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序章已经开始了还是先不打序章tag了【
终于把露露的过去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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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缇娅回到那座古宅时,阿沙尔已经哼着小曲在张罗她的晚饭了。
尽管阿沙尔的手艺堪称一绝,也无法改变露缇娅心中对他的排斥。
所以她没有做任何自己已经回来了的表示,径自缩进房间角落里去了。
阿沙尔早已习惯她的冷淡,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
将来,他或许会后悔自己养成了这个习惯吧。
露缇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因为根本不会有别人来访,无论是她还是阿沙尔都没有锁门的习惯。
就在她刚刚爬上自己的椅子的一瞬间,一道硕大的黑影就从她眼前掠了过去。
尽管发不出悲鸣,露缇娅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她不明白刚才那是什么,只是遵循着本能迅速躲进了桌子下面。
是新的吸血鬼吗?!还是……
没等露缇娅的小脑瓜想出第二个可能性,一声惨叫就从房间深处传来。
咦?
那声音,怎么像是……阿沙尔的?!
尽管吓得浑身颤抖,露缇娅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正不停挥舞着锋利的镰刀,好在这房子格外宽敞,他这大幅度的动作也没受一点影响。
而在他身下,原本是阿沙尔的“什么”已经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尽管曾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惨状,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露缇娅的大脑暂时停止了运转。
那血肉模糊的一团……是什么?
她还没有理解映入眼帘的究竟意味着什么,一小截带着一抹血红的苍白突然伴随着男人的动作飞了出来。
露缇娅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那飞过来的“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一截断指。
“……?!?!”
露缇娅无声地尖叫着,却始终把那截手指捧在手心里,仿佛它已经牢牢黏在了自己手上。
如今也总算理解这房里正发生着什么,她克制不住地连连后退几步,结果一不小心撞在一把椅子上,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倒在地。
这声音让那个刚把阿沙尔变成一滩肉酱的高大男人回过头来,锐利如刀的目光划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被吓得站不起来的小姑娘身上。
男人沉默着看了看已经没有人形的阿沙尔,沉思片刻,转身向露缇娅走来。
他身上和脸上还沾着溅出来的血迹,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看上去格外可怕。
我也要被杀了吗?
可是阿沙尔已经死了,爸爸妈妈的仇也……那我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露缇娅紧闭双眼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仍在害怕就是不想死的表现。
死掉的话……被那大镰刀砍到的话,会很疼吗?
可她预想中的一刀始终没有落下。
露缇娅战战兢兢地稍微睁开一只眼,却看到那男人竟单膝跪在了自己面前,正仔细打量着自己。
“确实是刚才的小丫头……喂,你。”男人语气并不算凶,但仍让小姑娘浑身一颤,“你是吸血鬼吗?”
露缇娅愣了愣,然后拼命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你是人类?”看到露缇娅点头如捣蒜,男人看起来有些困惑,“人类为什么会和吸血鬼一起生活?”
露缇娅想要解释,刚张开嘴又想起自己说不出话,四下看了看,正好发现不远处有滚落在地的本子和笔。
【我是被他抓来的。】
她飞快地写完,递给那个男人,可他却困惑着挠了挠头。
“你不会说话吗?这可难搞了……我看不懂你写的什么。”
怎么会……!
露缇娅想了想,只好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通,希望男人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嗯……好吧,至少你看起来确实还是人。”男人应该还是没有看懂露缇娅的意思,只是自己有了决定,对她伸出一只手,“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露缇娅愣住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刚才还是阿沙尔的那滩碎肉。
“怎么了?”
