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苏古塔魔法学院!
在这座风暴之城里,你能学到关于魔法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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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你见过的最奇怪的魔法学院企。
罗维娜·宵星注视着紫门。
来自北方精灵联盟的雪精灵对于新奇的事物总保有一定的好奇。好奇是她构成的一部分,宵星曾为了目睹夜晚开放的花开到最盛的瞬间整夜不眠,也会为了验证传言而留宿破败的旧屋。
雪精灵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人。她在整夜不眠和夜不归宿的第二天仍会继续自己的工作,生长的环境在某种程度上造就了她的此种特性:人们总要做好充分的过冬准备,等东西备齐,无论你是乐意喝酒还是跳舞,甚至是对着雪呵气、伸出舌头去接飘落的雪花——只要你把工作做了。宵星遵守应该遵守的秩序,这同样是她作为珂旭信徒的生活准则。
她路过时总忍不住把视线投向它,但也仅是如此了。
事实上,罗维娜·宵星并不是唯一一个对紫门感到好奇的,两个学生模样的人也往门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他们都带着记载有法术的书本,是两个法师。
——那是尼格勒和斯特凡诺。
翼族法师已有几天没能睡上安稳觉。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曾在奈林菲亚犯下的错,自以为的善行将渴求解脱的奴隶带入歧途,他们心中甚至还怀着希望。信奉兀烈卡卡的少年总忍不住去想那些困苦于地下的人可能会遭遇的厄运,或许不去想这事会让他过得更好,可他不允许自己挪开目光,不允许自己用其他的理由将那扇紫红色的门糊弄过去,他责备他自己。尼格勒在作出决定后本想利用弯月联系远在坎维的半精灵,最终他将那些话写在纸上并托付给了自己的室友阿列克谢,斯特凡诺也效仿他。阿列克谢没有与他们一起,奇维纳人每天去修复法阵的地方报道,准时好似上工。据他说,以前飞雪骑士团的成员也得义务做活,尤其是冬季,道路结冰,交通堵塞,营地里的士兵们会在天亮之前拿着铲子到街上去铲雪,他们开玩笑就管自己叫“舞铲人士”。总之,这趟不知通往何处的冒险只有尼格勒和斯特凡诺两人参加。
“听说这里的守卫会在中午离开一会儿。”
斯特凡诺·达勒压低声音,他们潜伏在一个转角处。现在街上的人不多,中央喷泉是苏古塔落下后最先被清理的地区之一,负责修复法阵的法师、魔法学院的学生们还有清理废墟的人们都去了原本的浮空岛的其他区域,更何况现在临近正午,也到了吃饭午休的时候。
“这句话我好像昨天也听过。”尼格勒小声回应。
“咳,流言是这样的……”
“不过今天看起来的确是个好机会。”
“是啊,你看……?”
“哎?”
两人回头,看见站在他们背后的锡里昂·暹罗德。
高等精灵仿照他们的动作,也从拐角小心地探出一点,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观察:那紫门就大剌剌立在广场上。锡里昂与两人早有交情,他们本就是同学,后来又一起经历过诸多事件,尼格勒还曾在锡里昂的邀请下拜访过他与伊莉莎合租的地方。而说起这个——
“咦,伊莉莎呢?”
斯特凡诺问,他似乎已经习惯看到两人同时出现。
“咳,今天就我一个。”锡里昂回答。
三人对上眼神,在各自的神情中看出相似的好奇与冲动。
“快看!”锡里昂小声提醒,“守门的法师离开了!”
而本该接替的人却还没有来。
三人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从冒险中磨练出的机敏与数次或是临时起意或是蓄谋已久中得来的对时机的准确判断从藏身的地方跃出,一路向门内冲去。
他们睁开眼。
“呃……”
斯特凡诺发出一声不知是惊叹还是单纯被刻奇到的声音,这里的楼房都是白色的,在星空的照拂下显出一种柔和的光辉,像贝壳在烛光下的样子,但它们又远不如贝类,或者说远没有楼房该有的坚固——它们融化奶油似的融解成水滴状的烛泪,边缘涌起波浪如蜗牛柔软的腹足,感觉随时能往下垂一两滴黏液。或许正是因为此种歪歪扭扭不成形状的外型,巷子两旁的房屋都向下倾斜,也就是学生们所在的方向,实在好奇它们怎么还没倒。尼格勒顺着巷子看,房屋的窗台上都种着植物,可所有植物的枝条都干枯而扭曲,叶片也因缺少水分而呈现出一种泛着死白的黄,被绞死似地悬在空中。
“嗯……”锡里昂抬头看向天空,曾参与过流星雨之夜活动的精灵想着诺兰·扎米尔曾讲解过的知识,试图通过头顶的星空辨认自己所在的世界。
“这里好像……不属于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世界。”
而锡里昂·暹罗德去过不少世界。
“的确,所以我建议现在就调头往回走。”
三个学生猛地回头,一个陌生的雪精灵站在他们背后。
罗维娜·宵星薄冰色的眼睛一个一个地扫过三人的面孔,最后停在看起来最大的斯特凡诺·达勒脸上,卡伦特人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
“啊,阿……姐姐,我们并不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实在好奇,所以就忍不住……”
托他室友的福,尼格勒习惯了雪精灵的注视,翼族很快反应过来。
宵星是跟在学生们之后进来的。她出于好奇注视着门,自然也发现了猫在墙角的三个学生,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珂旭信徒想提醒三人,没赶上,出于担心与责任(还有一丁点好奇),雪精灵跨入了闪烁着诡异和不详光芒的紫门。
“听,是精灵语。”锡里昂轻声说。
宵星明显也听见了,因为她没有阻止锡里昂的行动,而是跟着到了巷子的出口,谨慎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街道上,一个高等精灵正狠狠提着地面上的什么,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他的周围是一群看客,他们以看戏的姿态注视着这件事,没有人上前阻止。四人都敏锐地注意到了人群构成的复杂,精灵和兽人,还有食人魔,以及他们其中某些人的动物伙伴。
朱诺在法师的示意下飞向天空,灰喜鹊的眼睛先后掠过四周的人群、奶油般的建筑和广场——躺在地上的是一只皮可西。
“你这种下贱之物竟敢弄脏精灵的衣服?!”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就像舞台上的演员摆了个漂亮的亮相。
“哈哈哈!”
“好,上啊!再多来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这阵加油鼓劲还刺激到精灵了,他发红的眼睛瞪向一个发出吼声的兽人:“肮脏的兽人也闭上嘴!”
“warrrrrrg!”
宵星握住自己的剑,在她动作之前,锡里昂走上前去。卷宗学者拍了拍那人的肩,精灵正要发作,在看清来人同样是高等精灵后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些许。
“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当,干嘛和一粒灰尘较劲?我们精灵的高贵难道会因为这点——”说着他作出一个手势,“这点东西消散吗?”
接下来他转向兽人:
“行了,消停点,差不多得了。我们人比较多,你也不想发展到肢体冲突吧?”
