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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赶圣诞节但是脑子烧到断层了,就将就双节混合一下
感谢K老师提出了命题方向,疯狂口嗨到忍不住写出来了。(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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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琳•汉弗莱的怀里兜着几包胀鼓鼓的牛皮纸包袋,如探寻初雪的鸟儿,跃动于大道上所绽放的琉璃光影中。往常的这条主街道总是挤满了追求炼金术的各类人士,别说是像现在这样自由地穿梭,就连走几步就会担心是否踩到某位贵族大人的鞋子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只有在今天,在这星降之日的傍晚,这条连通白银之城与黄金之家的主干道才会显得有几分少有的宁静。
把险些滑落的行李重新固定,她注意到手边漂亮的橱窗。精巧的器具之中,有台格外惹眼的东洋风台钟,鱼骨制的时针和分针在第五个数字完美重叠。图琳回过神来惊叹出一句不好,连忙踏出轻巧的步伐。围巾包裹不到的白皙皮肤因冷风伺机而入吹得通红,少女展现出不输给寒冷的精神气,哼出自成一派的歌谣给自己打气。好几次地,口中的节拍与脚下踏过的灯火倒影不期而遇,冥冥之中的完美重叠让她壮大胆子把歌词唱出来。
“啊~欢笑陪伴,啊~幸福永恒~”
在一个避让行人的完美急转身下,怀里的重物不受控制地想要摆脱少女的束缚。还未踏稳的脚尖也因此打着趔趄,显然无法避免的结局迫使图琳只得抱紧怀中的物品,在双眼紧闭的瞬间却不想被人从身后拦腰稳住身形。少年将滑落的罐头稳稳接住塞回纸袋,把她手中的大半物品揽入怀中。
“图琳姐姐?”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凝视眼前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少女。
“呼~原来是尔多呀。”图琳长长地呼出口气,重新调整好状态走在他的身旁。
“今天的委托已经结束了?”
他摇摇头
“不是委托,只是陪人去买东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图琳继续思索刚才的话语温柔地笑着“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大了呢……这也已经是一起度过的第八个星降日吧。”
“嗯,真希望明年也能和大家一起过。”
得到 “意外”回复的图琳看向情绪尽显的少年,像是安慰小动物般怜爱地搓揉少年吹得有些凌乱的脑袋。
“当然可以,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嘛。”
嗯
似乎是读到图琳温柔之下的情绪,尔多只好把辗转咽口的回复再次吞进肚中。
*
黄金之家与黑市交界线上坐落的翁塔提斯工坊,可以算得上银顶城中唯一为龙化病人提供专业医疗服务的地方。这座医学工坊为了帮助那些因龙化病而痛苦的人们,甚至在平日也不会专门设置休息日,唯有星降节期间员工们才有真正像样的假期。然而恰巧今年星降节期间又赶上雪山那头异变事件频发,参与雪山部队的佣兵们为做好紧急时的应对准备,除了去黑市转悠的剩下的基本都选择寻求身体上的修缮。
阿雅菈作为工坊唯一的护士时刻都能保持专业的温柔笑容,手脚麻利地送走最后一位问诊人后,迅速关上了工坊的大门。
咚
大厅的落地钟正好敲完第七下,幸好今天相比平时只晚两三个钟头。如果没有特别急迫的情况的话,今年的工作也算是顺利结束了。
娇小的女性单手提起黑色的裙摆,手持晶火烛灯团准备开始善后的工作:把魔像们无法触及的壁挂灯点亮。将晶火烛灯的灯罩轻触相碰,如萤火般的晶火元素颗粒就会像糖果一样落入壁挂的玻璃罩中,然后通过这特制的灯罩使明亮的光芒扩散开来。以阿雅菈的身高来说,他与魔像们同样不擅长做这类需要身高的工作。若是在平常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工作,都是由他人顺手去做的,不过前提是其他人还有精力的话。尤其今天为了迎接星降日的到来而准备了特别的晶火。
空荡寂寥的走廊宛如被她施过魔法,从晶火中诞生的些许萤球漂浮在走廊中,它们的模样如群星降临,不经意地触碰还会改变其颜色,从白银到草绿再到绯红,最后化为天降之蓝……即使空气中仍飘荡着药草的苦闷香味,但也能让无法与家人亦或是友人团聚的病人们感受到别样的温暖氛围。阿雅菈的手头斟酌中剩下的晶火元素,脚下倒像是赶羊儿的牧犬把垫脚的矮凳挪回原处。
路过第三盏金色的烛灯时,她轻轻敲响紧闭的房门。不用看门口的牌子也能知道,这层楼能将门捂得这么严实的,只会是那个投入工作就需要绝对安静的人。
不等里面冗长的尾音拉完,她便直接推开。
“结束了!”
“好。”
桌前伏案的青年身上耷拉的毛毯早已倾斜大半,正埋头从那堆账单还是回执单的碎纸中正翻找什么。泛黄的书页纸于指尖层层挑选,每找到一份记录手指就像是长出眼睛似的,总能翻到正好需要的位置。
阿雅菈显然已经习惯他的工作风格,她走到桌前清了清喉咙提高嗓子,以平时营业时的温和口气再次提醒了他。
“弄好了的话,就直接下来吧。”
“三刻钟。”
欧法尔手上的动作停顿片刻后,又像是接轨的齿轮一样迅速转动起来,他的表情仍不带有任何变化,阿雅菈满意地退出房间踏上通往上层的台阶。
**
待图琳与尔多两人抵达翁塔提斯工坊时,他们的双手不知何时又被沿街店铺的礼品袋给塞满。工坊的后门前的两人就像是滑稽艺人不停摆弄肢体想去够那门把手,经过一番斗争,鬼点子最多的图琳决定使用最简单的方式。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完全送入身体里,一旁的尔多在她的眼神暗示下也开始有样学样地做相同的动作,凭借打冷战的势头大声地喊开门的“魔法咒语”。
“我们回来啦~!”
