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其人,名为高冷,实则不然。
知道他名字的意思的人,都会稍微感叹一下这人不如其名带来的反差——不,没有萌。从这个诡异的名字我们就能看出高家老爸的起名水平和不靠谱程度,因为他起这个名字的理由仅仅因为高冷生在一个下着雪的日子。
好冷啊。
你瞧这是多草率啊。
高冷顶着这个名号行走江湖至今已有19年,好汉饶命四个字练得炉火纯青。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高冷就常常挨刀,挨完还有第二刀。谁叫他是个神经病,而且还是个战五渣。
身为六等星高校的一名恒星级学生,高冷的弱是意想不到的,是令人发指的。他所有的技能点几乎全都点在了对于冰雕的精细塑形上,一旦拿来战斗就手忙脚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的好基友南山湛在一年级的时候经常把他拉到训练场,名为训练看起来在虐菜,实际上是在试图逼迫出他的隐藏实力,但是每次都是以高冷被K.O告终。
南山最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在高冷升到恒星之后也没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因为“这家伙就是这么弱嘛”。
虽然完全不擅长战斗,但是高冷却经常作死。毫无顾忌地讲某些令人不快的大实话啦,卖某人的二头身迷你棒冰啦,匿名在论坛发帖吐槽教授啦,送冰花给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啦,诸如此类。拜他比常人低一半的情商所赐,他在六等星读书的前一年总是挨打——还好学校禁止用能力私斗,不然他恐怕入学三个月就要客死他乡。二年级之后他也收敛了不少,不过,还是让他的许多熟人有打他一顿的冲动。
他还没准备好迎接他在六等星的最后一学年,暑假便结束了。
从传送阵里走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他拖着行李箱走到岸边,一时兴起就蹲下玩起了水。
水真是美妙的东西,水系男子高冷如此想。可以变成任何形状,冰晶和雪花都美得不可思议。他掬一捧水在手心里,液体迅速变形凝固,最终化成了一朵玫瑰的模样。
他盯着玫瑰左看右看,右手不自觉地去摸腰间的雕刻刀。
他的能力还不强的时候,总会用雕刻刀来辅助自己所做的冰雕的外形,现在随着能力的精进倒是很少大幅度地修正,不过精益求精嘛……
正当他打量自己的玫瑰的时候,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高冷前辈,你在做什么呢?”
“啊,是三轮啊。”
向他搭话的是一年级……不,今年应该是二年级的学弟三轮敬一郎。两人因为同属一个社团也算熟识。
“我在玩水。”他如此回答学弟提出的问题。其实他不是很能理解,如此一目了然的事情,为什么学弟要提问呢?
三轮学弟的表情明显一愣。气氛有点尴尬,于是他补了一句:“你也要一起玩吗?”
“还是不了。”学弟苦笑着拒绝了他。
“对了,前辈,我从家里带了土产,送给你。”三轮敬一郎拿出一小筐草莓。“这个很甜的。”
“谢谢你,这下可以自己做草莓酱了。草莓刨冰听起来不错吧?”高冷接过,想到自己也应该给学弟一点回礼,便从行李箱里翻出纸杯来,把手里的冰玫瑰装了进去。
“那这朵玫瑰就当做回礼吧,这个可不要吃,是海水做的。”
“啊……谢谢……”三轮敬一郎接过,表情复杂。
气氛,有点微妙呢。高冷想。
大概是因为他忘记修整玫瑰的花瓣,被看出来了吧?没想到学弟是个这么敏锐的人,好感度up了。
“下次记得来吃刨冰啊,在草莓酱用完之前。”
“好的,我会的!”
他在岸边又待了一会,才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回自己的宿舍。
自然系F舍又有个别名叫FFF团。这里居住的所有人无一例外是单身狗,说好的青春爱情喜剧并没有在这里上演,不过气氛还算和谐。
他进门之后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先回来了,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把行李全部收拾好(没有忘记把草莓放进冰箱)之后,高冷打开一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水都倒出来,继续玩冰。他刚刚搞定一只乌鸦的头部,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高——冷——”
隔着门就听得出来,来人是南山湛。
他开了门。
“高——冷——啊我跟你讲那个那谁君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有见过他吗?”
