开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孤注一掷似的说出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是尤拉。”他抓了抓后脑勺,却一个字都不再说了。
“尤拉?她怎么……”忽然布雷恩也想起了什么,他尤拉最近一次争执在他的脑海中记忆犹新,“别告诉我她真的——”
但是阿尔斯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梅林!他真搞不明白她是真的没大脑还是想要证明什么,不管她想干什么,结果都只会糟糕透顶,然后给周围人添一堆麻烦!
“我们恐怕得快点,戴维斯在陪着她,但是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你们找老师了吗?”
“她不想让我们去找老师。”
“那找我又——”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抬起手让额头贴在手掌上,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我知道了,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瞒着老师的,斯威特。这会儿院长们可能在魔药课教室开会,你先去找老师,我去看看情况。”
“呃,先生们,在你们走之前我恐怕得知会一声,刚才很多同学来我这里抱怨……”
“您来的正好库兹涅佐夫先生,”布雷恩把怀里的书全都塞给因为听到动静和接收到投诉赶来的图书管理员根纳季·库兹涅佐夫,丝毫不顾对方不友善的眼神和没有说完的话,“这些书我都已经看完了,请您放回书架就好,对于在图书馆吵闹的事等我们处理完急事马上就会回来道歉,谢谢您。”
最后根纳季半句话都没来得及插上,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图书管理员只能捧着手里的书目送两个二年级的学生们远去的背影。
变形失败的影响有很多种,布雷恩听说过在斯莱特林有的家伙只是体形略有变化,但也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许多骇人听闻的案例,有人最后只能以几乎半融化的皮肤度过余生。无论如何他并不希望尤拉会变成这样。毕竟被找茬是一码事,对方出事故又是另一码事。
听到允许进入的应答声后,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变形课教室的门,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漆黑的教室里,躲在窗户底下的诺玛·戴维斯的脸被魔杖杖尖闪烁的微弱光芒照亮,在她的身后鼓起的黑色布料蠕动着,从里面间或传出几声低语。他猜那个应该就是尤拉。
他拔出魔杖,“荧光闪烁。”同样的蓝色微光在他的杖尖亮起,他知道该怎么做,就像以前他靠近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的病人一样,他放缓脚步压低声音,并不直接和尤拉讲话,“戴维斯,我是莫顿。”
“斯威特呢?”
“在魔药课教室。她怎么样了?”
“尤拉,”她转过身去扯了扯尤拉的袍子,“莫顿来了……嗯,她让你走近点。”
他只得应下这个要求走上前弯下腰靠近她们,但就在他刚蹲下的一瞬间一颗紫色的脑袋大叫着从黑色内衬的袍子里猛窜出来顶到他的眼前面几乎要撞上他,他倒吸一口气捂住嘴身体跌坐在地,紧握魔杖的手撑住地面使得光亮离开了那长满鳞片的脸。直到那张脸退回原来的地方他的心脏也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布雷恩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辨认出眼前这场半人半蛇的滑稽的脸是尤拉,他再次举起魔杖,尤拉脸上深色的鳞片反射着荧光,原本黑色的瞳仁变成了一条竖线,眼白大部分被黄色占据,同诺玛一样的金发这会儿已经变成惨不忍睹的像是失败的魔药一样紫色和粉色掺杂的颜色,蜥蜴般细长的舌头从她的嘴里伸出来差点就够到他的脸上。
但是尤拉看起来却欢快极了,从她的嘴里先是爆发出一阵大笑,而后是一串和她的脸一样几乎完全变了形的话。
“她说你被吓到了吧!”诺玛说。
之后又是一串他听不懂的神秘字符。
“这回相信我能成功了吧!”诺玛说。
尤拉仍在继续发表她的慷慨陈词。
“她说快投降。”诺玛说。
“……哇哦,真是叹为观止,”布雷恩拍了拍手,“我是说戴维斯小姐的翻译能力。”
诺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什么啦,就是你见过麻瓜的牙科诊所吗,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所以希望你之后可以好好感谢戴维斯和斯威特,还有我,因为你我们现在连饭都没得吃。”
尤拉低下了头,抓着诺玛的袖子躲在她身后,好像布雷恩的说法刺痛了她。
认错倒是很快,布雷恩希望这是她已经尝到教训的表现。他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见我,而且斯威特和戴维斯也是信得过我才找我来的,虽然我已经让斯威特去找老师了,我也得帮上点儿忙是吧,”他挽起袖子凑到尤拉身边,“来照个亮,戴维斯,老师来之前至少得让这家伙说得出来话。”
好在最后老师们原谅了他们这次冒险,尤拉被罚一周禁闭好好反省这次的过错,医疗翼对她变形的脸的治疗也很顺利,除了她那头变了色的头发。
尽管护士艾莉诺小姐对此表示抱歉,但当事人却显然不这么想。
“靠,以后我就可以顶着这头与众不同的发色过活了,这也——太酷了吧!”