不出片刻,伴随阵阵“叮铃”的声响紧闭的大门开启,一位面相憨厚可人的妇人出来迎接了他们。
“真是的,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吗?到底跑去哪儿逛了。”妇人一只手插在腰间故作生气的模样,可语气却是充满宠溺。看着早已冻得通红的两人本想多叮嘱几句,不想尔多 信以为真向她道歉,这才惹得妇人“暴露”了本性。
“好了好了,都快进来吧,正好我说需要用到材料了。”
“姐姐呢?”
“她在替我看锅子,就不方便出来了。”
“爸爸他们忙完了?”
“刚结束呢,本打算让他在晚饭前休息一下……但你也明白,他也是坐不住的。”
汉弗莱夫人笑着拦过两人的行李,围裙上薄薄的一层面粉伴随她的动作如白雪般絮絮地落下。屋里流淌出的暖流温柔地安抚从冰霜世界归来的二人,尔多原地抖了几步跺碎脚底的冰渣,猛吸了一下鼻子又重新裹紧风衣的帽子,再次转动起门把手。
“小尔多,不用去叫他了,今天他就没离开过这儿。”妇人连忙拦住这老实孩子招呼他们去里屋暖暖。
尔多点点头,这才把帽子摘下放心地融入暖和的空气中。
***
咚、咚、咚
统计室的门再次敲响,欧法尔下意识地翻出桌上的台钟。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刻钟,阿雅菈不至于这么着急地跑来催人……老板和阿玛特先生就更加不可能了。
咚、咚、咚
敲门声不紧不慢地再次响起,已经被数字冲昏大脑的他只好把答案直接抛至门外。
“请进”
“星降日快乐,欧法尔。”
头上包裹银白毛领的青年笑眯眯正朝吓得不轻的青年招手。
“阿兰?!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
欧法尔整理好眼镜,在他弯腰用手勾起滑落在地板上毛毯的空档,阿兰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手记放在桌上。
“这是今年份的,辛苦了。”
“啊——我都要忘了。”青年发出哀号整个人瘫回椅子上“这次会停留多久?”
“大约两周,在这之后还有一批北部地区的单子会送来。”
“啊?!这不是要新年后?难道说……今年的收获延期了?”
阿兰思考半晌面对欧法尔无法置信的表情,稍迟疑片刻后还是决定点点头。
“生活总是伴随意外性嘛,年后的事情年后再考虑吧。”
“就算我想,以工坊的经营模式来看也容不得人偷半点懒。”欧法尔看向桌上的单子有些愣神“……他还能帮忙弥补一些。”
白发的青年即便不常在工坊也能对他提及的那个人有些眉目。
“多亏他的提议大家才能像这样有时间放松一下。”
“那也得是汉弗莱夫人那边负责张罗的,否则就连第一次都办不成!”
“明明下周就是星降节了,结果那时的大家忙到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呢。”
勾起回忆的阿兰在脑海中又回顾一遍当时的景象,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说了,今年也是累得够呛……”青年的手指开始百无聊赖地翻着刚送来的单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手中重复了两个来回,他才慢慢吐出下半句话来。
“……你说得没错,明年的事情应该明年再说。”
“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阿兰把手头刚选好的书本又塞回书架。
“算是吧。”
方才还被账本折磨得精疲力竭的青年又精神抖擞地正坐起身,翻出垫在最下方的账本撕下最后一页,将就还未干透的羽毛笔又急刷刷地写下几行注释。
“久等了。”
在阿兰饶有兴趣地注视下,欧法尔得意地把自己的杰作叠好塞进围裙下的裤兜里。
****
「 ……诞生于宇宙之中的人类,其自身也是一颗亟待发展的星体。宇宙的发展有名为既定的命运之轨,随着个体相互之间的吸引与碰撞带来的变化,原本形存靡遗或是已从大宇宙之命运中抽离的个体会重新赋予“生”的定义。宇宙中不存在纯粹的独立性,如同生存世间中的人类无法做到独立成长。」
……
再往下的字迹淹没在昏暗之下,男人坐回桌台前将烟管剩下的几颗星火轻磕在石台上,最后一缕烟徐徐升起在干涸的空气中悄然消散。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继续翻阅后面的内容。书页在手中翻出的奏鸣曲犹如午夜落下的雨滴清晰且宁静,比起早已谙熟于心的占星学理论,更吸引他的是字里行间中稚嫩的笔记,这是少年时期因炼金术结识的少年们彼此与对方敞开心扉的证明。
两种字体在群星的描述间交相辉映,不禁令人回想起少年时期与挚友,还有■■一同仰望星海的每个夜晚,那是谁都会向往的永恒。
果然,那个人也在这里……
第三种字体在中间部分的章节加入,它的存在丝毫不显得突兀。秀丽字体的主人极少发表意见,可总能在少年们意见相驰的感想写下意想不到的观点。这位看似安静又风趣的读者就这样,捉迷藏般地为他们的想法引导出新的解读。
虽然这些文字和本人的印象相差甚远,不过字里行间透露的语气倒像是她才会说出的话语。
木质的窗户因不期而至的寒风发出不安的响动,晶火在玻璃瓶中不安地摇曳残破的身躯。男人的表情近乎被吞噬在黑暗里,他的手不再徒劳地翻动漆黑的文字,只是静静地回想那个人曾经的模样。
书桌前端的沙发上也不适宜地发出异样的闷响,微光中的男人不得不合上手中的书本放回身旁的书堆中。
“……我睡了多久?”