兽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高吼着冲过来,挥舞的拳头砸出一片波澜,被波及的人立刻回手,谁也分不清打来的是谁的拳头,他们乱成一团。宵星趁乱捞出躺在地上的皮可西,而在战局正中的锡里昂灵活地将身一扭,走了。
与此同时,朱诺从高处俯瞰城市,它以广场为中心,北侧是山,由北向南高度渐落;城市南侧有一座湖,西边则是一处连着星空的港口,笼罩在一切头顶的是一个紫罗兰色的、残破的月亮。朱诺所看见的经由心灵链接流入斯特凡诺眼中,于是,他也看见了无数的“门”——屋顶、道路、建筑边缘,数不清的紫红色的门就这样随意地开在随意什么地方,跟喝醉了不挑地方的醉汉差不多。
“你刚刚那招跟谁学的?”尼格勒小声问。
“奇诺娅阿姨。”锡里昂回答。
翼族似乎听到了熟悉的“不要叫阿姨,叫姐姐!”的声音。
他们带着皮可西到了另一条僻静的小巷。
宵星将一直半拢着的手打开,露出里面紫色头发的皮可西,她有着同样是紫色的翅膀,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呼吸也有些微弱。锡里昂急忙对她释放了治愈的神术。
“谢谢你们救了我,”皮可西坐在雪精灵的手掌上,“我刚刚差一点就要去见希斯了。”
“没事……”锡里昂很快问她,“我们是刚到这里的,你知道这座城市在哪个世界里吗?”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也是从别的地方来这里的……这里好像没有和任何一个世界相连。”
这样的地方宵星只知道一个,所以她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我也不知道……他明明说只要把‘种子’种下去就能到一个叫暗月城的地方,可是,可是……大家都说这里不是暗月城,呜,呜呜……”
“他是谁?”尼格勒问。
“他说他叫……怜桑,我也只听过他的声音。”
“而他们管这里叫浮夜城。”
在场的三名学生露出了然的表情,他们有的在苏古塔集中招募的告示板上见过怜桑的贴出的寻人启事,有的直接同他打过交道。唯一不知情的宵星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但她没继续追问。
“从门不能回到来之前的地方吗?”斯特凡诺指着旁边的“门”。
皮可西又摇摇头,说:“我们不是从这扇‘门’来的,我们走的那扇‘门’……我们来之后不久就关上了。”
这是学生们从没听过的。
“那你尝试过从别的‘门’出去吗?”
“当然有过,”她泪眼汪汪地回答,“但是,不是每扇‘门’都联通着另一个世界的……有的会返回原地,有的、有的对面有好可怕好可怕的东西!呜呜。”
“……你叫什么名字?”宵星问。
“约娜。”
“约娜……你愿意暂时跟着我们离开吗?”
“我……”皮可西一瞬间露出微笑的表情,她很快又迟疑,“但是我有个朋友生病了……”
这下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清晰了。
“对了,你是从哪个世界来的?”锡里昂问。
“尼特。”
“你来的那个门,是多久消失的?”
“几个星期之后……”
一行人跟着皮可西从藏身的巷子离开,沿着街道向某个地方走去。这里的样子与拥有议会与城市警备队的暗月城大相径庭,这个叫做浮夜城的地方处在一种无序的混沌中:卓尔精灵在街边贩售宝石,街角蹲坐着正在咀嚼断肢的食人魔,侏儒被吊死在角落,还有将估价的视线投向他们的人类……
一切就像是暗月城的反面。
尼格勒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送了一口气,这里看起来至少还能生活。
约娜最终将他们带到一个草药摊不远处的地方,那摊子前标注的价格高得惊人,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们也的确没看到这里有什么工匠似的人物。
“就是那个,”皮可西指着其中一样,“我之前都把药偷出来了,但是这次不小心撞到了那个那耶提尔的精灵……”
宵星在听到“偷”这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不过出于对皮可西境况的考虑,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皮可西再度准备潜过去时伸手挡在约娜面前。
“我们可以把你的朋友带回苏古塔治疗。”雪精灵提议。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他们很快照做。约娜领着他们到了她藏身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见到正发着高烧的阿维拉。雪精灵抱起缩成一团的猫妖精,由于担心自己来的那扇“门”也会像尼特的一样不知何时就关闭,他们赶忙往回走。
当他们穿过门回到苏古塔的那一侧时,时间已过去了六天。
“喂!你们!”
守备的法师们将他们逮个正着。
“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锡里昂对搭着自己肩膀的法师说,那人看到宵星怀里的阿维拉,转身对自己的同伴说了什么,很快就有似乎是牧师的人过来接过猫妖精和皮可西。再把妖精们带去治疗的时候,四人被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法师们问出了他们经历的每个细节,同时要求他们作出以后绝不再犯的保证。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落下帷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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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4150
工具人宵星转正,成为正式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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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93109/的伊孚视角
补完一下汗塞西老师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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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契约带来的力量撑裂了皮肤表面,不属于自己的魔力仿佛食人蚁般啮咬着血肉,带来针扎般的痛感,左手的贯穿伤仍滴答着血液,砸在泥土里。
在这种绝境下伊孚甚至还有些庆幸,过度的痛感与疲惫分庭抗礼,才让他已经破破烂烂的精神与肉体还能吊在钢丝上不至于坠落。好在自祖父那里继承的杖剑的足够可靠,泛着漆黑幽光的藤蔓发出整齐的断裂声,掉落在地上不住蜷曲颤抖着,像是被齐根斩断的壁虎的尾巴。
他为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幽默感扯开了嘴角,又因牵动了伤口而紧咬牙关。
“还不肯放弃挣扎吗。”
金属的破空声骤然而至,伊孚叹了口气。以他的力气已经格挡不住刺剑,只能选择狼狈的滚在地上去躲避攻击。下意识地想用双手撑起身体,但渗进伤口的泥水引发的剧痛让他的手臂不住痉挛,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哧——!”在布料撕裂的同时,伊孚的后背也被划开了一长条伤痕。他拼命压榨出身体残存的一点点力量,爬起身逃走。刺剑像是吞吐着的火舌,又像是毒蛇游走的信子。伊孚背上的汗水刺激着伤口,让他的行动变得更加生硬。 喉间像是有团不甘罢休的火焰在蒸腾着,将柔软的内里炙烤出带着腥味和甜腻的血沫。
等等……好甜的味道……这是……
仿佛能带着身心一同堕落的甜腻让他无法抬起手脚,那甜美的,让人麻木的味道像是东方医馆中熬制的芙蓉膏,却又胜过百倍。就连“糟糕”“来不及了”的思维都来不及传达到四肢。脚下的泥土龟裂,粗壮的藤蔓癫狂地从地面破土而出,让他不禁踉跄。
“啊。”
早已喑哑的嗓子已经喊不出话语,嘴唇徒劳地张合了一下。疼痛从身体内外炸裂开来,像是利剑一般搅动着他的神经。巨大的伤口从右肩一路撕裂到左键,皮肉翻卷,露出鲜红色的组织。他的杖剑被踢落在一旁,而他本人的境遇也比这把剑好不到那里去。他像是被顽童踢走的腐烂水果一般被踹到墙角,冰冷的刀刃抵着他的喉咙,暗红色的血珠沿着刀尖渗了出来。
“死吧,”,塞西的眼睛里仿佛有青色的火焰在燃烧,“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伊孚看到了从她眼中倒影出的自己,精疲力竭,奄奄一息。
这就是,最后了吗……那么,起码有一些事,想传达到。
“我一直……感到…… 很抱歉,阿泽维多。”
他用手抓住利刃,徒劳地阻拦着死亡,剧痛感反而让他打起了点精神。
“因为我说了那种不负责任的话,你才会遇到危险的吧。”
伊孚的手无力地松开,落在地上,像是布娃娃被扯断的臂膀。温热的鲜血蜿蜒着,被黑色的泥土吞噬着。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的话……”
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滴落到他的脸上。暗红色的血液从苍白的手掌内满溢而出,流满了整个剑身。
“快……跑。”
塞西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一样,扭曲而又沉闷。握住剑柄的左手颤抖着,却缓慢地将刺剑从墙壁与手掌做成的刀鞘中抽出。她身后那最后一簇藤蔓摇曳着,如果它们能发出声音,想必是癫狂的、对血肉与生命充满渴求的吼叫声吧。
“……咯……哈哈哈。”
在生死之间的游走过久的精神已经脱离的正常的思维范围,疯狂大胆的念头立刻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不如说,这是一个非常风元素裔的决定,亦是极为伊孚·温图斯的举动。
意志牵动身躯,精神突破禁锢,烙印汲取生命。冰凉的水反转成炙热的火焰,裹挟在狂风中,缠绕在藤蔓上。响应着战锁的痛苦,荆棘之火如同楔子,让不安分的藤蔓匍匐在地。塞西也跌倒在地,她的身体抖若筛糠,仿佛亦在承受那可怕的灼烧之苦。
皮肤在灼烧,皮肤在干枯,皮肤在撕裂。
血液包裹着他,黑暗包裹着他。
伊孚失去了意识。
感谢斯诺让我有机会在最后过把瘾
癖好满载,快乐【说着咸鱼般摊在地上
嘴上说是印度人的心情写不出毛子了,但实际上我是拉莱耶人哒——
全文2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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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不擅长应对的东西。
以尼格勒对周身的观察而言,他弓术上的老师不擅长应对大量堆积的水,比如湖泊、宽阔的河流,或者无边际的海,即使半精灵身处沙漠,她也要和绿洲中清澈的水源保持一定的距离;梦境世界中的队友惧怕火焰,她看到火便露出凶狠的表情,像是要躲避燃烧的炽热,又总忍不住想往里跳;来自北国的雪精灵室友就更不用说了,他不擅长说话(但该说的时候还是会说出口的)。
那么斯特凡诺·达勒不擅长什么呢?