男人不太明白露缇娅为什么会有些犹豫,事实上,露缇娅自己也不明白。
她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抬手握住了那厚实的手掌。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吧,这鬼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多待。”男人毫不客气地拉起露缇娅,竟直接顺势把她扛了起来,“对了,我叫雷涅,你叫什么名字?……写在纸上就行,字母我还是认识的。”
露缇娅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从阿沙尔的魔掌中逃出来。
虽然这个名为雷涅的男人没有阿沙尔那么细心,但在他身边让露缇娅身心都放松了许多。
雷涅告诉了她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事。
当听说像雷涅这样以狩猎吸血鬼为生的猎人的存在时,露缇娅甚至手舞足蹈地向他表示自己也想成为一个猎人。
雷涅这次倒是准确地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最小型的武器递给了她。
当然,以没受过任何锻炼的小姑娘的力气,露缇娅连那把短剑都很难举起来。
看到她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雷涅才大笑着收回了自己的短剑,还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生活的,我们接下来要去见的那个人会帮你的。”
雷涅并不打算继续带着我上路了。
露缇娅敏锐地察觉了他话里的意思。
也对,像自己这样什么都做不到的小丫头,只会耽误他的工作。
露缇娅很想把情绪藏在心里,可还是没能忍住让沮丧写在了脸上。
“别那么不开心,有空的话我也会去看你的。”雷涅无奈地笑了,“而且那个人不像我这个粗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似乎是想起不久前因为忽略了彼此步伐的差距,险些让小姑娘走丢的经历,雷涅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露缇娅也不想让雷涅为难,于是尽力挤出了一个笑脸回应他。
雷涅并没有多想,看到她露出笑脸就觉得她应该是同意了,于是放心地又把她扛上肩头,大步流星地前进起来。
露缇娅被这突然袭击搞得差点仰过去,赶快伸手抓住雷涅的领子稳住自己。
慌乱中,她不小心碰到了藏在衣服下面的小包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那里面,还藏着阿沙尔的半截手指。
那天,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把那断指带在了身上。
事到如今,她也完全错过了把这件事告诉雷涅的机会。
阿沙尔已经死了,这么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露缇娅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雷涅带着露缇娅一路来到了一座雄伟庄严的建筑门前。
被阿沙尔带走前,从未离开过自己出生长大的小镇的露缇娅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教会可以这么气派。
前来迎接两人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修女,一双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却刻画着繁复的图案。
而且那个雷涅在面对这位名为露西娅的修女时竟然十分抬不起头来,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听了雷涅的说明,露西娅爽快地答应了收留露缇娅的事。
毕竟这里是大陆规模最大的教会,也有很多失去家人的孤儿在这里生活。
听露西娅嬷嬷说,那些孩子长大后有的就留在了教会里,有的则在外面开始了新生活。
“露缇娅,你不需要着急,可以在这里慢慢考虑自己想要做什么。”露西娅嬷嬷慈祥的微笑让露缇娅不由想起了母亲,“你的父母一定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爸爸妈妈也会这么想吗?
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然而,还没等露缇娅找到自己想走的路,露西娅嬷嬷突然面色凝重地把她和另外几个女孩一起叫了出去。
她们跟着始终沉默的嬷嬷来到一间小小的圣堂,而在那里,有两个人早已等在了那里。
“孩子们都在这里了吗?”
率先开口发问的男人露缇娅也认得,那是这座教会里地位最崇高的阿尔文大人,平时他经过时,她们这些孩子甚至不被允许抬头看他一眼。
“是的,年纪合适的女孩子都带来了。”
露西娅嬷嬷恭敬地回答。
阿尔文大人慢慢走过,挨个打量着每个女孩的样子,然后回头看向那位一直未曾开口的修女。
“玛歌修女,你觉得如何?”
被称为玛歌的修女这才上前。
“我的孩子们,”她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圣堂内,像是某种美妙的音乐,“你们现在所处的,是向神明献身的圣女们沉睡的神圣之所。而你们,得到了一个机会。”
“跻身于那些神圣的少女之间的机会。”
虽然阿尔文大人和玛歌修女对女孩们说可以再考虑考虑,但看同行的她们兴奋的样子,她们应该都会接受这个“邀请”吧。
毕竟对这些生活在教会中,无依无靠的少女来说,成为圣女可是十分光荣的一件事。
成为圣女,沐浴在神的恩典中,将身心都献给神明,化为守护人类的剑与盾。
如果在以前,露缇娅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吧。
毕竟这或许是无力的自己,唯一能够替父母报仇的机会了。
可是如今……
在仇人已经死去的现在,我又该怎么选择呢?
而且露西娅嬷嬷看起来也不太希望我成为圣女……
露缇娅独自坐在院子里,努力思考着该如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一开始,专注于思考的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发生的变化。
直到那震动越来越明显,她才突然回过神来。
有什么东西在动?
露缇娅疑惑地找了一圈,终于发现是什么在干扰自己的思绪。
而这发现让她顿时浑身冰凉。
当年离开阿沙尔的宅邸时,露缇娅无意中带走了他的半截手指。由于不知该如何处理,她最后决定将之封在了父母遗留给自己的水晶挂坠里。
而现在,那晶亮的坠子竟然在微微地颤动。
别人或许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露缇娅却很清楚。
阿沙尔……还活着?!
他一定是来到了附近,所以他身体的一部分才会对他有了反应!
他是来找我的!
