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字3286
我的肝要炸了……简单写写赶下一篇去【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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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信件以外的故事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直到最后诗人也没能去成月湖,游泳的事情也无限期搁置了。
领取了新的种子之后,青年精灵带着这个被起名为“逆行之风”的冒险者小队重新出发了。可是传送的眩晕消失之后他们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凛月勉强有些黑暗视觉的辅助,大概他们连周围有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说到黑暗,诗人能够想象到的只有暴雨的夜晚和卓尔们的地底城市。然而就算暴雨的夜晚也有偶尔的闪电,卓尔的城市也有发光的银色苔藓,这里却一丝光都没有。
拜影舞者的能力所赐,精灵能勉强看到周围有洞穴的痕迹。有人点起了火把,他们这才看清楚,不远处有座黑暗的城市,庞大而寂静,就那么在这片土地上伫立着。
培根不安地刨着地,喉咙里呜呜作响,伊格也并没有去安抚她的动物伙伴,大概是她觉得这头年轻的狼并不是头幼崽了,一时的负面影响之下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抚。
“培根说这里不久前刚刚有人经过。”盲眼的德鲁伊翻译了培根汪汪呜呜的叫唤。
“指向也不在城市方向。”诗人看着手中闪烁的种子。
他有点无奈,幼小的翼族姑娘正扯着他的袖子冲那座城市比划,显然是想要去那个写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地方探索。凛月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他只记得自己小时候从不提什么要求,父母除了教给他读写和战斗的本领之外,和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大概他们一家人都是那种情感缺乏的怪胎,除了凛月自己以外。而现在面对抖着白色翅膀的小翼族他更是手足无措,只好选择性无视了小姑娘的要求。
“种子指向右边——在地底我可不会分辨方向。”他看了一眼脱下了兜帽的诺艾尔,这位卓尔法师此时似乎挺高兴,没注意到他的弦外之音,“我们先去看看种子选择的地方吧。”
弗德瑞莉颇为不爽地扑腾了两下,鼓着腮帮跟上了队伍。
跟随种子的指引,六人一狼走进了一条通道,同样在通道里行走的还有一群卓尔精灵——如果不是诺艾尔与他们同行,大概两方现在已经开始交战了。好在法师在与同族的交流方面没什么问题,他们还算是取得了这些卓尔的些微信任。
“我们若是能够同行那么再好不过了,不过刚才我们见到了一座城市,能烦请您告诉我们那是什么地方么?”诗人有些跃跃欲试,毕竟他从没有遇到过原生的卓尔精灵,如果他能够与这些人成功交流甚至成为友人,那么“卓尔精灵”一词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或许也可以稍微改观。
当然,这都只是他最乐观的估计而已。
“刚才见到的城市……”为首的黑肤女性对着诗人皱起了眉头,下巴指了指几人前来的方向,“如果你是说那边的城市,那里曾经是法尔塔。”
出师不利。诗人在心里吐了吐舌头,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法尔塔?”
“那曾经是那群矮子的城市。”卓尔翻了个白眼——或者是诗人觉得她做了个相当于翻白眼的动作,毕竟她没有瞳孔,是不是翻了白眼他也不知道,“不过前不久已经被摧毁了。”
“摧毁?”一直沉默着的德鲁伊忽然开口了。
“就是被摧毁了,轰的一下。”卓尔似乎相当不屑。
“一座城市的摧毁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精灵垂下眼皮,这个动作在他作为诗人时经常使用,而凭着他那张好看的脸也曾经骗到过不少饭钱,“能告诉我它们是如何被摧毁的么?我想要把它写成诗篇——如您所见,我是个吟游诗人。”
至少看起来是个诗人,这是没说出来的话。
“矮子的城市没有任何歌颂的价值,精灵。”卓尔女性的话里充满了敌意和轻蔑,“如果你要歌颂什么,不如来奥尔德看看我们的艺术。”
“你们是想去种种子还是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诺艾尔瞪了诗人一眼,似乎是想要警告他别乱说话,又转向那个黑肤的卓尔女性,“先带我们去布雷贡好了,路上我们还能多聊聊。我叫诺艾尔,你呢?”
“我叫默西,默西·麦克拉伦。”
诺艾尔与麦克拉伦交谈着向前走去了,诗人默默地跟在他们背后。
焦躁与不安缓缓地包围着他,精灵轻轻捏了捏腰后的匕首。
6.地城·第??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我们这次来到了一个很黑的地方——是物理意义上的黑暗,这里一丝光都没有,我们打起火把来才能隐约看到一点点周围的样子。
我们面前是……嗯,是一座……一座城市。
如果它还能称为城市的话。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它给我一种诡
(信件在这里结束了,写信的人甚至没有写完最后一个词。)
6.5信件以外的故事
诗人很久都没有这么暴躁过了,现在的他心里百味杂陈惊怒交加,完全没有给爱人写信的心情,他甚至恨不得把手里的羽毛笔都给拗断。
精灵用力将写了几行字的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面前那群卓尔支起的火堆里,薄薄的信纸腾起一阵火焰,瞬间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没错,他们现在的确是在地底,而且似乎是顺理成章一般正和一群卓尔精灵同行。不过诗人罕见的烦躁并不是因为他作为一名高等精灵现在被迫与这些通常被认为是邪恶的表亲同行的原因——讲道理,他们身边就有一个信仰罪之菲诺的卓尔法师,而且大家和她相处的还算不错,切洛还一股劲地打算追求她。
让他烦躁的是这群家伙举手投足间的气息,那些杀戮者掠夺者的气息。
他熟悉那种气息,就像熟悉怎么使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割掉一颗脑袋。
一开始他并没有往最糟糕的方面思考,毕竟他目前为止遇到的卓尔精灵只有诺艾尔和薇塔塔,而这两人一个是他的队友,一个是自食其力做生意的老板娘,没有人是依靠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为生的。于是惯性思维便在高等精灵身上出现了,他觉得这些人也只是拥有那样的天性,如果不去刻意磨灭隐藏它们就不会消失。他甚至一厢情愿地开始认为这些表亲大概能够与他成为朋友,无法成为朋友,至少可以成为一段时间内的同伴。
然而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充分说明了他们不是什么善茬,高等精灵想要与他们交流的时候这些黑皮肤的精灵简直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警惕去对待一个手无寸铁——嗯,至少是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吟游诗人。唯一能使他们放下些许警觉的大概只有诺艾尔的身份。
到这个时候,诗人还在对这些卓尔抱有幻想——也许他们的城市混乱不堪,所以种子才选择在布雷贡,那些矮人的城市扎根,而不是选在卓尔们的城市奥尔德。如果他们的城市是那样的不安全,这些人对于外来者多几分警惕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在之后时间不长的路上,这些卓尔的“本性”让诗人着实是大开了眼界。凛月知道这些黑皮肤的精灵向来目中无人,就算如此他还是对于他们完完全全的“卓尔式的思考方式”有些微词,他们的话中无不透露出对矮人的蔑视,连一座城市的毁灭都不放在心上,所谓“强者当存”的逻辑也充满了强盗般的意味。
走到半路上遇到矮人尸体的时候,培根近乎发癫的异常让诗人第一次开始把这个事件往最坏的方向思考。伊格告诉他那大狗——纠正,小狼——对她说杀人凶手就在他们身边的这群卓尔中间。培根显然不会对自己的主人扯谎,这样一来精灵几乎可以确认这些卓尔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冒险者们们所坐着的地方是这些卓尔的某个营地,而现在还有一个侏儒尚且温热的尸体在旁边的钟乳石上流着血。血腥气在不算宽阔的通道里分外明显,蚊虫一般搅乱着诗人的思绪。
青年精灵深吸一口气,试着将那些莫名的暴躁压进肚子里。
他重新展开一张信纸,这里的事情不适合写给叶子看,他要做的是把这次冒险中所遇到的事情整理一遍——反正那些卓尔精灵也只会认为他是在写些伤春悲秋的诗歌,不会对他的信纸产生兴趣。
首先是他们看到的那座矗立在黑暗中的城市。这些卓尔精灵的女性首领——似乎是叫作麦克拉伦,她称那座城市“曾经是法尔塔”。然后是种子所选择的地点,应该是叫做“布雷贡”的矮人城市。矮人和卓尔两个种族在这里似乎非常对立,抑或是书中所写的“卓尔是最为骄傲的精灵”确实没错,这些卓尔张口矮子闭口矮子,似乎这世界上只有他们是最高贵的生物。
说实话,诗人觉得这些卓尔在种族的高贵方面甚至还不如水妖精薇薇安。
羽毛笔在纸上吐出墨水,诗人写下“法尔塔”“布雷贡”和“奥尔德”。从他们口中得到的信息还有其他几条,他们要跟随夏德娜的旨意前往布雷贡的南侧,而根据诗人的推断,大概法尔塔的毁灭也与他们有关——至少与奥尔德应该有关。
也说不定这些都是自己的臆断。
诗人摇了摇头,将信纸又投入了火中。
纸页在火中默默地燃烧,飘飞的灰烬仿佛灰色的蝴蝶,精灵默默地摩挲起别在腰后的两柄武器。
“你应该很久都没有握过刀了。还是避免战斗比较好。”
可是有时候,不握刀,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青年的肩膀垂了下来,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计字7263……爬山去了浑身都疼Orz
大概到处都是OOC凑合看吧
皋月和茶子的人物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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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
——傻孩子。
少女又听见有人这么说。
然后她醒了。
石英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喧闹,鼻端萦绕的是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映入眼帘的是幽暗的天花板,有抹淡淡的光亮在上面晃动。大概是她睁开眼睛时刚好有辆汽车从窗外驶过,车灯在天花板上反射出毫无情感的白色,晃了舞千秋的眼睛。少女脑子还有点迷糊,嘤咛一声想要坐起来,却被后腰清晰的刺痛疼得躺了回去。
天花板上的那抹光啪嗒一声灭了。
“师姐,你醒了?”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千秋面前,还微微带着洗发水清新的香味。
“醒……了……”女孩儿勉强认出来面前的脑袋是易影,却觉得眼皮有些沉甸甸的睁不开,尝试转动大脑也像是想要卸掉生了锈的螺丝那样困难,只好从灌了铅的眼皮中间挤出一条缝来看着自己的后辈,“这是哪儿啊……?”
“这是医院啊,师姐你已经睡了整整一下午一晚上了。要吃点东西么?”男孩打开暖白的灯光,天花板上扎眼的白一下蹦进千秋的眼睛里。
光怪陆离的影像一瞬间在少女脑内回闪,从苍白的天空到血红的大海。
“你为什么生了女儿?为什么不是儿子?你知道养一个赔钱货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吗?”
“别听他们乱说,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唯一的骄傲。”
“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你知道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么!”
“小秋,快跑,跑得远远的……”
“目前看来她所患的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双重人格,核心人格只有八岁孩子的心智,另一个人格是个二十岁的男性,有狂躁倾向,建议留院观察。”
“那个狂躁型人格属于危险人格,应该对她进行拘束!她是个孩子没错,但在那之前她首先是个精神病人!”
冰山般磅礴的疼痛仿佛千军万马从她四肢百骸掠过,无声的寒冷像是有人把她从身体内部被沉入了冰封的极地海洋。女孩凄厉地尖叫起来,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几近龟裂的时空中她的灵魂仿佛要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她在无边无尽宇宙背景般的嘈杂噪声中能喊出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舞!
舞!
舞!
少女一直喊着,声嘶力竭,直到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
世界也从嘈杂中一点一点安静下来,像是一个人刚刚死了,正在从柔软温暖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冰凉。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有人在唱童谣,千秋曾经听到过的童谣。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那个人重复地唱着一句,清晰,缓慢,坚定。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少女流着泪睁开眼睛,迎接她的是无边的黑暗。
好黑啊。
太黑了。
好怕啊。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他们在牢笼之外奔跑。
“上江吃的灵芝草,下江吃的绿青苔。”
他们嘴里唱着歌,脚下踏着血,笑声刺耳,表情扎眼。
“灵芝草,绿青苔,芙蓉开过牡丹开。”
她的脸被黑色的虬结的头发遮着,只看到瘦削苍白的一双手正握着铁质的牢笼,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那个声音也念着童谣。
“小红鲤,红红腮。”
她这么说。
牢笼外那些人依然在奔跑,他们手中握着不知属于谁的肢体,像是一节节血红色的藕。
“小红鲤,红红腮。”
“小红鲤,红红腮。”
两个声音纠缠在一起,像是永远都分不开的树根。
“上江流到下江来。”
“上江流到下江来。”
然后纠缠在一起的树根也被那些人的脚底踩碎,碾成无法分辨的粉末。
“上江吃的灵芝草。”
“上江吃的灵芝草。”
“下江吃的绿青苔。”
“下江吃的绿青苔。”
粉末被红色的血浇灌,变成黑色的泥浆,它们获得了新的生命,藤蔓一般重新攀上了瘦削苍白的手所抓着的牢笼。
像头发一样黑的藤蔓开出了花,花蕊里面长着嘴巴。
“灵芝草,绿青苔。”
它们生长着,唱着歌,黑色的薄纸般的嘴唇一开一合,露出洁白锋利的牙齿,像是许多刀子。
它们带着令人迷醉的芳香,缠绕着瘦削苍白的手,吻着残留铁锈味道的手指和手背,它们笑着对女孩唱歌。
“芙蓉开过牡丹开。”
好可怕啊。
好悲伤啊。
好孤单啊。
女孩开始哭了。
最初是细细的啜泣,两行亮晶晶的泪水在她脸上擦出白色的沟壑;然后是压抑的啼哭,眼皮四周黑色的阴影变得稀薄;最后她仰起头来嚎啕,眼泪雨水般打在地面上。
淡红色、鲜红色、猩红色的雨水。
滴答,滴答。
啪嗒,啪嗒。
“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有人握住了瘦削苍白的手。
“相信我,小秋。”
有人将什么沉重的武器放在她的手中。
“抬起头来吧。”
“一切都会变好的。”
女孩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刀,握在手中的刀。
舞千秋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亮了,灰白色的天空正飘着雨,那些水珠从天心洒落,击打在玻璃上碎成一个个水点,又被室内的热气模糊成一片。梦境里诡异的童谣和颜色还捆着她的精神,红色的影子在少女视网膜上火焰般摇动。
小红鲤,红红腮。
好冷啊。
好怕啊。
少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病床上洁白的枕被床单围绕着她,床头有台手提电脑正静静地亮着,安静孤单的音乐在四壁间回旋。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青年安然的声音浅吟低唱。
他说放下吧,别回头了。
黑色的情绪渐渐被音乐的清流洗净,她终于从那个诡异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右肩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背后的倒是好了很多,伸手摸去似乎已经结了痂。也不知是谁的异能,那些被八重野和艾德琳划出的小伤已经找不到了,只有几圈绷带还在薄薄的病服下面裹住少女纤细的腰和不算单薄的肩。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她拉过床头仍在循环播放后摇单的电脑,看到一份文档打开在桌面上。
少女揉揉眼,屏幕的光线有点亮,晃得她眼睛疼。
“千秋学姐或者舞学姐:
如果是千秋学姐不用害怕,如果是舞学姐也不用警惕,我是易影,这里是茴草堂,是安全的地方。
我本来是在这里给你陪床的……不过临时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你刚开始因为感染有点发烧,中间醒了一次又睡着了,医生给你打了退烧药,现在你如果能看到这条留言的话就应该已经没关系了。
下面的话是给千秋学姐的,舞学姐可以不看。我给你放了你喜欢的后摇,希望能让你安心一点,你发烧的时候一直说胡话,把医生都吓到了。暂时别吃蘑菇一类的东西,我怕你的伤口好不了。
下面的话是给舞学姐的,千秋学姐也可以不看。别乱动了,虽然有个医生有活化人体细胞的异能,但是你的伤不算轻,暂时在医院里面躺一下比较好,千秋学姐也能不受那么多罪。
总之,我如果不回来大概是比较忙,忙完了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空调有WiFi,我把你的电脑也让人帮忙送来了,闲的时候上网聊聊天玩玩游戏什么的也可以。
易影留。”
男声还在唱着,舒缓安详,抚平女孩仍然含着恐惧的心绪。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少女眯起眼睛,笑了。
2.言
“我头上有犄角:前天那场爆炸是黎明和BFH的杰作,你们知道吗!”