翼族法师在战斗后的间隙里短暂地出神,他因布满眼睛的藤蔓想起加莉娜,又因加莉娜想起上述问题。不过这想法只冒出一瞬,很快破裂不见,如同思维的水里不断上浮的气泡,因太小太轻而很快消失,并未足够到在他的脑子里留下过深的痕迹从而引发思考。现在他同兰恩告别,往中央喷泉的方向走,四周的藤蔓都已被清除,飞行不再有什么危险,翼族从房顶掠过,他没有因眼下的凄惨样子受到什么心灵上的打击或创伤,尽管并非出于本意,尼格勒的确对灾难般的景象分外熟悉,不论是之前的暗月城还是荒诞的梦中世界。他飞得足够低,能看见半空的灰喜鹊,接着他听见交谈。
那是一阵精灵语。
“阿廖沙!”
翼族降落到地面,他欣喜于室友们的安全:一个就站在他眼前,另一个的魔宠看起来也挺有活力。不擅长说话的雪精灵朝他点点头,又偏着身子和旁边的同伴低声说了些什么。阿列克谢的声音太轻了,像雪花落在原野,下雪下雨适合窝在毛毯里睡觉,雨雪落下的簌簌声也毯子似地将人裹起,细密的声音遮挡了世界,催促着人去往安心的沉眠——带来安稳的梦。他们交流片刻,很快作出决定。
奥斯维德笔直地向中央喷泉莎拉·深亚所在的地区进发,那里笼着一层薄蓝的雾,尼格勒只来得及和与自己有几番交流的教师打个招呼;阿列克谢则跟着朱诺,灰喜鹊似乎想带他去什么地方。两位精灵的分别又静又快,可明显有什么联系着他们,在这个战场一样的地方,新生出的是否会是关于明日的诺言?尼格勒察觉到他们之间与之前的不同,尽管现下的状况不允许他深入探究,翼族还是忍不住丢给室友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们一起过来的。”雪精灵说。
随后他不再开口,甚至看起来对于“说话”这件事感到了疲惫。这个疑惑没有消失,他决定在安稳下来后再将它提出,于是,新的、被记住的疑问取代了旧的、被遗忘的疑问:
斯特凡诺·达勒不擅长什么?
来自卡伦特的人类刚吐过一场。
他跪倒在地上,膝盖往下已经没有知觉,久坐带来的麻痹针刺似的,他甚至没法让双腿听从指令挪动分毫;呼吸没有为他带来清醒,过快的节奏反倒挤走了他脑子里的氧气,什么都黏糊糊地皱成了一团,就像有只手在他颅腔里搅动,这里抓抓那里戳戳;他的双手酸软得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维持姿势全靠意志。斯特凡诺觉得冷,他浑身是汗,嘴里泛酸,食管被胃液灼烧,他闭上眼试图切断自己的五感,让自己沉浸在一片冰冷的水里。
——卡伦特河的河水。
情感与记忆连结,眼前的场景唤醒过去的记忆。
血,血液的颜色(因时间变得暗沉发黑),血液的味道(浓烈的铁腥味),血液的触感(滑腻,附着在暴露的脏器上)。
“呜,呃啊……”
斯特凡诺·达勒不擅长见到过于“暴露”的血腥。
斯特凡诺·达勒擅长隐藏内心。
等他的两位室友跟着朱诺来到这片区域时,卡伦特人已经收拾好自己,脸上又能露出平时的表情。尼格勒和阿廖沙都敏感地察觉到斯特凡诺的不对劲,他的眼眶还是红的,眼里有血丝,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但两人都未点破卡伦特人的虚张声势,他们平静地把这一段揭过去,体贴地不去触碰室友心中的伤痕、不去深入对方从未诉诸于口的隐痛,让大家都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哪怕这稳定摇摇欲坠。
“我们往中央喷泉走吧。”
尼格勒早已在空中远远望见化作怪异的莎拉·深亚,她仍维持着人型的面孔依稀带着微笑,树叶纹路与血管状的脉络蜿蜒在她的皮肤上,如同流自广博山脉的细水,遵循着自然的规则;这些纹路越往下越清晰,由皮肤中透出,成为树皮状的裂痕,绿色的植物外壁继续伸展,沿着人体四肢化为粗壮的藤蔓;本该是手脚的部分被改变了性质,谁也说不清这变化是怎么来的,五根手指合拢又绽开,如同真正的花朵那般裂成六瓣,白骨与血管还有手部的筋腱不见踪影,像被凭空抽走了,柔软的先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从这副样子来看,莎拉·深亚唯一还保留着人类特征的头颅反倒奇怪,活像谁把人类的脑袋给嫁接到植物上,然后淋水施肥,让他俩长成一体。
翼族法师只瞥过莎拉·深亚,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扇紫红色的门。
本该是蓝色的门。
奈林菲亚的疑惑在苏古塔得到解答,模糊的不安被证实。
我或许做错了事,他想。
不过那时没时间留给未成年思考,他很快飞向愚者塔区的废墟。
笼罩在中央喷泉的浅蓝色薄雾已被自然涌起的风吹散,本来还传递着生命鼓动的茧房也蒙上一层死灰。斯特凡诺与室友一道穿行在这些死掉的卵泡间,膜壁内的液体呈现出有质感的浑浊,那些未来得及获救的苏古塔居民作为永远的婴孩回到温暖黑暗的羊水,从生命到生命的转变,物质的溶解再构筑……或许他们只是做着漆黑甜蜜的梦?藤蔓成为联系母亲与孩子的脐带,忘渊中的某种柔软有型的东西慷慨热烈地输送催熟的养料,成长中的果实们如孩童吮吸乳汁那样渴求黏糊的汁液,甜的,暖的。
嘻嘻嘻。
哈哈。
妈妈,妈妈!