恐惧、惊讶、焦虑交替涌上心头之后,露缇娅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还活着。
爸爸妈妈的仇人还活着……
第二天,在露西娅嬷嬷苦涩的目光中,露缇娅俯身在阿尔文和玛歌面前,向神宣誓愿成为圣女。
那一年,她只有12岁。
这个季节里的比昂港口,几乎每天笼罩在暴风雨的肆虐之下。渔民们心惊胆战地蜷缩在他们狭小的石头房子内,目光仓皇躲闪,巴望着灰暗的天空,心有余悸地祈祷着海盗的炮火声不要随着这场风雨骤然来临,让他们本已凄苦不堪的生活愈发的雪上加霜。
比尔·哈珀到达“黑背鸥”酒吧的当头,已经浑身湿透。他步履沉重地穿过醉醺醺的人群,径直走向吧台,将手上的包裹往吧台上使劲一甩。尽管经历过大雨稀释,包裹仍旧渗透出淡淡的血水。酒吧老板停下了擦拭杯子的手,目光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跟我来。”
哈珀拎起包裹进入后屋,颇不耐烦地将包裹丢在地上,拿过不知道谁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老板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去解开包裹,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巨蜥之爪,它也不算个大家伙……不得不说,我其实希望你能带来一些惊喜,嘿,比如这个——”
他捧起闪着奇异光芒的薄片,发出一连串黏腻的称赞声,“这可是好东西,龙蟒身上的鳞片。我听说切利城附近遭受了巨兽的袭击,当时可死了不少人,对吧?”
“人活着就别抱什么狗屁幻想。”酒吧老板露出一个惹人厌恶的讥讽笑容,神情里满是不屑,“高高在上的种族,在乎人类的生死吗——不吸人血的吸血鬼?哈,得了吧!”
他发出快活的嘲笑,继续翻弄着他的货物。
“看哪,是血族的牙齿!”他小心翼翼地举起尖锐的长牙,嘴里叨咕个不停,“这可得费点功夫,老兄!”
哈珀哼了一声。
“放心吧,我会出个好价钱,不少大人物喜欢这些玩意儿。”全部检查完后,老板心满意足地拍了拍猎手的肩膀。
哈珀双手交叉在胸前:“我要的不只是钱。”
“我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酒吧老板摊开手掌,“你还要我替你做什么?要知道,我已经给了所有能给予的便利!”
他恼怒地低吼:“够了,比尔!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你应该感恩才对!”
哈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物什,随手扔在地上,裹着那团东西的麻布散开来,滚出几根青白的手指。
酒吧老板愣住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听着,这里面有误会……”
哈珀阴恻恻地玩弄着手里的匕首,一言不发。
“比尔,拜托!老兄,你不该……”
“你把我的消息卖给别人,这无所谓。”哈珀掀起眼皮,“但我要你兑现答应过的事,现在,马上!”
老板后退了一步,怒气冲天地指着他。
“你永远不能命令我!别忘了,是谁曾帮助……”
他的话没有说完,哈珀抓住了他。酒吧老板是个大块头,胳膊足有女人的大腿粗,但是作为职业猎人的对手来说,对付他这样的小角色,远比对付那些怪兽要来得容易得多。哈珀轻而易举地将他踩在脚下,干净利落地切掉了他的手指。酒吧老板痛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天啊下地狱吧!你这个杂种!”
可哈珀并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手腕一转,割下了他的左耳。
他绝望地叫骂着,“狗娘养的!该死,狗娘养的!”
紧接着,匕首的寒凉又贴近了他的右耳。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对猎物产生任何怜悯,从做工精致的手工编织地毯上,还在不断地散发鲜血的味道——他自身的血腥气。
“帕……斯玛街区!”
酒吧老板喘着粗气,气若游丝地说:“当年那块土地上活下来的人,大多去了帕斯玛——”
“听着,你能留下这条命。”
哈珀松开他的衣领,站起身来。
“这才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顺了一顶挂在衣架上的牛仔帽,沾满泥泞的靴底从那些人体零件上碾过,头也不回地走出内室。
酒吧里,每个座位都十分安静,所有人面色不虞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地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哈珀将那顶帽子扣在湿漉漉的脑袋上,背着他的行囊,腰间挎着武器,目不斜视地往风雨交加的门口走去。
在经过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时,一个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逼近了他。
哈珀瞥了他一眼,这孩子大概二十出头,长了一张瘦巴巴的尖脸,下巴蓄了一些浅黄的绒须,浑身散发出豚鼠的气味,他迎着哈珀的目光,试图展现出自己凶狠的一面。
“你不能就这样……”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被钉在桌子上,惨叫了起来。
哈珀捡起男孩掉落在桌面的烟卷,叼在嘴里——周围的人们明显被激怒了,但没有人出来阻挡他。
生锈的门页吱嘎作响。
他走出酒吧,再度消失在雨中。
露露:给我来本《沟通的艺术》。
有点短,先到这里吧,等最后那位师傅有了脸【?】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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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朦胧的意识中,露缇娅似乎听到了什么。
“又一个。”
那听起来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淡漠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哎呀,出了点‘小’意外。”
这个回答的声音露缇娅很熟悉,那是她家的常客——阿沙尔的声音。
可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声音,她就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仿佛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
……对,一定是梦,一切都是梦。
像是要给自己催眠一样,露缇娅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可两人的声音却打破了她为自己筑起的脆弱防线。
“我也是好久没读到这么好的作品了,一不小心就……”
“就把她家里人都吃了?”
