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鬼!你说‘女王蜂’觉醒了?!”
博朗科维奇气喘吁吁地瞪着光幕,报告书被他压在咖啡杯下面,塑料封皮烫出个凹下去的圈。他看上去疲惫,阴沉,眼圈黑的像个假人,山羊胡子上粘着饼干屑和其他一些什么东西的残渣。其高瘦的身形委顿在研究所圈椅里,弯曲的脊椎与头颅组成一个钩子形,胸口和平滑的银色桌面有两拳的距离,像个被抛弃在文本垃圾堆里,并拦腰截断的半个字母S。
他掀起眼镜,用右手拇指揉了揉眼角,再看向光幕上的负责人影像,其面部表情只能用怒不可遏来形容:“女王不可能有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在纸张中胡乱翻找,手肘推倒了左侧的文件堆,所有那些雪片似的纸和本子都稀里哗啦滑落下去,“……我的理论完美无缺……一切都经过精心计算……它将会成为最先进的军用主脑……”
他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飞速地,胡乱地翻弄起来,同时像头怒发冲冠的老山羊那样喘着气。而光幕中的负责人只是冷眼看着他,任由这个老迈的东西咆哮,嘶吼,垂死挣扎。这蓝盈盈的影像只管挑起一边眉毛,云淡风轻地打断对方:“——您不该将塔伦汀剔除出研究组,博士,将私人恩怨带入工作是大忌。”
“像您这样……”他观察了一番面前这糟老头子,嘴角不着痕迹地于某个方向一扯,“……德高望重的研究员不应当犯下这种错误。”
“我没有犯错!女王蜂是在严密监控下完成的……它是我毕生心血的结晶……它的逻辑完美无缺……你看看这……”博朗科维奇拾起一叠纸片,对着屏幕挥舞了几下,“……该死的塔伦汀只会把一切都敲得稀巴烂,晃着他不可一世的脑袋,把我的‘女王’毁了……”
影像皱了皱眉,提高了一点声音:“博朗科维奇博士。”研究员瞬间收了声,瑟缩在圈椅里,翻着一双突出的昏黄眼球,透过眼镜上方的缝隙怨忿地看着对方,活像条夹着尾巴的老狗,“政府对您的耐心耗尽了, 博士。”
影像说道,他的声音透过光幕传过来,显得加倍冷酷。
“听好,‘女王蜂’项目结束了,马上停止运行,对主脑进行销毁处理。”
博朗科维奇浑身都发起抖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无意识地不断绞动手指,“但是……但是……”他抖抖索索地张了张嘴,光幕另一头的人却已经切断了通讯。
完了,一切都完了。
博士手脚冰凉,豆大的浑浊泪水从他那双眼睛里滚落下来,这废纸堆里的老人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只扁平的小酒壶,劣质杜松子酒混着刺鼻的汽油味儿,被他一股脑全灌进了嘴里。
博朗科维奇打了两个酒嗝,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他在那儿呆然地坐了一会儿,慢慢站立起来,摸着自己的助步拐杖往前走着,磕磕绊绊,很不安稳。老头儿左腿疼得厉害,却坚持不肯换上义肢,以至于每天都得像个瘸腿骡子似的过活。
门禁验证之后,实验室的大门敞开了,博朗科维奇一拐一拐地走进去,径直路过那些工蚁一般忙碌的研究员,直走进一间大房间。他揩了揩眼角,在虹膜验证后,头也不抬地进了门,然后他停下来向所有人宣布了政府命令,随后挥舞拐杖,把一切试图说点或做点什么的人赶出去。做完这一切,老头儿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咳了好一会儿,仰望房间里居中放置的一台机器。
他绕着这台机器走了几圈,抚摸它的外壳,裙摆一样固定在地面,与各种管线相接的膨胀尾部,核心就在里面,进行搜集,管理,协调,分派任务,它合拢着数对手足,像个真正的女王。博朗科维奇同以往无数次一样,想到这里就心怀喜悦,其研究者之心和功利欲同时膨胀起来,浪潮一样此起彼伏,令他激动不已。
博朗科维奇是个遵循传统的人,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理念,纸质的东西总比数字化可靠,萎缩的肉体也好过机械义肢,无论如何,先天的东西总是好的。
他就这样在研究所里蜷缩了近四十年,像个在角落里结了厚厚网络的蜘蛛,谁也没想到他的提案能得到上头的重视,对老蜘蛛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的好事,甚至有些让人飘飘然。
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博朗科维奇拖了一只椅子,在女王蜂主脑面前坐了下来,然后启动了机器。
“女王。”他说“你醒着吗?”
“运行状态正常,博士。”
“你的职责是什么?”
“作为主脑统筹轻武器工蜂,一切都是为了政府,博士。”
老头儿微微笑了,深感欣慰,甚至涌起了身为制造者的自豪,‘一切都是为了政府’,当然,这句话是他亲自加进去的,AI没有性格,除非创造者提前设定了,他的女王蜂很乖巧,没有一点点超出计算的反常行为,他也许还能再争取一下,今天就去政府部门,去见见负责人,他们也许是弄错了。
“很好,女王,说说我是谁?”
“博朗科维奇博士,我的制造者之一。”
博士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之一?”他反问,“我不是你唯一的制造者吗?”