“没!反正都开学了今晚就会回来的吧,搞不好是因为飞机晚点请了假呢。”他答道。
那谁就住高冷隔壁的4号房,是个温柔的好孩子。高冷和他关系不是很近,不过毕竟也做了两年室友,偶尔也一起吃个冰什么的。倒是南山湛经常找他约架,想必也积累了不少革命友谊。如果真要说的话,那谁也算是高冷的恩人,自从两个人开始约架之后,南山也很少拖着他在训练场上虐菜了。
“说好了约架,到现在也不见人影,等见了他我要找他算账,绝对的。”南山湛走出房间,一边讲着听起来非常危险的话。
希望那谁平安。高冷祈祷。
他搞定乌鸦的身子,用雕刻刀修了一下羽毛的细节,满意地融掉后又装回瓶子里去。门外似乎有声音,估计是那谁回来了。
他打开门,惊讶地发现南山和一个不认识的学生站在4号房门口。
这个学生自称一年级新生,要搬进这个房间里来。两人先是觉得奇怪,但是核实了新生的入学通知之后发现没有问题,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为了尽学长义务,开始帮助这位一年级生收拾行李。
4号房里虽然被收拾过,但是还是留下了不少前主人那谁的东西。高冷和南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窃窃私语,那谁君也许退学了也说不定,但是退学之前也应该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拿走啊。
两个人想了想,还是把他的东西保存了起来。
“那谁到底去哪了啊。退学了也该跟我们讲啊。”
“谁知道呢。”高冷对这个问题不怎么关心。如果不出现自然有他的理由,比如意外事故,家庭变故,被迫卖肾,抓走做实验等等,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吧。
不过他总觉得如果不把那谁找回来,自己的人身安全大概会受到威胁。
湛,如果那谁不回来,求你找一个新的沙包。高冷祈祷。
“你再打一个电话试试?”他想了想,如此建议道。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南山湛按下了拨号键。扬声器里传来缓慢的“嘟”声,随后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语。
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白。空号的提示语在房间里回荡了好一会,南山湛才把通话终止。
“我假期打的时候还只是接不通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等上课的时候去问问教授吧。”
“行啊。对了,湛,吃刨冰吗?”
高冷拿出那个矿泉水瓶。
“今天的是乌鸦刨冰。”
开学典礼的那天,那谁君果然也没有回来。他们没有把他的东西扔掉。不过高冷有种预感,这些东西大概是要在仓库里积灰了。
很快就到了正式开学的第一天,虽说是开学第一天,也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起得太早,让高冷有点哈欠连天心不在焉。
课后他和南山湛一起去找了克罗姆教授询问那谁君的情况,教授摇摇头说也不了解,然后拍了拍高冷的肩膀。
“从今天开始你要加练。”
看到高冷一脸懵逼的样子,教授又补了一句:“原因你自己知道。”
天啊!上个学期匿名吐槽教授的帖子果然被看到了啊!
教授给他布置的作业是恐怖美学冰雕10组,每组5个,高冷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胳膊毕竟扭不过大腿,只得含泪谢过教授指导。
以后再也不乱讲话了。高冷下定决心。
他忘了这个决心他已经下了几百次。
下午的文化课结束之后,高冷坐船去了生活区,打算买些食物。等他买完清单上的所有东西,已经差不多过了晚饭时间。
他在小吃街上偶遇了同级生藤井由纪。藤井小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让他每次见面都想要下一场雪给她,事实上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真的做了,因为能力不精进只能在她的头顶做了一朵雪云,结果被揍了两拳。
可能是藤井不喜欢冷吧。
“嘿高冷,给我来一份薄荷口味的刨冰。”
虽然不喜欢冷但是还是喜欢吃刨冰,女孩子真是难以捉摸。高冷想了想,打开包里的曼妥思就要往杯子里倒。
然后又被揍了。
他捂着脑袋,不满地抗议道:“是你说要薄荷味的!我刚好买了薄荷口味的曼妥思啊……”
藤井也生气地说:“那种东西怎么能叫薄荷味的刨冰?而且我更喜欢绿箭!算了,草莓味的也行。”
“草莓啊……”高冷想了想。“今天学弟送了我一筐新鲜草莓,我打算做草莓酱的,就没有买。你要吃的话,可以来我们寝室。”
“这个邀请听起来好糟糕。”藤井不客气地说。
“你不愿意就算啦。”高冷耸了耸肩。“刨冰我自己吃。”
半秒钟后他又被打了。
小姑娘家的,怎么就那么暴力呢。他揉着肩膀想。
到最后他还是搞了点刨冰,用刚买到的蓝莓酱(蓝莓草莓都是莓——by 高冷)浇了一点上去,嗯,美味。
“藤井啊,”高冷吃了一口刨冰,望向远方的天空,“你说,为什么就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呢。”
“有就怪了。”藤井也吃了一口。“女孩子组队来打你还是挺可能的。”
“但是你看我这么帅,能力也强,为什么就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呢?”
藤井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哪里强啦!明天我就去搞个投票:‘你认为最弱的恒星是谁’,你猜猜谁会得第一?”
“总不能是我吧,月森吗?”他想了想,把自己认识的所有恒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啊!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女朋友!”
“我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识啊,你看我这么帅。”
“……我们友尽吧。”
“好吧我知道自己偶尔会作死,不过万一就有人喜欢我这一点呢?”