“吃”这个字眼还是把露缇娅拼命想要忘记的场景从脑海深处挖了出来。
昏暗的书房,浓重的血腥味,支离破碎的身体,还有母亲那无神的双眼……
露缇娅想要尖叫,更想逃跑,可她已经失去了声音,也没有自信能从吸血鬼手中逃出去。
“她好像醒了。”
那个女孩的声音刚落,一个轻巧的脚步声就向露缇娅走来。
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露缇娅终于睁开双眼,颤抖着支起了身子。
“露露!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突然晕过去可吓坏我了。”
阿沙尔还和记忆里一样亲切,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站在血泊之中的样子,露缇娅一定不会相信他就是杀死自己双亲的凶手。
她怯生生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
看来阿沙尔趁她失去意识把她从家里带了出来,此刻他们正身处一间像是起居室的房间。
阿沙尔身后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和露缇娅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抱着洋娃娃缩在沙发上。一双殷红的眼睛在捕捉到露缇娅的视线后闪烁了一下,随后,女孩舔了舔嘴唇。
她一定也是吸血鬼……!
露缇娅吓坏了,只想离眼前两个怪物远一点。她手脚并用着爬下沙发,慌不择路地躲进了沙发后的阴影。
“尼娜,你吓着她了。”
“阿沙尔,你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有正确的认识?”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名为尼娜的吸血鬼少女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是给我吃的吗?”
听到她的提问,露缇娅更害怕了,两条腿抖得根本支撑不住小小的身体,只能蜷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呜咽。
“不行不行!”可不知为何,阿沙尔竟然很强硬地拒绝了尼娜,“露露可是那对夫妇的女儿,只要好好培养,一定能成为比他们更优秀的作家。”
如果不是正在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此刻露缇娅一定会和尼娜一样一脸不解地用沉默回应阿沙尔吧。
“……好吧。不过你也知道,我肚子饿了的话可是会饥不择食的。”
“这不是问题。”阿沙尔自信满满地回答,“我已经准备好地方了。”
当天晚上,阿沙尔就带着露缇娅离开了尼娜所在的房子。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位于山里的古宅,只从外表来看,这老房子看上去随时都会闹鬼。
不过,住在这里的确实是吸血鬼就是了。
“来吧,露露,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不知是不是阿沙尔的态度让露缇娅察觉到自己并不会被吃掉,她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听到“家”这个字,她甚至敢明目张胆地皱着眉头瞪他一眼。
可惜阿沙尔完全没有察觉露缇娅的心思,自顾自地就张罗了起来。
“这里房间很多,你可以自己挑喜欢的来住。我拿了一些尼娜的衣服给你替换,书房里也有你喜欢的童话书……总之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在这里生活。”阿沙尔领着露缇娅在宅子里参观,和外观不同,屋里倒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我还要照顾尼娜,不能一直在这边陪你,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会让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难道说……我可以趁阿沙尔离开的时候逃走?
正当露缇娅这么想着,阿沙尔却突然俯下身靠近了她。
“露露,你可别想着逃跑什么的。”他语气平淡,这仿佛读心一样的话语却着实吓到了露缇娅,“刚才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这座山这么大,山里还有野兽,你一个小姑娘随便跑进山里只会白白丧命。”
阿沙尔又站直身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也不管这个举动直接让小姑娘浑身僵直。
“不过你放心,我在你身上留下了记号,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会去救你的……所以如果你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也不会拦你,记得别跑太远。”
由于露缇娅怎么也不肯回答阿沙尔的每一个问题,阿沙尔就自作主张替她安顿好了。
看起来他确实没有吃掉露缇娅的打算,不仅把小姑娘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主动充当家庭教师,带着各种书籍来让露缇娅学习。
那天他说要把我培养成作家,不会是真心这么打算的吧?
露缇娅头大地看着眼前过于高深的物理学著作,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阿沙尔对她可以算是很亲切了,但她仍然控制不住对阿沙尔的畏惧。
这不仅仅是因为吸血鬼是会吃人的怪物,更因为露缇娅逐渐意识到,阿沙尔是无法用人类的逻辑来理解的生物。
尽管被阿沙尔提醒过,但露缇娅还是忍不住试图逃跑过一次。
阿沙尔并没有立刻就来追她,让她觉得或许自己逃得掉。可当她跌跌撞撞地跑在没有道路的山林里,连方向都搞不清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
偏偏这时,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狼发现了迷路的小姑娘。
露缇娅被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就这么被狼吃了也不错,至少不必再担惊受怕地在阿沙尔身边生活下去了。
而阿沙尔就在这时出现,救下了她。
露缇娅这才知道,从自己离开那座古宅的时候,阿沙尔就已经跟在了自己身后。
“毕竟是我说过露露可以出来透透气的嘛。”
他根本就不觉得露缇娅会从自己身边逃走,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更让露缇娅绝望。
难道我就没有办法报复这个杀死爸爸妈妈的怪物吗?