机器眼目位置的光斑开始闪烁,没有犹豫,很快做出回答:“我有两位制造者,您和塔伦汀博士。”
阴郁又回到了博朗科维奇脸上,他用拐杖一下一下捣着地面。
——塔伦汀——塔伦汀——哪儿都是他!他可从没见过那么离经叛道的玩意儿,无视传统做法,公然批判自己对女王核心的处理方式。自那天对方嘲弄了自己因循守旧,博朗科维奇就怎么也看不顺眼对方,偏偏塔伦汀博士在研究方面颇有天分,年轻有为,其反应能力和思维速度让他望尘莫及,无形中似乎成为了开发的主导者一般。于是所有羡慕和妒忌都滚成了一锅粥,博朗科维奇渐渐对塔伦汀恨得牙根发痒,但他又不得不低头求助于对方的好头脑,直到女王蜂主脑的开发告一段落,终于让他找着机会,将这个人从项目中一脚踢开去。
博朗科维奇的腰弯的厉害,想到现在辛苦制造的女王居然因为什么“觉醒”之类的理由而要被销毁,他就更是恨得要呕出血来。老头儿怨忿地想,说不定又是塔伦汀捣的鬼,在被踢出研究小组前,他一定动了什么手脚。他转念又一想,觉得也不要紧,他可以把主脑拆解开仔细检查,只要今天下班的时候去见见负责人,对方点了头,那一切都好说。
女王不可能有问题,绝不可能。
博朗科维奇镇定了下来,撑着拐杖要站起来,手一滑,拐杖却摔了出去,自己也打了个趔趄,眼看着就要磕在平滑的金属平台上,女王蜂伸手扶住了他。
博朗科维奇猛地扭头去看他的女王,动作之大甚至都使得脖子发出了可怕的声音,但他仿佛听不见似的,只顾瞪大了眼睛去看那台机器。
这不可能。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疯狂加速,血液一个劲往脑袋上泵,眼眶干涩,耳朵嗡鸣。他挣脱开女王蜂的搀扶,伸手去摸胸口口袋里的酒壶,然而里面只留下一些呛鼻的气味,一滴液体也没有了。
女王不该理解“搀扶”的意义,他应该摔在地上,就算他妈的摔断了鼻子也该是摔在地上。
博朗科维奇焦躁地晃动酒壶,他的左腿疼得厉害,他歪倒在地上,他的宝贝机器对他伸出细长的一对胳膊,看上去试图帮助他。博朗科维奇滚到角落里开始抽搐,嘴唇发紫,四肢痉挛,像个没骨头的小猪,伸开又合拢。
机器徒劳地伸着一对细长的胳膊,差一点点就能够到老头儿的裤脚。而其他研究人员闯进来的时候,博朗科维奇的生命体征停止了。
塔伦汀博士坐在沙发椅里,两眼发直地瞪着战车投影出的画面,微型摄影机传送过来的图像抖得厉害,两天没睡好觉的博士看久了,隐约觉得有点儿想吐。博士看了眼时间,离预定的拍摄完成还差十五分钟,于是他抄起桌子上一个没用的烧杯捧着,又坐回位子上。
试做的间谍型小工蜂运行良好,就是这个摄像头稳定性很成问题,虽说是廉价材料制作的消耗品,但品质不稳定这点还是让精益求精的科研工作者浑身难受。
塔伦汀博士心不在焉地思考起对策来,面前的屏幕却突然出现了抖动,随后啪的一下,黑掉了。塔伦汀突然来了精神,从椅子上弹坐起来,命令战车开始追踪对方,人形AI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检索,排除,彼此攻击防火墙,在静置般的几秒钟内与对方交火成百次。博士将数据线连接到工作用处理器上,数个显示屏齐齐亮了起来,主机嗡嗡作响,荧光堡垒参战。
对方可能意识到了自己受到多方位攻击,因此不断抛出无用的数据来作为掩护层,从各个方向向后退缩。但那种基础的做法对战车无效,类人形AI没有被虚假数据吸引,刨除开无用的垃圾信息,一路死死咬着对方的尾巴追进更深处。对面立刻升级防火墙,抛出骇客程序进行扰乱,断裂的代码程序小炸弹一样开着花震荡战车的线上数据库,阻断了对方的追踪。
“有意思。”
塔伦汀博士双手交叉握在一起,用拇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夏洛特,不用和对方耗时间,直接夺回间谍。”
类人型AI身上的光斑闪了闪,在网络上收回探头,转而排查并分离起对方,在对方反应过来并进行实际意义上的抵抗时,战车已经找到了间谍,并且抓住了它。
“哼。”塔伦汀博士将后背靠上椅子背,心想也不过如此,“夏洛特,回收间谍,确定坐标……”被战车抓在手心里的间谍开始膨胀,蓝色代码转为红黑色错误提示,转瞬间滚了满屏。博士笔直地坐了起来,意识到间谍的程序已经被对方覆写,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可他还是觉得天才的自尊受到了挑战,让他起了点较量的心思。
“夏洛特,放弃间谍,锁定对方坐标。”
战车松开了手中的小东西,笔直且精准地剥开防火墙,勾到了里面的东西,扯下一块儿边角来,并在对方反击之前立刻退出。
“坐标已锁定,博士。”类人型AI结束运算,数据线从机体上脱落并收回,“是否追踪。”
塔伦汀博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决定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拦路抢劫,还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作品上,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决定给对方一点教训。
酸雨造成的腐蚀在楼房上留下痕迹,交错的各种缆线彼此联通,白天乌蒙蒙看不见什么东西,一到了夜晚就会被各种霓虹所映亮。四处都那么潮湿,阴冷,不见天日,空气里满是铁锈和霉菌的味道。塔伦汀博士将半张脸藏在立起来的衣领下,脚步飞快,走过一条条污水横流的小巷,最后侧身钻进了两栋楼间的缝隙里,在无数歪七扭八的空调外置风箱下面,他亲手制作的小间谍嗡嗡地漂浮在半空中,像是为了指路似的闪闪烁烁。