“酷你个头,刚好了就来精神了是吧?”
这会儿阿尔斯通和诺玛已经回去休息了,医护室里只剩下布雷恩和坐在病床上的尤拉。尤拉自己觉得已经没事了,但是护士坚持要她留下再观察一晚。
“哼,你根本不懂,”尤拉说,“像你这么没想象力的人怎么会体会到变成蜥蜴的好!”
现在面对尤拉布雷恩总算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对方展示他表示鄙视的白眼,他对尤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说这是什么?”
“你的脑袋?”
“你也知道这是我的脑袋!这里面是需要思考的大脑,不是你那个装满浆糊的脑袋!白痴!”
“你说谁的脑袋装满浆糊!你干嘛又骂我白痴!”
“是你先找我麻烦的!一年级的时候你不整那么多事我才懒得骂你!”
“那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很欠收拾!”
“那你的生活也真够无聊的!”
“够了!”门以几乎被炸开的力度撞在墙上发出巨响盖过他们的争吵,医疗翼的护士艾莉诺这会儿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同学们,你们再吵下去我就要先结束莫顿先生的探视了!”
“好!我现在就走!”
“啊?不不,莫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他现在就走——哎!你还真走啊!别走啊,喂!喂?!”
“你是说尤拉以前试着变过蜥蜴?”
这会儿已是深夜,格兰芬多塔楼的某间男生宿舍里已是五年级的布雷恩正在和二年级的室友凯特利·艾伦讲述他以前的经历以满足对方的好奇心,这会儿十二岁男孩眼中的光让他想起一些格兰芬多的其他家伙。
“是啊,正常人根本想不到那家伙到底怎么……”
“这也太酷了吧!”
他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故障。三年了,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会对变成蜥蜴这种事这么兴奋!
“听我说啊,布雷恩,那可是变成蜥蜴啊!尤拉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就试过这种事,她真的好——哇!你干嘛!”
凯特利的身体被布雷恩摇的前摇后晃,布雷恩的声音转着弯钻进他的耳朵。
“我要听听你脑袋里的浆糊声。”
O概要:和睦家庭,和谐邻里,猫猫人,传统狮蛇关系与新人免费点播。
——5944字——
湖水这一边
“起床啦——”当长姐将伏尔加的被子整个掀起,晨光与冷风一起向红发苏格兰小子袭来。美妙的早晨从美妙的叫早服务开始。伏尔加就如同以往一样被他的张姐提拎着衣领一路拖下楼。早餐香气徐徐飘来,很显然,早餐是简单的培根烤吐司面包片加半熟鸡蛋和牛奶。毕竟伏尔加的长姐厨艺之巅也就到此为止了。
橱柜上贴着来自父母,确切说是养父母的字条,他们今日也要去牧场和林场挥洒汗水,激扬仅剩不多的青春,赚取人生价值。故而今日的家务活理所应当被委托在了姐弟二人身上。
“我说过不用为我做……”伏尔加看着厨房锅碗瓢盆都沾着油渍横七竖八躺在水池里,下意识手就贴上了额头。“那怎么能行,没有点理由可叫不起你起床。”
“然后你就打算把这一堆烂摊子丢给我然后自己去约会吗?”