“……”
藤井沉默了。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这次是打在胸口上,不疼,一点都不疼,高冷泪流满面地想。
虽然说挨了些打,但是藤井还是很良心的给了高冷一些建议,比如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才能送花送礼物送小玩意给她下雪,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就不要对她太好,不然会挨打等一系列道理。高冷觉得很有道理。他就曾经因为送花给一个女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地被缠上,最后还上了学校论坛的818,标题他现在还记得清楚:“【818】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见的渣男的名字 ”。
“你看这次我也没送你花,我是不是有进步了?”他问藤井。
藤井翻了个白眼算是回答。
“总而言之,我想我今年也不会有女朋友。”高冷说,“不过未来会有的。”
“藤井你也要抓紧时间啊,如果找不到男朋友可以找个女朋友……”
女孩子打人也是很疼的。高冷啊高冷,他又把今天中午发的誓忘了。
告别藤井之后,他一个人继续在小吃街上闲晃。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章鱼丸子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人群纷纷聚集在一旁。
他素来喜欢看热闹,仗着身高优势拨开人群,终于看到那人群的中心。
那是个女孩子。手中举着人偶的,金头发的女孩子。
人偶的嘴巴一开一合,喋喋不休地讲着什么,是他听不大懂的语言,女孩子时而高呼,时而低头自语,在人群围成的圈里踱着步子。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少,他却像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
他是被什么吸引了呢?从来没见过的腹语术,灯光在她脸上留下的投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也说不清,也许只是为她脸上的认真而深深着迷了。他听不懂她的语言,心情却随着女孩和人偶的演绎而变化着。
他本就是星屑演剧部的成员,也曾参与过许多表演。不知为何,他的表现总被说成是过于夸张,以至于他从未担任过重要角色。可他只是把所有的情感都表达出来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观众不喜欢这样,前辈告诉他。
他后来意识到,他根本不在意观众,他只在乎自己的心情,所以之后他也乐得当个幕后工作者,扮演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
他就站在那里,等到人群散尽,金发女孩独自留在原地,灯光交叠让她的影子显得很淡。他仿佛能看到她的发丝在微微颤抖,于是他鼓起了掌。
“你的表演真是太有趣了!太棒了!精彩绝伦!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表演!这是腹语术吗?恩?你的沉默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吗?我是不是也需要做些什么?”
女孩显得有些慌张。与舞台上从容的模样不同,反倒是有些羞涩,回答也有些支支吾吾。
也许是吓到她了吧。
“……抱歉,我太激动啦。 ”他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让自己与这娇小的女孩视线平齐。
“我叫高冷,是自然系三年级的学生,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如果想要交到女朋友的话,就不要给不太喜欢的女孩子送花,不要表达自己的崇拜,不要试图拉她入社,也不要提出护送她回到宿舍,不要想着未来的某天为她下一场雪。
不过如果遇到了特别可爱的女孩子,一定要对她好啊。
“嘿,湛!跟你说,今天遇到了超级可爱的女孩子!”
“不是吧?你又去骚扰女孩子了?没挨打吗?”南山湛略为吃惊地看着他,似乎在打量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没有啊,我还把她送回宿舍去了,是精神系的新生!对了对了,她还答应我要加入演剧部!”他一脸兴奋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夸张的叹息。
关于女孩子的话题终于结束,两个人又想起了他们还没回来的室友。
“那谁,还没回来啊。”湛叹了口气。
高冷想起他听到的传闻。“也许不会回来了。不是传说中经常有邪恶组织抓能力者去做实验吗?”
“要是真的抓,第一个也是抓你。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妙。”
“我们再等等看吧。”高冷说。“反正就算想找他,就凭我们的力量还是找不到。”
见南山湛没有说话,他倒了杯水,杯子握在手心。
“刨冰吃吗?”
“吃。”
三天之后天文塔在校内通知页面上放出了有关于几位三年级生未到校上课的官方说明,原来那谁是提前毕业了啊。虽然觉得那谁就这样提前毕业有些绝情,高冷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毕竟那谁是神一样的好孩子,没有人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的吧。
虽然如此,南山湛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这个解释,似乎还在想办法继续查证。
但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冷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高傲,可是骨子里却真的有点冷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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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嘛,大家热闹点,活泼点!
所以全都响应了x打扰啦(
共5457字,以下正文
☆
[17:00 p.m.]