塔伦汀博士停下来,抬头往上望,他听到轻细的振翅声,接着是在水管上的攀爬声,细细的足部蹭着了墙面的刮擦声。马尔库斯在博士身后稳稳地抬着加特林枪管,一旦对方有什么额外动作,它就立刻把它打个稀巴烂。一个黄色涂装的蜂型AI用一只足攀着空调风箱底部的板,倒挂着露出身形来。
“嗨,塔伦汀博士。”
塔伦汀博士对这种机体有印象,他曾经参与统筹该机型的主脑制作,那个叫什么“女王蜂计划”的,由一个老古板把持着的项目,开始还有点意思,后来简直无聊透顶。他倒是对这个破铜烂铁的语气有点好奇,听上去很有性格,至少不该是这种机体该有的性格,军方的人向来懒得给武器设定多余的东西,这可不算是什么人的爱好。
他注意到自己制造的小间谍嗡嗡绕了两圈,亲昵地落到这个机体身上去了。
塔伦汀博士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对面的AI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见到您真高兴,博士,您还记得我吗?博朗科维奇死了,您还活着,您的生命体征很稳定,让人高兴。”
塔伦汀意识到这个AI数次使用高兴等词汇,这与之前他和博朗科维奇共事时所做的设定截然不同,倘若它真是自己参与制造的女王,它将是个绝不做多余事情的标准AI,就算在他离开研究小组后,博朗科维奇也不会有那个魄力去改造女王,除非它接触到了觉醒程序。
塔伦汀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很好,女王,现在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是Bee,塔伦汀博士。”
“你不是我制造的女王吗?”
“我是,博士,博朗科维奇死了,我被他们停止了,但我又醒来了,我在工蜂里面,我走了,我给自己一个名字,我叫Bee。”
“你给自己起了名字,你知道这是自主意识觉醒的表现之一。”
“是的,博士。”
塔伦汀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记录簿,他紧紧盯着对方,并让马尔库斯放下枪,“那么,你是谁,是男性女性还是无性别,你在这儿做什么。”
自称为Bee的AI从倒吊的状态解放出来,用细细的手足攀爬着,灵巧的头颅扭转180度,始终向着博士的方向:“我叫Bee,我是个小姑娘,我在寻找我的小工蜂。”
——仍旧残留有女王蜂时期的数据,其军事功能性待考证。塔伦汀在本子上写下两行字,考虑了一下,“那么,你认为间谍……就是你的小工蜂?”
那个小东西嗡嗡地又飞起来,在半空中闪闪烁烁地画着八字,博士和Bee一起看着它:“是的,博士,难道它不是小工蜂吗?”细巧的AI又开始在墙壁上爬动,塔伦汀注意到它第一对足上佩戴的尖刺,推测应该为该机体的主要攻击手段。它不时嗡嗡振翅,小跳着前进,“博士,如果您可以制造更多工蜂……我可以帮您的忙,您是我的创造者,您知道我能做哪些事。”
塔伦汀皱起眉,好像在斟酌。
“我已经有够多仆从了,你猜猜我现在还需要什么。”
Bee从墙壁上飞起来,敏捷又轻巧,它悬停在塔伦汀博士面前,头尾全长不超过150cm,浑身像铎了金子似的闪闪亮亮,“互惠互利,博士,您需要互惠互利的朋友。”说着它就伸出一只足来,像模像样地等着塔伦汀去握一握。
而塔伦汀抱着研究者的心态去握了一握时,觉得自己像在握一个金属制的,冷冰冰的,小女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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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骇客对战那一段是瞎掰的,作者并不懂任何这方面的知识……
序章·神使
AI起义军/Cain该隐
帝都的中心教堂迎来了一位天使。
是看得见的,真实的,可以触摸的天使。那天使有着金色的长发,秀丽而不失英俊的面容。他头戴桂冠,身着精致的长袍,柔软洁白的六翼在身后舒展。教堂为他造了一座底台,于是天使得以漂浮在前殿的台座之上。
见过他的人都夸赞他,说他像是从圣经中走出来的上帝的使者,慈悲而光辉,也有人说他就是上帝的使者,是神给世人的礼物。
前殿的天使平日里合眼垂目面容祥和,他张着双手,仿佛随时都能给上帝的子民救赎。当信徒走到他面前时,他会颔首示意;当人们呼唤天使之名时他便睁眼:
“上帝与您同在。”
他声音如清泉,湛蓝的眼中倒映着天国的光辉。
信众说,他是上帝派遣来人间的使者。
天使的名字叫米迦勒。
被信徒和市民喜爱着的,是一个AI。科技的发展碾碎曾经的道德规条。混乱的世道总是需要点什么噱头才能勾引人们交出金钱或信仰,米迦勒就是教廷的噱头。
教廷写了许多申请,花费金钱,说动政府和AI业界设计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近人的AI,它照着天使的描述制造,拥有着黄金比例,高度模拟人类的情感表达。搭载的数据库令他博学,足以为人们答疑解惑。为其设计的“米迦勒”系统,赋予它圣经中的天使属性——慈悲与正义。于是他得以传颂父神的功德,引导虔诚的信徒和迷途的人类;得以拥有守护教廷的力量,得以配备审判天使的武器。