“嘿,我已经为你做了早餐了。你帮我做掉我那部分家务这是很公平的交易,对吧?”长姐的笑容如晨光一样灿烂。
“……这次还是蓝眼睛的那个?”伏尔加叹了口气,拿起面包开始咀嚼品味他人生的朝阳。
“那是两个星期之前的事了——亲爱的。这次是美国人。”长姐眼神放光。
伏尔加挑起眉毛,同情起这位跨洋而来的美国人类。这一次他的长姐依然秉持着她那可怕的约会享乐主义,看起来他们可能会度过一个快乐的上午,浪漫的中午,激情的夜晚,惊心动魄的深夜,和雷霆大作的一个星期。又或是这位先生甚至没能通过激情夜晚的考验就被长姐淘汰出局。伏尔加笑着闭上眼睛在心中为这位还未谋面的美国先生祈祷。
“是小姐。”他的长姐在伏尔加心中的预演剧场落下帷幕,台上演员开始致谢时终于憋不住笑。
“咳咳——”伏尔加因长姐拓展了业务范围被牛奶呛到了。“什么?”
“我就知道你以为又是男人吧?”红发明丽的女子哈哈大笑。
“什么时候?你?”伏尔加开始确认他的长姐是否在故意寻他的开心。
“三个月前我们开始写信。”长姐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畔。
看着长姐目光中泛起如湖水一般的光波,伏尔加有一瞬间认为他的长姐这一次或许是真的找到真爱了。
“所以,家务,拜托你了,好吗?”长姐略带歉意地握起伏尔加的双手。
“知道了……放开我让我吃饭。”
“就知道我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了!”
“完全听不出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在被长姐亲吻额头后,作为家中最小的伏尔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映射出的倒影
刷锅洗碗擦桌扫地之后,伏尔加将洗好的衣物挂上天台。下楼正打算躺在沙发里享受开学前仅剩不多的假期,窗户外好巧不巧冒出了一个猫头鹰来。“不是说……”猫头鹰都因为不明原因坠落了吗?伏尔加被这开学疑影握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躬身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冒高的杂草和灌木丛太久没有打理,现在已经开始以它们自己的自由意志发挥它们自己的艺术创想了。无可奈何地,伏尔加重新穿上刚脱没多久的围裙,从后院的门出来,直面这些令人烦躁又无从下手的青葱和岁月。伏尔加找到了除草机,他的养父很喜欢把工具随手放在拐角,喜欢程度已经深刻到这个臭习惯已经被养母大骂三百次仍然不见一丝好转。好在他还记得维护保养,除草机状态不错,正等待着在这草场里大显身手。伏尔加俯身打算像个普通人类一样拉动手柄启动这台机器,而后他就看见隔壁的院子里,那位一直给他吃甜到掉牙馅饼的奶奶正在酣睡。她一只手还搭在一旁的衣物上,看样子是在晾晒衣物之后被暖洋洋的日光哄睡了。
众所周知,普通人类的机械工具都十分地吵闹,而割草机是其中尤其吵闹的那一类。看在甚至不知对方姓氏之外的称呼程度的邻里友谊,看在对方仅仅是头发有些斑白程度的年事已高,又或者是看在完全不想再吃第二次的粘牙甜饼的面子上,伏尔加轻叹了口气,放开了除草机。该用一些安静又不打扰其他人安睡的方式了,用霍格沃茨的办法。伏尔加的脑袋里很快冒出了这个念头。除草这种程度的小事,他还是能用魔咒轻易完成的。伏尔加的手伸入衣领内侧摸到了魔杖。此时,邻居这位好奶奶翻了个身。她咕哝了几句话,最后一句似乎痛骂了她的老伴然后又闭上了嘴巴继续平稳又香甜的呼吸。只留伏尔加一个人被吓翘了几根头发。不能在普通人类面前施法。这是魔法届的规矩。巫师之间存在一种叫魔法保密条款的律法。现在这位好奶奶正在酣睡,她自然不会知道用魔法除草是怎样一番光景,但如果她醒来目击到草自己把自己割了,伏尔加多半还没去霍格沃茨就先去魔法部了。