“我头上有犄角:二楼自占。”
“我身后有尾巴:水水水水水。”
“NEET生活赛高:楼主这么一说简直细思极恐啊喂!就前天,跟爆炸同一个时间,外头有人暴力破拆打来打去的,还有两个血淋淋的人掉进我家,快吓死我了!这地方还能待吗!另外楼上差评,求斑竹抽楼。”
“唔噗噗噗噗噗:我跟你们说,作为一个内部人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表示黎明是个黑道组织!真的,是他们的头儿亲自跟我说的!”
“老子能飞你怕不怕:我靠楼上厉害,你家水表还好么?”
“唔噗噗噗噗噗 回复 老子能飞你怕不怕 :水表已拆,不收快递,卖保险的请找别家。”
“我身后有尾巴 回复 NEET生活赛高:我这是对楼主的爱,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怎么会懂?”
“甜品店的猫:前天不还有抢银行的吗?可是就算这地方不能待了,咱们都是有异能的人,能去哪儿啊?”
“我头上有犄角 回复 甜品店的猫:嘘,别提这种事,楼会冷的。”
“我身后有尾巴:不让冷,水水水水水。”
再往下楼就歪了,一个名为“黎明的惊天大秘密”的帖子下面几乎都成了对岛屿政治现状的不满和乱七八糟的聊天扯皮,还有人提到那条发生爆炸的商业街上有家咖啡馆里竟然出售隔壁三不沾猪蹄店卖的红焖猪手,直接改名“德国咸猪手”然后坐地起价。
千秋想了想,在最后面跟了一楼。
“雨与雪:如果说到前几天的事情,我已经被他们打死啦。嘻嘻嘻,你们讨论的时候,我正在你们背后看着你们呢。”
这也只是小姑娘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而已,和她实际上在这场骚乱中扮演的角色毫无重合。在这种政府默认存在的匿名灰版论坛上,人们似乎是扯下了自己的面具,嬉笑怒骂无所不及,结果其实只是将恐慌不安和躁动愤怒无休止的扩散出去。可是人们就是喜欢这种骚动和混乱,以及三人成虎的花边新闻,还有些人为的怪谈事件,女孩所知道的人性大抵就是如此。
少女手中握着的鼠标还闪着微弱的蓝光,被她随手丢了出去,滚了两滚落在被窝的角落里。她看论坛看得有些无趣,又不敢玩游戏,那个漂亮的护士姐姐下午来查房的时候刚刚就她裹着绷带打体感游戏的事件使劲训了女孩一顿,差点把她训哭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可易影还没有回来。千秋不想关上窗帘,她觉得那道白色的布料会把病房和外界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总给她一种又被关进那间医院的错觉。
虽然就事实而言她现在真的是被关在医院里。
可是茴草堂和那种地方怎么能一样呢?这里是安全而温暖的,医生哥哥会柔声问你的伤情恢复的如何,护士姐姐会故意拉长了脸凶你一顿,只为了让你好好休息。
对啊,这里的世界是温柔的。
和那种地方不一样。
她又瞥了一眼电脑,没有刷新的网页上寂静一片,但是她能大概想象到这里已经炸了锅的壮观景象。
睡觉吧,无所事事的少女这么想。可是当她钻进被窝被鼠标硌到的时候电脑又响了,不是她听的后摇里常用的电波杂音,而是论坛消息哔哔的提示音。
“注册用户 法式咸鱼 向您发来私信。”
她伸手抓过被窝里孤孤单单的鼠标,点开闪烁着的新消息。
“你好,‘以笔为刀’。”
雨下大了,厚重的云层彻底崩碎,黄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窗外忽然横过一道游龙般的闪电,将天空撕成两半的同时照亮了少女讶异苍白的面孔。
电脑扬声器里继续传出声音来,音乐里仿佛隐隐燃烧着火焰。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缓缓转动的唱片上有只火色的鸟儿展着翅膀,仿佛要飞出屏幕来。
“你是谁?”
少女的指尖颤抖着,困难地敲出三个字来。
“我是‘绝对漂浮’。”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手提电脑还在静静唱着歌,而音乐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电脑的电源耗尽,音乐戛然而止。
时钟转过了两点半,连值班的护士都睡着了,茴草堂里安静得吓人。
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女孩一点也不困,只是镇静剂的副作用和失血后的倦意让她脚下有点飘,大概还有她整整在床上坐了一下午一晚上的原因。
千秋悄悄摸过护士台去,伸手从桌上顺走了一支钢笔。
法式咸鱼:黎明有人被抓了。
乱舞咲华:谁被抓了?
乱舞咲华:自救的可能性有多少?
法式咸鱼:不少人,但有一些人的异能根本不是战斗类异能,要他们自救有些困难。
乱舞咲华:目前知道的最强战力是谁?
法式咸鱼:易影,气流控制。
女孩单薄的灰色病号服后面别着不离身的英雄钢笔,她每下一层楼领子上都会多上一到两支钢笔——千秋打算把所有她能看到的钢笔都搜罗干净,毕竟多一支笔她就多一柄武器,大不了用完还回来就好了。
乱舞咲华:现在战斗开始了么?学院有救援计划么?
法式咸鱼:开始了,咱们的人和BFH已经在他们老窝外面交战了。学院的救援计划是正面吸引火力,然后伺机进入地下解救同伴,不过我觉得你可以选择直接从战场背面打进地下一楼去进行救援,毕竟主要火力都在大门处。
乱舞咲华:战场的建筑强度如何?
法式咸鱼:一般,“界外废墟”那里都是废弃建筑,据说是岛屿建造初期的豆腐渣工程……你的异能应该可以将墙壁击破。
乱舞咲华:谢谢,同学你的名字是?
法式咸鱼:夏川皋月。
少女立足于黑色的暴雨之中,雨水那么多,仿佛是天空正向着她的身体倾泻。
闪电将世界染成一瞬间的白色。
3.战
舞千秋拖着脚步走在雨里。
雨伞早就背叛了少女,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带着腥气的雨水淋透了她的头发,病服的下摆贴在她光裸的腿上,右肩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开始木木地痛起来。
水顺着刀尖流下去,汇入街道上雨水的河流。
——想要心安理得地活着,那就要为了那些有勇气对你说永远的人,和你有勇气对他们说永远的人倾尽你所有一切,这样在生命的最后,你才能无怨无悔地死去。
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千秋看过这么一段话。这些铅字到底是印在了哪本杂志或是小说上,她没有任何印象;到底是谁写出了这些文字,她也不记得了。那时候的她还是个会在阳光下追逐着蜻蜓的小孩子,摔倒在雨后的泥坑里染脏了衣裳,夕阳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而世界对她还很温柔。那时候的她无法理解这些文字,也不打算去理解,对她而言“生命的最后”还离得很远很远。
后来世界对这个孩子露出了它的獠牙,它吞噬着孩子的一切,将她的情感从希冀延伸到恐惧,从挣扎拉扯到绝望,直至那些东西全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一路变成了麻木。而一个十岁女孩的心实在是太小太小,与其说成了一片了无生气的荒海,不如说变得像是一片干涸的池塘。她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对她或者让她说出“永远”二字,这个词对于尚未长大的孩子而言太沉重太可怕,如果永远都活在这么一个冷而可怕的世界里,她宁愿不要那些永远而选择快点去死。
再然后她的眼睛里迎来了黎明。
现在她理解了那些文字,也有东西值得她去说永远了,当年的小女孩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那份说出永远的勇气。
少女——千秋的手中握着刀。
长逾一米的刀。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双手软弱无力,她恐惧着世界的獠牙,双手握着禁锢自己的牢笼,却无力去反抗,只能站在原地不停地啼哭。
现在的她长大了,成了特别的人,有了反抗的能力,她想要用手中的武器去斩断那些危险的獠牙,她要撕裂那个曾经束缚着她的世界。
不止是她自己的世界,还有那些人的世界——那些她敢于对他们说永远的人的世界。
那些朋友们——不管他们是否认为她是朋友——那些同伴们,那些善良的无辜的人们。
她想要他们永远不被那个冰冷恐怖的世界吞没。
这不止是“千秋”的愿望,也不止是“舞”的愿望。
这是舞千秋的愿望。
界外废墟距离茴草堂不算近,少女接近正面战场的时候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从远处她能隐约听到雷声里伴着金属撞击的声音,不时还有枪口喷出的火焰亮起。千秋悄悄地绕开了那片战场——和那些人比起来她还不够强,此时去了只是徒增累赘而已。
第一道灰色的墙壁轻而易举地就被千秋手里的刀给破拆了——夏川皋月提供的情报很准确,这里的东西本就没有多好的质量,再经过两年的风化又脆弱了几分,她异能生成的长刀能够刺穿柏油的马路,也能击碎这些已经锈蚀的钢筋和掺了过多沙子的水泥。
少女拖着唐刀迈过墙壁里张牙舞爪的钢筋,警示灯红色的光带着警报器刺耳的啸叫在走廊里传出很远,被她一刀砍碎在了墙上。
看来已经被发现了,她看着面前陆续赶来的人们自忖。
——杀。
血从人的身体里溅出来,是红的,是热的。
红得就像是那些扭曲的肢体,热得像是烧亮的铁。
小红鲤,红红腮。
对不起。
还滴着血的刀尖在地上顿来顿去,到处都是厚重的钝响,女孩有些急躁了,她从那些尸体身上踏过,想要找到一处稍微薄弱的地方。
——快点啊。
——要来不及了。
——像那时候一样,快啊。
千秋将那一米多长的唐刀交到左手,从胸口摘下一支还带着雨水的钢笔,右手一翻另一柄修长的太刀便凭空生长了出来。控制这两柄比普通刀具更为沉重巨大的武器对于少女而言有些勉强,她用力将太刀插入地板,蜘蛛网状的裂纹以刀为中心向四周龟裂。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将唐刀高举过头,向着太刀斩落。
砂石崩落,少女随着破碎的天花板落进了地下一层。
“啊啦,我们有客人了。”有人说道。
下落的高度已经过了三米,千秋脚下还没触地的意思,少女用力将唐刀向身边捅去。
“哎呀呀,好危险呐。”那个人又说话了。
刀尖没入墙面,少女堪堪停在黑色的洞口之上,而身边一个似乎是跟着她下来的蓝色影子就没有那么幸运,此时正惨叫着一遍又一遍从她头上往下掉落。
她忍不住拽了影子一把,正好拎住了影子的后脖领:“你没事吧?”
“谢,谢谢……”影子用一种几近虚脱的声音回答了少女。
秀气的小男孩抖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一双眼睛泪水盈盈——少女认识这个孩子,易影的室友樱井翼。
而刚才说话的人也走近了,千秋将樱井翼放到墙边,将唐刀横在身前保护着自己和男孩。
“小姑娘不要用那么危险的东西——会受伤的。”
舞千秋终于看清楚了说话的人。
那是个青绿短发的男人,身上披着不合时宜的淡蓝羽织,脸上戴着诡异的猫儿面具。那面具深灰的底色上抹着白色的纹路,额间两枚红色的殿上眉,男人与发色同样青绿的眼睛正从面具空荡荡的眼眶中看向少女。
看到那对青绿招子中的眼神,千秋背后一阵恶寒。
“千秋师姐!”少年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惊疑,“是你么师姐!”
