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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这面墙上的符号都是炼金术师的铭文……?”阿尔伯特站在古老的石壁前,对着上面的图案若有所思。他们的队伍稍早一些出发,探索之路也意外地顺利。洞穴宛如一座恢宏的迷宫,无数岔路向着未知的方向蔓延,将有关龙与魔法的秘密掩盖于此。尽管队伍里并没有炼金术师,阿尔伯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储备对壁画上的内容进行了解读——虽然误喝了错版药水的他以少年的姿态说这些话看起来有些滑稽。
“如果萨缪尔先生也在的话那就好了。”温德米尔听到阿尔伯特的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着。而在一旁兴致缺缺的默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反而有了那么一点精神。他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
“你是说维德?”
“哥哥也认识萨缪尔先生啊?”温德米尔微笑着问他,算是一种肯定。
“他算我学弟,我当然认识他。”默利的视线锁定在比划上,像是在故意试探阿尔伯特的反应一般附和温德米尔:
“维德见到这些确实应该很高兴。”
阿尔伯特并不会接受默利这般拙劣的挑衅,他清楚默利只是想惹他不痛快,借此找到破绽脱离他的监视。另一方面,他也同样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做过研究的维德:
“他不会接受你的邀请的,默利。”
阿尔伯特不动声色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顺便把默利的弦外之音干脆利落地斩断。就像默利抛出自己的计划来挑拨阿尔伯特平静的情绪一般,阿尔伯特也是在故意暗示默利:
你甚至还不如一个叛徒。
二人不约而同地笑着,仿佛这是一场多么有趣的闲谈,只是他们心知肚明,两位魔法师身边各有一位不需要咏唱的“守卫”,那么此时如果谁想要有动作,先动手的反而更容易落了下风。
“家主大人……”就在这时,埃默里赫打破了僵局,他有些犹疑地站在阿尔伯特身边,附在阿尔伯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而后,阿尔伯特的视线与默利的视线都汇集到不远处壁画那奇特又诡异的花纹上。
“这是……”
“莫非……”
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在他们的耳畔响起,剧烈的震动甚至令洞穴坚固的石壁产生裂隙。他们无暇继续研究石壁上的内容,只得在蜿蜒的洞穴中努力寻找出路。虽然他们一言不发,但想来内心的想法出奇一致:
究竟是哪个疯子在雪山上使用炸药?
“啧。”维德看着到底的魔狼,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虽然说魔物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恶,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人感到一丝厌烦。
“哎……这种程度已经比我预计好很多了。”多伊盯着维德投掷出去的重剑看了一会,在它消散时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感叹这种能力的方便还是在惋惜自己不能使用。他收起自己的武器,转而去看旁边的康佩。她兴致勃勃且轻车熟路地用小刀剥开魔狼的皮毛,将肉切割成块并分装到自己的背包中。
“需要帮忙吗?”埃里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们的口粮还足够,但还是决定去帮康佩一把,不过被康佩拒绝了:
“不用哇,拆肉很快就完事啦。”当一匹狼几乎只剩皮毛、骨架和内脏之后,康佩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肉干总感觉吃着没滋味哇,而且维德说过,我们要喂鱼抽猫。”
“是未雨绸缪。”维德习以为常地帮大家翻译康佩语。
居然要吃魔物的肉吗?埃里有些惊讶。而不同于埃里的犹疑,多伊更多地是好奇:
“吃了的话,会变成魔物吗?”
“不知道哇,反正我和维德一直没有问题。”
“味道怎么样?”
“以前我吃蛇肉多一些,像是鸡肉。那这个应该就是牛肉味吧。”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对话,维德抱着杖子,看向还有些遥远的山顶,幽幽地呼出一口白气。
“萨缪尔先生是想家了吗?”埃里记得维德似乎说过,翻越雪山之后,就到了他故乡的边境。就像银顶城的芬里尔与他们传说中芬里尔的差别一样,那里是一片与银顶城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土地。
维德摇头,仿佛埃里问了一个有些好笑的问题。他说:
“我只是突然有种感慨……”
而他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自山顶处爆发,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到白色的烟尘自上方铺天盖地地坠落。
“是雪崩!”埃里立刻对队友发出警告,但一切已经太迟了。雪山的愤怒只消顷刻就能将一切掩埋,纯白遮蔽了他们的视野,甚至连声音也一并吞没。维德分辨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康佩迅速把自己拉走,然后从什么地方跳了下去。
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
“啊!醒了醒了!”
“维德——你还好吗?还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又不是所有撞到头的人都会失忆……”
维德睁开眼,熟悉的面容围着他,他们似乎在一处山洞里,若非是洞口呼啸的风雪,他真的要以为自己只是在野营途中睡着了。
“嘶——”他吸了口凉气,甩甩头,半晌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笑着的魔纹骑士:
“为什么您和尔多阁下会在这里,塔尔玛小姐?”