伏尔加想要确认她的睡眠究竟是深是浅。但隔着院子他无法获得更多的信息。贸然翻墙闯入其他苏格兰人的家只为确认一位老奶奶到底有没有睡着这主意和用魔法在她面前除草差不多危险。无奈的伏尔加只好坐在后院长凳上,托腮:还是等她醒过来吧……晒晒太阳也好。看着这位老妇人肆意地挥洒时光把年岁安心寄托在暖洋洋的睡眠里,伏尔加生出了些许嫉妒,也不知要经过多少忙碌的可能也没什么意义的时光之后,他才被社会允许用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毫无出息之事比如睡觉。一想到仅剩不多的假期时光在无用等待之中徒然消耗,伏尔加的手一点一点重新摸到了藏在内侧口袋之中的魔杖。
她看上去睡得很熟了。伏尔加观察了很久了。至少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久了。为了我自己的假期和休息!伏尔加终于下了决心。
“这不是小扬先生吗?”
我可谢谢你啊!伏尔加像是被木锤敲击膝盖一样一下跳起转身把刚拔出来的魔杖塞进衣兜。“布……布朗先生早上好啊哈哈。”
“快起来了!老婆!你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老先生直接推醒了老妇人。老妇人懵懂睁开眼揉了揉哦了几声。两人同时都注意到伏尔加窘迫的神色,这无疑让伏尔加更加窘迫,他被两位老人盯着,就快冒汗了。
“我知道了!我听说你是去全托学校学习的对吧?”老先生眼神一亮,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
“也不是多特别的学校……是很普通的那种……嗯很普通的,就是,哈哈……”伏尔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伏尔加快要被老夫妇的眼神就地押送进审判厅,老先生大声道:“你不会用除草机吧!这东西很难用的!”
“……啊哈哈哈被看出来了啊。”伏尔加尴尬了两秒别无他法顺坡下驴。
“我来教你我来教你!”老先生特别热心地凑到院墙边开始指导伏尔加如何使用一台装有内燃机的滚筒式除草机。内容不能说完全错误,只能说负负得正。这位老先生对于除草机的理解犹如霍格沃茨一年级生还没上飞行课就学会了怎么用扫帚偷跑去屋顶。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伏尔加中途企图瞒天过海快些把除草这件事干了然后脱离这场灾难。但这位老先生的热情牢牢绑架着他,根本不给他一丝机会。
“谢谢。”终于,草被按照“正确的”方法,正确地除掉了。伏尔加由衷地向命运道谢。
“你这孩子太内向啦,要开朗一些才会招女孩子喜欢。”老先生嘿嘿笑着,仿佛他干了一件帮助后辈的好事。一边的老奶奶也附和着老先生的言论。伏尔加只得继续哈哈两声,赶紧收拾好逃进屋子里。
湖水那一边
伏尔加被父母和长姐一同送到了苏格兰的站台。众人抱作一团把伏尔加围在中间。在长姐给伏尔加买了几个橘子,父母差点把他撸秃等等事之后,亲人之间不舍告别。伏尔加坐上列车去往中转站,然后转车当火车驶过桥洞,阴影充斥车厢,所有人都模糊了轮廓。光线再次照亮车厢时,魔法生物与会动的食品终于露出了他们的身形。伏尔加到达对角巷时,已经临近开学了,但这位先生并不急着赶快买齐他的教材,他换完钱币后在这条充斥着巫师的街道上闲逛,寻找比买教材认真学习要有趣些的事,比如买了几袋神奇动物零食。为了确认零食的味道不会太重导致动物掉毛,伏尔加拆开了包装舔了一下。这一幕恰巧被一位异域小姐看在眼里。小姐面露惊讶,扶了扶眼镜框。
克莱奥·亨利,赫奇帕奇四年级生。伏尔加并没有与这位后辈有太多交集,但她的指甲油品味很好,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只漂亮的猫,因此伏尔加一直记得她的名字。想来是来给猫咪买猫粮的。伏尔加向小姐微笑,手指轻捏一支猫条递到她的面前:“假期过得好吗?亨利小姐?”
