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仅齐言草视角,其他人物详细视角详见友人一章内容。
O概要:稳住生活的你,不会被生活问住。
——7563字——
“看呀!经过了漫长一夜的风吹雨打,在砖墙上还挂着一片藤叶。它是长春藤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了。靠近茎部仍然是深绿色,
可是锯齿形的叶子边缘已经枯萎发黄,它傲然挂在一根离地二十多英尺的藤枝上。这是最后一片叶子。琼西说道。”齐言草给还没听完故事就睡去的仙人掌关掉日光灯退出房间,合上书回忆起今天的事。看着故事书封面,阿草长叹一口气。今天仙人掌酱又是自己回家,原因在于原本只打算去给齐言树送个饭的齐言草碰到了一些麻烦,继而遇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听之令人怅惘的茶余饭后生活故事。
近期学生因高考压力自杀的事闹得挺大,齐言树和其他两个执行科同事一起对这件事进行调查。看看里头有没有警察管不了的因素影响。
“你在哪儿呢?今天我休息,给你做了馒头片!”齐言草给齐言树发去微信。转眼对方发来一个位于一个毗卢寺的定位。这个“饭后故事”由此开始。
09:43 AM
到毗卢寺门口,齐言草最先发现的是个姑娘。她半蹲陪着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妇女。看这位年纪稍长的女士正在试图停下自己抽泣的动作,但效果并不理想。她对于身旁的姑娘也抱有戒备心理,双手紧抱双膝坐在售票处票的台阶上,并没有一点想要对姑娘卸下防备的表示。姑娘倒是热心肠,并不介意这点,也不介意女士在这里独坐痛哭的异常行为,一直和她保持着单方向沟通。
执行科伍懿翔。齐言草认出了姑娘,她是本次齐言树任务的同组同事。
那也就是说小树他应该就在附近。齐言树向门口看去,门口售票厅外挂着门票20和购票需知,四处不见小树,阿草猜测小树不会是已经进寺了吧?于是径直走向验票闸机。在验票员诧异的眼神注视下阿草差点跨过闸门直接翻入院内。好在被赶来的齐言树一把摁住。齐言树替齐言草交了门票,眼神看向售票厅。齐言草顺着齐言树注视方向,在光线不足的小亭子里发现了正在和售票员商议开发票事宜的小伙——执行科林魍良。他是齐言树本次任务的另一位同组同事。
听那边那个方向传出来我们需要发票才能报销云云,这边又有乌鸦嘎嘎飞过。后面那位女士对着翔翔大吼一声:
“你也是骗子吧!我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不要再烦我了!”
“你们是乔局长的人吧?”一位老僧人向售票厅方向走来。
四人默契相觑,因为六扇门局长确实姓乔。
10:01 AM
僧人给齐言草,齐言树,林魍良递来三瓶矿泉水,引着三人绕开正面从南二门进入毗卢寺。南二门门口写着员工通道,游客止步。伍姑娘则因为被刚才的女士误认为是骗子,又因为这位女士说完这话刚强压下去的情绪又紊乱爆发开始痛哭流涕故而伍懿翔用眼神示意她的两位好组员她要在那儿多留一会儿,把事情解释清楚再跟上。暂时脱了队。
路上僧人向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毗卢寺各殿阁的大致位置,然后和蔼一笑:
“你们六扇门动作真快,才给你们局长发完微信你们就来了。”
“……额?”三人不解。
“额?……”僧人也不解。
“师傅,事情是这样,我们是来调查学生自杀的事。这几日寺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特别是和学生有关的?”
“最近确实有只小妖怪被你们临时分配借宿在我们寺里,但没出现什么怪事。至于学生嘛……来参拜的考生确实变多了,以前这个时候也是这么个样,高考前都会来拜拜……不知道和你们的事有没有关系?”
齐言草假装喝口水,借机看齐言树的神情,看出这一处的涉案风险被齐言树排除了。
“既然没什么异常,师傅找我们局长是……?”齐言树问。
“借宿在这儿的那个妖异不见了。”
“咳咳……”“施主你没事吧?”
齐言草呛着了。
距离今天我休息这条消息还没过去一个小时,作为灵兽科的齐言草同志闻到了加班的味道。
10:20 AM
齐言草关掉了灵兽科临时登记信息查阅界面笑道:“既然有登记过临时居住证,我去问一下灵兽科负责登记的同事,他们有方法,找起来更快一些哈哈。”
“那现在要我们寺做什么吗?不能让他乱跑给普通人撞见。”僧人问。
“我问问同事,稍等啊。”齐言草笑着打开手机。
有一条群聊消息。开头是树树树邀请你加入群聊。群名是执行科毗卢寺分组。
“她被人骗现在只有19块9,买不起票,我替她买好票进寺了。”来自伍懿翔。
“好,我们在南二门。一会儿汇合。”来自齐言树。
“她刚才骂你骂得可不好听。”来自林魍良。
齐言草看到他输入时轻挑眉毛,齐言草也非常认同他的言下之意:拿这19块买顿饭不是更香吗?