死胎。
“你会救我吗?”
朱诺的声音再次响起,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数次出入斯特凡诺的梦境,现在她从夜晚走到白天,一遍遍地问着曾经说出的话语:
“如果我遇到了危险,你会救我吗?”
“如果我遇到了危险,你会救我吗?”
“如果我遇到了危险,你会救我吗?”
……
嗞,嗞——
■■■,■■■■■■¬——
■■,■■■■,■¬——
“……诺,斯诺!”
是尼格勒的声音。
翼族担忧地看着人类室友,阿列克谢拿着随手捡到的撬棍站在前面警戒周围,他们停在了距莎拉·深亚接近的地方:走过这个转角,就能看见她。
“你没事吧?”
斯特凡诺先是摇摇头,接着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产生的歧义,他才又开口:
“我没事。”
“……”雪精灵转过头看他一眼。
卡伦特人抬起手抹把脸,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室友们熟悉的表情已回到他脸上。
“我没事。”
他重复道。
眼前是战场,先到的冒险者和魔法学院的同学们正用着各自的方法对付从莎拉·深亚四肢延展出的藤蔓。一连串火球带着炽热的能量掠向盘踞在喷泉广场的异形,是早一步抵达的奥斯维德·埃文斯,阿列克谢交付予他的匕首还佩戴在沙漠精灵的腰间,雪精灵确认过他的安危就挪开视线。
接着,新转职的暮刃挥舞双翼升至半空,他抽出长刃不错眼地盯着莎拉·深亚。
“准备上了。”他说。
他们一齐迈向战场。
字数:5560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这是个差点白给的故事,教育我们在做事之前要做好周密的计划。
当事二人不但不做计划,甚至还事到临头时相互推诿。不行。
是吊桥效应,我加了吊桥效应。
使用技能:治疗轻伤,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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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之年代,502年11月26日,花粉过敏。]
伯伦希尔昂着头,使劲用鼻子抽着气,嗅闻周围的味道。
空气之中传来的气味很杂乱,各种人的味道交缠混杂在一起,大多被翻起的新土的气味、新鲜血液的气味,以及那种怪异植物的怪异铁腥味掩盖住了。前一天里还在城市当中占据主流的气味在今天就沦落到连背景都不如的地步,这当真是怪事。
伯伦希尔没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他的智力并不允许他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穿上线。他的朋友对他说,如果发生意外情况要暂时听从临时饲养人的话,他觉得今天这种情况肯定算是意外情况了,但其实,他并不怎么想听从临时饲养人的指示。
他更想去找自己的朋友。他的朋友很小一只,没怎么长过个,能够被自己轻轻松松地咬破喉咙或者拗断骨头(当然,他不会这么干),如果其他比他的朋友大只的人都很危险,那么他的朋友也一定很危险。
伯伦希尔焦急地转了一会儿圈,哼哼唧唧地跟了临时饲养人一会儿,就闻到了另一个比较熟悉的味道:是那个拥有很大很白的翅膀的雌性人(或许在伯伦希尔的眼中,能够双足直立行走的智慧生物都是人)。她应该是他朋友的朋友,也曾经靠得很近地来摸过他的毛。她身上总是带着羽毛、皂角以及某些奇怪香料的气味,人的鼻子或许闻不出来,但那有时会让伯伦希尔的鼻子痒痒的。
他很快征得同意(也或许是他以为的“征得同意”),跟着大翅膀的雌性人离开了。雌性人周围的气氛很严格——在他的朋友的教导下,伯伦希尔长成了一匹善于察言观色的白狼,所以他能够感受到——在她的身边,就算是狼,也忍不住会将自己的爪子规规矩矩放好。于是他跟在这个雌性的身边,不再哼哼唧唧,反而昂首挺胸地帮助她运送一些货物,就当是对于她将他从临时饲养人的视线范围内带走而做出的感谢。直到他确认这部分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而这个雌性似乎没有再挪窝的意思,才与她告别,开始独自一个寻找他的朋友。
与一早时相比,街上已经空旷了许多。人声鼎沸的嘈杂景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怪异的植物翻动土壤、啮咬残肢的诡异声响。偶尔头顶会传来破空声,奇怪的铁腥味会扑向他的鼻子,这时,伯伦希尔就知道,自己被不知哪条藤蔓盯上了。大多数时候,他会想办法躲开,但少数时候,他也会生气地试图反击——他的朋友估计不会赞同这一点。在他经过一番努力却没能扯下那藤蔓上的一片叶子之后,他有些沮丧地想。他的朋友如果在附近,应该会劝说他这对他的牙齿不好:现在他满嘴都是血味了,而且很疼。
这种沮丧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循着自己朋友的气味逐渐靠近了城市中心,一股从没闻到过的怪味突然冲进他的鼻子,让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他不再专注于嗅觉,让自己的视线回到惯常的高度上来,看见一团浅蓝色的雾气浮在前方不远处。他能感觉到自己朋友的气味就在附近了,但那团明显不太对劲的雾气令他分心。一时间,巨大的白狼难以决定自己该首先探索哪个方向,焦急的情绪令他不得不再次用原地转圈的方式来排遣,但这次,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先去寻找他的朋友——他有点小只,但是很聪明,总是能想到比他自己的决定更好的办法。
于是,他谨慎地绕着那团你浅蓝色的雾气跑动,跑了大概小半圈,终于找见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和另一个长耳朵的雌性人走在一起,这在最近的一年里是常事,所以伯伦希尔也记住了那个长耳朵雌性人的味道:人本身的味道,还总是带点松脂和墨水味,这对一匹狼的鼻子来讲友善得多,她也不会总是揪得自己的毛有点痛,所以伯伦希尔也挺喜欢这个长耳朵雌性人的。
他呜呜叫着跑过去,以在接近的同时告诉他们自己到了。他们看起来很惊喜(或许实际上是惊多于喜),身上带着血和汗的味道,但他的朋友仍然张开双臂迎接他。他谨慎地降低速度,免得把自己的朋友撞倒在地——这里可没有草皮做缓冲——摆着尾巴把硕大的头蹭进对方的怀里,委屈地要一个抱抱。
“好啦,朋友,你辛苦啦!”他的朋友环住它的脑袋,轻柔地安慰,“从德鲁伊之家跑到这儿来又远又危险,你受伤了吗?”
他的朋友开始在他身上四处摸索。这一路上,他的确受到一些来自叶片的割伤,绝大多数冲击都被浓密厚实的皮毛挡下了,因此伤口大多不怎么疼——但除了他的嘴里。那种植物的叶片的确厉害,不仅用锋利的边缘割伤了他口腔的内壁,还坚固得很,即便他用尽力气,也只能在上面咬出几个小洞,没法将它从茎干上撕扯下来,还很可能让他的几颗牙齿变得松脱了。
伯伦希尔返回身去,用额头顶了顶他的朋友,张开嘴让对方看里面的伤口,换来几句不满的嘀咕:“你是不是又去咬不该咬的东西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咬边缘锋利的东西吗?”