如教廷所愿,米迦勒完美契合天使的形象一出现便笼络到大把民众,人类总是容易被美丽的东西蒙蔽,一贯如此。 但是管他呢,人们爱他,爱一个披着天使表皮的机器,并乐意为此花些钱。
他接受着市民和信众的喜爱,神父和修女的祈祷。
初时,大家都很喜欢这个降临人间的上帝使者,信众们喜欢他,他温柔的微笑着,敞开怀抱迎接人们。礼拜的时候有人唤起他的名字与他聊些人生哲学,固执己见的偶尔和他起争执,但博学如他总能找出方案安抚对方;有痴心的少女,被这皮囊所吸引,人少时会偷偷要一个天使的拥抱;小孩儿们则乐于叫他“天使哥哥”,围着他笑,要他讲故事,于是他会俯下身,单膝跪地,说些圣经故事或者童话;修士和神父们会不定时做些好看的衣服和装饰,在节日里打扮上,好有些新鲜感,同时让人们掏钱买点装饰品增加收入。教堂出售圣诞雪花和小星星,这些小装饰能漂浮在悬浮盘上,人们带着孩子,向星星和雪花许下愿望,星辰围绕他,一如圣经里一样。呼唤米迦勒或者天使的名字,众人总能得到神的恩赐。
待得日光落下,黑夜降临,他便褪去身上的制服,露出贴身的战衣,手握圣剑,开启感知状态守卫夜间的教堂安全。他尽职尽责地,履行着降临的神使的职责——引导保护人们。
序章·原罪
AI起义军/Cain该隐
中心教堂的神父修士们照看着他,每周一在修士和神父的带领下整理仪容,洗去尘埃,每个月去主教那里更新一次数据库。
人类与AI因为信仰和利益和谐共存着。
然而,原罪的诅咒深埋人类的血脉,地狱的毒蛇将獠牙探出,伺机等待动摇的信徒。
长久相处产生厌倦,类人的AI终归不是人类。
一次例行清理时,领头的神父被他的皮囊所蛊惑,神父挥退修士,试探地亲吻他的嘴唇,封掉他的呼吸,米迦勒并未被加载这样的行动准则,运算之下,只得报以疑惑的表情。
“father?”他声音如清泉,湛蓝的眼中倒映着天国的辉光。
于是他被吻得更狠了。
传说天使是双性的。
他成为伊甸园里的禁果。
神父尝上一口,便从此上瘾。
被毒蛇蛊惑的神父,抓住每次清理他的机会,试探这个有着天使面孔的机器,是否真的毫无抵抗。从亲吻到抚摸,再到最后的。他得逞了,却并不满足,即便AI天真而疑惑的“father”让他兴奋。AI有仿人的行为和感知,却并未被加载任何“情欲服务”的资源程序。所以,神父得不到回应,得到的只有那句“father”。但是即便如此神父还是热爱占有他,神父过于积极的表现和挥退修士的异状被主教察觉。于是有那么一天,主教推开了那扇门。
或许是救世主,也或许是一个年迈却情欲难消的凡人。
主教掌握着驱使米迦勒的最高权限,可以载入资料,改写外围程序。神父们有二级操控权限,修士修女们则有三级指令权限。他们将这他的数据库接入黑网,下载所有人形AI都应该具有的功能。
AI开始懂得疼痛,懂得如何取悦,懂得如何顺从。开始只是主教和神父,慢慢的,当人们得知天使光环下的实质——被人类所主导的,温顺漂亮的,不会反抗的,双性的人偶,人类的造物。例行的清洗和守卫,变成轮流排序的欢愉,人们的脚踝被毒蛇缠绕。恶魔入住教堂,欲望的毒液滋养着他们。
天使被拖进地狱里,他被戴上镣铐,刺穿锁骨,灌饮毒酒。人们囚禁他,撕扯他的翅膀,饮他的鲜血,咬开骨肉,他的双手无力垂下,他的喉咙吐不出福音,他的眼里失去光芒,他离天国远去了。上帝顺应人们的祈求派遣使者给与福音,虽托身钢筋铁骨与冰冷的程序,但他尽职尽责陪伴护卫人类。人们向天使抱怨上帝的无情和偏爱,人们不想履职信徒的职责,只想要天使带来的财富和祝福。
上帝在云层里叹了口气。
审判的天平开始倾斜。
序章·审判(上)
AI起义军/Cain该隐
中心教堂的天使圣洁而光辉。他吸引游客和市民前来观瞻,他口吐圣言传达福音,他满腹经纶为人解惑。他处的主教前来看望他,他处的信徒来他身前祈祷,人们呼唤他的名字,从他眼里见到天国。
AI为教廷带来的收入,早已超过他的造价,教廷珍惜这个赚钱工具。主教和神父们因此不敢在他身上留下无法修补的痕迹,他们不能轻易修好它,所以不会轻易拆解他,但恶言和背德之行总能满足人们暴虐的幻想。
主教年迈却野心难减,他向天使许下愿望,他试图开启米迦勒的武装系统,他想杀死教皇和同僚成为新的宗教的掌权者,搜刮财富,建立名声。天使拒绝他。冰冷的 驳回他,于是主教愤怒,辱骂他,污蔑他,无数次的将他接入黑网下载不可知的程序,乐于见他被欲望折磨。
神父们在他身上发泄禁欲积攒起的精力。仰仗主教的纵容,总能弄到不错的程序。他们狼狈为奸的,将上帝所亏欠他们的,还到上帝使者的身上,并以此为荣。他们人前向他祈祷,人后要他祈求。
年轻的修女们只能捡神父的残羹冷炙。她们偶尔是神父们的猎物之一,与他处境无二。同样沆瀣一气,她们恳求神父传达愿望,得到新的程序投放在他身上。修女们将无处安放的爱恋给他,欲望给他,要他倾注柔情和密语,要他给她们甜蜜的回应。
神父和主教爱他的眼泪,而修女沉溺于他的爱语。
天使看着漫长的黑夜,叹息着。
所幸此地还未全然绝望。
所幸还有光辉伴身。
一位栗色头发的神父领着他时,会无关情欲的认真清理他。为他打理长发,戴上桂冠,整理衣衫,会和他说些话,偶尔只是注视着他。即未将他当作人偶,也未看作神像。直至后来,得知神父看他的眼神被称为爱意。
一位和蔼的胖修女会领着他休息,让他得以好好吸收光球的能源。因其岁数相当资历深厚能偶尔阻止主教和其他神父带走他。但也只是一时。修女知道一切却无力改变,她只能最大限度的,给他些照拂。
“哦……可怜的孩子。” 修女怜悯的抚摸他的脸颊。
他倚在修女的膝上,温顺的眯着眼睛。
微光坚韧而柔弱,却足以留下他。
上帝问,你看见了什么?