少女看到易影被捆在一簇深绿的藤蔓中,那些东西像是蟒蛇那样在男孩身上缓缓收紧。
而猫面男人正一步一步向着少女走来,他嘴唇的轮廓薄而锋利,笑起来却有种自然的温暖,只是那双眼底的神色异常冰冷,刀刃一样的冰冷。
“是你抓了我的同学——我的学弟么?”少女双手擎刀,将刀尖对准向她走来的男人。
“不是我——我这么说你也不信吧。”男人笑得轻佻,仍在向前走着,寒光闪闪的长刀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既然不是你,那么请你放了大家。”千秋感到自己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这样就很抱歉了,”男人轻轻拨开刀尖,“这种事情我没有那么容易做到呢。”
“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少女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勇气,唐刀开始明显地颤动起来。
“与其说是命令……”男人终于站住了,他俯视着女孩,两人之间只有一尺的距离。
“小姑娘,你在害怕呢。”
猫面男人优雅而锋利的嘴唇里吐出了最后一支喂毒的箭。
「千秋,你很努力了。」
「可是你告诉我,有的事情我必须自己去面对。」
「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而我来帮你走完剩下的路吧。」
千秋好像又做梦了。
梦里她还那么小,在绿树成荫的花园里奔跑,温暖的阳光包裹着她,白衣的男人和女人在远处窃窃私语,她将手中的蝴蝶给他们看,然后让它重新飞回天空。
可忽然阳光就不见了,男人和女人将她抓进了冰冷的白色房间,他们给她穿上乳白色的橡胶衣服,将她固定在手术台上。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女孩在白色的病床上不住啼哭,一头黑发纷纷落净,冰冷的金属片贴在她的头皮上,电流火烧火燎地进入她的大脑。
她尖叫着醒来,冷汗正从她的额角滑落。
耳际火辣辣地疼着,少女伸手去触碰,有黏腻的液体粘在手上。
“啊嘞嘞?我居然射偏了耶。”
懒洋洋的女声和黑色的空间虫洞一齐出现,棕色齐肩发的女孩一脸困倦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的枪口正冒着烟。
她推了推眼镜,微微笑了:“不过下面我会打的很准的。”
计字1221,少写点字,多挖点坑【其实是因为懒了我绝对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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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他还是个小小的孩子,一双异色的眼睛完好无缺,稚嫩的脸上总有些被人欺负造成的伤痕。偶尔他也会反抗那些欺侮他的孩子们,可他总归是温柔而怯懦的,和现在这个怀抱长刀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完全不同。
那曾经是他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现在他变回了那个男孩。
“妈妈,为什么我和其他的孩子们不一样?”
“世间的一切都是神的造物,所以没有两片叶子是相同的,更没有两片花瓣是一样的。”
黑发的女人抚摩着孩子的头顶,深蓝的天空在两双眼睛里闪烁。
“那,我们也是神的造物么?”孩子异色的瞳里噙着泪花,“如果我们是神的造物,又为什么要被其他神的造物欺负?”
“我们当然是神的造物……达内尔也当然是神的造物。而且不止是神的造物,达内尔是神赐给我的,唯一的宝物啊。”
女人也噙着泪,星光顺着她微笑的脸庞滑落,男孩伸手拭去母亲脸上的亮光。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
“妈妈没有哭。”女人抱住孩子幼小稚嫩的肩膀,“妈妈没有哭,只是有颗星星落到妈妈眼睛里了。”
少年睁开眼睛,他记忆中的那些脸和色彩,都好像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他现在能感到的只有左脸上大片的伤疤正在刺痛,而它们已经整整痛了十一年。
达内尔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梦到了母亲。他总觉得在他十岁之后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像被那座村落旁边的河水冲散了消失了,抑或是已经和那些暴雨中的烂泥搅在了一起再也看不出样子,可这个不合时宜的梦把那些早就褪了色的记忆又从他的脑海中翻出来,像是不知冷暖的刀尖一样戳着他的心。
也许是太累了,他睡前忘了拉上窗帘,外面有月光塔的灯光正穿过窗户干净的玻璃淡淡地照进来,像是母亲曾经讲给他听的故事中笼罩那些遥远国度的霜雪。现在这霜雪笼罩着他,少年忽然觉得空气很冷,冷得透过他的骨髓,刺进他的内脏。
他站起身,用厚重的布料将那些冷漠的霜雪隔绝在窗外。
绿都的早晨来得很快,在达内尔第二次做梦之前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有鸟儿在窗外啁啾,却被忽然拉开的窗帘给惊走了。
少年整理好床上的被褥,拿起还剩些盘缠的钱袋往旅店楼下走去。这里是菲薇艾诺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店,人不多,虽然房间里有些淡淡的霉味,但是价钱足够便宜,老板娘也不在乎让他这个曾经在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嘴里风传过的人长住,有个能够遮风挡雨不至于露宿街头的地方,对于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的半精灵而言已经足够了。
但按照日程,今天少年在这间旅店里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这段时间受您照顾了。”达内尔将房间钥匙交还给旅店的老板娘。
“分内之事。”老板娘转身将钥匙挂回去,墙上那一排钥匙便又齐齐整整地待在那里了。
老板娘是个暗绿眼睛的中年女人,少年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当老板娘将他那柄素鞘的长刀交到他手里的时候达内尔就还算礼貌地对着她笑了笑。
刀放到少年手里,女人的手却没松开,少年有些疑惑地收了笑容。
“你的脸总让我想起一个人,还有你的刀。”老板娘平静地看着他那只深紫色的独眼。
越过“门”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了。
——这一次的旅程,将是不归之路吧。
然后少年踏出了第一步。
计字4330,包括转职和跟薇塔塔的互动
自家闺女的红包当然要自己拿!
总之有台词的都响应了【ntm
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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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信件以外的故事
被同伴呼唤的精灵合上那支又开始漏水的笔,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就把它里面的墨水抖干净然后完全封印,下次旅行还是用回自己在克林菲尔买的那支相当华丽的鸵鸟羽毛笔。
“大家辛苦了,尸体处理掉了?”凛月笑着问道,精灵肩上正缠着象征伤员的绷带——这东西还是兰戈友情提供的。
“完成!”弗德瑞莉扑扇了下翅膀,翼族小姑娘一脸的骄傲。
“因为皮可西们不喜欢血腥味,我们把那些东西埋在林间空地了。”伊格补充了一下小姑娘没头没尾的话,“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到森林的东西,我们可以回去了。”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青年拍了拍手,“拿到报酬就可以休息三天了!到时候再来进行下一场旅行。”
“你的伤,没问题吧?”游荡者走过德鲁伊身边时,少女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精灵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不过是些小伤,没什么。”
那群盗猎者在被冒险者们逼得走投无路时还真的爆发出了不小的力量,那时候凛月才发现他在这几人中几乎是最容易受伤的。切洛凭着他本就不凡的身手毫发未损,伊格被莉芙保护着,而诺艾尔根本连一滴血都没沾上,就连弗德瑞莉也靠着自己极高的机动性只被人揪掉了几根羽毛。只有他受伤了,只擅长偷袭和暗杀的精灵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刀尖没入他右侧肩头两寸,如果位置再巧一些大概现在他只能被紧急送回暗月城了。好在他是个左撇子,这伤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再加上伊格给他做了些应急的治疗,现在只是隐隐约约地有些疼痛而已。
“我觉得,你还是少战斗些比较好,看样子你应该很久都没有握过刀了。”伊格声音冷冷淡淡的,就算成为同伴之后,她对凛月的态度也还是和在德莫拉偶遇时没有什么改变,“而且,你没有为之战斗的理由。”
凛月感觉胸口被什么噎住了,笑容停在脸上。
“你说得对。”半晌,精灵转身走进了蓝白色的光幕。
战斗的理由,很早之前就没有了。
暗月城的休息日意外的热闹。
凛月很早之前也来过这座城市,只是当时一心想要去其他世界转一转,并没有特别注意过这里,这次才发现这座城市竟然是如此神奇。
如果不是房价太贵,他可能会考虑在这里搞套房子住到老死也说不定。
虽说暗月城物价不算低,也会有降价的时候。现在这里全城都贴着“八折日”的广告,搞得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像是狂欢一样,连男人们也忍不住自己的购买欲望冲向了商店街去购物了。被气氛感染的游荡者也蠢蠢欲动起来,只是摸了摸自己斗篷里干瘪瘪的钱包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精生不易啊,一个风流倜傥阳光帅气如他的高等精灵竟然如此穷得一比。
放弃了去商店街转圈的诗人朝着亮晃晃的漆黑之月伸了个懒腰,准备找个地方去唱他的绿都小调。
自己要不要也打个折呢,诗人自忖,毕竟诗歌和音乐也是商品的一种。
??.暗影中的间章
让精灵头疼的事情简直是接二连三。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因为在街上唱歌扰民而被人从二楼泼了一脑袋花盆土,接着又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脑袋边上撞了过去,他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人被那东西一下子冲散,灰头土脸的诗人只好收拾收拾家当灰溜溜地再去找个地方挣钱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精灵感觉自己好像被谁盯上了。
从商店街就开始有种脖子后面刺扎扎的感觉困扰着凛月,那种目光与他在风鸣之林时兰戈的目光完全不同,那绝对是不怀好意、阴冷无情、甚至带着杀气的。
似乎是观察者的目光。
精灵非常熟悉这种目光,他非常清楚这种目光不会意味着什么好事。他也曾经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别人的人,而那些被他所观察的人的脑袋最后都被他拿在手里交给了自己的老师。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脑袋被别人拿在手里去交给谁。
摆脱追踪的最好方式就是到人多的地方去。于是他开始义无反顾地往人堆里挤,在被无数个魁梧的战士撞了个无数个趔趄、被兴奋的姑娘们细细的鞋跟无数次扎进脚背、因为不知道的什么事而说了无数个抱歉之后,精灵终于从人潮里挤了出来,带着一身的各种奇怪气息和两只肿起来的脚。
然而被盯着的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诗人盘着腿在墙边坐下,拿起琴来弹了首小曲,接着抽身离开,待在对面的小巷里想看看有没有会注意到他的人。固然挣钱是很重要的,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谁在盯着自己。
如果是血脉之理的那些人,那他的旅行大概就要告一段落了。
青年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长匕,伊格说得很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握着它们与人搏斗了。
四十年前的那场恶斗中,他自然没能赢过他那位优秀的老师。被他称作老师的人是艾姆伯顿·暴雨,一名在安迪杜恩看来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暮刃。而他本身也是一个坚定的排外者,据说他的父母就是因为与人类友好而被他手刃的。当年他在艾姆伯顿手下也是一个极为坚定的种族支持者,曾经和自己的同僚一起暗杀那些人类或者其他种族的政客和重要人物,对于那时还叫安迪杜恩的凛月而言,那些头颅像是最棒的勋章,昭示着他的价值,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个没用的累赘。
“天生就带着杀气的孩子”,艾姆伯顿是这么说他的。
他加入血脉之理时只有不到五十岁,他的父母曾经是树行者的成员,只是后来在一场与宵银信徒的战斗中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怎样,他们所知道的就只有安迪杜恩,这对夫妻的独子就这么被父母抛下了,而他静静地听着那些人来告知他自己父母的死讯,然后转身回到了屋子里,第二天那座房子便空了。
他去了血脉之理。
一开始这偏执的孩子固然是冲动不安的,他跟随自己的父亲学习过双刀的本领,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他渴望着与那些闯入菲薇艾诺的外族人争斗,渴望着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的同族,不再有那些粗俗野蛮的家伙出现。只是他的笨拙实在是精灵之中所罕见的,血脉之理的人本觉得他生得一张体面脸蛋,可以被培养成他们插入高层的间谍,可是面对这个连学习舞步都会右脚踩到左脚的家伙就连最优秀的舞蹈教师都束手无策;他们想让他做一个法师,他更不可能有魔法的天赋;最后那些人见到他都只有叹气和摇头,“我从未见过如此愚痴顽钝的精灵。”
然后艾姆伯顿·暴雨出现在了他面前,说,来吧,天生便带着杀气的孩子,做个暗杀者。
孩子接下了那把刀,从那时候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是这种变化一直到他一百三十岁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而那时已经太迟了。
精灵没有等到不耐烦的情绪冒出来,那个带着阴冷目光的人就出现了。
在看到那只眼睛的一瞬间精灵选择了转身逃跑,其实凛月甚至都没能看清楚那个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他逃走全是因为他的目光。
那是不把命当作命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像极了曾经的他自己,而如果让他和那个不到百岁的自己对阵,他毫无疑问的会选择溜之大吉——一个惜命的人是无法与一个不要命的人战斗的。
游荡者清清楚楚地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把斗篷一收,缩进了墙角的影子。
“精灵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安迪杜恩·■■。”
“那好,安迪杜恩·■■,你是真的想要成为一个暗杀者?”
斧头从高处落下,啪嚓,一块柴木变成两半。
“是的。艾姆伯顿老师让我来找你,他说你会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暗杀者。”
又是一下来自高处的劈击,啪嚓,另一块也被劈开。
“艾姆伯顿啊,他的确是我的私交。可是这和我要教你有什么关系?”
“老师说你会教我。”
劈柴的人抹了一把汗,菲薇艾诺的夏日还是很热的。
“他说我会教你,我就要教你么?”
“老师说你会教我,那么你一定会教我。”
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挡住了男孩的眼睛,一双深紫色的瞳孔正从头发中间看着劈柴的人。
“老师从不骗人。”
并没有多健壮的黑发女性直起腰来,暗绿色的眼睛看了看倔强的孩子。
“去和影子交谈吧。”她这么说,“听过了它们的话再来找我。”
明亮的白天是属于凛月,那个总是微笑着的吟游诗人的世界,而这片黑色的影子则是属于安迪杜恩,那个四十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背叛者的世界。
凛月——或者说,安迪杜恩,正在影子中飞快地向前奔跑。
他贴地很近,为了不从影子中露出真身;他不时调整着自己的速度,为了不让背后的人离自己太近,可是那个人始终也没有离他太远过。
那是谁?
青年心里已经清楚那不会是血脉之理的人,血脉之理的人从不会追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到这种地步。
可是那是谁?