克莱奥由惊转喜,眼神清澈真挚:“是给我的吗?”
“不是给你,是给你的猫的。小姐”伏尔加轻握住姑娘的手将猫条放置在她的手心。“当然你本人如果想吃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对人类来说味道不太好吃。”
面对伏尔加的玩笑,克莱奥眼神在猫条和伏尔加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很快这位姑娘用微皱的眉头和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伏尔加。她的镜片中折射出的伏尔加是个以猫粮为食的怪人。
克莱奥犹豫是否要解释自己并不是吃猫粮的同类,她神色有些为难。
看出了克莱奥的心理活动,伏尔加勾起嘴角:“看来小姐看穿了我的身份啊……其实我是猫猫人哦。”伏尔加开始了他的戏剧表演。此后他的每一句话都来自于他奇怪又偏门的阅读量和以制造乐趣为目的的想象力。
“什么是猫猫人?”克莱奥睁大了眼睛。
“阿尼马格斯。”伏尔加俯身凑到姑娘身边小声。“因为怕学院查到让我去登记,这样我就不能变成猫在夜里溜出来了。”
“但被你看到了,没办法了……就只能偷偷告诉你了。要帮我保密哦~”伏尔加朝克莱奥作噤声的手势。
克莱奥一副信以为真大为震撼的表情,消化了几秒信息后,这位单纯姑娘连连点头。
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牛皮跑火车之中,伏尔加与克莱奥一起走进了书店。伏尔加拿起魔咒学课本时,店门口的铃铛因被人群打开发出叮铃声。一张伏尔加再熟悉不过的脸颊出现在伏尔加视野之中,如今这张脸已经伪装了些许和善但依旧看上去像别人欠他百万,福克斯·拜斯坦德跟着他的妹妹前来购买教材。
伏尔加下意识合上眼睛,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过去的回忆突然向他发起了攻击:
还记得他那位可爱的妹妹刚成为格兰芬多一年级时,出于对同院学妹的礼貌,伏尔加在壁炉边休息,自然上前向她打招呼,但对方使用“麻瓜出身”这个词语介绍她的家庭背景,这很不凑巧踩到了伏尔加的地雷线。于是他原本友好的招呼变成了:你爸妈死了?我爸妈也死了。你说巧不巧。当时的伏尔加未曾想过,就因为这句话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甚至还没到第二天天亮,福克斯这位哥哥就出现在伏尔加的面前,神情严肃地要把夜间偷跑出来的他“绳之于法”。顺带一提,伏尔加当然没有靠变成猫溜出宿舍,他并不会这种技巧。
“很显然,你的处境也和我一样吧,福克斯先生?你也没有许可,到时候一起被扣分有什么意思呢?”伏尔加原本打算劝说他放下仇怨。对方并没有多说话甚至一下都不考虑直接掏出了魔杖发起了单方面的决斗邀请。
“如果因为我对你妹妹出言不逊,我在此向你道歉,这样也不行吗?”面对福克斯凌冽的攻势,伏尔加自知自己这半瓶子水毫无胜算。
“你应该向她道歉。”福克斯看上去接受了谈判条件但他并没有就此收手。
“没问题……你让她改改对人的称谓,别再麻瓜麻瓜的,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称呼麻瓜为麻瓜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句话让彼此掏出魔杖的因果论自这一刻正是缔结完成。这两个人从此以后常常大打出手,在对方的“配合与督促”之下,两人共同发表过许多的重量级哲学辩论例如:
“死妹控!你对于你妹妹的精神依赖会把她害惨的!”