“算啦算啦,是个可怜人。听她说被骗的钱好像是用来付她孩子的医药费的……”来自伍懿翔。
“这不去警察局?”来自林魍良。
“可能来求个心理安慰吧。毗卢寺算是个求财灵验的寺庙了。”来自齐言草。
“想求财,可惜钱没带够啊。”来自林魍良。
“是个什么?”齐言树对齐言草发来一条私聊。
“是个小童子,他算是树精一类。”齐言草回答。
“指望他是帮不到这位阿姨的。”齐言草额外补了一句。
“哦。”
“有什么办法帮帮她?”来自伍懿翔。
“现在开始捐款?”来自林魍良。
“这位寄宿妖异有没有说法?”来自伍懿翔。
齐言草看了眼他的弟弟,他脸上平静如水并无波澜。
“看情况确实还在寺里,我和我弟还有执行科翔翔,良哥都在,我们先找找。如果情况有变,随时和你们联系。”齐言草在灵兽科工作群发送了消息。
“那就请诸位帮忙一起加个班呗。完事我请大家吃饭。”来自齐言草。于执行科毗卢寺分组。随后齐言草将小童子的大概图片发送到分组群聊中。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法,说不定有,也说不定没有。”齐言草发送了一个仙人掌眨眼表情。
“好!”来自伍懿翔。
“有饭吃当然要吃。”来自林魍良。
“哦。”来自齐言树。
“看情况他是知道隐秘条约的,起码知道突然吓人对他以后生活也不利。我们几个在寺里找找。师傅你就说寺里人流大稍微让门卫控制下人流,让人少进来些。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有消息随时联系。”
齐言树面上依旧没什么大变化。而僧人连连点头,笑容渐渐舒展。
10:40 AM
“先去他的住处看看吧。”齐言草这么建议。自己却在寺前门闲逛。毗卢寺前院有一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池塘,在这里就能闻见香火气味。在这里随便走几步就能遇到手持香火闭眼祷告的人类。不远处有个不显眼的告示写着许愿的耗材和对应的价钱。想来这位女士现如今也是付不起的。众人愿望的呢喃在这块小天地中盘旋环绕,试图要传达到某一种存在的耳朵里,让他听见。
“找到了。”来自齐言树。于执行科毗卢寺分组。
齐言草打开由林魍良发过来的照片。
那是毗卢寺售出用来包裹心愿的香包,原本他们应该悬挂在某个殿阁里的佛像前,现在却掉落在前院偏屋里。这几个香包都被人打开,里面的心愿纸条已经不见踪影。
在湖区前,齐言草遇到了那位痛苦女士递去寺院地图的伍懿翔。那位女士情绪缓和了些但仍有所戒备。
“翔翔!”齐言草向她二人挥手。
“草哥!”伍懿翔心领神会。“阿姨,这是和我一起来的驴友。”
“阿姨好。”齐言草笑。
“你好。”齐言草看到了女士眼中没有了对伍懿翔的怀疑。只剩下一层厚重的自我防御,像是为了防止发了霉的被子内侧被人看见一样。
“你没和我弟弟在一起吗?”齐言草问伍懿翔。
“没有啊?他不是跟你一起走的?”伍懿翔摇头。
“那不是想说有认识寺里的师傅,能不能免个票嘛,结果不行。我群里问问他们去哪儿了。”齐言草挠头点亮手机。
“你要带着阿姨一起吗?”来自齐言草,于毗卢寺分组。
“我放心不下她。”来自伍懿翔。
“这不能让她看见。”来自齐言树。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出于隐秘公约,不能让她看见,那我们的说法是不是也寄了?”来自林魍良。
“……”来自齐言树。
“你怎么让她安静下来的,我看她冷静不少。”来自齐言草。
“我给她看了退伍军官证。”来自伍懿翔。
“不愧是你。”来自林魍良。“现在我们要不plan b?”