难道我就只能任他摆布吗?
露缇娅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力。
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露缇娅也渐渐适应了。
由于阿沙尔并不会勉强露缇娅,所以她学会了在各种小事上和阿沙尔对着干。
对露缇娅来说,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反抗,可对阿沙尔来说,那恐怕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毕竟只有在她每次拒绝给阿沙尔写点什么的时候,才能在他脸上看到点不一样的表情。
就没有什么别的我能做到的事吗……
这天,露缇娅又独自离开了大宅。
白天吸血鬼无法活动,所以对她来说是相对自由的时间,露缇娅总会趁白天去外面走走。
当然,考虑到那些凶暴的野兽,她也不敢走得太远。
露缇娅找了个树荫坐下,翻看起从书房拿出来的书。
那些包罗万象的藏书,恐怕是住在这里唯一的优点了。
虽然总在阿沙尔面前表现出一副什么都读不懂的样子,其实露缇娅早就把他的书房翻了个大概。
如果被阿沙尔知道,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的教育方法大获成功,所以露缇娅绝对不会暴露这一点。
只要沉浸在书的世界里,露缇娅就能暂时忘记令人窒息的现实。
她一口气读完了剩下的大半本,抬头才发现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这个时间,阿沙尔应该来了吧?
想到这里,露缇娅开始犹豫要不要再在外面拖一阵时间。
毕竟她实在不想看到那张脸。
可是再拖下去,野兽也要活跃起来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露缇娅吓了一跳,以为有野兽接近了,赶快跳起来向宅子跑去。
途中她还回头看了看,确认有没有什么追上来。
可在渐渐昏沉的暮色中,她并没有发现什么野兽,反而有一道颀长的影子在林间一闪而过。
……有人?
这个疑问在露缇娅心头一闪而过,立刻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她还从来没在这山里见过人的踪迹呢,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露缇娅决定不再多想,一溜烟跑回了屋子里。
此刻她还不知道,今晚,她的命运将迎来又一个巨大的改变。
奈杰尔·戈林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并不喜欢羊,准确来说是并不喜欢羊肉和羊血,它们的膻味让他避之不及。但是现在当这猩红色的液体接触他的舌头涌进他的喉咙在他的食管中穿行最后流进他的胃时他只能得到从未体会过的甘甜与满足。
“今天我只能拿到这个,”英格丽诗快速眨着眼睛,她的手指将鬓发拢到耳后,视线在他身上和其他地方之间乱飘,“镇子外面的牧场没有杀猪,他们只杀了一只快不行了的母羊,呃……我的意思是,合你的胃口吗?”
杯子里的液体一点点地减少了,地下室里一时间只有吞咽的声音,直到最后一滴血也被他咽下肚。干净的杯子被放在桌子上的托盘上。
“啊,看起来你还挺喜欢的,”尽管他已经吃完了这一餐但是英格丽诗仍犹豫着不肯马上离开,她紧握的双手上左手大拇指用力按压着另一只手的关节,“呃,你知道我马上就要去下一个任务了,我……”她想突然卡住的枪械,只是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他当然知道英格丽诗为何如此,老生常谈的问题,他们吵架他们冷战最后其中一个放低姿态当做无事发生。或许以前奈杰尔还会应和英格丽诗蹩脚的演技,但是现在他累了。
“快走吧,英格丽,我还有时间等你解释,反正你知道我哪也去不了不是吗?”
“尼尔……”
他转过身从床上拾起书蜷缩在床上的一角继续心不在焉的阅读,过了一会儿椅子挪动的声音响起,玻璃在铁制品上摩擦,脚步声带着这一切消失在了梯子上方,“再见,尼尔。”活板门关上了。这时奈杰尔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看到哪一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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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争吵也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英格丽诗将铁链上的锁合上,锁里的零件发出合拢的声音,她放下锁拎起地上的箱子背着后背的长斧逆着日光朝街道的另一边走去,太阳渐渐落山,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变得细长像是尖锐的刀,如同她和奈杰尔相互伤害的话语。
因为什么来着,她想起来了。
“你说他看到你了?!”