终于等到课程结束的洛斯塔·格罗夫纳逆着欢声笑语的方向往外走,格兰芬多的行迹逐渐远离城堡远离操场,最终她在黑湖旁停下,手里提着的长型手提箱自动打开,迫不及待地展示出里面装着的玻璃纤维的钓竿、银制的钓钩、八眼蜘蛛蛛丝质地的钓线以及不知道成分为好的钓饵。在意义非凡的今天,它们将承担起钓起今晚年夜饭重点菜色的重要任务,而使用它们的钓手,不得不说,是外行中的外行——从她到现在仍未穿好她的鱼饵就可见一斑。
这套钓具是昨天她的舅舅用喜鹊捎来的(他热衷于使用这套特色国际邮政系统),连着一枚刻着宝源局造四字的铜钱,这是她今年的红包。虽然其本人没有亲口承认过,洛斯塔也不明白他是本来就是中国人、还是希望别人把他当做中国人,撇开这些个人问题,总而言之,春节是在她在酒馆里度过的两个冬天中少有的、期待到睡不着的活动,今年几位在霍格沃茨就读中国学生主动提出举办小型的联欢会,她便头一个申请志愿者担下了各项杂事,等她钓完了鱼回去,她还要帮目前仅有两人的厨房阵营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在不碰锅子的前提下。
突然的,洛斯塔察觉到视线,黑湖的住民大多不是什么温柔的种族,她将魔杖暗中瞄准干枯的、只剩中空的枝干还在寒风中摇曳的芦苇丛,声响越来越近,七年级的学生静静屏住呼吸,随时准备送上一个昏迷咒或者石化咒,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闪电般的窜出来,它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呆掉了的愚蠢的人类,昂起头响亮地叫了一声。
向天歌,也可以叫探戈,格兰芬多五年级学生兼修行中的杖匠安杰洛·所罗门先生的私人信使,这只大白鹅在校的大部分时间除了格兰芬多休息室还会在哪消磨时光的谜底终于揭开了,它走过来绕着洛斯塔刚刚抛下的钓竿和钓钩以及一堆再一次散开的钓饵走了几圈,又叫了一声,转身赶在洛斯塔伸手阻拦之前嗖地一下冲进了湖里,过了几秒它又回来了,把嘴里叼着的肥壮的、看上去就挺好吃的半条鱼——还有一半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尖锐的爪子拉扯掉了,断口血肉模糊不忍直视——丢在了她的脚边,邀功似地看她。
“……你想帮我抓鱼吗?”洛斯塔礼貌地和它说话,当然,用英语,即使被苹果木所选择并受到祝福,她依旧没有学会任何一样异族的语言,“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里还是挺危险的,我觉得湖里肯定有没睡的格林尼沃,不要再下去啦,快回休息室去。”
天歌叫唤一声,又一次迅疾地钻进水里,这一次不同于刚才,它过了一会儿才冒头不说,从湖里捞起来的东西也十分不可思议,那个人打着哈欠浮出水面,漆黑的短发、银色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耳朵所在的位置,那是鳍,他并非人类,而是人鱼。
【HI!】B.M.先生向她打了个招呼,还没反应过来的洛斯塔呆呆地向他挥了挥手,完全忘记了肢体语言在不同种族之间所包含的意义可能有所不同,接着这位友好而亲切的先生又吹了一个调子,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呃……”洛斯塔左顾右盼,瞧瞧她大概未来永劫都穿不好的鱼饵、不知何时纠成一团的渔线,想想藏在她口袋里的怀表表盘上溜走的时间,最终拎起那只剩半条马赛克的鱼比划起来,“我们,需要鱼,完整的,鱼,可以请B.M.先生帮忙吗?”
人鱼笑起来,他点点头潜了下去,洛斯塔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她毫无缘由地相信他的笑声一定会是清亮中带一点优美的,如果能听到歌声,那也一定婉转而动听。
“…………!!!等等B.M.先生!!!巨乌贼太大了我们吃不下的!!!”
[17:45 p.m.]