“问题来到了刚才我说我们是一起来的驴友……”来自齐言草。
“……”来自齐言树。
“GG。”来自林魍良。
“要不先湖边集合?”来自齐言草。
“问题来到了怎么找小童子?”来自林魍良。
“我们边假装旅游边找怎么样?”来自伍懿翔。
“也是,不能白付票钱。”来自林魍良。
“……那就先这样。”来自齐言树。
11:05 AM
四人在湖区汇合,伍懿翔牵着女士的手走过湖上的石桥。五人一边走一边环顾周围,时不时拿起手机拍照。
“这里这么多银杏啊……”齐言草假装感叹。
“这里是以银杏出名的嘛。”伍懿翔搭话。
“秋天一定很漂亮。”齐言草看向伍懿翔,余光瞄准她身边左右看景的女士。
“可惜现在是春天。”林魍良的话一下就从喉咙口滑出来了。
“只要长出来总会变绿的。”齐言树道。“看样子长势还不错。”
“那我们秋天再来一次吧?怎么样?”齐言草对着沉默不语的阿姨道。
她被突然提问,停住不答。眼中存有迷茫。
“你这样很怪也……突然问人家阿姨来不来,阿姨也不是和我们一个团的。”伍懿翔替她解围。
“我太开心有点得意忘形了,抱歉抱歉!”齐言草合掌道歉。
齐言树盯着齐言草看了一会儿,没有插话。一群人朝正殿走去。主殿沿路的银杏的长势旺盛,它们的绿叶似乎比其他银杏长得更多一些,又似乎没有。
11:33 AM
正殿供奉着一樽大日如来佛像。金光佛像处于大殿中央自上而下俯视着众人。殿中五分之一的空间似乎都出让给了他,以凸显他的地位。底下的贡品台放着各色鲜果贡品。本应是宝塔形的苹果塔,背后似乎缺了一个。在贡品桌下放着数个金黄蒲团。
齐言草买了两把香交给两位女性,伍懿翔陪着阿姨一同上前跪到蒲团上。林魍良和齐言树则观察起殿阁的建筑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开始从两个方向扫视整个殿阁。
齐言草站在阿姨后方不远处看她依照前头的人学如何叩拜敬香。
“佛祖保佑,希望我被骗的钱能追回来。”
齐言草听得见她祷告的声音。
齐言树这时候发来了消息。是一张照片。
那是本尺寸很小的笔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行:希望我的人生财运兴隆。字迹稚嫩。这一行被谁用横线划掉。
“不不,希望我的孩子高考顺利。”
笔记的第二行:希望子孙仕途亨通。也被谁用横线划掉。
“不不不,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恢复健康。”
齐言草记得她的钱原本是用来给孩子治病的。
笔记的第三行:希望后辈平安喜乐。同样有谁在这之上划了一条横线。
说到了孩子像是触碰到她的痛处,她沉默了一会儿,呼吸起伏很大。
“希望我孩子的人生好起来……”她确定了心愿。
笔记的第四行:希望人生顺遂平坦。被涂了很多横线。
这本笔记还写了很多,例如希望能够掌握权力,期盼收货爱情,祈祷获得尊重。这些东西全都被划掉,无一例外。
“不要像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小童子的东西?”来自齐言树。
“看着是。”来自齐言草。
“他在我们附近?”来自林魍良。
“不好说。”来自齐言草。
12:00 PM
五人在寺里树下找到块歇脚桌子。身旁银杏茂密。齐言草打开饭盒取出馒头片分成三份,自己吃一份,顺手递给齐言树一份,还有一份给到阿姨手里。两份猪脚饭给林魍良和伍懿翔。伍懿翔有意把猪脚留给阿姨手里,但她显然不太愿意白白接受。饭吃得差不多时齐言草率先用热门游戏开场抽卡欧非开始和林魍良聊开。随后聊到饭菜。过程里林魍良想要尝口馒头片,齐言草没答应。两人就此说闹了一会儿。最后齐言草还是掰下一口给他。阿姨微展笑意。
“阿姨,这花生酱不错吧?”齐言草直接向她提问。
她点头。
“我弟弟最爱吃馒头,我就学了好多种这个。”齐言草笑。
“你们是兄弟?”她开口了。
“对啊。我们长得挺像的。您看。”齐言草搭住齐言树的肩膀。
“这么一看真是。”她笑意渐浓。
“我们是孪生的哩。”齐言草看向齐言树。齐言树由着齐言草闹腾继续吃馒头。
“你们父母有福气。”她附和一句。
“嗨,别说了。我们爸妈都不和我们一起住,天天在外出差。也不管我们。我们在家闷得慌,所以就一起出来旅游来了。”齐言草笑道。
“也许是他们工作忙……”她情绪回落了。
“我理解我理解。只是我还是希望他们同我讲一下。”齐言草状若无意道。
“阿姨有什么好吃的蘸酱妙招吗?教我一手呗!不然我成天想法子头都快秃了。”齐言草开玩笑。
她说了几个酱料名字,齐言草连连称是。
“不愧是您,做您孩子也有福气!”齐言草又状若无意。伍懿翔皱眉看向齐言草。
她很快低垂下眸子重新变成先前默不作答的状态。
“实不相瞒,我们都听说您孩子在医院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齐言草单刀直入。
“我今天早上看新闻说这儿有好几个小孩自杀……不会是您孩子……?”齐言草抛出核心问题。