“别那么大声,”奈杰尔皱起眉头,他坐在窗台上,当他看向英格丽诗时壁炉的火光从他的眼中消失,“你以为他会看不出来吗?这个房子里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太重了。”
“那我可以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可是如果被他看到了——”
“你们不是约定好相互保密了吗,冷静点。”
她咬着大拇指前端,牙齿深深嵌入肉里但她对此毫无察觉,脑内无数种可能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奈杰尔逐渐变成灰烬的尸体上,她可以相信那个残月血族会遵守约定保密,但是谁能保证他不会泄露有关奈杰尔的事?他叫什么来着,古斯塔夫兹,他穿着得体衣服用料高级,应当是出身某个大家族,那样查到他在哪应该不难,她在贵族阶层里还有些人脉,她很快就能找到他……
“英格丽诗·阿忒利亚!”
她的手被猛地握住,奈杰尔冰冷的手掌环绕她的手腕,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拇指尖几乎快被咬破了皮,他站在她面前正满脸担忧地望着她,“我没事。”她反过来放下他的手,走向了衣架。
“你去哪?”
“我去打听那人住哪。”外套的袖子套上她的手臂,另一边落在她的肩上,她的另一只手也穿过剩下的那一边,外套的扣子开始被一颗颗地塞进另一边的孔隙。
“这没有必要,英格丽,你不用这么疑神疑鬼……”
“这和你有关!奈杰尔·戈林,你能不能别这么事不关己!”
当奈杰尔的表情变了的那一瞬间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已经晚了,客厅里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只有壁炉里木柴被燃烧发出的啜泣。
“我事不关己?”他反而笑出了声,而这正是英格丽诗最害怕的,“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对自己变成血族毫不在意,你觉得你自己太了不起了,把奈杰尔·戈林这个不省事的家伙看住的自己简直太善良太厉害了是吧。”
“我不是为了满足自己才这么做的!你不知道外面那些疯了一样的猎人和血族有多危险!”
但奈杰尔只是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良久,他挪开视线迈开脚步走过英格丽诗身边,她连忙转过身去抓住他的手臂,他并不挣扎也不反过来握住英格丽诗的手。他只是和她道过晚安等待她松开手。
“该睡觉了,英格丽。晚安。”
她当时说了什么吗?是“晚安”,还是什么都没说,英格丽诗不记得了。
“没听说过,”车夫摇了摇头,“您记错了吧,城外根本没有这么个……什么‘斯奈德伯爵府’。”
她愣了一下,连忙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印有斯奈德伯爵家徽的信件,“可是这上面还有盖章,这是印章管理处的匠人做的,我不可能认错。”
“只要找个手巧的人就行了,”车夫耸耸肩,“这可能是谁的恶作剧吧,不过伪造贵族印章这个罪名可不轻,您可有的赚了。”
手巧的人……她连忙重新仔仔细细地将那封信看过,措辞中的生疏,笔迹的生硬,最后签名上红色的印章,她将纸张放在鼻子底下嗅过味道,是教会的油墨。这个人将她骗走肯定是为了她家里的什么东西,教会猎人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也不会和擅自公会猎人起冲突,那就只能是为了她藏在家里的血族,有教会物品又手巧的公会猎人……
她将信纸团成一团塞回口袋转身迎着尚未落下的日光快步走去,不一会儿她加快脚步最后奔跑起来,她想起来那一晚最后她什么都没和奈杰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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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恩凯特在心里偷偷骂道,英格丽诗·阿忒利亚还是赶回来了,带着一腔怒火。他举着刀挡在她身前,脚步却在偷偷后退。更糟糕的是以赛亚偏偏反过来挑衅她,这些好了,英格丽诗像被拽了尾巴的老虎一样举着斧子朝他劈了过来。
“呃!”英格丽诗本就力气大得惊人,加上她的斧子恩凯特尽管及时举刀格挡但还是几乎被压得起不了身,他的膝盖渐渐弯下去,金属碰撞在一起互不相让的摩擦声在他耳边响起,比力气是没有胜算的,他索性倾斜刀身,斧头从刀刃上滑下几乎擦出了火花,英格丽诗的身体也被斧子的惯性带着下坠,他掉转刀刃反手砍向她但不想英格丽诗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手腕快要被捏断了。
“恩凯特!低头!!”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听从同伴的指令,当他弯下腰呼啸的风声掠过他的背后,但是英格丽诗的身体后撤,以赛亚扑了个空,接着她握着斧子的手上用力支撑起她的身体,她双腿腾空而起,“别起来!”又是风声,这次是肉体碰撞的声音,而后以赛亚的闷哼和木头断裂的声音一同响起。最后英格丽诗轻巧落地,他连忙望向一旁,以赛亚摔在那堆倒塌的桌椅里,“没事吧!”在他奔向以赛亚时英格丽诗提起斧子走过他身后到那血族身前去确认他的状况。
以赛亚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伸出手抓住恩凯特的肩膀,他扶着以赛亚站起来,以赛亚摸了摸被踢中的小臂和撞到的肋下,“看起来没什么事,她手下留情了。”
而那边英格丽诗也已经背起地上的血族,她拿起斧头,“还打吗?我的建议是不要。”
“以赛亚。”恩凯特冲着他摇摇头。
以赛亚叹了口气,双肩松懈下来,他举起双手,“同意,”他朝着英格丽诗抬了抬下巴,“不过你要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我会的。”她走过他们身前,“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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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杰尔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不是在地下室而是在英格丽诗的卧室,昨晚因为那个猎人箭头上的圣水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只记得最后赶回来和他们对峙的英格丽诗。