霍格沃茨城堡的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洛斯塔拎着鱼桶闭着眼睛在它面前走了三遍,果然看到一扇门凭空出现在那里,她礼貌地敲击两下,扭动了门把。
进门先看到的是一张大圆桌,再往后还有半开放式的房间,刘家锐从那个大概是厨房的地方探出脑袋:“哦!洛斯塔学姐!”“我把你们要的鱼带来啦。”她走过去,“还有别的需要帮忙的吗?”“天哪……洛斯塔学姐……”主厨之一抓起一条的鱼尾满脸不敢置信,“你也太厉害了……”“没有没有,这不是我一个人捞的。”人鱼灰黑的鱼尾拍起的水花亮晶晶的,像她心爱的那些硬币们耀眼夺目,“我得到了B.M.先生的帮助。”
安静地跟在她脚边的天歌在刘家锐提问前响亮地叫了一声,听上去难以分辨那到底是不是一个掐准时机的饱嗝,它猛地冲进主人的怀里,差点连着安杰洛身后的鹤鸣一起撞进锅里。
“不得不说,你该看好你的鹅,安吉。”洛斯塔难得用上说教的口吻,“它就在黑湖边上乱晃,多危险啊!”“呃,我知道了。”年轻的杖匠两手抱鹅不知所措,他只好点点头,“我会多加注意……学姐要来一起做饭吗?我们食材齐了,可缺人手。”
这一刻,洛斯塔的眼前掠过很多东西,紧接着不知名药剂那令人难以忘怀的神秘味道阴魂不散地从舌根一点一点地攀到舌尖,她满含着无法言喻的悲伤,轻轻、轻轻地摇了摇头。
洛斯塔·格罗夫纳的魔药课传奇是从一年级就开始谱写的,离了书本实际操作的第一节课要求熬生死水、也就是强效催眠药剂,当她放入水仙根粉末的时候她的第一口锅便英年早逝,它炸成了一朵大马士革玫瑰,同时也让她迎来了第一杯维奥莱特教授试做中的药剂,从此以后洛斯塔每次实践课都是孤独一人站在后排忙个不停,这有效使损害范围降到了最小,但也无法阻止她一口锅一口锅地炸过去,烟花一般绚丽灿烂,开学第三个月就拿到坩埚店的会员之类,在那家百年老店漫长的历史中估计也只有她一人了。
七年级的学姐麻利地贴倒福、贴门联、贴窗花,完事了以后坐到长凳边上开始包红包,春节联欢一开始并没有计划这个,但洛斯塔认为,过个年连压岁钱都拿不到实在是缺了点什么,她的小木盒时隔半年打开它的盖子,将从他人那里得到的祝福悄悄地又送到别人身边,包到叶翎星那份的时候她的动作停了停,拉文克劳的背影跳到面前来。
她有想对她说的话,但那并不是她能够说出口的,善于思考的格兰芬多翻找了两下,将一枚刻着和平鸽图案的硬币和一枚刻着花与叶的硬币放进红纸包。
[19:00 p.m.]
大部分参与者是在约定时间之前到的,看到翎星准时走进来洛斯塔高兴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里违背本心造成恐怖袭击的锅碗破坏者来说,她帮厨切的菜没有变形,帮杀的鱼没有起尸、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这让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兴致高涨,不过她把她介绍给在场的其他人之后就又回到了先前忙碌的任务中,没能陪四年级学生多聊聊,能帮忙的人实在太少啦,唯二的两个厨子忙得手忙脚乱,差点把藕片和香菇炒到一起去。
过不一会儿厨房那边开始吆喝着让大家过去包饺子了,会包的、来学的都凑过去,洛斯塔自知她拿刀切切菜已经是极限了,再碰点什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突然那边有人喊她,各自在脸上有点白面有点灰的学弟学妹们笑嘻嘻地把她推到桌子前,白白的面皮还有拌好的三种不同的馅,他们请她包唯一一个“幸运的饺子”。
“没事的,学姐。”刘家锐拍拍胸脯,小伙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接下来要包饺子的是他而不是洛斯塔·格罗夫纳,“我保证不会出事。”“……你在材料里面加福灵剂了吗?”“没有,不过真的不会出事的,我们希望你能包一个。”“……那我就,包一个吧。”
洛斯塔咽了口口水,神情严肃,伸手拿起一张面皮,串着红线的铜钱挨着怀表嚓嚓作响,它还需要一句清理一新和一些消毒措施才能告别它仅仅相处了一日的所有者。
年夜饭开始的时候十三个人围在桌前很是热闹,洛斯塔旁边坐的是叶夫根尼,斯拉夫小伙没有像其他的参加者一样给自己倒果汁,而是从桌下拎出酒瓶,她还看到不止一瓶。
“叶夫根尼,我觉得你还没有到喝这个的年龄。”“哦,学姐,这是俄罗斯的传统。”高个少年晃晃伏特加,九十多度的酒水澄清明亮,“我们靠它驱寒。”“我觉得这里也不至于需要饮酒来取暖……”她瞥了一眼有求必应屋早些时候及时变出的暖炉,“不过,算了。”