听到此处其他三人眼神凌厉起来。
“我们萍水相逢,之后也就是人生过客。您就把我们当不认识的人,把心理不痛快的事说了。后续也能开心一点。您看我也和您吐槽我的父母不是?我们都不在您的生活圈子里,您也不在我们的生活圈子里。我跟您说的这些坏话传不到我父母耳朵里的。”
“他确实想不开做了傻事……”她最终开口。
“他之前有没有去什么寺庙许愿?”齐言树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
“您不了解他的生活轨迹,对吧?”齐言草反问。
她点头不答,神情沮丧。
“我当时正在送快递,就接到他们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说他做了那种事……”
“我去到医院就被医生谈话说病危。去缴费处一下用掉了我几个月的工资……我做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我知道。”
“也不用瞒着你们,icu住一天就要五位数,靠我一个人根本承担不起。结果天杀的我还接了个电话,说我儿子在医院急需抢救要撑不住了。我当时根本没时间多想就把剩下的钱汇了过去。”她捂脸哽咽。
“我不偷不抢,我没害过人,为什么啊?我要受到这种报应?为什么是我?”
“孩子父亲呢?”伍懿翔小心地问。
“离婚了。他根本不管。除了每个月打生活费,他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出事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他就回了我一个哦字,就把电话挂了。”
四人噤声。
“也许是我选这个男人选错了,导致我这之后所有的不幸。我原以为可以结束了。至少我可以过属于我自己的正常日子了。可是结果并不是这样。”
“我的孩子,他是我仅剩的全部。可连他也过上了和我一样的倒霉日子。唯独这一点,我不能接受。有时候我也想问问他,我已经不再追究他了,他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恕我冒昧,您看到您儿子,会想起您丈夫吗?”齐言草问。
她没有回答。
“我和我弟弟是孪生兄弟。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刚才和您说过。有时候他在想什么,我会非常清楚。我在想什么,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都说母子连心。你心里想的,你儿子未必不知道。”齐言草补作回答。“您能说出这些很好。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好。您儿子对于这个家未来的态度不管和您意见相同也好,意见相背也好,我想,他都是希望您能够得到幸福人生的。就像您也希望他的人生能幸福一样。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共同点,可以就着这一点,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谈一谈。至于那些叫你害怕的,令你不高兴的,和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说说,比憋在心里让您儿子担心好啊。我是这么觉得的。”
她看着齐言草,沉默不言。
“您就当我是饭后说个故事。别放心上。我们今天来是旅游的。对吧阿姨?”齐言草重新笑起来。
她点头。
2:04 PM
收拾完垃圾和随行物品,五人一同向万佛宝楼进发。路上风声带动杏叶沙沙作响。一路上有很多石雕围栏,栏中立着好几个小石佛。样子算得上活灵活现。
“呀!我保温杯忘了拿!”齐言草忽然惊呼。众人回首。
“你们先去,我拿了就跟上你们。”齐言草留下这一句便匆匆往回赶。
“他这是?”林魍良问。
“他找得到,由着他去吧。”齐言树答。
“聊聊吧?”齐言草拎着保温瓶走在银杏林里,对着无人之处小声说话,手持手机假装打电话。
一阵风又过树叶声沙沙。
“为什么住得好好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跑路啊?”
风将树叶吹向宝阁中的佛像又吹起佛像前悬挂的诸多愿望。
“想做的事,做不成?”
树叶成圈状飞舞,很快又四散开去。
“有没有考虑过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些事本来就很难?”
树叶被风一会儿吹到左边,过一会儿又吹到右边。
“沮丧不开心了?”
风停了下来。
“傻孩子。”
风卷着树叶朝齐言草脸上吹。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傻哈哈哈哈。”
“现在呢?脾气闹够了吧?”