她怎么会回来呢,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他拥有本不该拥有的力量了吗?她会说什么?我又该和她说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尽管他仍然头晕,但尚且还能走路,他推开门扶着扶手走下楼梯,房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拉着窗帘。当他走到客厅时没有看到英格丽诗,却看到了那个黑色短发的猎人。
“你醒了?”他站起身走到厨房不知道去干什么,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杯子回来,“阿忒利亚说等你醒了给你这个。”
或许是因为刚醒,足足反应了几秒他的大脑才想起回答这个猎人,“呃,谢谢……”
“恩凯特。”
“谢谢你,恩凯特。”他伸出手接过那个杯子,里面散发出羊血微弱的膻味。他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恩凯特也回到他刚才坐着的地方,他的身旁放着一本绿色封皮的书,看来他刚才正用这个打发时间,“别人呢?”他问道。
“阿忒利亚吗,她和以赛亚一起去选家具了,那个地下室已经没法住人了,你下手真够狠的。”
“突然有猎人找上门来不下狠手才奇怪吧。”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甘美的血液让他逐渐恢复活力,当他放下杯子他看见那双紫色的眼眸正好奇地盯着他。
“那个,”他抬了抬下巴,“是羊血吧?喝起来是什么味道?”
奈杰尔的目光移向一旁,他舔舔上唇,“羊膻味,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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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最后一次,”白色长发的教会猎人手中的枪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女孩,她已经失去了一条腿,而那条腿正躺在不远处,“阿沙尔去哪了。”
女孩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言不发。
“好吧,”她的食指放在扳机上,“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我会找到他的。”
“卡拉!”另个一个猎人的声音响起,“看看这边,好像有另一个家伙的痕迹!”
“啧。”她咋了下舌,而后狠瞪了倒在地上的女孩一眼,“算你走运,等会儿送你们一起上路。”
她离开后女孩撑起身体朝着自己断掉的腿爬去,但是有人先她一步拾起了她的腿,现在她的腿被那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短发猎人搭在肩上,她摇着头啧啧几声,“怎么连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也不放过,”她蹲下身,“你想要这个是不是?”她将那条腿递给她,女孩犹豫了一下生怕她反悔一样立刻从她手中夺回了那条腿。
“好了,另一个也不要躲了,快出来吧。”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好吧,这种程度的戒备是应该的,”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别担心,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你想恢复力量是吧?那你会喜欢我的好消息的。”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掉落的窗帘下动了几下,一个少年模样的黑发血族掀开窗帘露出身形,“说说你的好消息。”
有着蓝色眼眸的教会猎人露出笑容。
雇一个保镖最开始是阿沙尔提出来的。
“你难道不觉得你的发际线又后退了吗?”他小小的身体陷在沙发里,两条腿搭在外面晃来晃去,用悠闲的语气说出并不悠闲的话。
“一定是你看错了,你总是这么恶毒,所以才见不得别人的好。”我不想承认这件事,即使我也知道梳妆台上有多少银白色的发丝。
“我听说人类压力大就会掉头发,”尼娜把安娜抱在怀里,黑色的羊羔蹬着腿想要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抱歉了安娜,这我实在帮不上忙,所以我连她的话也阻止不了,“古斯塔一定是到了该烦恼的年纪了。”
她话音刚落阿沙尔便爆发出赞同的笑声,他们俩哈哈大笑,显然他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好了!两位大人,”我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在他们单纯又恶毒的笑声里找到自己的声音,“体谅体谅我,我要管这么大的庄园还要担惊受怕会不会被猎人找上门来!”
我清楚地看见阿沙尔和尼娜眼神交流了什么,当那双蓝色的眼睛和那双红色的眼睛对上视线我就知道他们又要出主意了,于是我靠在柜子上等他们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去雇个人来保护你呢?”
从阿沙尔嘴里还能吐出这么正经的主意实在是我没想到的,我晚了一两秒才应上他的话,“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对自己的弱小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从手边柜子上的玻璃碗里捡出一块巧克力剥了锡纸包装丢进嘴里,“对残月来说这非常方便,不然你们的钱留在手里下崽儿吗?”