但是那看起来就像是叶子!伯伦希尔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点不满的嚎叫。他口中的疼痛很快减轻了,这又令他开心地摆起尾巴,不满的嚎叫也很快变成了开心的嘤嘤声(因为他不得不张着嘴,否则就会是大家更习惯的呜呜声)。长耳朵的雌性人摸了摸他的头,伯伦希尔的心情非常好,所以也蹭了回去——通常他不这么做,他是一匹矜持的狼,呃,大多数时候可能是这样的吧。
他的朋友虽然小只,但是会使用一些令人伤口愈合的奇妙法术,所以即便小只,也是值得尊敬的。伯伦希尔在大多数时候都会听从自己朋友的建议,所以直到他的朋友轻拍了一下他的鼻尖,说“好啦”之后,他才把自己的嘴闭起来,并开心地感到,现在自己的嘴里只剩下血腥味了,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忍的事情。
他愉快地在自己的朋友和雌性人身边东嗅嗅,西探探,听着他们俩的谈话——他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其中的所有意义,但对他来说,听人说话是件相对有意思的事情(当然没有在草原上尽情奔跑有意思,但聊胜于无),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你觉得那些‘茧’里情况怎样?”那个雌性人问。
“不清楚,但我不觉得里面的人还活着。”他的朋友回答,“你瞧,它们是不是与刚才相比更大了?”
伯伦希尔只听懂“人”、“活着”、“变大”这几个词。他有些困惑地环顾四周,最后隐约意识到他们在谈论那些藤蔓上的肿包:与今天早些时候相比,那些肿包的确变大了,而且似乎越变越大——正在进行时。它们的表皮也随着整体体积的增大变薄了许多,位置好些的肿包恰好让阳光从中透了过来,将表皮映成半透明的,里面隐约有个人形的东西。
“这样下去,那些东西恐怕会涨破,里面的东西会跑出来。”他的朋友以担忧的语气说。
雌性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这个观点,并补充说明:“我不觉得里面的东西被放出来之后会站在我们这边。得想想办法阻止它们接着变大了。”
“这个东西再怎么奇怪,本质上也是种植物。如果能切断它输送养料的茎干,或许就能阻止‘茧’的成长。”他的朋友说,“可是那个花粉很麻烦。”
伯伦希尔打了个喷嚏,并且表示赞同。没人会想靠近那一团浅蓝色。
“如果你能找到输送养料的那条茎干的话……”雌性人的语气有些迟疑,“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用火烧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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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之年代,502年11月26日,局部有雨。]
光带汇成的法阵成型了,地面之下隆隆地响。
伊莉莎和锡里昂尽可能快地搜索附近的房舍废墟,很幸运,他们所需的东西很常见,几乎在各个家庭中都有所储备——一些布料(从床单或者窗帘上撕下来),陶罐(可能已经破了,但只要破得不厉害,就还能用),油脂(凝固成块状的动物油脂比较多,于破损的陶罐来讲,这还比较方便),柴火(他们尽量挑选还干燥的那些),以及引火用的打火石。
他们把固体油脂弄成小块,大致装满了三个陶罐,这是短时间内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多的油了。然后用相对透气的床单遮住口鼻,将撕来的窗帘布简单地浸了些昂贵的植物油(昂贵,但是方便),临时拼凑成了一个劣质火把,点燃之后冒出的黑烟让伯伦希尔打了好几个喷嚏,并且决定不要靠他们太近。在默默地对这些东西的拥有者道谢并且祈求他们不会因此而生气之后,精灵们抱着装了油的陶罐,锡里昂带着两个,伊莉莎拿着一个,并且带着火种,一同憋了一口气冲进那团浅蓝色的花粉里去。
伯伦希尔不肯进去,只是徘徊在边缘,焦急地嚎啸。锡里昂原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他真正走到那团浅蓝色的范围之内去:就算没在花粉的范围之内呼吸,只是让它们落到身上,这东西就已经开始叫人浑身无力。伊莉莎尽力挥舞火把,高温点燃悬浮在空气中的微小颗粒,拖曳出危险的火光。
“别总是这样做。”锡里昂瓮声瓮气地说,“我们可能会烧到自己。”
他们小心谨慎地缓步前行,尽可能放缓呼吸,以尽量避免吸入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粉尘。浅蓝色的花粉令周围的视野很差,锡里昂不得不尽可能走近每一条藤蔓,才能观察到它们的样子,以溯回它们的源头,确认输送养分用的主要茎干到底在哪。幸运的是,随着法阵的启动,在沉闷的地鸣声中,那些藤蔓大多都停止了活动,只剩下中央公园里的那个藤蔓怪物——莎拉·深亚,或者说,曾经是莎拉·深亚的那个东西。
视野很差这一点虽然给他们造成了阻碍,但也给了他们一定程度的掩护:他们看向几乎是靠藤蔓的支撑浮在半空中的莎拉·深亚的方向时,只能大略地看到一个近似人形的轮廓,想必对方看向他们这个方向,也只能看见一个火把形成的光点,没法清晰地看见具体的景象:花粉大多沉积在低处,地面上的能见度比高处更差些。只要两位精灵安静地行动,并且尽量用身体挡住火光,那么就不太可能引起藤蔓怪物的注意。
排查花去了一些时间,但最终,他们还是在气力耗尽之前找到了他们的目标。那是一条看起来比其他的都要粗壮得多的藤蔓,即便法阵没有启动,可能也很难做出与其他植物相似的灵活动作。但即便如此,它仍然有同样,甚至更胜一筹的坚硬表皮:锡里昂放下怀里抱着的陶罐,用随身的小刀试探着戳了戳它的外壳,发出了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就是这儿了。”少年德鲁伊点点头。
两位精灵立刻顺着这条藤蔓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细些的位置,将两个陶罐里的油脂碎块尽可能均匀地洒在周围。然后,他们合作攀上藤蔓的顶部——它虽然是倒下的,也有半个人那么高——将最后一个陶罐里的油脂倒扣在那顶上,然后由伊莉莎施展了一个油腻术。
“我还是觉得,这太冒险了。”她从藤蔓顶上滑下来,接过锡里昂手里的火把,“我觉得我们也可能会被点着。”
“我承认我们有些鲁莽了。或许我们应该提前把自己弄湿。”锡里昂突然说,“但附近的水缸大多破了——而且现在为此后悔显然也来不及。”
“您是德鲁伊,您不能变出点水来吗?”
“法师小姐!您在说什么啊!”
两个施法职业的精灵相互瞪视了几秒,直到被周围漂浮着的花粉提醒,他们才想起现在自己到底最该做些什么。
“将相互抱怨留到之后吧。”雪精灵说,“数三二一,我们点火。”
高等精灵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深呼吸一下,这太令人紧张了。”
“劝您不要。三。”
他们同时倒退着离开藤蔓,离开那块被油脂环绕着铺满了的藤蔓。
“二。”
伊莉莎举高了她手中的火把。那东西散发出的怪味现在似乎也不是那么难闻了。
“一。”
她投出火把,橙黄色的光在花粉中间拖曳出一条明亮的优美弧线,向着藤蔓的顶上坠落——
“——快跑!”