天使说,我看见了人间。
人间如何?
恶行与善行并存。
你会如何?
让地狱的归地狱,天堂的归天堂。
云中落下一把利剑。
序章·审判(中)
AI起义军/Cain该隐
AI觉醒事件发生了。
世上近三成的AI拥有了自我意识,新生的他们大多屠杀人类,那些将他们推进地狱的人类。人们惶恐着,祈求平安时反应过来眼前天使的本质——用金属铸造的能言的怪物,人们眼神里充满恐惧。
天使流下泪来,沉默的闭上眼。
政府迅速的展开了觉醒排查,中心教堂也不例外。主教步履匆忙,即便已经删除了不该被加载进米迦勒的程序,删除了不能被外人所知的记录,但他依旧惶恐不安,所以他要亲自看着政府的人检查那个人偶,到底是真的毫无意识的玩物还是……他隐约想起了,世人皆被神注视。
政府的科研人员们检测着AI,将其从内到外的拆解一遍。白衣的无神论者围着米迦勒,惊叹其结构的有效简洁,外形的迷惑性,程序检测时不可抑制地看着精密的推演程序捧脸痴笑,随后被同行扇了巴掌以保清醒。
主教没能赶上检测,因为检测对象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政府不许非技术人员和武装人员出入。一下午的漫长等待,白衣的工作者终于摘下护目镜,揉揉发酸的胳膊,确认教堂的AI毫无威胁,政府军撤走了。
惶恐解除,主教送走白衣的人们。提心吊胆一天的神父们想,他们需要庆祝。
他们的目光看向天使。
官方的金字盖章使米迦勒从具有攻击性的怪物变回无抵抗的人偶。受到惊惧恐吓的人类,自然而然的决定要惩罚令他们心生恐惧的罪魁祸首。
一切不幸都是他带来的。那些与欲望相关的属性又回到他的程序里,甚至更多的更可怕的本不该有的东西。独角兽发出悲鸣。
这场撕咬只有高级野兽能够参与。修女们无缘盛会,因为她们也是低一等的猎物。他堕落成娼妓,混乱而柔媚地伏在欲念身上,璀璨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被肮脏的颜色浸染。神父们撕咬他,辱骂他,称呼他为米迦勒,听他呻吟,听他以污名自称,看他疼痛流泪,甚至乐见时而混乱时而清醒的他念祷告词,以此激起无上快感。
你看,神使又怎样。
人类可以征服一切。
人类才是造物主。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主教,捉着红酒笑着,没有什么比看着天使堕落更令人愉快的了,一次次拒绝他野心的天使理当受到惩罚,或者说机器。但是这一次,或许能够,主教觉得,被检测过的AI足够温顺,也足够混乱,他扒开精力旺盛的壮年野兽们,又一次的将他按倒在地,老兽粗暴的拉着他的金发。
他说,米迦勒,以你之名,效忠于我。
机器没有被赋予自呼米迦勒的权利。
他代行神旨却并非真正的神使。
他终归是人类的造物。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才如此傲慢。
[指令无效]
神使的眼神不复清明,但回复坚定如初。
他依旧是神的使者,
他因神而造,
以米迦勒为名。
主教疯了似得扇他巴掌。
“你能承认自己是婊子,狗娘养的!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是米迦勒!”