过年嘛,最重要的当然是过得开心了,一桌子的传统美食,五个凉菜四个热菜,大盘大盘卖相可能不够好看但味道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热腾腾的饺子,还有炖着的酒酿小圆子以及尚待盛盘的杨枝甘露,十几个人呼啦啦地碰杯道贺,一时间杯盏交鸣好不热闹,到了准备吃的时候才发现问题,饭人人都想吃,筷子却不是人人都会使,俄罗斯小伙看着碗筷不知如何下手,洛斯塔本想做些什么、但她得先教会蕾欧诺,这时候翎星主动指点了两句,她就坐到了他的旁边,她讲,他听,很快也就学会了,几人又是一次起身碰杯,晚宴这才算正式开始。
[20:00 p.m.]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说是要玩猜拳,几人来来往往战得不分你我,那边梅梅·柯林斯赢了她的哥哥,欢呼了一会儿接着来,俊·柯林斯就又输给她一次,领带被她变成了粉红色;阿尔文·李本不屑于参加这项没什么意义的活动,却意外输给了鹤鸣;洛斯塔则毫无悬念地败于威尔·霍克,她想了想,端起盛着伏特加的杯子,呡了一小口,然后她直接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懵了一两秒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洛斯塔学姐你没事吧???”担心的声音在脑海内如同波纹一般一阵一阵地撞击着颅骨,让她整个人都有点飘飘忽忽的,于是她甩了甩脑袋,再抬起头的时候,世界变得就和之前有点微妙的不一样了,她看到叶夫根尼·伊里奇·索科洛夫同学的脑袋上支棱起一对耳朵,具体来说,应该是犬科动物的耳朵,它们毛茸茸的,一抖一抖,看起来手感好极了。
当然拉文克劳四年级的脑袋上并没有凭空出现一对耳朵,所以他现在只是单纯地在被一脸傻笑的学姐揉搓着脑袋,对方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可爱啊狗狗哇之类莫名其妙的字词,年轻人不由得觉得现在这个情况的画风实在太奇怪了,他思考了一下,变成了一只白狼。
叶夫根尼是名阿尼马格斯的事情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喝醉了的洛斯塔眨巴眨巴眼睛,对于学弟变学……学……白狼的事情理解地有点慢,她看到这——么大一只大白狗乖巧地坐在她面前,两眼都快放出光来了,她喜欢狗,但她的舅舅不那么喜欢,所以她一直没能养上一只,可现在,一只这——么大的大白狗!!!哇!!!
“嘿嘿嘿,好乖好乖~”她抱住它,颇有技巧地用手指挠挠它的面额,挠挠耳朵揉揉脸,“你好可爱呀~你有主人吗?要来我家吗?我家有好多——好多——肉还有骨头喔!”
她看看左右,然后掏出魔杖点了下桌上还有酒的玻璃杯,对于变形术的擅长体现出来,她变出了一条看上去质量就很好的……遛狗绳。
“来吧?一起出去散步吧?”洛斯塔温柔笑道,“你要去哪里呀?不可以不系项圈就出去的呀?恩……还需要好好教导一番啊……要有规矩知道吗……”
格兰芬多的学姐试图给拉文克劳的学弟(即使他现在就是条白狼)套上项圈牵着走实在是太可怕了,路见不平刘家锐拔刀相助,小伙子喊住学姐指了指某个方向,这一分神就让叶夫根尼得了机会变回原形,他若无其事地从逃跑转换成坐下来的动作,对旁边醉醺醺的学姐的询问十分礼貌地回答道:“啊?什么狗?我没有看到啊。”
[21:30 p.m.]
时间过得很快,等洛斯塔小睡一会儿再爬起来的时候她已经错过了安杰洛·所罗门的大展歌喉和卞申的鬼故事,其他人的表演也是完全没有看到了,她揉揉眼睛,没有再把叶夫根尼(被她揉得乱糟糟)的头发看成犬耳,整个人都正常了很多,也就她异常红润的面色还证明着她酒气未消,郝帅掏了张麻将桌出来,现在在吵着三缺一;刘家锐把烟火拖了出来,和威尔一起清点着品种数量;叶翎星则起身告辞,快到时间了,她要回寝室了。
还不行……洛斯塔想。还不行,还有事情要告诉她,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她的事情。她起身,追在她的后面不顾阻拦地跑出了有求必应屋,夜里很冷,她呼出的白气很快就消失在荧光闪烁的微光里,和她的影子一样脆弱而不堪一击。
“等等,翎星——”洛斯塔喊道,“有时间陪我说说话吗?”
叶翎星停下脚步转过身,她说:好的,洛斯塔学姐。
[21:45 p.m.]
“我今天啊,真的很开心。”短暂的沉默后,洛斯塔突然开口,她踩在地面上的步子像是在跳舞一样多变,使得她的身形也不时危险地摇晃几下,叶翎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走着,她在认真地倾听她的每一句话,即使格兰芬多比起和人对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能够和人鱼先生说上话,包上一个成功的饺子,给大家发红包,一起吃年夜饭,放烟花,我都特别开心……虽然那只很乖的大白狗不知道跑去哪了有点可惜……这样开心,简直就像在梦里一样……啊,是这样的吧,我现在是在梦里吗?”