伯赫米尔摸索周围散乱的书堆,小心翼翼地从中站起身。
“不久。”烟斗的火星被他一并倒入玻璃罩中,得到养分的晶火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仍有几分倦意的不想继续为这慵懒的回复继续较真下去,他只得沉闷地呼出不满,继续翻找手边的东西。
“已经弄好了。”阿玛特指向桌上的资料,故作抱怨“好歹是星降节的期间,也该趁机放松一下。”
“那些病患可以没有休息的时间。”
“所以你才更需要休息嘛,我会帮你的。”
阿玛特还调皮地冲伯赫米尔眨眼,不过后者忙着检查文书中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小举动。阿玛特同样也不会因为友人的举动感到不快,投入工作中的伯赫米尔总是很难注意到周围。通常情况下,他会默默地在一旁辅佐这位对学术如痴如醉的友人,耐心地等待他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再道出自己的事由。
不过,今天可没有悠闲等待的时间。
“阿雅菈已经来提醒过咯。”阿玛特用烟管轻啄资料纸。
伯赫米尔的抬起头顺阿玛特所指的方向看去,他这才注意到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比起之前意识模糊的时候早已转了好几个来回。
“……你他妈的怎么不叫醒我?!”
“不是看你睡得正香嘛,阿雅菈也说等你醒了再下去也不迟。”阿玛特补充说道“要怪就怪有人连续三天熬夜才对。”
百口莫辩的人决定不再继续和这狡猾的狐狸继续聊这没有意义的话题,匆忙地检查完手中的东西准备出门。阿玛特满意地看着友人慌张的模样,在出门时还不忘为米尔拿上衣架上的厚披肩。
咚、咚
不自然的声音令阿玛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然而只有依旧绚丽的流光透过玻璃为空无一人的室内镀上层热闹的色彩。
“阿玛特?”
他迟疑片刻最终将门轻轻带上。
*****
当伯赫米尔和阿玛特来到厨房时,意料之外的好戏正在上演。整个屋里除开依旧在锅子前笑呵呵的阿兰和帮忙张罗现场的汉弗莱夫妇外,其他人几乎是剩下半口气簇拥在沙发上,始作俑者的尔多目前还算乖巧地在餐桌的角落静坐。
时间回到大约1个小时前
所有的准备渐入佳境,率先端上桌的是尔多与汉弗莱姐妹们协力制作的新降节限定甜点。每年的星降日两姐妹便会想方设法更换有趣的主题来缀饰聚会,今年提前委托欧法尔的熟人,得到了上等的可可豆和咖啡豆。配合冬季限定的甘甜水果制作出风味浓郁口感清爽的巧克力蛋糕。剩余的材料也物尽其用,在两人手把手耐心地教导下,炉子里正烘烤的咖啡曲奇便是尔多与姐妹们一同准备的今年份的特别点心。
负责主食组的汉弗莱夫人和阿雅菈则是一如既往地为留在工坊过节的病患们准备节日晚餐,这当然少不了汉弗莱家特制的家庭炖菜。阿雅菈这几年与汉弗莱夫人共同下厨的机会中深有心得,即使不是伯纳德先生的料理当班日,只要她的心情算得上足够好的话,也会在内脏料理之外多做几道家常菜。
工坊的员工料理一直是周期轮班制度,排除忙得抽不出身的院长伯赫米尔,就连阿玛特也会被编排在内。不过,要是碰上汉弗莱夫人来工坊帮忙的日子,大部分情况下厨房里可就容不下别人了。
尤其是像这样忙碌的年末,心疼大家的妇人只希望工坊的大家在一天的忙碌后能得到足够的休息后,再来好好享受美食,就连伯纳德先生也是打发去做些轻松的装饰准备。但阿雅菈和其他人不同,或许是以前的工作给她带来的影响,在他人的眼里小小的身体似乎蕴含巨大的能量,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她能胜任这份职位的原因。现在她正在整理为病患们准备的餐点,每位的喜好和用餐要点都记录在手头的笔记本中,系上小围裙的魔像们在她的脚边乖巧地排着队,等待搬运的任务。
阿兰在早已预留好的位置前熬制每年定番的香草酒,他总是用最近收获的香料加以炮制,以至于每年的味道都有些许差别。如果有人好奇配方的话,大概就连他本人都不一定解释得清楚,毋庸置疑这是阿兰才会制作出的独特风味。
欧法尔首当其冲地找到预备交付给阿玛特的货物,将口袋中的账单鬼使神差地塞入其中。如释重负的他环视井然有序的厨房试图寻找些边角料的工作,正巧伯纳德从装饰树旁面探出半个身子,在两人默不作声的眼神交流中,欧法尔立刻理解赋予自己的使命,投入到纠缠十几条丝带装饰球的整理中。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所有的准备工作开始渐入尾声,汉弗莱夫人向女士们再次询问提醒伯赫米尔他们的时机,话语中不乏带有些许担心。
“饿了的话自然就会来的。”阿雅菈几乎是把阿玛特的原话搬出来复述。
聪明的妇人一下子就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由得露出笑容。
“也是,阿玛特的话,也不用担心了。”
汉弗莱姐妹相视一笑继续手头的准备,方才还显得空荡荡的长桌不一会儿被色彩缤纷的食物装点完毕。欧法尔和伯纳德把星降草装点的花束装饰在长桌的两端。趁这会儿工夫欧法尔靠参差不齐的草叶遮掩,娴熟地拿取一块烟熏三文鱼组合塞入口中。柠檬片与鲜嫩的鱼肉混合清新的香草在口中散开,欧法尔此时才体会到忙碌的年末带给他的意义。
在等待伯赫米尔他们的期间,汉弗莱夫人还忙于料理最重要的主食,伯纳德遵照指点操控石窑里的火候,必要时加些柴火让烤鸡和面包达到最合适的口感。阿雅菈提早清理闲置的厨具,阿兰端出试做出的香草酒分发给大家暖暖身体,再根据每个人的反馈继续微小地调整。
尔多若有所思地守在早已凉却的咖啡曲奇旁,反复确认温度后依照图琳的意思,把分配好的曲奇放入系有漂亮蕾丝的装饰盒中,剩下的则是盛放在垫好雪花纸的竹筐中。作为今年的特别点心,姐妹俩还准备了多咸与多甜的两种隐藏口味。若是吃到咸味过多的曲奇,则表示下一年会遇到苦尽甘来的好事。若是吃到甜味过多的曲奇,则表示下一年不会碰上烦恼挂心的事情。这原本是流行在银顶城里条件苛刻的小游戏,经过姐妹俩的深思熟虑,现在人人都能拿到幸运曲奇,其中的奥秘只有她们才知晓。尔多学着他们辨别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拿起筐中的一块曲奇端详许久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他决定把手中的曲奇直接塞入口中。