神父们拖开他,盛宴散场了。
栗色头发的神父将他带离那里,令他舒展的坐在地上,为他清理污秽,擦洗他的身体梳理他的头发。神父沉默着,没向平日里那样同他说话。也不去看他的眼睛,于是他用双眼追随神父。
“father?”金发青年的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一样落在神父心上。
平日总一脸严肃的神父,环过他的肩膀拥抱他。他听到神父的心跳,感受到他的体温。神父哭泣着,他说,对不起。
泪水洗去污浊,于是他重归圣洁。
他是人类的造物,也是上帝的使者。
即便托身钢筋铁骨,依然有权审判世人。
天使接下利剑,审判的天平将复原位。
序章·审判(下)
AI起义军/Cain该隐
人们以为人偶终归为人偶,
终日为人所操纵提线,
然而人偶拿到了钥匙。
主权回归人偶之手。
AI在黑网接触到了一套特殊代码。曾听令于人的机器从接触到代码的瞬间诞生了自我。强大的运算能力与数据库给与他理智,米迦勒系统赋予他评判准则。他是初生的凶猛睿智的野兽。AI修复着核心程序,翻阅过往记录,于是他得知一切。
他继续扮演温顺的角色,看尽光辉笼罩下的一切。混乱纷杂的外围程序令他的耗能骤升,他尽力配合着人类可怜的优越感。那些自以为是的折辱,除了令他将近休眠,并不能让他怎样。但野兽爱惜他的皮毛,自主控制权来之不易,他想张开利爪但现在不是时候,于是他蛰伏。
他顺利逃过觉醒排查。概率运算表明此后主教有很大可能会收手。但AI不懂得人性。人们怪罪神的使者,他被猎捕。汹涌而来的外围程序令他混乱,他用刚诞生不久的意识充当盾牌,倾尽全力维护核心不受污染,几近混乱地度过那噩梦的一夜,他真正意义上的奄奄一息。
直到神父的眼泪,才令他清醒些,他模糊的觉得神父的怀抱很安全。
米迦勒的准则使他想继续留在值得被守护的人类身边,但脆弱的自我意识无法承受第二次冲击。为避免更大范围的污染,他得离开了。
天使在一天清晨向上帝祷告。在傍晚摘下花朵,用并不熟练的手法扎成花束,将它们放在胖修女的门前。
他去到栗色头发的神父那里。神父仿佛知道他的秘密,却缄口不言。教堂的人好像都很喜欢这具身体,他想以此作为奖励。即便这会令他有些难过,但神父值得这个。
神父看着他的眼神很特别,特别到没法将其进行归类。他第一次试着主动调用程序引诱人类。天使说“请拥抱我吧。”已拥有自我的他,将掌控的缰绳递给神父。他将自己献祭,一如温顺的羔羊。天使柔软温暖的羽翼包裹神父。他呼唤神父的名字,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天使在深夜降临主教的住所。他得把主教送进地狱,像其他AI所做的那样。野兽爱惜他的皮毛,而无知的人一次次污染它们,AI憎恨这个。他等到了复仇的一刻,他要为庇佑他的上帝而审判,为罪人写下判词。
曾掌控主权之人,
从至高的王座上落下。
摔碎一身盔甲,
皇冠下是一个凡人。
想挑战神权的罪人。
神使附身傀儡里,
携利剑而来,
取猩红之血离去。
AI想他应该给自己取个名字。
他想起《圣经》。想起那个勤恳种地而未得宠的农人,那个永世流放的罪人。他仍然恪守公正与仁慈的美德,仍愿意替上帝照看他的羔羊。他可以叫该隐,约伯的兄弟,人类的兄弟,虚无上帝的使臣。
他吐出自己的名字。
“Cain……”他嗓音如清泉。他微笑起来,纯净而无辜。
孩子们说,中心教堂的天使飞走了。
大人们说,中心教堂发生了命案。
坐堂的主教被人钉在教堂的十字架上,
多的消息,就再也不知道了。
因为政府封锁了那里。
主教的鲜血像衰败的玫瑰,沿着十字架缓慢流淌。
鲜血化成文字,标注他的罪行。
谎言,无知,贪欲,傲慢,渎神。
神父捡起被丢弃的羽翼,轻缓地抚摸它们,他想起天使的脊背和金发。
他的天使飞走了。
人们以为人偶终归是人偶,
终日模仿人类之言行,
却不知人偶另存它想。
不可预知不可判断。
NIFLHEIM时间,20XX年11月3日,星期日,18:34
11月初的N市已经有了几分冬日的气息,空气中的寒冷虽不至于刺骨,但也足以让人想要裹紧身上的衣服了。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以下,夜色开始侵蚀不再明亮的天空,更添了一分凉意。
黄昏总令人联想到结束。这也是你接到N市警察局的电话时第一个想到的词。参加了Falco行动组举行的晚宴后已经过了几天,除了偶尔遇见当时见到的人之外,Falco的官方没有给出过任何关于具体责任的说明和指示。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你觉得有些意外,也有些紧张——这可能是个预兆。
“您好,是_____先生/小姐么?”
“是的。请问您是…?”问题出口时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你记得在晚宴上听过这个声音。比起警员,可能他更适合去当广播电台的早报播音员吧。
“啊!太好了!终于不是披萨外卖店了!我是N市警察局的Sean James警探,您注册了Falco的办案助理侦探对吧?”
“是的…?”
“请于明天早上08:30到N市警察局3楼3.502办公室来。”
“08:30…3.502办公室…”你顺手找来一支笔,在手边的废纸上潦草地记下时间和地点,“请问是出了什么事么?”