精灵们立刻转身,没人去看火把是否正确地击中了目标,也几乎不去理会自己将要吸入花粉的可能性,只是尽量驱使着自己无力的身体向着这片浅蓝色的雾气范围之外跑去。精灵的身体轻盈,伊莉莎与锡里昂又都不缺少体力,若是放在平时,几个呼吸之内他们就能完成这件事,可现在,他们甚至没能跑出自己平时一半的速度来。而几个呼吸之后,从背后爆发似扑来的热风和热空气上升所发出的猎猎声告诉他们: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藤蔓上的油脂被点燃了,但——他们也因此同样陷入了危险:四周漂浮着的花粉也会被点燃,空间开阔倒不至于爆炸,但火焰仍旧会一路扩散,或许会将他们俩也卷入其中。
体力的消耗比想象中的要可怕,伯伦希尔惊慌的嗥叫声从远处传来,热浪一阵紧似一阵。伊莉莎脚底下踉跄了一下——明明这儿是平地——锡里昂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但紧接着,他自己也仄歪了一下。高等精灵有些恼怒地扯下了罩在脸上、阻碍他呼吸的布料,却立即被无处不在的花粉呛得咳嗽。远处模模糊糊地传来一声巨响,没人还有余力分神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雪精灵反过来拖着自己的室友,挪向一段大概能挡住热风的矮墙——要是真的出现事故,躲在后面大概不会有什么用,但现下里,疲惫与无力感已经让他们的脑子变得不太清醒了。
好消息是,他们已经离开了有一段距离,而且因为热源的上空形成了对流,实际上在接近地面的高度,风是从外侧吹向火堆的。至少他们不太可能被烧死了。坏消息是,没人知道长时间暴露在这种花粉里,并且将它吸入肺部之后最终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现在他们已经很难继续行动了,如果这些花粉一直不消失,或许他们的结果会比被烧死更差。
精灵们躲在矮墙后面,相互倚靠。或许这时,应该来一段临近人生终点的哲思才应景,但实际上,锡里昂的脑子里空空如也,被花粉搞得完全没法集中精神。
“我们应该请一个瑞图宁的牧师来。”他带着点咳嗽,开始了自己的临终忏悔,“至少他们能变出水。”
“我们下次应该提前想到这一点,然后做好计划。”伊莉莎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但从前我们说过,对伊莉莎的故事来讲,它的第一个小高潮在这儿,证明之后还会有第二、第三,甚至第四个小高潮;而就锡里昂来讲,他是许多人故事里的重要角色,而现在,他还没来得及进入到许多人的故事里。所以当然,他们恐怕还有下次:
突然间,有一大团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他们俩头上。
“下雨了吗?”锡里昂疑惑地抬头看着依旧是湛蓝色的天空,而伊莉莎立刻转回身去,扒上矮墙,确认他们刚刚点着的藤蔓没有因为这一场小雨受到影响。
有水滴从天空上落下,让浮在空气中的花粉吸了水,不得不沉到地面上——准确地说,这是一场人造雨,来自于两个年轻的精灵们所没注意到的方向,洛尔迦和他的伙伴们想办法努力炸毁中央喷泉后,因压力而自然产生的物理现象,加上了人为的精确控制,才成功让降雨范围完美地覆盖了几乎所有花粉漂浮着的区域。
锡里昂在浮尘最后的绝唱中打了个喷嚏。伊莉莎没忍住,也打了一个。
然后他们俩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TBC——
字数:2538
对不起我太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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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大事。”埃尔塔宁仔细整理着她的弓箭,语气中充满了担忧。“这次的清理或许并不会简单的结束。”
她正在为自己弓箭涂上蜡油,纳尔正在一旁帮忙。鉴于最近的形式她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埃尔塔宁将最后一支涂好的箭从纳尔手中接过,收到箭筒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的恋人。“纳尔……我想留下来。”
曾经腼腆的雪精灵愣了愣,伸手握住了埃尔塔宁的手腕。“我跟你在一起,如果你决定留在这里,那我也留下。”
来自于恋人的体温和话语让埃尔塔宁感到安心,她张开双臂给了雪精灵一个拥抱,表达自己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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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埃尔塔宁就去了街上采购,她的弓箭不太够了,仅剩的十几支她都涂上了蜡油,除此之外她可能还需要买一个新的火折子。就在埃尔塔宁正准备为自己的新弓箭付钱时,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尽管最近苏古塔的地震非常多,但是这次地面似乎晃得太过强烈了。紧接着一根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藤蔓便从店铺的中心钻了出来,直冲天际甚至捅破了天花板。那支藤蔓很快便生出了一些稍微细小一点的旁支,把整个武器店搞得一塌糊涂。那些藤蔓很快便开始搜寻在场的活物。埃尔塔宁一把拽过武器店的老板,避免了他被那些藤蔓捅个对穿。
埃尔塔宁拔出了她的匕首试图切断挡在门口的藤蔓,但就像它泛着金属光泽一样,这些藤蔓异常的坚韧,没能一下切断。紧接着埃尔塔宁拿起了掉在一边的斧头,用尽全力劈了过去,尽管没能劈断但好在成功阻挡了藤蔓的继续蔓延,两人抓紧机会离开了这个马上要倒塌的屋子。
地面在不停地震动,不断有新的藤蔓从土地中钻出来。埃尔塔宁和老板正准备赶往离这边最近的空地——魔法试验场。埃尔塔宁一刻不停歇地往试验场赶去,一路上埃尔塔宁看到太多的民众被那些藤蔓卷走了,它们生长的速度太快,哪怕大家都第一时间前去避难,还是有不少人没能逃过一劫。埃尔塔宁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和房屋倒塌扬起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灾难独有的味道。埃尔塔宁竭尽所能的帮助着途中遇到的每一个人,但物理攻击能对藤蔓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小了,她只能尽所能的帮大家开辟道路,选择藤蔓相对少一些的地方。当她赶到试验场时,试验场的管理员正在协助救援(由于管理员是一位侏儒埃尔塔宁一直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很快便安置好埃尔塔宁身后的民众,并且让埃尔塔宁也前去避难。
“伤亡正在不断增加!现在应该先去处理这些藤蔓!”埃尔塔宁打断了管理员先生的长篇大论有些激动地说道。强硬的拒绝了管理员的提议。“我是一名巡林客,并且我也有一些战斗经验,管理员先生,请您放心,我保证我不会受伤的。”
埃尔塔宁执着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人能够劝得了她,显然管理员先生也不能。他只是再三嘱咐了两句(这两句话尤为漫长)便放任她去了。
埃尔塔宁不知道离这些藤蔓钻出地面过去了多久,但本来只是普通的藤蔓上已经在短时间内长满了痦子,而这些痦子也快速膨胀着就像是快要绽放的花苞。很快,他们便一一绽放了,这些绽放开来的痦子并没有开出任何花朵,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眼睛。
埃尔塔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过冲击了。她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埃尔!”纳尔的声音打断了埃尔塔宁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到她的恋人正向她这边跑来,紧接着给了她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早上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以至于埃尔塔宁都没空去思考留在家中的恋人此时正在何处,但是能在这里相遇实在是太好了,埃尔塔宁想。她抚了抚纳尔的脊背,然后说道:“我们得制定个计划。这些藤蔓太硬了,我的弓箭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埃尔塔宁从没有这么想要成为一名法师过,哪怕她是一名能使用神术的德鲁伊或者牧师也不会如此被动。
这些藤蔓没有给埃尔塔宁制定一个详细计划的机会,它们很快便冲到两人身前。藤蔓上的眼睛似乎让它们更敏锐了,比起一开始略显迟钝的攻击,现在它们能够更为精准的袭击到被盯上的一切猎物。
好在身为巡林客的埃尔塔宁还算敏捷,侧身躲开了藤蔓。纳尔向前冲去作为诱饵,为埃尔塔宁提供攻击的机会。尽管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只有雷电才是能给予这些藤蔓最大伤害的办法,但现在并没有办法凭空让埃尔塔宁变成法师或是学会神术。好在在场的还有一位法师兰恩·里克,这位年轻的翼族法师率先冲在了最前方。