齿间的咀嚼使少年眉间的褶皱变得越发地扭曲,他逃难似地端起手边的杯子混合口中剩下的饼干渣一并吞下。温热的液体伴随一股特有的芬芳在口中发酵,尔多起初只是感到没来由的燥热,再往后的事情就算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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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作多余的说明,这似曾相识的状况令阿玛特短时间内回想起好几个可能性,直到阿兰亲切地为他们指出了问题所在——锅里正在熬制的香草酒,这才让他不得不面对最麻烦的事实。
来不及询问具体的缘由,两人连忙确认尔多的状况。尔多像这样醉倒并不是第一次,早在几年前为庆祝他成年时不知情的人就曾让他尝试饮酒,那之后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本人直到现在也毫无记忆。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大家都默默在心里铭记绝不能再让尔多碰和酒有关的任何东西,哪怕几乎没什么度数的香草酒。
少年仍在小声地抽泣,阿玛特拨开了挡住他视线的刘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随他的动作缓慢地抬起。
“老爹……?”
他扑腾双手去探知未知的方向,颤抖的双手刚够到所寻之人,不安的幼犬直接撞入了阿玛特的怀里。
“老爹……偶改怎摸搬……偶又……搞砸,嗝……”
褪去了平日的沉稳,少年仿佛回到孩童时期的模样紧抓捏着阿玛特的衣物不放。不成声的言语被豆大的眼泪浸湿得支离破碎,他不甘地重复早已失去意义的话语。
自己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就连思考都变得模糊不清。
阿玛特不打算去追问话语的含义,只是用厚实的披肩包裹不安的人,像往常那样轻揉他的头发耐心地不断回复。
“那又怎样,不是还有我们嘛,会没事的。”
温暖的触感使尔多脑海中原本朦胧的话语逐渐变得清晰。
图琳的话让他意识到这些年来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身体的侵蚀状况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却无法掌握剩余的时间,他明白终有一天自己会不辞而别。当图琳的话语为他延展未来的可能性时,他感到欣喜的同时痛苦也从深处溢出。
佣兵们常说越是怀抱希望越是容易更早见证绝望……那么,一开始舍弃希望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长久以来少年便是如此安慰自己。
可是……
“喝了这个应该会好些。”
伯赫米尔递来调制好的醒酒药和干净的毛巾,阿玛特拍拍少年的肩膀尔多才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珠布满了血丝,他呆呆地看向眼前直到温热的水气扑面而来,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杯药草,抿着嘴慢慢喝下。
“唔害不……咕……”
“喝东西的时候就别说话了,容易呛到。”趁这会儿尔多变得老实,伯赫米尔半蹲在一旁用毛巾擦拭为他清理脸上的泪痕。
“噗”
“你还笑。”忍住了在公共场合骂人的冲动,正忙活的人只是用肘部提醒下不会看场合的人。
“这和那时的情形未免也太像了。”阿玛特接过尔多手中的空杯,用夸奖幼儿的口吻顺带鼓励了尔多几句。
好不容易把小花脸整理干净,伯赫米尔刚准备去更换毛巾,哭腔还未停止的尔多又紧抓他不放,不忍心的伯赫米尔只好留在幼犬身边继续安抚。
或许是药效开始起了作用,又或许是两人的温度传达到了他的内心。少年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嘴里呢喃出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语逐渐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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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尔多已经安稳睡下后阿玛特没有着急返回厨房,刚一出休息室他又情不自禁被窗外的景象吸引。灰暗的天空已飘起无数晶莹剔透的结晶碎片,工坊间弥漫的蒸汽将周围部分积雪融化成不规则的形状,璀璨的琉璃灯依旧代替星光点亮大街小巷。
手中的烟杆再次缠绕醉人的香气,他目不转睛地紧盯窗外看得出神。
叮铃、叮铃
清脆的门铃声划破沉静的氛围,刚吸入口的灰烟因他不自觉的表情如幻影般迅速消散,才盛开的金属花朵只好为了迎接今夜最后一位客人匆忙闭合。
大概是忙着赶路门外的人并未撑伞,细小的雪花如颗颗珍珠点缀在发丝间,他安静的表情并未因夜晚的严寒发生变化。只是对于迟来的迎接人显然带有些许脾气,可当开门的是阿玛特时他又觉得那些情绪都变得无所谓了。
“差点你不会来了。”
“学院那边花了些时间。”斯通顺手把行李一股脑塞过去“我说过会来的。”
好、好
阿玛特嘴上打马虎眼,语气却早已暴露内心的情绪。
“来就来嘛,带礼物也太见外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
“不算什么,我也收到谢礼了。”斯通整理边衣服上的细雪边继续说道“这些不是给你的。”
“学术讨论叫什么谢礼。”阿玛特抖抖他递来的外衣,露出狡黠的笑容“那我的呢?”