“我有力量保护妹妹你有力量改变现状吗?”
伏尔加也因此在四年级时频繁进出医疗翼,随着时光推演,福克斯在六年级时似乎变得温和一些,不再一见到伏尔加的面没说够三句话就掏出魔杖来。倒是五年级的伏尔正值青春年华,面对福克斯常常出言不逊。在伏尔加眼里,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名叫福克斯的男人并非对普通人的世界有所尊重,相反他彻底放弃了理解和共情,将自己放在了万事与他无关的轻浮位置。这种行为于他而言如同永远宣判他作为普通人的家人有罪。这是伏尔加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于是,五年级的伏尔加接替原来福克斯的角色成为了两人之间的那个挑战者。他想要将福克斯高傲的观念击打出哪怕一丝裂缝。只是实力的差距太过于明显,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伏尔加明白他的挑战在福克斯心里除了增添一些愤怒的柴薪之外并没有其他用处。而于他自己来说,他自己也没能用这样激进的行为平复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好在男孩的争强好胜是最好的学习动力。伏尔加在OWLs考试中,在黑魔法防御课拿了个O的好成绩。这个O在一片A之中,格外显眼。在拿到这张成绩单的那一刻,五年级毕业的伏尔加走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他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也许并不能靠一己之力改变,不如就此轻轻放下。直白点说就是:既然自己已经考完了OWLs考试就说明自己马上就要六年级了,那也就是说福克斯明年就是七年级,他马上就要从霍格沃茨消失了!犯不着这样浪费精力和感情去为一个马上就要从自己人生里消失的烂人所困扰。很显然对方也有相同的想法,带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伏尔加和福克斯勉强度过了较为平静的一段时间直至学期结束,直至两个人在商店里依旧刻意绕开对方。直至在两人将手同时伸向黑魔法防御补充材料时。见到伸手者正是彼此时,两人同时收回手,又同时向一旁并不畅销的《震惊巫师界秘闻知多少》探出。两人手指都快要碰到这本明显两人都不会读的三流杂志,双方再次整齐地协调地收回手指,一起摸到了草药课诀窍二三事。随着一次次不约而同,选品相撞,两人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双方都在怀疑面前这位鼎鼎无聊先生是否在故意找自己的茬。这样的荒唐事连续发生了四次。两人忍无可忍,一齐后退一步向对方伸手比请的动作。
福克斯·拜斯坦德!伏尔加用眼神控诉着面前之人的名字,也看出福克斯他的眼刀快要收不住了。两人完全不想随了对方的意愿,谁也不想在气势上认怂。于是,已经算是霍格沃茨高年级的两名男士,在书店内开始暗自较劲,为谁先败下阵来谁就去拿那本黑魔法防御补充材料。跟着来的克莱奥很快留意到了这场大战,她的眼神在两名先生之间来回穿梭,无法理解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好在福克斯的妹妹很快携带着她的好朋友赶赴战场。妹妹拉走了福克斯,而好朋友则将伏尔加拉出了书店。最终这本补充教材谁也没拿到,真是可喜可贺。
伏尔加早早登上去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他这么积极是为了占一个靠窗的座位。在等待一个乐子进入车厢好让自己乐呵乐呵时,伏尔加顺手买了两三个坩埚蛋糕。也许是蛋糕香味吸引了诺玛·戴维斯,也许是她本身就没找到座位。这位假小子自车厢门扉的开口探出脑袋:“这个座位有人吗?”