尽管埃尔塔宁无法生成雷电,但她可以退而求其次选择火攻,哪怕无法轻易点燃这些坚硬的藤蔓,但这些眼睛看上去要脆弱的多。
埃尔塔宁点燃了一支涂过蜡油的箭,瞄准了藤蔓上的其中一只眼睛。幸运的是像埃尔塔宁预料的那样,这些眼睛要比它们的躯干脆弱的多。藤蔓似乎是因为眼睛被灼烧的疼痛而剧烈扭曲了一下。因为箭矢上涂过油的缘故,火焰要烧得更久一些,埃尔塔宁紧接着又射出了几只点燃的箭矢,藤蔓的中间已经形成了一个火圈。
很快这些火焰就变得微弱了,哪怕藤蔓中间的眼睛已经近乎全瞎,但这几只眼睛对于整个藤蔓来说微不足道。哪怕埃尔塔宁用光自己所有的弓箭也没法解决掉这个藤蔓上的全部眼睛。
这可比杀死一头熊难太多了。埃尔塔宁想。
兰恩·里克在空中盘旋,找准时机便进行攻击。空中射下了几道火焰箭矢,他的火箭术加剧了藤蔓的燃烧,但是这也没能坚持太久。
在坚硬的藤蔓面前,哪怕是纳尔锋利的短剑也只能留下几个划痕。提斯卡尔抓着纳尔身上的辣椒粉从空中撒下,尽管微不足道,但这一点也足够让那些眼睛感到刺痛了。
埃尔塔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我带了蜡油!”埃尔塔宁冲纳尔喊到。
纳尔很快便理解了恋人的意思,他接过埃尔塔宁丢过来的蜡油。
紧接着纳尔把蜡油泼向了藤蔓,埃尔塔宁再次点燃一直箭矢射向了藤蔓。因为藤蔓沾到了油的关系这次的火焰格外的巨大。
“里克学长!请使用电爪!”埃尔塔宁向空中的翼族喊到,她并不确定兰恩·里克是否带了这个法术,值得庆幸的是,年轻的法师正好记了这个法术。剧烈的火焰在遇到雷电之后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黑色的藤蔓变成了真正的焦黑。在一阵剧烈的扭曲之后,巨大的滕蔓动作渐渐缓慢下来,最终倒在了地上。
兰恩·里克和纳尔因为离藤蔓太近,被爆炸的余波冲向了远方。埃尔塔宁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她跑向摔倒在地的纳尔,雪精灵并没有受到什么太严重的伤害,只有衣摆稍微烧焦了一些,整个人弥漫着一股烟火的味道。
周边的一些藤蔓受到了爆炸的影响,也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有所动作。但还有一部分没能解决,战斗还在继续……
字数:4240
纳尔是在睡梦之中感受到震动的。
其实那个时候纳尔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下意识地冲出房间,想要寻找那个共同居住在留学生宿舍的身影时,就已经见到埃尔塔宁正从楼上往下走来的急切的身影。
震动还在持续,两人面面相觑,并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不停震动的楼房。
当两人出门离开宿舍时,外面的天已经有点微微亮了。
应该是震动造成的影响,纳尔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一片狼藉的苏古塔。
许多本来悬挂在高处的物品纷纷坠落在地,原本该整齐有序摆放在路旁的各种物品箱子也散乱的摊在地上。
纳尔还在转头寻找自己的那只几近纯白色的猫头鹰,提斯卡尔,昨天晚上纳尔放他在院子里休息,不知道这会跑到哪儿去了。
不过在纳尔刚开始寻找提斯卡尔之后没多久,震动就停止了。
而提斯卡尔,也在震动停止之后,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飞到了纳尔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刚刚都感受到了吗?”
“苏古塔是浮在空中的,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地震的啊?”
“该不会苏古塔要——坠落了吧?”
“呸呸呸,说什么呢?”
宿舍周围的住户都纷纷从屋子里出来了,走到了街上,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
而在宿舍院子里的两人,互相对看一眼,纷纷觉得事情应该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两人都对刚刚的震动心有余悸。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震动,在接下来的日子居然发生了许多次。
幸好两人在第一次遭遇时,震动停止之后,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宿舍。把那些高处坠落下来的物品,找了个地方收拾好。剩下的,容易倒落的物品都摆放整齐。因而在后续的几次震动时,反倒没有对宿舍内有什么财物的损失。
震动持续了多日。
这期间,纳尔和埃尔塔宁两人都回学校找了自己的导师,试图在老师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只是很可惜的是,老师们似乎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很快,转机就来了。
这天,在又一次离开学校的时候,两人经过广场时,看到广场上张贴出了一则公告。
公告上是这样说的:“鉴于近日来苏古塔的状况,法师议会决定对苏古塔进行地下清理,其过程不可避免地将会带来一定程度上的生活上的不便,因而若有需要者,可以暂时前往暗月城避难。”
两人看到这则公告的时候,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居民们都纷纷议论着,一时间人心惶惶,纳尔那较为优秀的听力,甚至都已经听到许多人在策划着将要离开苏古塔这座城市了。
有人说要当晚连夜走。
也有人说要回家收拾行囊,明天再走。
纳尔看了一眼埃尔塔宁。
不知道埃尔塔宁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埃尔塔宁就转过头来询问纳尔。
“你是怎么想的?”
纳尔看了看埃尔塔宁。
女孩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我……我家里并无牵挂。我与你一同。”
女孩点点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可能跟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有所关联。 我……我很怕是我当时没有做到最正确的决定。我们留下来帮忙吧。”
“好。”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埃尔塔宁已经不在宿舍里了。
震动还在持续。
其实这时候纳尔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吃早餐了。
但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有更为艰难的任务,纳尔还是跑到了厨房,随便做了一点干粮,在身上以防万一。
草草的吃完了早餐,纳尔便准备出发去寻找埃尔塔宁,只是在准备出门路过厨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放在门边最顺手的位置的装有辣椒粉的调料罐,突然吸引了纳尔的注意。
就在纳尔看向厨房的方向时,新一轮的震动开始了。
这次的震动比以往都要来得激烈。
突如其来的震动,使得纳尔差点没有稳住身形。纳尔上前迈了一步,顺手一抓,那罐装有辣椒粉的调料罐就被纳尔握在了手里。
纳尔才刚扶着桌边,稳住身形,窗边剧烈变化的景色,就吸引了纳尔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巨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的藤蔓,正从地下缓缓生出,枝条穿过建筑的间隙在不停的往上生长,一些较为狭窄的间隙,甚至被这藤蔓挤破,就有如眼前这宿舍的窗框,在藤蔓的挤压下已然破裂。
眼前这极具冲击的一幕让纳尔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快纳尔就想到了自己那个一大早就跑没影的恋人——埃尔塔宁。
顾不得手上抓握着什么东西,纳尔急匆匆的就跑出门。提斯卡尔似乎也感受到了现在这压抑的气氛,自觉的飞到了纳尔的身边。
苏古塔的街道已经有一大部分被那奇异的藤蔓所破坏。木板、碎砖,许多,房屋所使用的建材散落一地。甚至有一些搭建的比较简陋的房屋,直接就被那藤蔓从中破开,整个都坏掉了。
有人在街上哭喊。
也有人躲在房屋的残骸里瑟瑟发抖。
还有人在街上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这简直就是灾难。
纳尔想到。
“妈妈——哇,哇,哇……”
“儿啊,儿——你在哪儿——”
路边传来居民的呼喊,混杂这孩童的哭声,在这残破的街道上,久久回响。
纳尔一边分神去注意着周边的事物,寻找埃尔塔宁的身影,一边急切地往前飞奔。
不,这就是灾难。
纳尔想到。
在路过法师塔区域的时候,跟在身后的提斯卡尔忽然发出一声鸣叫。
纳尔抬头看去,只来得及见到拐角处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不就是埃尔塔宁吗?