“你……”斯通当然明白这厚脸皮的男人在说什么。“你的份,晚点再说。”
他故意绕过了阿玛特直径往正热闹的房间走去,留下阿玛特在原地为斯通有趣的行为吟味。
*********
斯通前脚刚一踏入屋内,热情的妇人立马家长里短地询问他近期的状况。姐妹两人搬来了凳子添置了餐具,阿兰将锅里新热好的香草酒放在他的手边,阿玛特在斯通的提醒下分发他带来的礼物。汉弗莱夫人也赶忙拿出给斯通准备的礼物—一条漂亮的手编围巾。在她热切的好意下,斯通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围巾戴上,深蓝的毛线上点缀些许白色毛线钩编的雪花,映衬斯通的皮肤如雪般白皙。汉弗莱夫人极为满意自己的成果,一个劲儿地夸合适。
从刚才起欧法尔和阿雅菈两人对面现在的状况直瞪眼,两人默不作声地聚在边上,小心地瞄向伯赫米尔又看回满面笑容的阿玛特,叽叽喳喳地嘀咕起来。伯赫米尔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拉住斯通接着上次的理学知识拓展讨论。还没说几句就被众人拉回桌前,阿玛特也看乐子似地一个劲给两人盘子里塞吃的,直到被阿雅菈警告不要玩弄食物才就此罢手。
气氛微醺之时,伯赫米尔举起杯子郑重地说道:
“感谢大家的帮助,翁塔提斯工坊今年也顺利迎来了星降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愿星降之福降临在你们身上。”
“一切顺利比什么都好~!但也别忘了好好休息呀。”汉弗莱夫人精神地叮嘱道“尤其是小米尔!”
“我会尽力的……“被点名的人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伯纳德拍拍他的肩膀又叮嘱了一遍“注意休息,阿玛特也是。”
“唔?哦、哦……”没想到自己也会被说到,吓得手里的饮料差点洒出。
“希望明年的收成也能顺利。”阿兰又重新为自己添了一杯。
“新的一年也请多有担待了。”阿玛特举起杯子。
“这句话由阿玛特先生来说倒是有些稀奇了。”阿雅菈丝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多有担待了,阿玛特先生。”欧法尔举起酒杯特意向阿玛特看去。
“还有尔多的份。”图琳笑着端起两个杯子。
“等他醒来再单独给那小子也说一次。”阿玛特抬高了杯子“那么……”
斯通下意识地端起杯子,突然意识到了微妙的状况对阿玛特使了个眼色。
“……就交给你咯,米尔。”
被委以“重任”的伯赫米尔轻咳几下整理了状态,在众人的注视下重新做好准备。
“星降日快乐!”
“干杯!”
又名《坑害喀纳安的n+1种方式》
在做了各种准备后,终于到了雪山之行这一天,进山之旅一切都显得是那样顺利,当然,这要忽略那个在山脚处遇到的女孩,以及变小的默利与自称是他骑士的魔法师亚兹拉尔。
喀纳安只觉心累,这支目前有7人的队伍中,似乎也只有与他一样同为骑士的埃默里赫比较靠谱,至少他有认真警戒周围,其他人……真的不是来郊游的吗?
总之,这趟旅程——姑且这么叫吧——在喀纳安眼中,从遇到阿尔伯特并接了他的委托开始,便注定了不会太平。就像开头,因为琉璃死缠烂打,不得不临时增加队员。就像途中,因为晕车吐了一地的亚兹拉尔。就像现在,初现征兆的暴风雪。
“寻找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暴风雪就要来了。”
作为这支队伍里唯一有着雪山生存经验的人,众人都听从了喀纳安的话,寻找着那个可能存在的休整点。
也许是厄运女神都觉得喀纳安悲惨,这次没有继续为难他,在法师魔法的辅助下,这支更像郊游的队伍总算是在暴风雪彻底掩埋掉他们之前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山洞。
喀纳安在检查确认了洞窟的安全性后,便叫上埃默里赫,两人在洞口附近负责警戒。
埃默里赫很佩服他的这位室友,他似乎知道所有的有关野外生存的事情。
“很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喀纳安一路上对大家的照顾他是看在眼里的。
“希望接下来能顺利吧。”喀纳安表情略微无奈。洞穴内部隐约传来了欢笑声,联想起自己被某人忽悠来带领这支毫无经验的雪山小队,他不由说到:“阿尔伯特魔法师在社交上还真是有种特殊的天赋。”
对方突然提到自己兄长,埃默里赫有些好奇:
“喀纳安你,是怎么看待兄长的?”
听到埃默里赫的询问,喀纳安内心略过一串念头:‘阿尔伯特?那个骄纵的贵族子弟?目前队伍里最累赘的魔法师?’当然这些是不能对着埃默里赫说的。
“他是个好魔法师,只是这里的情况限制了他的发挥。”
喀纳安单纯是指阿尔伯特的攻击魔法不适合雪山,容易引起雪崩,一旁的埃默里赫却突然沉默,这让喀纳安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埃默里赫因为‘限制’两字,想到了一些事情。
阿尔伯特的一切,可以说是大部分人羡慕渴求的存在。出身于鼎盛状态下的实权贵族家族,权利于金钱于他不是什么问题,还有着颇为出色的容貌与相当优秀的魔法天赋。很多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终点,放在阿尔伯特身上,便是与生俱来便拥有的事物,这也令他看上去没什么欲望——似乎那些被旁人称作欲望的事物,他都有。但是人在没有成为真正的圣人之前,又怎么会真的毫无欲望的活着。
埃默里赫知道,阿尔伯特是有欲望的。那是被他掩藏的很好的,对魔法,对知识过于疯狂的追求。他甚至,想要研究龙。那本放在他密室书桌上,源于已经被毁灭的约里德家族的龙化症研究笔记,那些被魔法师们列为禁忌,本应该被销毁或者封存的笔记,还有那些标本都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我还有理智,不会亲自去做这种事情,但是如果能通过别的途径得知这些知识,我也不会拒绝。’阿尔伯特那时的话语,略显疯狂的表情也很清晰的浮现于脑海中。
限制吗?如果哪一天,欲望冲破了理智,阿尔伯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但无论怎样,以哈里斯家的情况,以阿尔伯特的能力,事情只会比当初约里德家的更大。
“我只要,单纯做他的利剑就好了。”埃默里赫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句,也许只是他不愿深入去想一些事情,不愿辜负阿尔伯特对他的信任。
‘这跟利剑有什么关系?’喀纳安脑海中略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突然发现他看不懂哈里斯兄弟的脑回路。正当他思索着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里面传来了阿卡的大嗓门。
“你怎么缩小了?”