伏尔加摇了摇头并将三个坩埚蛋糕都推到格兰芬多后辈的面前。
诺玛落座后看了看伏尔加。见伏尔加侧头示意她敞开肚子吃,她开动起来。对于伏尔加而言,看后辈吃这些魔法食物远比自己吃更有趣。更何况诺玛吃东西的模样总能显得食物比实际上更好吃一些。看着显然是新来的后辈,伏尔加不免期待起这位后辈戴上分院帽后的样子。
也许会是个同院后辈,这么想着,伏尔加向诺玛提问:“怎么称呼?”
“诺曼!”假小子欣然作答。
火车在不知不觉间开动起来,随着汽笛鸣叫,车窗旁的景色飞速向后退去。“鹰”飞“草”长,碧空烈阳,白云叠叠,伏尔加适时从背包里拿出了哨笛,准备为自己正式结束的假期献上一曲,以表哀思。诺玛此时正巧把三个坩埚蛋糕吃完,情绪肉眼可见比刚进车厢时好了许多。“想听什么?本次免费哦。”伏尔加系上格兰芬多的领带。实际上这位吹笛人从没收过钱。
“Fly me to the moon。”诺玛很乐意点播。
音乐从车厢里满溢而开,又淹没于喧闹而嘈杂的人声之中。
新的学期从这一刻起,开始了。
1908年斯卡迪诺在冰岛凯夫拉维克写下《城市上空的幽灵》,说人类是行走在这颗星球上的机器,而爱是城市里的钢铁废墟。同一年莱特的尸体在英国郊外的沼泽地里被发现,他遗留下来的信被整理、改编、发行,于1911年出版,其中被选为开篇的第一句话的是:亲吻时我们的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动,那是机器运行产生的巨大轰鸣。废水、铁屑、切割产生的火星,都是上一个时代的遗留产物。如今百年过去,诗人已死,读者却能从书中再读他们的爱,那些事被不断解读、提炼,随着气流不断上升,变成了这座工业城市里的一缕烟尘,泡沫般的光景是我们曾经的黄金年代。
我们为什么要谈论爱?现代医学说,爱是身体激素的应激反应,PEA是最基本的爱情物质,它带给恋人快乐的感觉,其浓度高峰可以持续6个月至4年不等,平均不到30个月。可恋爱中的人并不会思考这些事情,激素带来的欢愉让人脑子里空白一片。陈誉自认为自己是会爱的,在与不同女性的交往过程中扮演一个完美情人的角色,只是每一次的恋爱带来的却不是欢愉,而是无尽的消磨,让人无法喘息的苦涩,可他还在追寻。有人说食物中巧克力中PEA的含量最多,所以巧克力也被称为爱情的食物,而巧克力的鼻祖是“xocolatl”,意为“苦水”,吞下这份爱,恋人们感觉到苦,却因快乐而甘之如饴。陈誉也是这样吗?不,他说,不是这样的。一段感情的开始确实是愉快的,人在激素的作用下飘飘然似升天,可激素分泌结束之后呢?像恋人之间那层雾被拨散开,萨尔茨堡的盐树枝抖落了浑身破碎的结晶,大家终于得以窥见恋人真实的模样。弗洛伊德曾经说,爱是过分的估价。也就是说如果你看穿了你所爱的对象,你就不可能爱他。
难道真的会有人看清爱之后还相信爱吗?陈誉说他还不明白。
而到了这个年纪也应当明白社会的潜规,遵从它,彻底成为成年人的一部分,婚姻与其说是爱情的结晶,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生活必需品。为什么还要寻求爱?为什么还要看清爱?明明只要工作了就好了,只要结婚了就好了,每个人都这么说。就像每一个浑浑噩噩的成年人一样,成为海洋里的一滴水首先要接受眼泪的盐分,青春只是一针普通剂量的术后玛咖,带来的安慰不会太长久。
是啊,不要想太多,把藏在口袋里的戒指交出去吧,这是一句十二点到来也不会消失的咒语,在上帝面前许下诺言,用我的手带你走出忧伤困苦,好让我们的爱情有个归宿。所以不要再思考了,不要看清……爱背后的模样,永远被你自以为的幻影蒙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