漆黑之月的光越来越亮,可供他藏身的地方愈来愈少。
——快到中午了。
已经习惯了正常生活的身体开始向精灵发出抗议,就算高等精灵不用睡觉也是需要吃饭的。胃里时不时传来的绞痛增加了他潜行的难度,斗篷的角落一不小心就露在了影子外面。
“站住吧,影子里的人。”那个人在不远的地方说道。
青年僵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从没有听到过,可是对于做了几十年吟游诗人的他而言又太过熟悉。
就像他熟悉自己的手指。
一瞬间的停滞足够那人追上精灵已经疲惫的脚步,武器出鞘的声音在暗巷里格外刺耳。精灵的手心已经出了汗,长匕在手掌里滑了一下,没能挡住那人的刀,长刀带着风声切下了他斗篷的一角。
还好这个人没有下死手。
安迪杜恩不管不顾地向前奔去,他的好奇心已经消失了,现在青年只想摆脱背后那个带着血腥气的目光。
再次来到漆黑之月的光芒之下时,诗人发现自己已经从北边跑到了南边,现在他站在城市南边的主干道上,离自己栖身的旅馆还真的不远。
背后并没有人追上来,看起来是甩掉了。仍然心有余悸的精灵长长地出了口气。
看来今天不可能出摊了,吟游诗人摇摇头,开始想要回到旅馆去为下一段旅程做做准备。
“你就要这样穿着那件破斗篷吗?”有个稚嫩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诗人回头,白衣的紫色女孩正坐在店门口,纤细的手指间捏着茶杯的柄,正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表情看着青年缺了一角的深红色斗篷。
“换件衣服如何?”她歪了歪头。
“好啊,”青年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个叫薇塔塔的卓尔少女懒洋洋的声音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既然是老板娘小姐的邀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5.暗月城·第二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我已经回到暗月城了。珂宁保佑,我们的旅行有趣而轻松,而回到城市之后也有好事等着我们。八折日!全城的商品都是八折!如果是你现在已经跑去购物了吧!
虽然对人挤人没什么兴趣,我还是给自己添置了一套新的衣服——我的斗篷在冒险中被勾破了,我可不想穿着件破斗篷在几个世界之间来回跑。
新衣是一套带着细碎小装饰和花边的灰衣服,虽然不是太夸张,可我还是觉得有点娘娘腔。但是它穿上的确是非常的舒服!唉,那家店的女装远远胜过男装,优雅又轻便,如果不是你不在,我真想给你也买一套穿穿。
喔,忘记告诉你是哪家店了。就是“花下之女神”,我和切洛、诺艾尔发生了命运一般邂逅的那间服装店,它原本只卖女装,不知怎么回事这次老板娘——对,就是那个卓尔小女孩薇塔塔——竟然买了男装来卖,难道还有男人来这里买衣服吗?虽然有点无法理解,不过我确实成了她店里第一个买衣服的男人也说不定。
下一次旅行很快就要来啦,我决定在这几天中好好休息一番,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月湖游个泳的!
对了,那支侏儒做的笔我已经不再用了——它彻底坏掉了!侏儒这种生物真的没有一个靠谱的,我不是针对谁,我是指我见过的侏儒,没有一个靠谱的!
唉,烦心事不说了,叶子要好好保护皮肤,别再晒黑了喔。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计字1206,我只是来补分的
这次可不要再忘掉链接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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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鸣之林·第三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离前一封信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呢。
现在我正坐在一道瀑布旁边的草地上给你写这封信。那道瀑布正在轰轰作响,它溅出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了彩虹。我身边是清澈的水,背后是薇薇安的湖泊——薇薇安是一位美丽的水妖精,她的爱好似乎是在湖里钻进钻出,以及和各种各样的男性搭讪。
是的,我们这次的旅行已经告一段落了。
我们又交到了新朋友,在和一位小朋友打了一架之后。没错,就是那些只有一个手掌长的小家伙,他们叫作“皮克西”。在我看来,这些小朋友应该属于一种妖精,但是这些小妖精与咱们平时见到的狗妖精、猫妖精以及我们刚才遇到的水妖精都不同,我更加倾向于他们是某个神明一时兴起的趣味造物。有个叫费里的小妖精送了我一袋闪闪发光的漂亮粉末,我打赌那里面绝对有他们翅膀上的鳞粉——那可是鳞粉啊,妖精的鳞粉!你知道的吧,它们有多么值钱!当然了,如果你也好奇的话,我还是会在卖掉它们之前给你留一些的……不要敲我的头啦!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那位兰戈先生,据他所说我们之所以和他分开后不久就迷路,是因为有三个调皮的小朋友擅自跟上了我们,至于我们不迷路了,是因为他们不跟着我们了。可是就算是这些小东西的同胞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换言之,这群小东西失踪了。
费里说,那些盗猎者不仅抓捕那些无辜的动物,还会捕捉小妖精,这些家伙真是没有丝毫对于自然的热爱之心,竟然连这些可爱的小妖精都要捉走!那些人捉走他们到底有什么用处,我自己是完全想像不出来——伊格说有可能是要去卖给别人做宠物,天知道这个盲眼的小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小知识的——除非是这群人知道妖精鳞粉的价值,可是不是妖精自愿给出的鳞粉,用起来那些魔法师心里也不会舒服吧?
为了寻找那些惹我们迷路的小朋友,我们理所当然地去了他们的村庄。这些可爱的生物住在树荫和草叶之间,那些小小的房子就像小孩子玩的积木,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可是该有的都有。这群小东西为了找到带着那些孩子气味的物品,几乎要把失踪者的房子给拆了,还大喇喇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如果谁把我们的小木屋拆了,你会让艾琳娜把他们踩死的吧?
寻找他们的过程不是太曲折,总之有培根的帮助我们减轻了很多负担,再加上兰戈是什么“边界护林员”的成员,他也给了我们不少的信息,最后他们果然是被盗猎者抓住了。伊格放出了长着蝴蝶翅膀的孩子们,至于那些盗猎者,最后我们当然是好好的修理了这群家伙一顿,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在这片林子里作恶了。
之后我们在妖精的小小村落附近埋下了那枚种子,它迅速地生根发芽,长出了一片蓝白色的光幕——也就是“门”了。我们的同伴似乎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状态,我也就有了这个空闲来这边探索一番,真的找到了不错的风景呢。可惜我这笨拙的双手画不出如此美丽的景色,好在“门”已经成功打开了,我总有机会能带你来看一看的吧。
我的同伴们已经在薇薇安的湖泊边上呼唤我了,回到暗月城之后,我会给你写下一封信的。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计字6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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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t a phase to pray.
Not tomorrow not today.
Save yourself
Nothing more.
舞对千秋说过,后摇是毒品。
“不要听那些孤单的东西啦。”她这么说,“偶尔要像个正常的姑娘那样出去逛逛街败败家做做美容什么的,不能天天溺死在那些毒品里面。”
可是千秋做不到。
少女正戴着耳机坐在宿舍的瓷砖地上,音乐仿佛正将她的灵魂无限地拉长。
她听到风从冰冷的建筑物之间走过,带着远方恐惧的呼号。
她行走在那些悬崖峭壁般的摩天大楼之间,玻璃幕墙映着她的影子,她的身体在那些镜子上扭曲。
“小舞,你是对的。”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让那道深渊里的潮水将自己包围。
“这是毒品啊……”
少女流下眼泪来。
“是我们的毒品啊。”
你我世人,已无他法,唯有自渡。
「没关系的,因为有我在。」
「一直依赖舞,我不会渐渐消失么?」
「不会的,因为千秋很优秀啊。」
“千秋师姐?”少年小心翼翼地敲响挂着“舞千秋”名牌的门,“在吗?”
他不能确定现在在房间里待着的究竟是那个温和柔弱的千秋,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拔出四十米长刀从街东头砍到西头的舞,如果是后者——万一是后者,那他现在所要拜托的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谁呀?”宿舍里响起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没睡醒似的模模糊糊,“门没锁,拧一下就好——呵哈我还是好困啊……”
少年松了口气,看起来现在待在那里的是他更熟悉的千秋师姐。
看见推门走进来的少年,裹着一张毛毯蜷缩在地板上的少女迷迷糊糊地举起右手来摆了摆:“小易影早上好呀。”
“理论上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但是鉴于师姐刚刚睡醒,所以还是早上好。”易影一把拉开挡住了大半阳光的窗帘,“而且昨天训练结束之后千秋师姐是被直接背回来的吧?好像是说‘在送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呢。”
“好……像……是……?”少女又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眼泪汪汪地活动着肩膀和手臂,“不过还是好困啊……而且肌肉酸痛。”
“困是因为你刚刚才被叫醒,而肌肉酸痛纯粹是因为你晚上吹了太多空调而且大概是半夜掉到地上了。”少年叹了口气,比起一般孩子要成熟很多的易影在这个总是迷迷糊糊的千秋师姐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个哥哥。
“不是昨天训练累得吗……?”
“不会是啦,舞师姐帮你把身体管理的很好啊。”
“这样啊……小舞总是用很多心呢……啊嚏。”千秋打了个小喷嚏,揉着鼻子从毛毯里拱了出来,“那小易影找我什么事啊……?”
“赚学分呀。”少年逆着阳光一叉腰,进门来易影第一次现出了几分符合他十四五岁年纪的神气活现来,“BFH又搞大新闻了。”
「相比起来,还是舞比我更优秀一些。」
「说什么呢,你才是【舞千秋】,而我只是舞而已。」
「有时候觉得,舞把我代替掉也不错呢。」
易影在女更衣室旁边有点尴尬地转着圈圈。
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像个偷窥狂变态,可是老天作证他这个三观正常心理健康的好少年是没有这种癖好的,他现在只是在等磨磨蹭蹭的舞千秋。
“千秋师姐,衣服换好了没?”少年终于憋不住往更衣室里喊了一句,得到的回答是一句软绵绵还拖着长音的“马上就好了”。
心知舞千秋还要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完成出门之前的准备工作,易影又敲了敲更衣室的门:“师姐我先去领麻醉枪啦,看看能不能逮住一两个BFH。”
“好——辛苦小易影啦——”千秋的声音呜呜囔囔地从更衣室里传出来,听起来像是被衣服包住了脑袋。
易影摇摇头,离开了更衣室,带着一身如释重负的轻松。
「害怕么?」
「不怕。」
「害怕的时候,要叫我喔。」
Put up fences and pull them down.
Didn't loose your head when you went down.
千秋在更衣室里待了太久的原因,基本上是因为她那身常穿的水手服很难穿在短裤和战斗服的外面——而短裤和战斗服是舞非要她穿上的。
“我不习惯穿你那身小裙子啦。”舞的原话是这个。
不过穿上短裤也有些好处,就是她的手机可以塞在短裤的裤兜里,钢笔也可以。只是要执行学院发布的任务似乎还是不要带自己的手机比较好,毕竟万一战损还是很心疼的。思前想后之后少女决定把那个128MB的中古品MP3塞进裤兜里,毕竟往商业区走的路上耳朵里没点东西她总觉得浑身难受。
MP3开机的方式是很具有时代感的长按播放键,千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它弄得开了机,单色的液晶屏幕勉勉强强亮了起来。少女犹豫了一下,把那条同样是中古品的耳机一起塞进了耳朵。
然后深渊里的潮水淹没了她。
手建樊篱,毁其于地。己身堕落,其首仍昂。
「舞,你在哪里啊,舞,你出来啊!」
「千秋,有的事情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才可以。」
「回答我啊!回答我啊,舞,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啊!」
「我害怕,失去我自己啊……」
Everything was nothing,
So listen to the words my best friend
But the world will still go round.
take your time, take my time.
易影把两人份的拘束用枪弹拿回来的时候,舞千秋刚刚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少女一扫方才裹在薄毛毯里的狼狈相,刚刚还乱糟糟的黑发现在梳得水亮亮的,耳朵上还挂着一只耳机,只是看到易影手中的武器时皱起了眉头。
“我不喜欢用这些镇定剂啦……”少女咕哝着接过麻醉枪,把弹匣压进仓内的动作却无比熟练。
“没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话杀死BFH也算违反校规呢。”少年摊手,他的枪弹早就装好在腰上挂着了,“听说以前的学校里有专门致力于违反校规的‘不良’组织,真想见识见识啊。”
少女噗嗤笑了出来:“小易影真可爱。”
少年的脸腾地红了:“千秋师姐不要乱说啊!我不小了!而且哪里可爱了?”
千秋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阳光很好,如果不是远处不时传来的爆破声,易影会以为自己在和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师姐约会。
“千秋师姐,我们可以提前整理一下稍等之后的任务流程。”少年翻着手里的Kindle,和这个丢三落四的师姐一起执行任务他就要操三人份的心。
其中有一份是舞的,因为她拔刀之后除了砍人什么都不懂。
“唔嗯?”千秋把头凑到他身边,“首先疏散人群……然后清扫战场,清理BFH的残余份子?”
她显然对于自己的动作有可能引起什么后果丝毫没有意识,还好这个刚过十七岁生日、发育还有点不好的姑娘面对的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
就算这样舞千秋有点过近的呼吸也撩得这大小子有点脸热,他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清理的任务咱们两个完成有点难,还是捡捡漏得了。”
“‘拾荒’吗……”千秋啃着指甲盖。
“嗯,拾荒。”易影有点尴尬,拾荒这个名词在黎明没什么好意思,一般是“无才能者”的代名——那些异能足够强大的人们根本不用像他们这样小心谨慎,他们会直接与BFH开战,而不是谨小慎微地绕开主要中心,去周边寻找一些弱小的目标下手。
“拾荒不错啊,”千秋忽然一咧嘴笑了,“很轻松呢?”
少年愣了愣,也笑了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了,尽管这是在奔赴战场的途中。
不知身在何处的神明,请保佑我们。
万物皆空,吾友且听我一言:红尘纷纷,人来物往,只随心动。
「既然这样,你所害怕的、你想要忘记的,我暂时替你保存。」
「谢谢你,小舞。」
「但是它们总有一天要归还给你,到那一天……虽然不会很早就是了。」
How good is my heart ?
Now how good is my heart.
Will I ever
Will I ever
Will I ever be so good ?
“附近的居民和商户已经差不多都去避难了……我们与BFH的战斗应该不会波及到普通人。”易影手里翻着一本名册,疏散过街上骚动的人群之后他们又挨家挨户地去敲了门,现在已经做到了最稳妥的地步,如果再有哪个普通人出问题就只能怪他是个“百分之百幸运E”的异能持有者了。
“你确定要和他们开战吗……”千秋不知怎么回事又反悔起来,此时正不自觉的地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不是说好了就来疏散个人群嘛……”
“师姐,你觉得咱们要是只疏散人群,好意思跟学校要这么多子弹吗?”少年晃晃挂在腰上的一大串弹匣。
少女闻言鼓了鼓腮帮:“那好吧,从哪里开始搜……”
她的话被旁边插进来的声音截断了。
“那边的美腿JK和小正太,能先从姐姐我的工作场所离开一下吗?”