“他看穿了我的光。”
丹恩这样想着,目光并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法无禁止即可为,没人规定炼金术师不能看书,即使是在钟塔的无尽书库里。
但被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尤其那人身后悬浮着的晶石,会让他的“光”变得不稳定。
真麻烦,丹恩想。
轻不可闻地“啧”了一声,丹恩换了个方向挪了挪,背对着来者继续趴着看他的书。明眼人应当都看得出他很不想被打扰到。
但来者非但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穿过灯光制造的幻影,精准地抓到了他的位置,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法感知魔力流动的话,是理解不了这些典籍的。”
丹恩看着被晶石影响到有些扭曲的“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魔法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无论他对“光”的研究有多透彻,都只能通过最高二阶的炼金术去复现,而魔法师们只需开口吟唱就能编织出光怪陆离的光影,他们甚至不知道“光”是如何产生的。
“我能感知魔力,而且,很清楚。不过请放心,我知道规矩,不会偷学魔法的。”丹恩支起身子用恭敬但毫无感情的语气向来者解释道。
“是嘛,那么你就是乐博提的孩子吧?”
丹恩默不作声,并没有什么隐情,他只是在思考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谁。
“他总跟我提起你,说你的天赋在他之上,但对魔法很是抵触。”
啊,是了,乐博提是我父亲的名字。丹恩得出了结论。
“那么烦请尊敬的贤者大人帮忙转达给他,如果他还想好好地当他的钟塔高层就应该对我的存在守口如瓶。”
贤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丹恩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空书架边,抬手关掉了挂在法杖上的灯。四周的场景扭曲了一下,露出了堆放在书架旁厚厚的一摞书。
他不想继续跟人讨论他的父亲,或者说不想跟钟塔的最高领导人继续讨论任何事情。
但他想验证一个猜想。
“只要帮大书库找回遗失的书籍就能吃到贤者亲自炒的花蛤,有着这样的传言呢。”
丹恩的语气有着藏不住的戏谑“那我找回来的这些,是不是够您给我炒一个月的了?”
曾经有位喝多了的魔法师跟丹恩说过“贤者卡纳不会生气。”现在看来吗,确实是真的。
丹恩堂而皇之地吃着贤者端过来的一盘炒花蛤,不得不承认贤者的手艺过于出色,可能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吃的炒花蛤了。
一个月前,他接受了来自珀然的锻造委托,为他制造一盏无论何时都能照亮行路的灯。虽然很纳闷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送过他一盏成品了,却还要再额外定做个便携版的。珀然是知道私自拆卸他制品壳子的后果的,所以应该不是弄坏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有个不想他随便死掉的人。”在大眼瞪小眼一分钟后,珀然终于憋出来一句让丹恩觉得这单生意做了不亏的话。
所以他难得爽快地结下了单子,并着手开始收集材料,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用及其直观并且本人事后十分想忘掉的方式了解到了珀然想送灯的人,是位魔纹骑士。
“炼金术师不能将炼金制品售于魔纹骑士,如若违反黄金之家的阿迦会亲自杀掉违规的人。”红发的龙化女佣兵用“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的眼神看着丹恩,而一旁的银发医生移开了视线。
“那我还真不知道呢。”丹恩看着珀然的眼神,笑得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不是那位被Dr.B眷顾的骑士唐突地闯入了这场酒友聚会,丹恩觉得他跟珀然的友谊可能到今晚就结束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手里流通出去的炼金制品会被送到某个骑士的手上,那条禁令不近人情到不管任何前因后果。我不想死,也不觉得自己打得过阿迦,所以剩下的合法途径就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成为阿迦,毕竟我不可能杀了我自己不是吗?”
丹恩一边将带来的书本放回书架,一边跟立在一旁的贤者解释着自己会出现在钟塔书库的原因。
既然下任阿迦是由现任阿迦指定的,那么第一步,就是要先成为现任阿迦身边可以用的“候选”,比如他的学徒。
“阿迦问我:‘你认为禁令颁布的原因是什么’?我很诚实地回答了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学习过历史。于是他让我去‘弥补缺失的部分’,所以我就来这边查资料了。”
他需要补习一些基础的历史知识,早年的离居生活致使他没有经历过正统的教育,对过去的重大事件只有模糊的印象。他原本对“光”的相关研究以外的那些知识都不感兴趣。如今不得不为了生存问题而一一捡起,天知道学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有多痛苦,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可能正在他那精美的玻璃花房里跟他的小情人逍遥快活。
丹恩对此没有意见,丹恩只希望他们做运动前记得关上自己那盏留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