她当然没有得到回答,拉文克劳的学生从口袋里掏出魔杖给她念了一道漂浮咒,以免洛斯塔就那样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她腾空了大概两三秒之后轻飘飘地站稳了,不知道方才的感受让她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声音在一月的夜晚里清晰得快要结晶。
“我说啊,是我梦到了翎星,还是翎星你梦到了我?”“你只是醉了,洛斯塔学姐。”“哈哈哈,醉酒可不会带给人快乐和幸福。”“也许会是那样吧。”叶翎星似是而非地回答,她和洛斯塔不一样,出门前在颈间围了厚实的围巾,比起鼻尖也开始泛红的学姐不知道要好多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在想些什么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洛斯塔学姐,看完了烟火就快点回去吧。”“翎星那么早就要回去了吗?”“已经不早了。”“恩……”酒精在她的血液里欢快地播着圆舞曲,让洛斯塔·格罗夫纳的反应不如平时那样迅速,但她的理解力却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她像清醒时一样回答了:“那就早点休息吧……啊,不过我有想要和翎星说的话,所以可以再等等吗?”“好的,洛斯塔学姐。”“平时没有办法告诉你,但在梦里可以和你说的话,不论是你的梦,还是我的梦,都可以告诉你的事,哈哈,终于等到个合适的机会啦。”
洛斯塔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的发绳有些松脱,几缕发丝散下来垂在她的肩头,她的脸上还是红彤彤的,只是在荧光闪烁的昏暗光线下并不明显,她的领口也没有平时那般整齐,领结歪了,她看上去完全不端庄也不可靠,只有她眼神里的温柔是没有改变的。
“我有段时间觉得你和我一位重要的人很像,后来发现,其实你像的是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三年前的我,恩,讨厌多余的社交活动,没有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必要,有书和知识陪伴度日便已满足,毕竟问题终究没有解决完的一天,比起人来说,它们显然更有趣。”
“但是——但是啊,翎星,人生没有写在书上,我呢,在一位后辈和一位前辈的帮助下,发现了许多许多书中找不到的东西,它们使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迈出步伐,它们也支撑着我,让我变成我所喜欢的人,现在的我愿意给予他人什么,也愿意接受他人给予的什么,这与解开一个谜题的感觉是不同的,这种感觉同样值得体验和珍惜。”
“当然我也知道语言的力量十分单薄,我不可能就这样说服你,我也并不是在催促你,请求你现在就开始改变,只是我希望,如果那个时刻到来,你所能感觉到的时刻到来,希望你能够抓住机会——你值得一个比现在更好的世界,你值得的,翎星。”
拉文克劳的学生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摆出了怎样的表情,她只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说出这些话的前提是[身处梦中],只有在梦中,洛斯塔才能不顾身为[别院学姐]的立场地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作为洛斯塔·格罗夫纳,把这些说给叶翎星一个人听。
“我……需要做出回应吗?”“不,当然不用,哈哈哈,翎星太严肃了,这只是一个梦啊?”“那,学姐,天晚了,我们回寝室继续做梦好不好?”“寝室吗?是啊,天晚了,翎星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洛斯塔低头搓了搓自己发僵的手指和发冷的脸颊,太冷啦,多么希望能够捧着一杯暖和的巧克力继续望着这似乎永远也不会止息的烟火,她仿佛祈祷一般地闭上眼,再睁开,夜色笼罩的世界里,现在除了她和一只可爱的小猫之外,谁都不在。
“果然是在别人的梦里吧。”她喃喃自语,“安妮雅没有出现啊……”
那只猫优雅地迈步过来,蹭了蹭她,领着她往霍格沃茨城堡走去。
Roommate
(字数:2506)
翎星从床上爬起来时天才蒙蒙亮,虽说这和伦敦的阴冷天气有些关系,但实际上对于周末来讲,这个起床时间还是相对较早了。然而当她环视了一圈寝室时翎星发现,威尔早已不在自己的床上了。是了,今天是金费舍翠鸟队对战耶格尔猎鸥队的日子。
魁地奇球赛是霍格沃茨一年一度的极大盛宴之一,每到这时,学校各处都能听见学生们兴奋的讨论声,而各院的魁地奇球员们更是卯足了劲训练。其中,威尔便是金费舍翠鸟队的一员。虽说平时翎星就不怎么见的着她,因着这个寝室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作息表,而翎星自己更是在图书馆消耗了大量的时间,但近期她几乎连威尔的影子都瞧不着了。
说到她和威尔的关系,翎星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毕竟是一起相处了四年的室友,怎么说也不仅仅是陌生人的程度,但以她们平时谈话的频率,又好似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不过事实却远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她不会一起床思绪就飘到点头之交的身上去。
翎星开始回想自己和威尔认识的这些日子,真的,光阴似箭,一晃四年就过去了,已经是四年的室友了呢。
她记起刚成为霍格沃茨一年级生的那年,那天她抱着自己的课本与魔杖踏进寝室的时候,第一个对她施以热烈问候的便是威尔,而面对她的热情,自己仅仅只是以不温不火的客气语气回应了,渐渐地,即使开朗如威尔,也不再常常主动提出有需要就可以找她的建议。
两人真正的交集还是在开学几个星期以后,说起来那件事真是翎星一辈子的噩梦,当然不包括威尔在内——那是一年级新生的飞行课。
翎星在霍格沃茨四年间几乎没有什么课程是糟糕的,该说她是个全优生,但飞行课却是个例外,她甚至差点挂了科——因为她有着严重的恐高症。
时至今日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课堂上的每个细节。随着教授的一声令下,所有同学都跨坐上了扫帚,不多时,便陆陆续续地升空飞了起来,这时还留在地面上,甚至连扫帚都还拿在手里的她就显得格外突出,无论教授怎么劝说,她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手心紧紧地拽着扫帚,一动也不肯动。最后,她的第一堂飞行课无果而终。
时光能淡去很多东西,已经是四年级的如今也许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初那个飞行课上出了名的小姑娘,可在当时,这算是还没什么新鲜事的开学期的一件趣闻了。翎星虽然表面上从未显露过什么,却在课后一个人暗暗地想方设法练习,就是在那时,威尔发现了她,帮助她顺利地通过了飞行课——虽然是以不怎么漂亮的成绩。
起身穿好衣服,翎星站在寝室的窗前往下望,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处在整个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上,从这里看去,霍格沃茨的全景一览无余。她记得当时她就是站在这里,以同样的姿势俯视着大地,然后她咬牙拿起了扫帚。
“小叶?”