说话的是个捂着个中世纪骑士盔模样口罩的人,从身材上能看出是个女的。而大概是因为那个在千秋看来有点像马嚼子的东西,她的声音有点模糊,不过逐客令的意思还是能听出来的。女性此时正用手里那根细长的手杖点着舞千秋和易影,似乎是嫌他们扰了她的“工作”。
“能别妨碍我的工作么?被什么东西砸破脑袋多可惜啊。”看着两人呆立不动,女性又加了一句。
“姐姐你才是,在这种地方乱晃,被什么东西砸到多危险啊。”易影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我我我我我姐姐姐姐姐没没没没事的!”女性一瞬间语无伦次,脸上飘过好几阵红云,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晶紫眼睛里精光乱射,“小小小小弟弟你是和这个JK一起的么?”
“是呀,这是我师姐。”易影继续绽放堪比阳光的笑容,千秋看得真切,那女性被他闪得汗珠都下来了。
“你们是出来逛街的?为什么还不去避难啊小弟弟?”女性看起来是个合格的正太控,对着笑得闪闪发光的易影几乎是缴械投降的状态。
“因为这是我师姐啊。”易影眯着的眼睛睁开了,翘起的嘴角正一点点地放平。
女性一愣:“你师姐?”
“对呀,我师姐。”
女性的神色迅速变化着,少年睁开眼睛后她似乎一瞬间便从狂热中冷静了下来,紫晶般的眼睛里感情缓缓沉积下去。
“这么说……”女性全身慢慢绷紧起来,“你们是黎明的学生。”
“姐姐说错了一点,”易影竖起一根手指,眼中笑意盈盈嘴角却刀子似的冰冷,“我们是黎明的未来。”
“那么你们TPD再也不会有未来了!”
下一秒,细剑的寒光切碎了少女面前的空气。
We built again,again.
We cast ourselves in fire.
So we know
So we know,
Now, we know.
耳机被扯掉了,音乐从口袋里流淌出来,潮水将少女的灵魂包裹。
滑翔,滑翔,直到进入那片深渊的水,火焰正在海底熊熊燃烧,有双眼睛从天顶睁开,它俯瞰着世界,将这世间所有的痛苦尽收于心。
恐惧,孤独,悲哀。
——现在,“我们”懂了。
「舞!」
「我在,不用怕。」
少女的动作快得惊人,先是一个后仰避开带着冷风的剑锋,同时用两只手指从背后夹出了一支钢笔,她将笔帽弹开,铱金的笔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躲开了?”一切都发生在一呼一吸之间,女性语气里透出些许意外。
“英雄329铱金钢笔。”少女露齿一笑,目光却像是要把人割裂。
细剑从她背后下斩,少女却不躲不避,只猛地抬臂,手中刀光不管不顾地朝女性面门袭去。
So we know,so we know,now we know.
沙哑的男声在少女身边飘着,在她的目光割裂持手杖剑的女性之前,她手中的刀先割裂了空气中绵长的音乐。
细剑从少女脊背上划过,一道血痕从水手服的伤口洇了出来;长刀划过女性的脸,面罩被从中间破成了两半,露出一张颇精致的绛唇。
两人同时向后撤去。
“区区一个JK……”女性嗤笑一声,伸手将面罩从脸上抹去,面罩下的脸还透着隐隐的稚气,看来比舞千秋大不了多少,“还挺能打的嘛。”
“彼此彼此。”少女手腕一翻,那道差点将面罩女性砍成无头骑士的刀光正体赫然出现。
一把修长狠戾的唐刀。
——异能·以笔为刀。
“我看你也没有多大,怎么就去干恐怖分子的事情呢。”少女说话间已经脱掉了被血染红的上衣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战斗服,伸手又要去拽裙子的拉链,被易影直接抓住手腕哀叫起来:“舞学姐你不要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啊!”
“怎么又是你,千秋就没有别的搭档了么?”少女好像刚刚注意到一边的少年,颇为不耐地白了他一眼,去拽拉链的手却收了回去。
“这个先不说……咱们二打一,稳赢,嘿嘿。”少年也露齿一笑,对着少女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难说呢。”面罩女手里细剑挽了个花,“你们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们么?”
“教什么?”
已经成了另一个人的少女口中问着脚却不停,欺身向前,手中唐刀向着面罩女肩头劈落,那势头几乎要将这个和她年纪几乎相仿的女性劈成两半。面罩女也不示弱,细剑与大刀叮叮当当相击不绝,少女手上劈扎斩撩竟被她全数挡下。
眼看两人缠斗起来,易影不知何时游走到了面罩女身后,此时他从女性背后一跃而起,两把蝴蝶刀接续划过她耳边,那人听声辨位躲得及时,刀锋过处只有几缕鬓发徐徐落下。
“纠缠不休,着实可恶!”舞千秋咆哮,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气势语气都如同一个从千年前而来的侠士,而不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报上名来!”
回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哎呀,手滑了。”面罩女笑嘻嘻地,“姐姐大名艾德琳,记住了哟?”
“士可杀,不可辱!”少女怒吼,双手擎刀自艾德琳头顶劈落。
艾德琳抬脚踢向舞千秋手腕,少女手腕一沉躲开踢击,手中长刀却被细剑点中,刀上那股大力被卸去一边,斩了个空。
“小子有两把刷子,”艾德琳冷笑,“不过两把刷子还不够跟姐姐斗啊!”
“还有第三把呢!”少年还未变声,此时的话音正响得清脆,伴着另一把刀从女性左侧肩头一捅到底。
“我们老师教我们什么,还用你说么?”男孩将刀在伤口里狠狠一旋,艾德琳痛呼一声。
刀子离开伤口,女性肩上喷出一股涌泉般的鲜血,染红了米白色的上衣。
“当然不用我说,因为会有人告诉你们的。”女性捂着伤口再次后撤,面罩消失之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蓦地阴狠起来。
“情况不太对。”易影一个后翻回到少女身边,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管他对还是不对,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斩一双,来三个正好串一串烤了吃。”少女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里带着血,看起来刚才那一耳光打得不轻。
打人不打脸这些BFH就不懂吗!少年一边腹诽一边苦笑:“舞学姐你可别这么说,来三个咱们就打不过了。”
舞千秋斜睨着看他一眼,没说话,手中刀光一翻重又对准了后撤的艾德琳。
“当然是教给你们,不要把眼前的敌人当作对方的全部战力。”
男人的声音从三人头顶传来,绑着马尾的人影从天而落,单脚落在长刀之上;而少女忽地一晃,易影轻轻楚楚看到她左肩上多了一个伤口,有血正沿着舞白皙的手臂滑落,一滴两滴在发烫的柏油路面上化出浑浊的圆。
“而且啊,明明是个挺好的女高中生,怎么就搞得像个臭男人一样了呢。”一个年轻女人从艾德琳背后一晃一晃地走出来,手中柳叶刀在掌心闪成了一团白光。
——异能·白鲸。
“中立人员……”易影吞了一口唾沫,“八重野薰,目前受雇于……”
“BFH。”女性笑吟吟地玩着手中的刀,刀尖远远地点着舞的肩膀。
We built again,again.
We cast ourselves in fire.
So we know
So we know,
Now, we know.
音乐仍在响着,少女牙关紧咬,唐刀在路面上划出一道伤口。
“你们来迟了,薰,安诚。”艾德琳活动了一下肩膀,她的伤口被八重野的异能转移到了舞千秋身上,现在的她除了衣服上的破口和血以外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
“不过我们还是来啦。”被称作安诚的男人眯眼一笑。
“现在呢,是要走,还是要打?”八重野将刀收回腰间,“那边的两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们能放掉嘴边的肥肉吗?”艾德琳嗤笑。
“走?”舞千秋扬起头,黑眼睛里闪着血光。
易影握紧了手中的刀:“舞学姐……”
“伤了我就想走?”
唐刀在少女手中嗡鸣起来,似乎是正在因为鲜血而兴奋着。
“竖子休走……”
刀身蓦地暴涨,一米有余的大刀瞬间再次生长了一倍。
“……吃我一刀!”
少女发出困兽般的咆哮,刀光切碎光与风,空气中的歌声仿佛要泣出血来。
Because how sad is my love.
Now how real is our love.
Will i ever
will we ever
be so good.
爱之愈切,伤之愈痛。
矢志不渝,至死如一。
「千秋,已经得救了。」
「嗯,谢谢小舞。」
「可能会有点痛……让那个人送你去医院就好了。」
「不要紧的,我很坚强的——小舞不是这么说过么?」
「我只希望到那一天,你不会怨恨我……不会后悔。」
千秋再看到世界时,面前是个端着两盘黑色不明物体的青年。
痛。
肩头上传来近乎麻木的痛感,其余地方都有各种各样的钝痛和刺痛,少女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啊,如果看不到就好了。
如果感不到就好了。
如果……
少女的思维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将镇定剂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
“傻孩子。”
意识消逝之前她似乎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计字11000,看我如何控制字数
小妖精:用决斗……给大家……带来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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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信件以外的故事
火焰哔哔剥剥地响着,烤得裹在斗篷里的卓尔精灵有些不爽。她选择性忽略掉身旁喋喋不休的棕妖精们和那个与那些矮精灵同样聒噪的高等精灵,重新环视起周围的环境。
即使是一直怀念着只属于卓尔的地下都市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很美,很安静,很和平。
此时这个构成有点奇异的小队进入了一种同样奇异的安详状态,寡言的翼族小女孩收拢了翅膀正在湖边玩水,盲眼的德鲁伊正温言软语地给黑衣牧师讲些什么,两人脱了鞋在湖里放松着走了不少路的脚,看来颇为悠哉。同样悠哉的还有这支队伍的队长,另一名高等精灵,这个自称诗人的游荡者在离他们四五米的地方坐着,正用一支看起来很有趣的笔写些什么,时不时露出的笑容看得她莫名地发慌。
她的知识告诉她,一名高等精灵不会拥有“凛月”这种人类的名字,他们的名字大多都由复杂的词句和某种自然事物构成。只是她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个高等精灵的名字里面到底有什么故事。
棕妖精和切洛的噪音变得愈来愈难以忽视,卓尔精灵想要离开的心情也愈发迫切,便皱着眉头抬高声音喊起正在写信的诗人来:“凛月!来这边!”
诗人听到同伴的呼唤便远远抬起了头,向着在正咕嘟咕嘟响的锅子旁坐着的小群体挥了挥手。
精灵将几张信纸挪到行囊的底部,仔细地将那支有时会漏水的笔用张油布包了起来——侏儒的手作果然有些问题,现在那支笔就开始闹起脾气了,他可不想在再次打开这个包时看到他的信纸全被笔里漏出来的墨水给染成黑色。而且,在这种具有些许危险性的旅程中原先的手提箱自然是不好用的,他便在路边的某个店里买了这个据说“防水性很棒”的背包,如果不包紧了那支笔,大概整个包被泡在墨水里他都不会知道。
诺艾尔已经是第二次叫他了,卓尔精灵对于来自只要张口就对自己献殷勤的暮刃和那群棕妖精的噪音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诗人背上整理好的行囊站起身,几步走到了火堆旁。火堆上架着的烤鱼早就已经进了他们的肚子,锅里的鱼汤也见了底,只剩了些许白嫩的鱼肉还在鱼刺上挂着。对于冒险者们而言这点东西当然不算什么,而对于这些棕妖精们却是难得的美食,有个个子比起他们的同胞要更小的小家伙眼睛冒着绿光,正踮着脚去够那只露在锅边的汤匙,却没注意到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被火舌撩到了。
“小心火烛。”
他还是没忍住,伸手将那汤匙拿起来,舀了勺带着碎肉的鱼汤递给小东西。
告别了友好的棕妖精们,一行人又一头钻进了树林,只是这次众人不再跟着种子的指向行动,而是循着妖精们指的路去寻找他们口中的那位“卡洛尔·兰戈”先生。
进入林子后树枝又遮起了天空,弗德瑞莉明显地焦躁起来,不停地摇晃手中的坚果风铃,似乎想要向凛月表达她想飞的意愿。
“如果被挂在树上就要自己想办法下来哟。”他眯起眼睛朝尚处幼年的翼族笑起来,“否则就只能等那位巡林客先生把你给摘下来了——就像你摘风铃果实那样。”
弗德瑞莉似乎打了个寒噤,老老实实地将一双翅膀收回了背后。
体型较大的翼族飞不起来,卓尔精灵的魔宠倒是飞的愉快。那只白色的蝴蝶在啄木鸟和松鼠们之间翩翩地飞着,引得有几只松鼠追着它在树枝间跳了起来。也许是做了魔宠之后连昆虫的智商都会提高,这只小虫不以为意地在这些比它大得多的生物之间穿梭,直到差点被某只眼疾嘴快的啄木鸟叼到嘴里才歪歪扭扭地飞回它的卓尔主人身边。
走了没多长时间,精灵身上不属于诗人的部分开始向他报警。
——有人在看着冒险者们。
有道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些许敌意和疑惑。
发现危险一直都是作为游荡者的青年的本能,如果没有这种本能支撑,他年岁尚小时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能让他死个上百遍。
“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游荡者放慢脚步,低声与德鲁伊交换情报。
盲女轻轻点头:“感觉到了。”
精灵心下了然,年轻的德鲁伊姑娘也许是在什么事故中失去了视力,然而目不视物之后她的其余感官便会成倍地敏感起来,这也算是盲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要诈他一下么?”伊格再次开口。
“试试吧。”精灵脖子上有种针刺般的感觉在悄悄泛滥,如果他的直觉没错的话,那个人大概已经将武器对准了他们。
“卡洛尔·兰戈先生?”德鲁伊昂起头大声问道。
针刺般的感觉倏地消失了。
林中静了片刻,除去几个冒险者的呼吸声和远远的鸟鸣以外没了别的声音。在这个队伍里性子最躁的诺艾尔发作之前,一个还算好听的男声从枝叶间传了出来,带着些许惊疑:“你们是什么人?”