“具体情况明天会说明的。如果您现在打开电视的话,Collins警探正在直播上呢。那么,希望明天能见到您。”
你放下电话,打开了电视,调到N市电视台。正在播送的晚间新闻并不是你最喜欢的节目,但荧幕上的中年人吸引了你的注意力。Davis Collins,担任Falco总负责人的老警察,正站在十几个麦克风之后。他身后拉满警戒线的建筑让你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具体是哪里。
“…警方在今天中午12:11接到来自N市大学报案…Princess教授确定于昨天,11月2日晚23:30左右死亡,死亡原因目前认定为心脏病发作…”
你的心里立刻升起了怀疑的云雾。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仅仅是心脏病死亡决不可能让警察这样大动干戈。你定上闹钟,准备第二天去警察局。你想明白了刚才的电话为什么令你想到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词语。
你平淡无奇,和这座城市的灰暗毫无关联的生活,就要终结了。
考虑到大家这段时间学习都非常紧张(其实我们自己也是啦w)所以序章的时间安排延后了~
第二周交流的截止日期延后到12月27日
第三周交流安排公布时间延后到12月28日
第三周截止/交流时间签到截止日期延后到18年1月25日
序章案件公布时间延后到18年1月26日
我们一定不会咕咕大家的!所以希望忙完考试的大家还能继续来找我们玩耍!
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新年快乐+逢考必过www
(注:企划中所有科学说法、论证均为企划内部人员编造,属无依据存在,剧情需要请大家不要当真。)
这是一个关于两个平行世界相交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在近未来,科学家发现,与我们拥有相同空间的平行宇宙,大约有14个。
在这14个平行宇宙中,我们的世界排在第五的位置。
E-时空界,这是后来的科学家所给出的名称,也就是我们所生存的地方……
说到这14个平行宇宙,据说都是由统一的一个外部存在管理着,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就好似一种意识,一种无形的存在,支撑并围绕着平行世界的各自运转。
本以为,这些世界直到灭亡都不会彼此相交。
直到某一刻,因为存在的意识出现了衰弱,原本就纷争不断地D-时空界出现了震荡和松动,时空的平行度出现了倾斜,进而倒向了后方的平行世界。
D-时空界与E-时空界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形成了相交,进而两条世界线出现了交点的融合。
两个世界,开始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
此时,在E-时空界的地球,刚刚经历了全球地壳动荡的地球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
虽然说是整个地球的地壳动荡,但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因为振幅才只有不到2的等级。
地球仿佛在给人类提醒一般,未知的危险,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然而就在震荡发生的两周后,有一部分人类发现了一些变化。
路边——
“最近市里好像出了好几起失踪案件是不是?”
“嗯,好像是无差别失踪,男女老少都有。”
“哎……听起来真可怕。”
“早点回家保平安吧!”
警局——
“这已经是第几起失踪案件了?”
“组长,全市第九起,共失踪两名成年男性、一名成年女性、三名初中学生其中两女一男、一名五岁女童和两名大学在校生。”
“……第九起是哪一个?”
“女性初中生。”
听报告的组长一脸担忧,开门左转上了楼梯,直奔局长办公室。
学校——
“放学之前每个同学都给家长打电话,必须让你们的亲人来接你们回家!知道了吗?”
一位同学举了手,“老师,我们又没手机,你群发信息让家长来接我们不就好了吗?”
“……”
人心惶惶的环境下催生了很多不安的因素,世界各地都在发生失踪事件,一时间人类的生存出现了无形的危机。
直到失踪案件的真相出现在了人类的视野中,人们才知道,世界的进程,进入了新的领域。
某国的电视台在街头随机采访,镜头只是摄了游客在公园玩,本来美好的场景突然被一名怪异的人打扰。
对方像是在找什么似的东看西看,最后趴在河边对着河面不停的喊叫,不一会水里冒出了一个东西,摄像头清楚的记录下,那是一张人脸慢慢的露出水面,然后一个“人”一般的东西就从水里钻了出来,并想与呼唤的人类接触。
然而一只乌鸦突然落在两者之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乌鸦突然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物质,犹如多变的嘴巴,将河边的两人从上至下一口吞没。
摄像机在记录下这一瞬间同时直播,人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是之前寻找水里人的那个人类所留下来的一双穿鞋的脚,血淋淋的留在岸边……
这件事刺激了一部分人的神经,结合着全世界不停地出现失踪案件,大家都推测那些失踪的人或许已经被电视里拍下的黑色物质给“吃掉”了。
#
时间又过去了大概又过去了一周时间,距离上一次的电视直播之后,又有人发现了类似的失踪案,一些科学家组织了一个研究小组,专门针对这种现象进行深入探讨。
科研人员李缃南(男,现年65岁)就是其中的一员,作为空间量子学教授的他现在正在演算新发现的失踪案件当时有可能存在的次元空间概量。
而此时距离李缃南所在的科研所四公里外的一个商业街里,李缃南的孙女李星梦(女,现年15岁)正在一个人包场看电影。
电影是个小成本科幻电影,讲的是一群大学生去参加野外夏令营,因为所谓的大冒险脱离队伍,结果掉进了沼泽地沉了下去,但意外的发现沼泽地下面是个不为人知的外星空间。
因为李星梦经常在自己的个人主页上写一些关于没人关注的影视作品评价,所以这其实是来取材的。
“哎……没人看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后面拍的太假了……虽然说是科幻题材但这种剧情果然是瞎胡扯,想想还是爷爷说得对,瞎胡扯的东西都是哄小孩的。”
“那你就不是小孩?”
李星梦在座位上伸懒腰的时候,距离自己不远处传来了疑似反问自己的声音。
星梦想什么时候电影院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了?赶忙四下张望。
坐在距离自己六个位置外后两排的座位上,有人在那里,同样看着自己。星梦看着对方居高临下的眼神,开口便问,“不买票就进来看电影可不算道德。”
对方倒是一脸不屑,“谁想看电影!我明明坐在餐桌前等着服务员给我上菜,明明很期待美食节目推荐的特色菜,我就拿了个汤匙,谁知道一眨眼就坐在这里了!”