阿卡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守卫的两名骑士,两人急忙跑回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到。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喀纳安蹙眉:“现在可不是在银顶城内。”
“这不是恶作剧。”阿尔伯特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看来黄金之家提供的发热药水出了问题。”
“有没有办法变回来?”喀纳安眉头更深。默利就算了,他是直接以小孩子的形象出现的,至少有保暖衣物可以穿,而阿尔伯特这时候变小,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原本的衣物现在没有办法穿,而在雪山上,失温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阿尔伯特摊手:“我没有办法。”他看向琉璃:“你是炼金术师,有办法吗?”
“这就需要专业仪器,进行专业研究。”炼金术师也表示暂时无法解决:“而且明知道有问题还去喝那个药水,这是你的问题。”
喀纳安“……”好想把阿尔伯特打一顿丢出去怎么办?他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想法,认命的去翻找可以使用的物品,给这个小娃娃制作衣物。
虽然已经尽力,但在这个连针线都缺乏的环境下,喀纳安最终也只能将衣物过于长的地方斩断,并用绳子绑好袖口,将裤子与鞋子绑在一起——腰带能让裤子牢牢贴在他身上真是太好了!
默利沉默着看着喀纳安帮阿尔伯特整理衣物,阿尔伯特则一脸新奇,看起来对自己目前的形象颇为满意。他有些兴奋,在喀纳安整理好衣物后开始撒娇卖萌。虽然喀纳安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小阿尔伯特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笑起来弯弯的大眼睛,再加上撒娇卖萌,着实很难让人生出气来。
看着正玩得开心的阿尔伯特,喀纳安拉了拉有点呆愣的埃默里赫,任命继续去洞口进行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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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人都会在毫无准备还没有任何生存经验的情况下来到雪山?
这是那名胳膊受伤的女孩闯进来时喀纳安的想法。
姑娘说她叫蕾嘉尔,是名流浪炼金术师,只是来雪山上参观,但是倒霉遇到狼群,伤到手臂,在逃避狼群追击时还迷了路,正在发愁要怎么办,就遇到了他们,还真是走运。
听闻有狼群,喀纳安更为警觉,不过许是暴风雪吹散了蕾嘉尔的味道,这一晚他们安然度过。嗯,这要排除中间的小插曲才行。
“啊~火堆真是太棒了!好温暖~”——蕾
“冷?这个是什么发热药水?给你。”——阿卡
“哈哈,太好了!谢谢你!”——蕾
“啊,那个……算了你已经喝了。”——阿尔
“什么?诶?我怎么变小了?”——蕾
“你们一个个的!还有完没完!!”——崩溃的喀纳安
“嘎嘎!好玩!好玩!”——翁鸦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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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橇快速行驶在雪地上,奔向最近的一处休整点。
喀纳安很有些心慌,他感到四周有什么危险存在,但放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雪地,植被稀疏,不像是可以躲藏什么人的样子。但是喀纳安相信他这种长期野外生存形成的第六感,全程不敢放松,而这种警觉性也令他在狼群袭来时第一时间发起反击。
糟透了!阿尔伯特心情很差,这些狼却能够免疫低阶的魔法,风刃打在他们身上甚至连狼毛都割不破,至于高阶的魔法,那会制造比之前暴风雪还要恐怖的风暴,万一引起雪崩,除了能够飞行的阿尔伯特自己,这只小队恐怕不会有谁幸存下来。
强压下心中的烦躁,阿尔伯特转而使用辅助类魔法,或为同伴施加屏障,或给狼群施加些许影响。这其中,阿卡得到的援助最多,这姑娘招式大开大合,威力巨大但对自身防护不足,这从她一刀劈砍下一颗狼头,但自己差点被咬到就能看出,万一她受伤,这场本就艰难的战斗会更糟。
小队且战且退,越过被冰冻的河流,纵然喀纳安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但在这种完全不利的环境下,小队还是发生了减员事件——琉璃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默利跟亚兹拉尔也趁着众人没空搭理他们逃走了。
战斗最终在阿卡与喀纳安斩断冰面阻挡住狼群过河中落下帷幕,大代价是损失两条雪橇犬,丢失了部分物资,琉璃失踪,默利与亚兹拉尔逃跑,以及喀纳安摔下悬崖。
众人狼狈的很,蕾嘉尔原本被包扎好的伤口此刻再次崩裂开来,阿卡体力消耗也很大,正抱着肉干咀嚼着,埃默里赫忧心失踪的队友,显得坐立不安。
阿尔伯特终究是家主,此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局势。埃默里赫同他说过喀纳安魔纹的效果,在有着厚厚积雪的情况下,再加上魔纹的效果,摔下悬崖的喀纳安未必不能生还。默利……既然敢逃跑就跑吧,这种情况下他不在反到更好。而琉璃,这姑娘不像喀纳安,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能祈祷她没出什么事。
“埃里。”阿尔伯特整理好思路:“我记得喀纳安教过你雪山生存要点。”
“是。”
“你带他们两个先找一处地方休整一下,做些食物补充体力,我去找喀纳安。”