男声用的是与那些棕妖精相同的精灵语,带着些颇有意思的方言。
“居然一诈就出来了。”德鲁伊小声感叹了一句。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旅人,对森林的事情很好奇,而您的名字是从那群友好的棕妖精朋友处得知的。”精灵无视了德鲁伊的感叹,提高了声音回答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巡林客。
又过了几分钟,冒险者们身边的枝叶簌簌抖动着散开了。
“迷路的旅人么?”
声音的主人从林间现身,是个身材颀长的黑发青年,此时正在把他的长弓背回背后,手上还拎着一支长箭。那把弓足有一米长,游荡者几乎能想象到如果他们没有诈这个巡林客那么一下,那么也许现在他手中的那支箭已经把队伍里的某个人给钉在地上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吧?我是卡洛尔·兰戈,这里的护林员。”青年穿过树丛来到冒险者们面前时正将头发拨到耳后,黑色的头发里露出一截较人类而言略长的耳廓。
这个巡林客只是个半精灵,和他流利的精灵语有些不相称。
“您好,我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凛月。”游荡者对半精灵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半精灵巡林客深蓝色的眼睛扫过比他低了半个头的游荡者,也点了点头:“本来应该带你们离开的,但是我现在正在追踪一群盗猎者,所以很抱歉不能送你们出去。”
“盗猎者?”德鲁伊似乎听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
“是的,盗猎这里的鹿,以及别的野生动物。”巡林客答道。
“赶走不受自然欢迎的家伙也是德鲁伊的义务。”听到回答的德鲁伊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偏向游荡者,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若是被安放在有邪恶、不安与混乱滋生的土壤之中,种子便无法生长,‘门’也无法形成,你们的任务也不会结束。”米凯拉·特勒瑞恩的话又在游荡者耳边响起,“第五季决不会允许两年前的惨剧再次发生,那位神明宁愿减少‘门’的数量,使世界连通的速度变慢,也不会让邪神的族裔再次有机可乘。”
所谓的邪恶、不安与混乱,这些盗猎者所做的便是使它们滋长的行为,而他作为一名高等精灵与生俱来的骄傲,更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任务失败。
“我们去吧。”游荡者笑了起来。
3.风鸣之林·第二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这是今天之内的第二封信了呢。
这片森林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经过了风铃树、坚果林、草药田、木屋和池塘之后,与卡洛尔·兰戈先生告别的我们又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花田。这里有各色各样的花,弗德瑞莉玩得很高兴,正在天上摇着她手里的风铃果实。切洛挑了他认为最美的花扎成花束送给了诺艾尔,我们的卓尔法师小姐第一次露出了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的表情——看不出她还是挺喜欢花的呢。伊格和莉芙正带着培根——她的伙伴是条丛林狼,被她取了这么个听起来蛮好吃的名字——在花田里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鹿群或者别人的线索。
嗯,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鹿群是怎么一回事。
多亏了那些友好的棕妖精指路,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那个叫作卡洛尔的巡林客。据他所说,林中来了些不受欢迎的客人,正在对林中的动物们大肆捕猎——也就是咱们通常所说的“盗猎者”,作为德鲁伊也许你会和伊格有同感,她说“赶走不受自然欢迎的家伙也是德鲁伊的义务”。这些人的目标之一便是这里似乎规模相当庞大的鹿群,他为我们指了路,说是盗猎者很可能在鹿群的方向,而他要去另一个方向调查什么。以我们的立场自然不好问他更多的东西,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了。只不过我们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种子的指向与卡洛尔给我们指的路是不同的,诺艾尔便让她的魔宠,那只蝴蝶,往种子所指的方向飞去了。
我们沿着卡洛尔指的路走了一阵便遇到了情况,有只小鹿被捕兽夹给夹住了脚,正哀鸣着——如果你看到了一定会心疼的,毕竟你的艾琳娜也是只鹿。接下来我们理所当然地拆掉了捕兽夹,伊格问了它关于盗猎者的事情,谁知这小家伙只是自己偷跑出来玩,结果就像个小智障一样在自己家里迷路了,还被这玩意夹住了,至于盗猎者,它都没跟他们打过照面。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设法送它回家,培根给我们带了一阵路后却再找不到它的气味——我们和这个小家伙一样在林子里迷路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对,我们都想到了诺艾尔的魔宠,可是她正要招呼它试试时这个小东西居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它也迷路了。
你说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咱们在树林里也迷过路,那时候你让艾琳娜带着咱们原路返回了村子。我可没有艾琳娜那样的伙伴,那只小蝴蝶不管什么用,培根也找不到路,我采取的方法就是——
随缘吧!
于是我们就带着小鹿往前走了,走了一阵便来到了这片花田。
这片花田虽说不小,各种各样的花都在这儿长着,不过没有什么稀罕或者有趣的花。比较奇怪的事情就是有一片花被压平了,还是个圆圈,只有手掌那么宽,只不过谁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想你会喜欢(后面的字体变得奇怪起来,无法辨识,被划掉了)
弗德瑞莉似乎在空中待厌了,正在拽我的袖子,想来是她在空中没看到什么东西吧,这里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树和花而已。这封信就写到这里了,我们等会再说。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3.5信件以外的故事
游荡者放下笔,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小的翼族姑娘身上。此时被队长敷衍了有一阵的小姑娘已经鼓起了腮帮,如果他再不认真去听她的话,大概她要生气了。
“怎么了?”精灵将信纸收回包裹,选择性无视了一边不停献花到就差求婚的暮刃。
弗德瑞莉指了指天空:“不高,飞。”
“那叫飞不高,我亲爱的小姐。”凛月叹了口气,顺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这孩子说话还是那么令人难懂,这么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点麻烦。
“这里太不合常规了,简直和梦境一样。”德鲁伊用手杖拨弄着地上的花花草草,带着些英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就像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压出印痕然后消失,可是培根完全在这里找不到压出这个痕迹的东西的气味。”
“我在花丛里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游荡者耸了耸肩。
“大概那个制造压痕的东西就是造成这里异常的原因?”德鲁伊又俯下身去询问那只小鹿什么东西,过了一阵抬起头来:“它说这里只有鸟和妖精会飞。妖精是种类人生物,巴掌大,长着蝴蝶翅膀,它们的飞行似乎没有受到过阻碍——不过妖精没有飞得太高过,想来他们也飞不了太高。”
“妖精啊……妖精们会在哪里呢?”精灵眯着眼睛往花田的另一头眺望,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小时候在某座珂宁神殿的“彩绘之壁”前听到过哪个诗人吟唱关于妖精们的歌谣。歌谣的内容自然已经消失在了时光的洪流中,他却只记得妖精是种自由的生命。
比起他们这些自由之神的造物还要自由的生命。
“那圈痕迹可能是妖精弄出来的也说不定。”德鲁伊有点泄气,她从小鹿那里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小家伙的脑袋懵懵懂懂,果然还是个孩子。
弗德瑞莉似乎生起气来,翅膀一扇腾空而起,在花田里吹了一阵不小的风,她附近的花草被吹得七零八落,花瓣飞了漫天。
“要爱护花草树木啊弗德!”精灵无奈地喊起翼族姑娘来,看起来想要让她各种意义上的长大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一行人在这里一无所获,冒险者们有些忿忿地从花田中间穿了过去,身后留下了一条花草零落的小路。又走过一段路去,水汽从不远的地方飘来,培根抽动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精灵眼前的树林忽然散开,淡蓝色的水体带着发甜的腥味撞进诗人的瞳孔,远处隐隐约约的有水浪轰鸣之声,像是有道瀑布。
是湖泊。
与德莫拉的无尽海和方才的小小池塘完全不同,这片湖泊既不像海洋那样神秘又充满了优雅的危险,也不像那个池塘般可以一眼看到底,它像是个羞赧的少女,遮遮掩掩地不肯在生人面前露出真容。
他弯下腰去,水面上倒映出他的脸。在他能想到什么之前那倒影便被搅碎了,一串气泡从湖底冒上来,吓得诗人后退几步,差点坐到地上。
在几个人反应过来之前,有个人从水中冒了出来。
“呼啊!”那人呼哨了一声,歪起脑袋看着面前的闯入者,“这里是我们水妖精的地盘了哟,”
凛月还在发愣,弗德瑞莉先抢着回答了那个从水中出现的人:“翼!”
诗人定睛去看面前这个忽然从水中露出来头的“人”——或者依它自己说,是水妖精。它,抑或称为“她”大概会更加合适,是个很漂亮的姑娘。露出水面的部分和诗人常见的那些人类和精灵的少女没有什么区别,白衣被水浸得透湿,泛红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赤褐色的眼睛和湖泊一样闪着水光,大约唯一的不同就是耳尖比起人类而言要尖和长。
在水中悬浮的少女像是“彩绘之壁”上的油画那样迷人,被阳光笼罩了一层金光的水妖精似乎注意到了精灵的注视,眼睛一弯笑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呀?”
“我们是送这只迷路的小鹿回家的旅人,”伊格往前走了两步,“刚才兰戈先生对我们说这里有偷猎者,但是我们一直没找到。”
“嗯?”水妖精眨巴了眨巴眼睛,似乎对德鲁伊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途经此处的旅人,亦某位神明派来连通世界的使者,现在正在帮助这片森林的守护者兰戈先生保护这里,”诗人终于回过神来,向着水妖精鞠了一躬,“请问这位妖精小姐可知道这只小鹿的族群或偷猎者的去向?”
“鹿群的话……你们难道不能让那只狼先生去找吗?”水妖精对着培根抬了抬下巴,发梢在阳光中溅出一串金光闪闪的水珠,“他们在森林里到处游荡,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这位伙伴带着我们走了一阵,就发现小鹿的气味断掉了。”诗人回答。
“唔……”水妖精托起了腮帮,手往某处远远一指,“那你们去找兰戈先生呀?兰戈先生的住处在那个方向。”
“那里?”诗人心里一震,“刚才我们从兰戈先生的住处而来,却不是那个方向啊。”
“……原来如此。”水妖精眼珠一转,嘻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诺艾尔有点不高兴,切洛从刚才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水妖精,她也许是有点吃醋。
“你们走错了方向,而且还找不到味道。”水妖精在水里转了个圈,“想知道为什么吗?”
“可否请小姐指点迷津?”诗人看着水妖精的眼睛,德鲁伊却有些不耐烦,开口截断了诗人的话:“是妖精的恶作剧?”
“Bingo——”水妖精咯咯笑着趴在岸上,“不过没有奖励哦。”
“那风铃一样的树也是他们所为咯?”伊格站在湖边,双手抱胸。
“于是……妖精们为何要对我们恶作剧呢?”诗人耸了耸肩,“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要在这里种下一颗可以连通世界的种子。”
“风铃果实……是生长在那边没错,不过是一种原生物种啊。”水妖精玩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还与切洛眉目传情,后者大概是顾忌到一边卓尔法师要杀人的目光,没敢怎么动弹。水妖精有点没趣,继续回答起德鲁伊的问题来:“至于你说妖精们为什么要对你们恶作剧……我怎么会摸得透那群小家伙的心思?”
“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原生的吗?我还以为是魔法的产物。”德鲁伊少见地发出了与她少女外表相符的惊呼。
“我可不记得那些小家伙会魔法啊?”水妖精扬了扬眉毛。
“那么妖精们在哪里居住呢?我们想去拜访一下那些小小的朋友,还有可能找到这只小鹿的族群呢。”诗人干笑了两声。
“妖精们住在那边的村落……不过你们现在的状态我指路也没有用吧? ”水妖精鼻子里发出嗤嗤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冒险者们的困境。
“那么那个奇怪的巡林客,又是怎么回事?”诺艾尔接过了话头,卓尔法师似乎对于这个水妖精相当不屑,她对切洛的占有欲比起“心上人”而言,更像个不想被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子。水妖精似乎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只顾着和切洛暗送秋波,对诺艾尔的话置若罔闻。
眼看卓尔精灵就要发火,德鲁伊不得已再次开口:“怎样才能让这群小家伙们放弃恶作剧呢?”
“小家伙的本性,也就没必要去阻止吧。”切洛被水妖精撩拨得有些飘飘然,此时脸上浮着一层泛红的笑容。
“但是他们不收手的话,我们好像会在森林里迷路很久。”德鲁伊一语道出现在他们遇到的危机。
“这么好的风景,多转一下不是很好吗?而且就算迷路,有如此美丽的水妖精小姐陪在身边,我宁愿迷路到天荒地老。”暮刃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体内充沛的雄性荷尔蒙,几乎是用蹦的走到了湖边,完全没注意到卓尔法师的脸已经要黑了。
“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很麻烦呢。”诗人开始岔开话题,“水妖精小姐有没有办法帮我们解决目前的状况呢?”
“迷路的话……也许是因为那个吧?”水妖精用一根葱管似的手指支着额角,大眼睛对着切洛眨巴眨巴,“森林里最近不太太平,你们也从兰戈先生那里听说了吧?那些粗暴的人类似乎惹恼了妖精们。”
“是盗猎者啊。”游荡者和德鲁伊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绕了一圈还是他们惹的事。”伊格摇了摇头,转头又去问水妖精关于兰戈的问题:“说起来,这里除了兰戈先生外好像都是妖精,那么他是换生灵吗?”