正当她打算推窗一跃而出时,身后不期然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她扭头一看,威尔正站在寝室门口,手里端着盘小甜饼。
“小叶,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虽说自从多次被翎星不温不火的态度打击过热情之后威尔便很少过问翎星的情况,但现下的状态实在不太正常,一踏进门看见这幅场面,威尔便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霍克学姐。”突然被叫住的翎星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毕竟她刚刚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满心满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离地几十米的窗户上,这声呼唤不仅是将她东拼西凑集齐的勇气一锤子打散了,更是将她从极度自我的空间里拉回了现实。
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直面着威尔,稍稍前倾以示尊敬。
“没什么学姐,屋内有些闷热,我打算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可是你手上拿着扫帚。”
威尔感到有些奇怪,以她刚刚目睹的情景,翎星像是那一瞬间就要从窗户跳出去了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她所说的仅仅打算将窗户打开透气。
翎星站在那,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威尔突然就悟了。虽说不是同年级,但以霍格沃茨消息流通的速度,对于一年级那位至今没有在飞行课上飞起来过一次的学生她也算是有所耳闻,结合一切的传言,看样子,那位学生就是她的室友兼学妹了。
她突然就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要是站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她完全可以上前安慰表示那算不了什么,然后再主动提出帮忙的想法,可这是翎星,明明只是个一年级的学生,但她那永远礼貌的语气无形中便给人带来了疏离感,还有她那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使威尔面对她时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插手这件事,因为翎星很可能又会像以前那样礼貌地拒绝她,不过下意识的她就是觉得不能放任翎星一个人,于是她斟酌着再次开口——
“啊天气是有点热呢,那个小叶要不要坐我的扫把兜兜风,出去凉快一下?”
威尔的邀请有些突然,翎星却不是个心里不剔透的,只略略一思考,她便知道了威尔的用意,可在对方善意地不揭穿自己的谎言的情况下,她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建议让威尔尴尬。
翎星并不是个好强的学生,只是出于家教的原因,她依旧对不及格有着不太能接受的情绪,再加上她本身实际对飞行是有些向往的,所以在长时间尝试无果后,她打算以极端的手法进行一次性突破,从而出现了威尔之前看到的那幕。
本就是打算从这里启程的,只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吧。她想,也许,实际上还让她安心了些许,心里有个微小的声音这么说着。
“好,多谢霍克学姐。”
她终于回答道。
后来威尔带着她绕着霍格沃茨的城堡飞了一圈,期间她不自主地抱紧了威尔的腰,兴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和紧张,威尔将刚刚从格兰芬多带回来的小甜饼递了几个给她,又和她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威尔从高处将图书馆、古魔文教室以及其他一些翎星感兴趣的地方指了出来,又用生动的语气向她介绍了霍格沃茨的地理面貌,渐渐的,翎星放松了自己,沉浸在了威尔的空中讲堂里。
再后来,飞行课考试的时候,她又发现了威尔,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挥着手对她笑,嘴里无声的口型像是说着加油。于是她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虽然飞的不是很高,不算很稳,但她还是飞了起来——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以自己的能力乘着扫帚飞行。
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翎星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一个多小时,金费舍翠鸟队和耶格尔猎鸥队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她又想了想,偶尔改变一下自己的行程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她不擅长飞行,但这并不影响她去观看一局魁地奇球赛。在那之前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吃顿早餐,顺便捎带一个提拉米苏或者一碟小甜饼什么的。
这么想着,她将怀表收回口袋里,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