但是他说的话还是那么难听,我只能勉强地使唤自己的面部肌肉——即使它们在抗拒这件事——对他露出一个机械的微笑,“感谢你的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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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打听我得到了一位猎人的地址,虽然猎人们大多也敌视血族,但这位据说至少不会发了狂一样的看见血族就动手。看来还是很有希望的,我将写有地址的纸条揣进口袋看着马车窗外景色后退的速度逐渐放缓,最后停在英格丽诗·阿忒利亚家的门口。
这里远离市区但不至于荒无人烟,对于猎人来说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既可以保持必须的人际交流也不会太引人注目。我走下马车和车夫打过招呼,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并越来越远,阿忒利亚的房子被铁制的栅栏围着但没有上锁,从外面可以看到房子里的灯光亮着,看来她在家。我推开大门走进院子登上门口的台阶,我将手杖夹在腋下抬手敲响了这扇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木门,但是门板却发出的沉闷的响声,想必它的主人在里面加装了一些金属,考虑到这座房子的主人身份,这是个十分合理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门板上的小窗被打开,一双蓝色的眼睛用算不上友善的目光打量着我,女人低沉而充满威吓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谁?”
“请原谅我的唐突拜访,”毕竟有求于人,我摘下帽子对她露出礼貌的微笑,“我的名字是古斯塔夫兹,我来是想和您谈一桩委托。酬劳您可以放心。”
在门后的猎人就像一头潜伏的猛兽,她的双眼仍没有放下警惕。我曾和几位猎人擦身而过,但如此被紧盯着还是头一次。我感觉自己就像以前打猎时被盯上的兔子,但我毕竟不能真的成为兔子,于是我仍旧维持着微笑尽力不让她看出我的不安。
她就这么打量了我一会儿,而后开口道,“你是血族?”
好吧,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但这也是迟早的事,“对,我是残月血族。”
“不怕我把你卖去教会?”
“那你现在还等什么呢?”
从门后传来一声轻笑,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进来吧。”她拉上小窗的拉板,在门锁里机械零件相互碰撞的声音后猎人的家门终于向我敞开。
身材高挑的金发女人侧身站在门口等我进去,她一手放在腰上另一手垂在身侧,因为她的动作她的衬衫袖口上提露出她有着几道伤疤肌肉结实的小臂,我相信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徒手拧断我的脖子。
“请坐吧,”从玄关的走廊进去便是客厅,壁炉里的柴火尚在燃烧,而不远处的摇椅没有停下摇晃,有人刚坐在那里,“想喝点什么?”
“不,我家离这里不算近,过一会儿我的车夫就来接我,我赶时间。”
“没关系,至少喝一点水,不然显得我一点礼貌都没有。”她说着离开了客厅,剩下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渐渐静止的摇椅。
这是个装潢还算不错的房子,暖色的壁纸在壁炉里的火光的映衬下更显温暖,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装饰,显而易见的实用主义者的房子,这个客厅里只有必要的桌子、沙发。不过窗台上的几本书凌乱的叠放在一起显得和这个整洁的客厅格格不入,窗框被铆钉结结实实的钉死,除此之外桌子上放着分别装有不同内容物的杯子,其中一个散发着让我感到十分熟悉的味道,还有墙角供人蜷缩休息的吊椅里面搭在边缘的男款的衬衫,毫无疑问这个房子里还生活着另一个人。沙发上在我坐着的地方旁边凹陷下去,那么在我进来前另一人就坐在摇椅或我身边……
“那么你想谈什么事?”阿忒利亚将装着水的杯子放在我面前,她拿起桌子上其中一个杯子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恰好填上了那处凹陷。
“我想要雇一个猎人来保护我的安全,”我没有去拿那个杯子,它就放在那个没有人动的装着别的液体的杯子旁边,“你也知道残月血族实在很难保护自己……”
“我知道,我也看得出来你开出的价格会非常可观,但,”这个转折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她耸了耸肩,“很抱歉,我已经在保护另一个了,没有办法同意你的委托。不过我会为你保密。”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步到位,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她的理由让我有些意想不到,我忍不住偷偷瞟了眼那已经不再摇晃的摇椅,“毕竟优秀的猎人谁都想接触,虽然很遗憾但也没办法。”我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她也并不在意地伸出手同我相握,“我也会为您保密,今天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谢谢。”
我一无所获的离开了阿忒利亚家,当马车门关上后我望向窗外却猝不及防地和房内的一双祖母绿的双眸对上了视线,黑色短发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他微微皱起眉头而后拉上了窗帘。他虽然长相同英格丽诗一样漂亮却和她并不相似,我想起客厅里无人问津的杯子里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或许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用手杖敲了敲车顶,马车开始缓慢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