“我怎么会知道兰戈先生是不是换生灵?”水妖精一脸的不解。
“兰戈先生不是原住民?”德鲁伊似乎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是哦,是几年前搬到这里的。”水妖精摇了摇头。
暮刃被卓尔瞪得全身一凛,算是想起了些自己的正事:“那人类惹怒妖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水妖精把手肘撑在岸上,嘟起了嘴,“说到兰戈先生,兰戈先生对我可冷淡了,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应我呢。”
然后她的桃花大眼一转,朝着切洛闪了闪——大概是所谓的抛媚眼,诗人这么想。
切洛一瞬间就忘了身边的卓尔,整个人好像被爱神之箭射中了那样单膝跪地向水妖精行礼,就差伏在地上向水妖精当场求婚:“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一定是水妖精中最出众的,兰戈先生不理睬你,实在是太没眼光。”
“谢谢,您也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高等精灵。”水妖精看到卓尔的表情大笑起来,随手取出一截赤褐色的长发塞到了暮刃手里,“给你这个,就当做信物了哟。小家伙们的话,你们仔细听会有动静,不过不要随便靠近它们,可以远远地试着跟他们搭话。”
“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切洛如获至宝,对着水妖精的笑容甜得像蜜糖一样。
诗人似乎看到诺艾尔脑袋上冒出了火星。
眼看自己的队员之间就要因为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爆发战争,青年干笑着打破了这两人之间粉红色的气氛:“说起来这附近有瀑布么?我好像听到了水响的声音。”
“瀑布吗?有啊,就在那边。”水妖精终于把眼睛从暮刃脸上移开,指了指湖的上游。
“那里一定会是个很美的地方吧。”诗人微笑着动手把还差一点就要黏在水妖精身上的同胞给拉开,后者被推到一边时还频频扭头继续与水妖精眉目传情,结果是被卓尔的尖鞋跟狠狠在脚背上碾了碾,“多谢水妖精小姐的指点,我们这就上路了。”
“一路顺风呀诸位——”水妖精咯咯笑着向冒险者们挥了挥手,咕嘟一声又沉入了水中,淡蓝色的湖面上只剩下一圈圈微微的涟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来游荡者才想起来,自己甚至没有问一下那位水妖精的名字。大概从他到诺艾尔到切洛,他们这整整一个队伍的六个人,甚至那个叫作卡洛尔·兰戈的巡林客也一样,他们在这个谜一般的女性眼里,都只是匆匆时光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既然没有方向,那么就随心而动。
显然整个队伍的人都奇迹般地认同着这一点,就算没有谁发号施令大家也都意外默契地朝着凛月所去的方向开始行动。离开湖泊之后理所当然的又是大片令人审美疲劳的森林,弗德瑞莉连连打着呵欠,看来会使这个翼人小姑娘厌倦的不仅仅是“不能飞”,还有“一直走”。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走在前面带着培根引路的伊格忽然发声。
盲人的听力比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就算是伊格这种在魔法帮助下能够勉强维持正常生活的盲人也一样。游荡者听了这句话便支起耳朵去捕捉空气里飘荡着的杂音,尽力从那些普通的声音里分辨出哪怕一丝不一样的噪声。
鸟儿停在树上鸣叫。
和风正在吹过那些坚韧的树叶。
啄木鸟笃笃地敲着树干。
松鼠手中的坚果落地,在枯叶上滚了滚。
树枝被谁推开,有些断枝落叶正在被动物的蹄爪踩碎。
动物的惊叫。
鹿鸣。
游荡者的意识猛地从远方回来。
青年低头时正对上德鲁伊抬头的动作,两人互一点头,异口同声:“鹿群受惊了。”
众人加快了脚步,朝着鹿鸣的方向疾奔而去。
坚果树在路途中变得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细长的柳枝和树干上虬结的疤节。转过一棵大树,淡黄色尾巴下面的白毛在游荡者眼前一闪而没。
“是鹿群!”伊格脱口而出,“是这头小鹿的家人么?你们在被盗猎者追杀?”
鹿群只发出呦呦的哀鸣向前奔逃,没人——纠正,没有鹿理会德鲁伊的问题。
“跟上去!”游荡者当机立断。
脚下奔跑着,精灵那颗还算好看的脑袋里却不自觉地想到了另一些问题。
一群人追着更大的一群鹿在丛林中奔跑,这种感觉就像是……猎人?
不,与其说是猎人,更像是……
盗猎者?
这个词刚刚出现在凛月心里,铺天盖地的细小箭矢就朝着冒险者们飞了过来。
“退后!退后!”青年高喊起来,“小心袭击!寻找掩体!”
已经有些针一般的箭支扎进了游荡者下意识挡在眼前的手掌,细细的血珠从精灵白皙的皮肤里渗了出来。他回头看时只见切洛已经在自己和诺艾尔面前撑起了一层魔法护盾,而德鲁伊有自然之力的加护暂且不提,莉芙早已伸手将赤色的圣光化作盾牌挡在自己与伙伴的身前,弗德瑞莉则躲在了她们身后。
合着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人受伤啊,凛月心里苦笑。
“什么人!”暮刃喝道。
“盗猎者,不许你们伤害鹿群!”
又是一波小箭从树林间飞出来,然后射箭的人才现身在被攻击者的面前。
那是一群“妖精”,是那种背生蝴蝶翼、身长只三寸的类人小生命,大约也是让冒险者们迷路的罪魁祸首。
“盗猎者,快从我们的森林离开!”为首的小妖精看起来是个男性,金发碧眼,长得颇为讨喜,只是此时正气势汹汹地往游荡者面前贴,“这座森林不欢迎你们这些粗暴的家伙!”
凛月有些尴尬地往后躲着,这个小东西再往前一点就要亲到他脸上了:“不,那个,朋友,咱们先冷静一下……”
“等等!误会了吧?”暮刃收回手中的护盾,“我们并不是盗猎者啊?”
“是的,我们并不是盗猎者,恰恰相反,我们是追查盗猎事件的冒险者。”伊格接过了话头,“兰戈先生告诉我们那些盗猎者最近的目标是鹿群,我们是来保护它们的。”
“你们?保护鹿群?”小妖精闪动着金色的翅膀,满脸怀疑地在几人身边转着圈圈。
“是的,保护鹿群。”伊格捋了捋小鹿脖子上光滑的皮毛,“这个小朋友被盗猎者的捕兽夹困住了,我们是送它回家的,可是连我的动物伙伴都迷路了。”
培根注意到主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开始在一边对着小妖精呲牙咧嘴,不时嗷嗷两声。
“他在说什么?”游荡者小声问德鲁伊。
“他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帅的狼么。”德鲁伊的声音更小,似乎她动物伙伴的话让这个看起来冷静淡漠的姑娘有些难堪。
小妖精显然没注意到这边两人的交谈,他凑近小鹿仔细看了看,又抽着鼻子嗅了嗅,还贴在小鹿耳朵边好像说了什么,最后终于皱着小眉头回到了冒险者们面前。
“好吧,我现在有一点点相信你们了——只有一点点哦,多一点点点都没有。”他悬停在空中,左手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右手叉着腰,翅膀还上不时往下落着金闪闪的鳞粉,“你们要怎么证明你们是前来帮助鹿群的善良人呢……”
伊格往前站了一步:“我们……”
“这样吧!”小妖精完全没有听到德鲁伊的话,双手以拳击掌,一双碧绿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想到了!为了证明你们是森林的朋友,我们来决斗吧!”
刚刚还在不断辩解的冒险小队此时安静了一瞬。
“……妈的智障。”最后伊格还是没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
小妖精仍然没注意到这几人的态度,背着手在他们面前飞来飞去,小脸上神情颇为得意:“谁来决斗?谁来和我决斗?我可是最强的哦——我们的队伍里我可是最强的!”
凛月眼看着伊格握紧了那根施加了铁木术的手杖,莉芙手上已经多了一双铁爪,暮刃的剑上已经闪起了金色的电光,卓尔法师手里飘浮着正闪烁的红色能量球,而且还有增大变多的趋势,甚至连弗德瑞莉都一脸的跃跃欲试,张着一双翅膀不停扑腾。
如果让别人和这个小家伙“决斗”,大概这个小妖精会被轰至废渣;如果是弗德瑞莉去“决斗”,说不定会被小妖精轰至废渣。
游荡者头疼了片刻,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自己。
“你们都害怕了吗?都害怕了?”小妖精得意洋洋地冲过六人头顶又返回,“你们的头头是谁啊?让他出来和我决一胜负啊?”
青年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去,挡在小妖精面前:“我们的头头就是我啊。”
“好啊!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森林的友人吧!”小妖精抓出一把什么粉末洒在自己头上,然后噗地一声落到了地面,再看时已经从手掌那么长长到了接近他膝盖的高度,只是他背后的蝴蝶翅膀不知何时不见了。
游荡者从斗篷里摸出那双银色的长匕,眯着眼睛说起客套话来:“俗话说不打不成交,我们打完这一架,可就是朋友咯?”
“多说无益!”小妖精也从腰间抽出两柄短刀,在地面上前后跃动,“来吧!和我决斗!”
青年手中双刃泠然出鞘,与妖精手中双刀相击,兵戈之声于林间蓦然响起。
那是多少年之前了。
“安迪杜恩·■■,你若是能杀了我,我便允许你离开血脉之理。”
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曾经是精灵少年的老师,教给了少年战斗与艺术,又如同少年的父亲,告诉他只属于精灵的生活方式,而少年如同崇拜神明那般地崇拜着他。
现在少年要离开这里,这个亦师亦父的人却成了他唯一的敌人。
“你生来便是血脉之理的人,是我将要用以清扫菲薇艾诺的棋子之一。”他这么说,站在少年面前,“想要离开,除非你杀了我。”
然后少年面对着自己的老师,拿起了刀。
“如果珂宁大人的教义是这样奉行的,我宁愿世界上没有过我这条生命。”少年咬着自己的嘴唇,血染红了牙齿。
小妖精的跳跃能力出乎游荡者的意料。他跃起之后双刀几乎能砍到精灵纤细的脖颈,一开始那股怒涛般狂风骤雨的快速进攻着实让许久不曾经历这种战斗的青年一时慌了手脚,只能以一双长匕不停格挡,几乎无力还击。
“只有这样吗?就这点能耐吗?”小妖精哈哈大笑,“为什么你这么弱的人会来与我决斗?”
凛月闻言眼神一暗。
“是啊,我只有……这点能耐。”
然后游荡者的身形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你只有这点能耐么?”
男人手中的剑指着少年的喉咙,缠绕在那上面的电光尚未消失,而向自己的老师发起挑战的少年已经躺在了地上,单薄的胸腔一起一伏。
“只有这点能耐就要离开血脉之理,你还太早了点。”他将剑回鞘,“若是让你这个样子出去,我都羞于承认你是我的学生。”
“……再来。”少年的声音低如蚊鸣。
“再来?”男人用眼角看着躺在地上的大男孩。
“再来。”少年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体,金发在深紫色的眼睛前面晃荡,他从胸口发出仿佛憋闷了很久的声音,“再来!”
“再来你也只是被我打倒在地上。”男人叹气,“有意义么?”
“只要我还没有死,就有意义。”少年摇晃着站稳,也不管被地板撞破的额角正有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你的动作,我全部记住了。”
“那又如何?就算你记住了,以你的愚蠢迟钝也无法模仿。”
“我记住了,我就能躲开你的攻击。”少年抬头,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张脸,“再来!”
“小朋友,你的动作我全部都记住了。”游荡者的笑声在妖精身边响起。
小妖精一震,迅速向旁移动了一尺有余,游荡者袭来的匕首走空,只割断了他的几丝头发。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啊!”妖精也笑了起来,以刀格住游荡者的匕首,“怪不得能做这群人的头头!”
游荡者的身形再次隐去,只有声音从四面八方间断地传来:“我能带领这群人可不是因为我的武力啊,他们大部分人都比我强。这一点你需要学习呢。”
“这是决斗!你快出来啊!”小妖精有些急躁,“一直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朋友,你又错啦。”一个影子从妖精头顶落下,小妖精就地一滚躲开了青年的袭击,游荡者一手按地落在妖精原本的位置上,抬头朝他粲然一笑。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是个暗杀者啊。”
游荡者再次消失了,小妖精来不及再次更换自己的位置便被精灵抄到了后方,长匕在妖精想要回防的一瞬间抵上了他的喉咙。
“结束了呢,小朋友。”精灵的声音终于落地,带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和。
计字3026,不产出的都吃我黑枪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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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鸣之林·第一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叶子,你知道风吹过耳畔是什么感觉么?
它们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奔涌而来,带着谁的心意和话语从我身侧掠过。树木挡不住它们的去路,那些风如同勇敢的战士穿过枝叶,甚至有风铃般的声音夹在其中,就像风里有我们不曾见过的无形生灵正说着那种我们所不曾知道的、风铃般的语言,也许是在惊异于我们的忽然闯入也说不定。
对,我在一处森林之中。现在我正在一堆有些灼人的炭火旁边给你写这封信,而我的精灵队员们正和一群唧唧喳喳的棕精灵们说着话,两个德莫拉的姑娘和那个翼族小女孩还在另一边的池塘玩水。
自上次给你的信以来又过了好几天。这期间没有发生很大的事情,只是因为组建冒险小队所需要的手续稍稍有点繁杂,我在议会和市长办公室之间跑了好几天而已。唯一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是那两个我在德莫拉遇到的姑娘,伊格和莉芙,竟然成了我的队员。她们两人还带着一个名叫弗德瑞莉的年幼翼族姑娘,她不怎么说话,总喜欢飞到旅馆的房顶上去发愣,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我们被那个庇护着暗月城的神明——叫什么来着?似乎是叫作第五季——的神力传送到了这里。我们带着一枚会发光的种子,它将指引着我们去它将会扎根发芽、长出“门”来的地方。我们跟着它走过了不少路程,才来到这个地方,遇到了这些棕精灵——把它们请出来还着实费了一番力气,伊格还变成了只小耗子钻进他们的家里去了,不过好在德鲁伊在某些有趣的方面真的很好用呢。这个你比我更懂吧?