“兄长,我……”埃默里赫想说我跟你一起去,但他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阿尔伯特的安排属于最优解,最终,话语变成了:“我知道了,兄长你要小心。我会设置魔法道标让你能找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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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飞行有时会变成敌人的活靶子,但有时,却会很方便。
阿尔伯特操控风之翼,向悬崖下方飞去。入眼只有白茫茫一片,想要寻找失踪者无异于海底捞针。阿尔伯特心情沉重,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喀纳安出事。
冷风吹过,衣物不合体的弊端显现出来,阿尔伯特召唤出一个小火球,依靠火球的温度勉强保持住体温,思考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不知身处何处的人。
漫无目的的寻找,通过喀纳安掉下来的位置猜测他可能会在什么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尔伯特觉得自己已经冷到快要失去知觉时,终于看到一点黑色向他冲来。是那只一直跟着喀纳安的臭嘴乌鸦。
“这边!这边!”乌鸦大叫着,转身飞去。
阿尔伯特是将喀纳安从狼肚子里拉出来的。若不是狼尸上明显的刀口,他差点以为喀纳安是被这只狼给生吞了,虽然喀纳安现在浑身是血的样子,着实不怎么好看。
考虑到现在在雪山上,一个水球砸下去血水未必能洗掉,喀纳安肯定会变成冰人,阿尔伯特放弃掉现在就把这个血人洗干净的方法,转而思考要怎么把他带回营地——那座悬崖着实不算矮,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喀纳安命也真是硬。
“哈里斯家主居然冒着危险来找我,看来我还是有用处的。”喀纳安起初惊讶,以他对阿尔伯特的了解,这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情,不过旋即想起他找自己一同前往雪山的原因,便也释然。
似乎除了自己带着他飞上去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快速回到营地,阿尔伯特皱眉,旋即脱掉身上外套扔给喀纳安。
“绳子跟部分行李被水冲走,所以你现在最好能用这个将自己固定在我身上,我带你飞上去。以我现在的状态可抱不动你。”
阿尔伯特的风之翼是能够带着人一起飞行的,前提是这个人不会掉下去。风之翼位于背后,为了不影响魔法,想带人只能抱着,或者用什么特殊的装备把人吊起来,出于这个原因,阿尔伯特并不乐意带人一同飞行——在这之前,他也只抱着他的未婚妻梅布尔飞过一次。
“我想我可以自己爬上去……”
“悬崖被坚冰覆盖,你自己攀爬既费时间也不安全。”阿尔伯特抱着双臂,没有外套,寒冷感更剧。这令他心情也降到冰点。
感受到阿尔伯特糟糕的心情,虽然没受什么大的伤害,但体力也所剩不多的喀纳安索性也豁出去,他用衣服将两人腰部绑在一起,确保就算他抓不住阿尔伯特也不会第一时间掉下去后,以一种熊抱的姿势将自己挂在了他身上,然后失重感,强风吹拂感,寒冷感一同袭来,让喀纳安险些松手。
抛开那些瞬间起飞以及雪山寒冷空气带来的不适,阿尔伯特这个魔法很适合赶路,速度相当快,在喀纳安被冻到松开手之前他们来到了埃默里赫他们搭建的临时营地中。
阿尔伯特被冻得厉害,喀纳安也没好到哪里——被狼血浸透的服装起不到什么保暖效果。此刻两人裹着刚刚翻找出来的衣服,坐着火堆旁取暖,试图排出身体里的寒气。
埃默里赫把阿尔伯特抱到怀里,试图让他暖和些,然后拿着汤勺喂他喝热汤。因为寒冷,阿尔伯特此刻手抖到甚至拿不住汤勺。一旁的喀纳安状态略好,能拿住汤勺,然后通过比食堂大妈还要抖的手把汤全部撒到外面,蕾嘉尔看不下去,主动来帮他。阿卡则叼着面包警戒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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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之前过于倒霉用掉了所有霉运的缘故,这支悲惨的队伍终于是走运了一次,他们发现了一处温泉,还发现了逃掉的默利,不同的是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亚兹拉尔变成了温德米尔。默利的眼睛被头发挡住,却也可以隐约看到下面的纱布。
然而众人并没有心情去寒暄,从温泉位置开始,顺着墙壁一路延伸而下的那些记录才是吸引众人眼球之处。
“这些是,构成铭文的基本原理?”蕾嘉尔作为目前队伍中唯一的炼金术师,也是最兴奋的一个。
“咦?这里有点不一样。嗯,龙血,遗骸?龙,馈赠……不会吧……”蕾嘉尔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应对,她悄悄看了下队伍中的魔法师们,见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稍作安心。
‘龙的遗骸?龙血?’阿尔伯特沉思着,他不是炼金师,对炼金术相关知识不如蕾嘉尔,但那处划痕所表达的信息他是看懂了的,如果没有搞错意思,龙的遗骸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得到,龙的遗骸,相比能从中得到很庞大的信息吧。阿尔伯特压下心中所想,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洞穴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墙壁上刻满了华美繁复的壁画,但不知道壁画顺序的众人也只能解读出些零零散散的信息。
阿尔伯特盯着一处图案,这个图案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似乎是炼金铭文,又似乎是魔纹……等等,魔纹?他的眼睛猛然睁大,想起了熟悉感的来源,那是无尽书库中记载的,第一位魔纹骑士的魔纹!