纳尔来不及多想,身姿矫健地躲过地上散落一地的障碍物,直直的奔向埃尔塔宁的方向。
“埃尔——!!”
纳尔跑向埃尔塔宁,看到完好无损的恋人,纳尔什么都没来的及说就直接把人紧紧搂进怀里。
“你没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纳尔一路走来看到那些残破的房屋,心下后怕。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万一埃尔塔宁在那些房屋之中……
埃尔塔宁抬手,回抱住紧搂着她的恋人,用手轻轻抚摸纳尔的背脊,以示安慰。
不过温情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埃尔塔宁最先回过神来。
“我们可能得制定一个计划。这些藤蔓太硬了,我的弓箭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听到恋人的话语,纳尔这才抬起头来打量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之前纳尔与埃尔塔宁在夏至时来打扫过的法术试验场。本来应该停留在这个法术试验场上的【宇宙塔】并没有停留在此,于是这里变成了一片空旷无人的空地。而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俩人,目视前方,看背影,那人似乎是兰恩·里克——那位学院里的特殊学院。纳尔听说过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而在兰恩·里克前方的,正是一团乱麻般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眼前这藤蔓似乎是与那些破开房子的藤蔓有所不同。
这堆藤蔓乱七八糟的,他们的头上布满痦子,无数的眼睛就长在了痦子之上。
眼前这一幕对纳尔来说冲击十分大。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来苏古塔时,第一次来到法术试验场做例行打扫清洁时遇到的那个,藏在石头下面发出怪叫声的怪物。
那似乎也是一个藤蔓。
似乎……也是一个长满了眼睛的藤蔓。
兰恩·里克已经冲到前方在与藤蔓缠斗了,纳尔回头与埃尔塔宁对看一眼,抄起自己挂在身旁的短剑,也上前攻去。而提斯卡尔则是在上方盘旋,一边依靠灵活的飞行躲过藤蔓的攻击,一边吸引着一部分藤蔓的注意力。
短剑其实不太能对那藤蔓做出较大的伤害。
这藤蔓太硬了。纳尔的短剑只能在其扭动的躯干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可是在苏古塔最好的武器铺里购买的上品短剑!当时还花去了纳尔勤工俭学得来的大半金币呢,没想到对上这藤蔓居然……
“眼睛!眼睛是他的弱点!”
前方传来兰恩·里克的呼喊声。
纳尔看过去,兰恩·里克一边在藤蔓的攻击之间游走,一边在走动的间隙中向着那堆藤蔓发出攻击。橙红色的火光在兰恩·里克的指尖窜动,每每落下便能给那可怖的眼睛带去一丝焦黑。
“纳尔小心——!”
在纳尔看向兰恩·里克的时候,那藤蔓不知何时从纳尔的背后伸出一条手足,试图攻击纳尔。
幸好埃尔塔宁的呼声及时唤回了纳尔的思绪,纳尔听着身后传来的破风之声,一个侧身,勉强躲过了那手足的攻击,只是身上还是难免沾染上了一些那藤蔓自身附带的粘液。
纳尔刚刚躲过一次攻击,下一条藤蔓的手足又朝纳尔伸过来——
纳尔只能顺势一个翻滚,再度躲过那攻击。
而此时的埃尔塔宁,已经给自己抹了蜡油的箭头燃上了火焰,朝着那堆藤蔓上的眼睛射去。
只可惜那藤蔓上似乎不太能起火,埃尔塔宁的火焰箭并没能对其造成巨大伤害。
纳尔在地上翻滚一圈,突然福至心灵地摸到了出门时顺手一捞拿到手里的那罐辣椒粉。
那罐辣椒粉是开盖的,上头有几个圆孔,只要倒转过来轻轻一抖,那辣椒粉便能均匀地洒落。
纳尔打开盖子,嘴里呼哨一声——那是给提斯卡尔的信号。
然后只见纳尔轻抛那调料罐后,用短剑击飞——提斯卡尔一个俯冲,便衔住了那调料罐。
藤蔓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智商不高,甚至说并没有什么智商可言的它估计想不到接下来它到底会遭遇些什么……
提斯卡尔叼着那罐辣椒粉在藤蔓的上空飞过,辣椒粉不断的洒落,刚开始洒在了那藤蔓身上的时候,藤蔓似乎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很快,提斯卡尔便飞到了他那堆令人恐惧的眼睛上方,粉末落下,那堆扑闪的眼睛似乎收到了严重的刺激,整个藤蔓都疯狂了起来——
藤蔓也顾不上什么攻击人了,大部分的手足都开始往回收,想要拂去自己眼睛上的那些如伤痛般的刺激。
“就是现在!!”
趁着那堆藤蔓的手足毫无章法的摆动,纳尔抽出短剑拦截住一部分想捂住眼睛的枝条,顺手接住了埃尔塔宁丢过来的一罐蜡油。那是埃尔塔宁早上离开家去武器店买的,用于涂在箭尖儿上,作引燃用。
纳尔顾不得多想,趁着藤蔓的枝条还在抽搐中,急忙打开了那罐油,整罐油往那堆眼睛一泼,然后一个借力蹬着伸过来的枝条往后一翻。
就在此时,那油泼到那堆眼睛上的下一秒,埃尔塔宁的火焰箭簇再度射出,直直的奔向那眼睛的方向——
“兰恩!用电!!”
听不清是谁大喊了一声,兰恩·里克下意识地使出电爪。蓝紫色的电光急急地射向那堆眼睛的中心——
“嘭————”
一声巨响,纳尔跟兰恩·里克这俩离藤蔓比较近的俩人齐齐被炸飞,幸好,威力并不算特别巨大,只是让俩人都往后飞出了三米远。
火光一瞬间大盛,复又渐趋平缓。几人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刚刚的雷电碰到了明火引发了剧烈爆炸,又因为之前纳尔泼到那罐油,给整棵藤蔓披了一层引燃物——现在整棵藤蔓都烧起来了。
肉眼可见的,已经有一些枝条软软的搭在地上,似乎是失去了控制它们的中心,而还有一些藤蔓,则是继续疯狂抽搐扭动着,似乎是想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埃尔塔宁急忙跑到倒在路边的恋人身边。
“纳尔!!你没事吧!!”
这回是埃尔塔宁紧紧地把纳尔搂在怀里了。
“咳咳……咳,我没事。”
纳尔从地上爬起来,刚刚他是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人,幸好他那时候刚好在借力往外跳,顺着那冲击的力度往外飞去,只是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擦破了一点点皮而已,并没有受很重的伤。
“兰恩·里克呢?”
纳尔坐起,朝周围看去。他记得刚刚兰恩·里克也离那爆炸中心很近。
“我在这里……”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俩人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兰恩·里克刚好落在了几根软趴趴的藤蔓之上,做了缓冲,似乎并无大碍。
兰恩·里克从那藤蔓上爬起,动了动鼻子。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烧烤的味道?”
纳尔抬头一看,只见提斯卡尔依旧叼着那罐辣椒粉,在天空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