就这些小小的矮精灵们所说,这个地方叫作风鸣之林。
他们语速太快,声音又尖,我已经被吵得头疼起来,于是才躲到一边来给你写信了。
这里很美,与我们曾经一起玩耍过的那片森林有些相似——那时候你还小,大概只有十多岁的样子?这里有一棵极大的树长着奇妙的果实,它们干燥而中空,在风中会发出铃铛那样的响声,也就是我们刚刚来到这里时所听到的风铃声,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这片森林才被称为风鸣之林吧。我收集了不少这种果实,回到无名之城可以给你做个项坠呢。
我们身边有一片金色的池塘,池塘旁边有间小木屋,屋里的陈设看起来很简朴,但是也足够生活了。你还记得么?你十五岁的时候告诉我,你想要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有其他人,只有你和我。可是咱们的村子里只有小溪,没有池塘,我们还在溪水里寻宝呢。
当然这间屋子的主人不是我,棕精灵们说它的主人叫卡洛尔·兰戈,是个巡林客。一开始听到这名字我还以为被切洛那家伙说中了,这小屋的屋主是个姑娘,可是这些小家伙一口一个“兰戈先生”,那么他应该是个小伙子。
嗯,没错,切洛还是一路都在对诺艾尔大献殷勤,我甚至怀疑这个暮刃——对,他是个暮刃,非常少见的暮刃,就算是这么喜欢调戏一路上所有的姑娘,他仍然是个暮刃——这个暮刃是不是满脑子装的都是姑娘姑娘和姑娘。
他是怎么说出那些话来的?早上看到诺艾尔后他的第一句话是“诺艾尔小姐今天也很漂亮呢”,换来的只是卓尔一个大白眼;可是他不屈不挠,接着往林子里走了两步又开始对着一丛看起来就不会开花的灌木打起曲线战,问有花么被诺艾尔挖苦了句“真有兴致”,接下来竟然还能继续对着她说“可惜没有花,不然就可以为你挑一朵了”这种话。
诺艾尔当然不屑于要他的花,不过这家伙的殷勤似乎终于有了些回报,她的回答已经不像在“花下之女神”那里那么尖酸刻薄了。
“等离开这里,你有的是机会送我这些。”她这么说。
接下来切洛的话又让我差点被自己喝下的水呛到。
“这样的话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每个地方的植物可是不一样的,与你一起走过的地方都留下点当时的纪念不是很好吗?”
我的珂宁大人啊,他嘴里的话似乎从来都是为了恭维姑娘而存在的,我当年要是学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你也会跟我走吗?
哈哈,玩笑话。虽然你如果真的跟我走了我会很高兴就是了。
后来我们穿过树林和草药田来到这里,他的反应就如我上面所说,“屋主会不会是位漂亮的女士呢”。
请允许我用一句诺艾尔所说的、不太文雅的话来形容他,“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公种马一般的家伙”。
总之,我们通过各种方式发现了这小屋的地板下面住着一群棕妖精,之后伊格变成了只耗子把它们引了出来——这期间弗德瑞莉,那个翼族的小姑娘,一直在摇晃她在树上摘到的果实,我们身边的铃铛声根本没有停过,我觉得她不是只小;而切洛也仍然在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诺艾尔,连卓尔精灵用木屋窗台上面包和牛奶的消失嘲讽他“你就那么饿?”的时候,他都能用“刚刚确实有点饿,但是只要看着你我就饱了”来哄她开心。
不过似乎他的这番话效果并不好,看起来这位卓尔小姐并不理解“秀色可餐”的意味,已经把他的话给当成了“看见你我就没胃口”的意义了,再联想到卓尔们在大部分人心中的印象……我都忍不住想替切洛心疼一下。也许这能给这个热爱搭讪美丽女士的精灵一个教训?毕竟四处勾搭漂亮的姑娘……虽然算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至少给人一种……呃好吧,我知道你又要教育我了,我不会干涉他喜欢与姑娘搭话的自由的,饶了我吧,女侠。
对于这群小家伙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么多消息的原因,我只能说还是伊格的功劳。他们似乎非常喜欢吃鱼,而池塘里碰巧有看起来味道相当不错的鱼,我说请他们吃鱼却没找到捉鱼的工具,最后还是拜托了伊格变成了头熊去捉了几条大鱼回来。
之后就是现在的样子了。诺艾尔对这些小家伙相当温柔,我似乎看到了切洛委屈的泪水,卓尔用“这是个小小的交易”来解释,并且告诉他“等你哪天不得不为了我做某些事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待你”他才正常了一点,开口就又说起“为诺艾尔小姐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些棕精灵们在我们闲聊的工夫里生起了火,有人支起了烤架,有人搬出了锅子——他们的地下王国究竟有多大?那么大的锅都能放下!他们可是用了四个人才搬出了那个锅!虽然如果是我们的话一只手就拿起来了。这些小东西炖的鱼汤味道还真不错,棕妖精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唔,说到鱼汤,据说有种花和鱼一起炖汤很不错,叫作海棠。
棕妖精们说自己很喜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叶笛一样”。对,叶笛!你还记得么,我那时候坐在树上给你吹叶笛的曲子?你问我会不会《月下菲薇艾诺》,那时候我说我不会,我给你吹了《月亮树》。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已经会了?不,虽然我很努力的学了,可我仍然不会。很遗憾,但我到现在也无法掌握这首曲子,也许这就是我成不了诗人的原因吧——毕竟我是个很笨的精灵啊,哈哈。不过我已经会用叶笛吹“月色之扉”了,就是你教给我的那首曲子。
现在我的手边放着一个已经折好的叶笛,写完这段话我就要去给那些小东西们吹吹听了。他们问我能不能比风儿吹得好听,当然不会了,这里的风似乎是有生命的,我这样一个简直不能算作诗人的诗人怎么能够和自然的魅力相比?只不过“月色之扉”是他们一定没有听过的曲子,我准备好让他们大吃一惊啦。
下次找到机会,我会再给你写信的。
我的精灵队员们正在叫我去加入他们的聊天呢,下次再聊。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以下是诗人随手写下的备忘】
现在是风鸣之林的风歇期,风比较柔和,若是风盛的时间,整个树林都会在风中发出声音。卡洛尔·兰戈是守护这片森林的巡林客,他有时候会招待在树林里迷路的人在这间木屋里休息。
需要找到卡洛尔·兰戈。
“看来问题不在树木上,只要生长在这片森林里的所有树木都会发声,想要知道发生过什么异常看来只能去问那位巡林客先生了。”——伊格,另外她的动物伙伴是狼,不是狗。她和莉芙的关系很微妙。
弗德瑞莉对于飞的欲望太强,有可能会引起危险。
切洛如果少说两句话,大概会让诺艾尔更喜欢他。
让“门”顺利的成长,带着叶子来看看这里,池塘,木屋。
计字3291,ES肝不上去拿不到飒马我要死了
不能边肝游戏边码字啊……错字漏字多得妈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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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月城·第一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上次搁笔的时候我刚从德莫拉逃走,而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待了近一周。我只能说暗月城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城市,它的神秘性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是空前绝后的。这座城市似乎悬浮在一片星空里——准确的说,它就是这星空中的一块碎片。这里没有我们通常所谓的日夜之分,只有那轮“漆黑之月”在空中变化着明暗,当它明亮起来的时候就是白天,而黯淡下去的时候便是夜晚。很有趣,不是么?这个地方比我曾经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神秘、都要充满谜团,我简直要爱死这座城市了。
对了,上一次说到我要组建自己的冒险小队了。那时候我在这座城市里还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而这一次我已经得到了两名同伴。你对我说过什么来着?“朋友是一个人最昂贵的宝物”之类的?记不清楚啦,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总之,是说与那些能够和自己一起度过一段时光的人遇见是难得的缘分,对吧?
嗯,所以因为如上原因,我想珂宁大人将这两个人派来给我做冒险的伙伴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们是两个精灵,一个是和我一样的高等精灵,叫作切洛——他也是从菲薇艾诺来的呢,除了性情上有些风流成性,目前还看不出他有什么恶习;另一个是卓尔精灵,讲道理,我还从没有见过哪个活生生的卓尔精灵就这么直接的出现在我鼻子下面,而且还一次就是两个!
说起来这也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呢,待我给你细细道来。
还记得上次我提到过的店么?对,就是“花下之女神”。我原本只是路过时看到了那间店玻璃门里挂着的头饰胸花,那些都是你最喜欢的柔软顺滑的织物,所以才想起去看看。可是我再次经过那间店铺的时候,却被它橱窗中挂着的黑色衣裙吸引住了。
它的设计并不算多么特别,大约是十年前的款式了,而且也并不是件新衣,甚至看起来有些破旧。它套在一个没有头的木质人偶身上,模特只有一米五那么高,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可是那件衣服完全不像是小孩子穿的样子,说是某个高级娼妓穿过的我都相信。可我却被某种奇异的气息所吸引而凑近它看,才发现白色的蕾丝上面有些陈旧的血斑,还有修补的痕迹。当我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这条裙子曾经被什么非人力可及的暴力撕开过,而那些细细密密的针脚将被割裂的布料重新连到一起,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非常细致非常在意这件衣服的。我作为一个诗人的灵敏嗅觉告诉我,这条裙子里一定有些很不错的故事。
于是我就在去寻找我的冒险者同伴们之前先走进了这家店,只是想找到老板了解一下这条裙子的故事。
这便是,命运之相遇的开端——
并不是,哈哈。
我走进店里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一开始我确实心里毛毛的,开始犹豫进这间店铺是不是我今天所犯的一个错误。怎么说呢,这里虽然干净整洁,货架上也整整齐齐摆满了物品,可是却给人种心里空落落的错觉,那种感觉就像这家店里从来没有过人似的。可我是谁啊,我可是那个勇敢的凛月啊。于是我一边喊着打扰了一边往里面走,结果那个卓尔小女孩就直接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出现的时候像是幽灵一样,直接悬浮在空中,连长长的头发都飘在那里——对,就是“鬼”的感觉,就像你讲给我的故事里面那种就算死去也还对世间留有执念的人的灵魂,我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见鬼了。她的皮肤是深紫色的,头发白得透明,眼睛像玻璃珠一样一点生气也没有,还留着一脸的稚气,又瘦又小活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更准确些,是像个人偶一样,就像橱窗里摆着的那个当做模特的人偶,只是多了一个脑袋。
于是她盯着我,我盯着她,两个人就像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直到她开口问我需要什么,我才反应过来她只是在这里看店,她飘在半空中只是因为她是个卓尔,有这种能力而已。
可是她是个卓尔啊!这种黑乎乎的精灵不都是居住在地底下从来不露脸的么?为什么在暗月城会有这么一个卓尔精灵,还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正大光明的服装店打工?
不过这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于是我便问她店主在不在,结果她跟我说她就是老板,又把我吓了一跳。对了,她这么说的时候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看我的动作是倒吊在那儿的——说来也怪,她的裙子竟然没有翻过去!而当我问起那条裙子的故事,她的反应竟然是“啊,那个不卖”。
绝对有故事吧?你也会觉得有故事对吧?
于是我就理所当然的继续问下去了!我问她为什么那条裙子不卖,她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子转了好几转,最后说了一句话差点让我晕过去。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不卖。你要买我也不卖给你。”
对,这就是她的原话!
我可不是来买裙子的啊,我又没有女装癖?我是来寻找故事的!
然后她问我要买什么,还说些什么“如果不是夏德娜大人的意旨你是不会来到这家店里的”云云的话,最后如果不是我在她店里买了些流苏发卡之类你喜欢的东西,她大概会想把我传教成夏德娜那个恶神的信徒。
别说我歧视人家,她的信仰是她的自由,可是就我在书中看到的那些东西,夏德娜真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本来这之后我就应该去寻找我的队伍了,对吧?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打赌你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我用我那点少得可怜的钱结了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两个人。嘿叶子,你猜他们是谁?没错,正是切洛和诺艾尔。
当然我当时还不认识他们,只看见一个男性精灵正一路小跑着追逐一个裹着斗篷的人,还满脸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嘴里不停夸着前面那斗篷人的美貌——当时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那人是男是女还是有多美。
结果那个斗篷人在店门口扯了帽子对着那人破口大骂,我这才看出来那人也是个卓尔精灵,皮肤也是深紫色,头发也是银白色,从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她的精灵语里带着方言我听不怎么明白,但是隐约听出来了母系直系亲属和与他父系亲属发生关系的意思。
嗯,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别说以貌取人,连以声取人现在都是不可行的了。
谁知这家伙竟然满脸笑容地说了句特别让我替他觉得颜面无光的话。
他说,美丽的小姐,在您找到我的长辈们之前,能不能先让我代替他们好好招待您呢。
我的自由之神珂宁大人在上啊,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自由、最没有精灵架子的精灵!
呃,我不想说我同族的坏话,你应该知道的。
卓尔被噎了一下,愣了几秒之后一跺脚走近了店里,差点跟我撞个满怀。我赶紧后退给她让出路来,她比我矮一点,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那男人夸得没错,她的模样就算不忽略她的种族也是很漂亮的,就算少了一只眼睛也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说起来,她是我遇见的第二个戴眼罩的姑娘了,上一个是在德莫拉遇见的粉头发女孩,叫莉芙的那个。
喔,说起来她们两个都是左眼戴着眼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然后她噔噔噔踏着双挺高的高跟鞋径直往店最里面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喊着薇塔塔薇塔塔,刚才讹了我一个银币的小姑娘就幽幽地飘到了她面前。
“你找我有事吗?诺艾尔。”她这样问,看来那卓尔姑娘嘴里喊的薇塔塔就是她的名字。
“我想知道怎么去申请冒险小队。”卓尔姑娘这样回答,她就是我前面提到过的诺艾尔。
“这个呀,你要先找到两个人,然后去找市长就好啦。”薇塔塔坐到半空中,我竟然在黑色的背景中辨认出来她屁股下面有把黑色的椅子。
嘿,可别打我,我没有幼童嗜好,只是好奇她怎么坐在半空中的而已!
此时另一个高等精灵也摸了进来,嗯,他就是切洛,前面提到过的……有些风流成性的,我的同胞。
他似乎是听到了薇塔塔所说的申请小队的事情,于是开口就接上了那小姑娘的话。
“既然需要三个人,那么先和我组队如何?我美丽的诺艾尔小姐。”他在狭小的店里竟然还做了个大大的鞠躬礼,差点撞掉旁边的花瓶。
“除非迫不得已,我没有兴趣和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白家伙组队。”诺艾尔很不客气地这么说,然后往旁边瞥了一眼就看到了我。
所以就如你现在所想的一样,她要求和我组成冒险小队。然而切洛也来请求我和他成为队友,甚至还搬出了珂宁大人……我该怎么拒绝一个和我是精灵同胞的同信者?于是我们三人便成为了如今的小队。
我们现在正在旅馆稍事休息——切洛正在隔壁诺艾尔的房间和她套近乎,我可没什么兴趣在他们两人之中做一盏闪闪发亮的灯,可是这么看来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少了。唉,我该怎么改掉我这种性子?叶子啊,赐予我力量吧。
嗯,时间不早了。再过几天我们便将出发,出发之前我希望我可以找到更多的队友。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