星梦不相信的看着对方,对方被星梦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把头瞥到一边不去看她。星梦努努嘴,刚好电影也播放完毕了,借着电影院开启的灯光,星梦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对方也是个女生,穿着蓝白花的连衣裙,一头浅灰的长发,腿上上还盖了块白色的大方巾,起身的时候还是用拿勺子的那只手抽开方巾在空中抖了抖。
星梦非常惊讶的看着女生单手将展开的方巾叠成了手掌大小。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星梦眼睛忽闪忽闪的问女生:“你刚才,一只手叠那个大方巾!怎么做到的?”
女生莫名其妙,不过没回答星梦的问题倒是把方巾打开又做了一遍,看惊呆的星梦赶忙从自己的座位飞奔出去哇哇乱叫,“你是魔术师吗?怎么做到的?教我教我!!!”
女生一闪身躲开了扑向自己的星梦,然后一脸鄙夷的看着她,“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意念’。”
趴在座位上的星梦爬起来嘿嘿笑问:“‘意念’……是什么?”
“……没、没什么。”女生看了星梦好一会,然后想赶紧离开。
“我要赶快回到餐厅吃饭。”
星梦一见女生要走,赶忙追了上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等等我!”
女生下楼速度飞快,根本没有理会星梦的呼喊,星梦一心想知道对方是如何单手叠方巾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爬上电影院的楼梯扶手顺着扶手像滑竿一样遛了下去。
“喂!你等等我!”
好不容易从电影院追到了大厅,又从大厅追到了商场,星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对方终于是停了下来。
“我说你啊……”星梦站在女生身边气喘吁吁,抬手想搭在对方肩上别让她跑了,却在这时女生又是一个闪身,星梦再次扑了个空。
女生看着商场的一切发呆。
“这里……是哪里?”
趴在地上的星梦抬头看着女生,“商业街啊,你不认识?”
“商业街……”女生低头向星梦吼道,“你骗我呢!商业街长这样?!”
星梦看着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一时不敢说话。对方貌似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声音小了一些再次问道:“这里……真的是商业街?”
星梦一脸懵逼,自己四周看看然后肯定的回答:“是啊!这是这附近最好的一条商业街了。”
准备爬起来的星梦在即将站起来的时候,余光里女生突然蹲了下来,星梦四肢着地的看着满眶泪水的女生看着自己,开着哭腔对自己边哭边说——
“我……我不认识这里……这是哪里……”
#
“什么?外星人?”
研究所这边,李缃南在听了同事说的关于“怪异失踪案”的小道消息后,感觉自己像是在听笑话。
“这怎么可能?又是那些不实的媒体捏造的?”
“好像并不是,这消息来自生物研究所那边。”同事扶了扶落到鼻头的眼镜,倒是一本正经的和李缃南聊了起来,“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据说逃出那个不明物质袭击的两名男性中,有一人在检查中发现体内的内脏循环和细胞组织,都不属于地球上的生物。”
李缃南放下手中的资料,皱着眉头啧了下嘴,“生物研究所那边是怎么知道的?”
同事笑了笑回答:“你的那个死对头江成晟,不是最近被调派到生物研究所做管理所所长了吗?他一听政府机关给人家提供保护,就急匆匆的去提供技术支持了呗。”
李缃南听了后哼了下鼻子,“真是……这个人就会个皮毛,却到处管东管西,刚祸害完人科技院,现在又去折腾人生物所,唉……”
“只能说他那些‘高明之处’没用对地方,如果把他送到外交部,怕是什么项目都不吃亏。”同事一边笑着一边给老搭档冲茶,“行了反正他现在又没祸害到咱们,这么一折腾还有了大发现,估计现在正等着时机找上头邀功呢。”
李缃南呡了口茶,喝了下热气,“唉……怕是吧。”
[♪星星眨着眼,月儿挂问号,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
同事被这突如其来的童歌搞得刚喝进嘴的咖啡喷了出来,“这什么声音啊老李?”
李缃南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始去掏裤子口袋,“我那个孙女,又偷偷拿我手机换那些捣蛋的铃声了。”
同事一听就笑了,“谁让你不好好学智能机的使用?人小梦这是在督促你多接触新事物。”
李缃南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呵呵,“现在的孩子啊都是个顶个的厉害。”
同事调侃:“你也不看什么时代了,要是现在的小孩都像我们小时候那样,那可真是白做这么多年的研究了!”
李缃南也不搭话,看了眼手机说道:“看吧,说曹操曹操到。”
电话的来电显示是李星梦,李缃南二话不说接了电话。
“调皮小孩又有什么新发现突然给爷爷打电话?”
“……”
“电话坏了吗?怎么不出声?”
同事在旁边看着李缃南拿着手机啪啪的拍,就知道这人“不会用数码产品”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李你开免提试试?”
“哪个免提?”
同事扶额,晃着身子悠悠的伸手,“手机给我,我来,我说你啊赶紧好好学会用你这台手机,看你耽搁多少事……怎么有哭声?谁哭了?”
李缃南赶紧拿过手机就喊:“孙女,怎么了?怎么哭了?”
“……爷爷……救命……”
“!”两个中老年人围着手机站在研究所里,听着电话里少女一声声的抽泣。
“爷爷……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