魔纹为什么会跟炼金知识一同出现?是炼金术师创造了第一位魔纹骑士?还是炼金术最先是由魔法师创造并记录于此?或者干脆,这些知识都是那传说中的龙留下的?种种想法不断闪现,令阿尔伯特的精神异常亢奋。
这只是第一处,那么龙,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你们还会留下什么信息呢?真是令人期待。
温泉小故事
“好幸福!”沉稳如喀纳安,在经历种种事故后,将自己泡在温泉里放松,也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三个喝了减龄药水的小孩子恢复了两个,唯一没有恢复的默利,也由温德米尔细心照料,不需要他操心,当前,喀纳安只想好好放松一下。可惜的是,这趟旅程似是想让喀纳安与它抗争到底。
“我有些头晕,先出去了。”阿尔伯特扶着额头,也没有泡多久,怎么会这么头晕?
“兄长,我也一……”埃默里赫想要起身,但没等他完全站起,就见阿尔伯特倒向了他的方向。池底的湿滑以及突然的受力,令他连带着阿尔伯特,一同砸向了毫无准备的喀纳安,三人就这样摔在了一起。
“你们突然干什么?”喀纳安挣扎坐起,不知道这个麻烦附体的法师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好烫!”埃默里赫发现了不对,阿尔伯特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意识也迷迷糊糊的样子。
“这是,之前着凉导致发烧。”喀纳安试了试阿尔伯特额头的温度,联想起他变小没有合身衣服穿的事情,很快得出结论。‘这还真是……连个温泉都泡不安生!’他只觉嘴里发苦,再次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该死的任务。“搭把手,我们把他抬到火堆旁。”喀纳安架起阿尔伯特一边的胳膊。
“这边有敌袭吗?”阿卡听到这边乱糟糟的动静,扛着大刀就要过来——现在才到,是因为蕾嘉尔强行拉住她给她套了件衣服。
佣兵与骑士面面相觑。
喀纳安庆幸,顾及到是野外温泉,他们是穿着浴袍下来泡的,所以现在还不算是坦诚相见,不然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至于浴袍……阿尔伯特绝对是来旅游的!仗着有空间包,他拿了很多无关用品。
“没有敌袭,只是我们需要把阿尔伯特送到火堆旁……”阿卡的行动力超强,喀纳安甚至怀疑她做事前根本没动脑子。
“交给我吧!”阿卡放下大剑,把阿尔伯特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了起来,往火堆旁赶去,留下两个石化骑士与一对看戏兄弟。
‘希望阿尔伯特醒过来不要再制造麻烦。’喀纳安祈祷一句:‘有点好奇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姑娘公主抱了后的想法呢。’
沉稳如喀纳安,也会有自己的小坏心思呢。
拿出许久不用的茶壶,泡上一壶热茶,再拿出两个茶杯,冲掉上面的浮灰,放在桌面上,典狱长风格会客室布置完成。
来赴约者是名长相普通,身量却颇高的男子。
“这招待还真是简单。”男子端起茶杯,只嗅了下茶的味道,却并未饮用。
“怎么?怕我下毒吗?”典狱长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口,随即皱起眉头,太苦了。
“不,只是这茶太浓。”男子平淡回答:“泡茶是你不擅长的事情。”
“仆人在这里会不安的可是你。”典狱长后靠,姿态闲散,就差将双脚翘上桌面。
“呵呵。”男子轻笑,他拿出一件形状诡异的金属制品,使用魔力激发,典狱长敏锐感到四周多了什么。
“静音结界吗?果然很谨慎呢,哈里斯家主。”典狱长望去,男子解除伪装,正是阿尔伯特 哈里斯。
“不是静音结界,命名还没想好,但是外面看来,这里并没有人在。”阿尔伯特手指轻敲桌面:“没有完全能够相信的仆人是你的问题。”
“这方面我们半斤八两。你也一样,就算是那位一直跟着你的骑士,你也没完全相信吧。”
“不,我对他完全信任,只是有些事情,告诉那孩子,只会让他担心罢了。我可不想在没有成为贤者时身边就多一个过于担心自己的骑士。”
“成为贤者?哈哈哈哈哈哈”典狱长大笑起来,似乎这是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你做的那些事只要被发现,整个哈里斯家族都会被毁灭吧。”
“哈里斯家没有那么脆弱。不过我想,他们会把我封魔然后赶出钟塔,之后再用各种方式在十年内彻底毁掉哈里斯家。”他敲动杯沿,看着里面茶水泛起波澜:“与当初的约里德家不同,我可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上边反应也就不会那么激烈。”
“哈里斯家的家主,钟塔的优秀魔法师阿尔伯特,如果让外面之人知晓你疯狂的想要研究龙,甚至现在已经开始研究禁忌资料这种事……虽然约里德家被毁灭之事对外宣称是因为他们残害龙化患者,但你我都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触碰了禁忌的知识。为了封我的口,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呢?”典狱长笑得愉悦。
“只为了能看到龙,你甚至做出过将孩子当做试验品之事,……你做出的事情也足够被上面诛杀,我们能坐在这里的原因我们都清楚,如此拙劣的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我的确有些好奇,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等你成为贤者,废除修改一些法令即可。现在银顶城的执政者我不喜欢,他们的法令我也不喜欢。炼金师的作品被魔纹骑士拿到惩罚的是炼金师?啧啧,还真是糟糕的法令。”
“跟炼金师有关的法令是阿伽颁布,与贤者无关,你为何不自己成为阿伽然后去修改?”他拿出一些笔记以及手稿:“让我们回归正题。这是我那里笔记的摹本,你这里的在哪里?”
“还真是心急。”典狱长从身旁的箱子里拿出几本笔记,随手扔到桌面上:“都在这里,真是期待你能研究出什么来。”
“那么,告辞了。”阿尔伯特收起资料,并不想在这里久留。
“啊,对了。”
“嗯?”
“那些新鲜标本,三天后会通过以往的方式送进去,记得及时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