风再一次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里许多人的祈求,你都不可能替他们实现。说实话我也不能,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作为小童子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也可以选择承应人类的期待。如果你选择后者,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会因此意识到自己渺小无力有很多事你帮不上忙。那正是你选择去承担的事。在你选择改善人类的祈求时,你也会参与其中并分担他一部分的焦虑和迷茫。这绝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我的方法是把这些沮丧放在一边思考你能在其中做到什么,尽力而为就行。也许看上去有些不思进取,但只走一步对困境而言也是进步。面对巨大的挑战放弃重新选择其他的出路也是一种方法。”
“寺院中这些佛像,在他们的传说中都经历了苦恼,成就了英雄往事这都不假。可这一路上经历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把一种良好积极的意义仅限在普罗大众眼中的幸福和成功之上以此来逼迫自己可不能长久。”
“面对难题,找到自己的解决方法才是他们成为佛像受人敬仰的原因。你也可以以此参考,然后找出你自己的。”
“而如果你坚持不下去就是坚持不下去,你这人能力如何,个性如何,背景如何只是坚持不下去的诱因而已。他如果已经是一种结果,正视他解决他,勇敢地说‘我干不了啦!我要换一种方向啦!’也是一种解决方法。没有什么可耻的。只不过是你的利益和觉得这种行为可耻的人群之利益有了冲突罢了。这在这个世界上可太常见了。”
“不是一次失败就会让你变成坏人的。你仍然有你的价值,把这些价值展现出来,找到让大家认可且看到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碰壁撞墙过。只不过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在成功的路上而已。”
“在这一路上争取到能支撑你的人,获得能让你继续前进的邮费。怎么去权衡是每个人的人生课题。绝大多数人的答卷在人生终末都达不到优秀的水准。你还没到交卷的时候,结果犹未可知啊?”
风重新吹拂过银杏发出沙沙声响。
“回去呗?”
树叶被风卷去观音阁。
4:20 PM
夕阳西垂,阳光透过上层的阁窗撒入观音阁内。齐言草追上了其他四人。因为时间已晚,许多游客都已经打算回去,阁里人数渐少。轮到阿姨叩首跪拜时快到了闭园的时候。面对观音像,她俯首叩头,手心向上动作熟练许多。
“希望之后的人生能平安顺遂。”她悄悄许愿。
再次叩首时,阁外风起,叶声不止。一片片银杏叶被风带入阁内,恰有一片不偏不倚落在她的手心。夕阳之下,这片叶子好似一片金箔。
这是一片金黄色的银杏。
她拿着这片银杏回首,同四人一起望向阁外,已无人烟。
对于这片叶子,六扇门四人都不发一言,各自在阁内踱步闲逛。都用余光瞧见阿姨将这片银杏收进包里,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5:13 PM
“谢谢你们。”出寺时阿姨向四人道谢。就在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警察局打电话让她快去一趟派出所,说是追回钱款的事有了眉目。她匆匆告别众人跑步离开。
僧人也打电话告诉四人,小童子又回到了龙门石廊里。还把偷的苹果还了回去。
齐言树回去交了报告,核实这位女士的孩子并不是涉案的孩子,而是因为听闻自杀案件后进行模仿自杀。
后续听说这位女士和孩子好好谈了一番,没再见这孩子再有自杀的事情。
9:50 PM
齐言树看着齐言草大半夜不睡用绿色银杏叶做书签,露出疑惑神情。
“20块很贵的,总要赚点回本啊?”
“你没打算卖吧?”齐言树挑眉。
“嘻嘻,单纯觉得银杏很好罢了……”齐言草笑笑。
“好在哪儿?”
“花语。”
※不愿再看自己写的鬼东西,迅速写完传完了事
※先给格友们跪下道歉,哐哐磕头,OOC都是我的
※字数:4182
得知近期南京市内多所中学均有学生自杀时,棠梨正在咬吸管。
自从知道周舆口中的“免费下午茶”其实只是他自掏腰包请的客后,她便和周舆在多次“争辩”之下达成了“一人请一次”的规矩。今天这杯是她请的,顺便给自己点了一杯去冰的。
恰逢前些天转暖,南京这个城市也“旧貌换新颜”,正式进入了春天。转眼已在六扇门待了两个多月,工作没有变故,同事人都很好,虽然自己的“成都胃”还没怎么适应“南京味”,但总体来说一切顺利。
——和父母的汇报大致如上。
实际上确实和这段话没太大出入。除了自己依然没有法力,每次有机会去现场也是跟着前辈学习之外。当然,这些没什么可抱怨的,所以她选择了“报喜”。
真要说变化,唯一一点可能就是她上班不再特意化全妆了,以至于有一天熬夜没睡够,上班时还被同事亲切问候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看起来很差。
棠梨心下暗想,她在回国前甩掉的可能不止是那些带不走的大件家具,或许还有自己的“女人味”。
这天科长来得很匆忙。把灵兽科在场的同事全召集到会议室后,他(满面疲惫地)说明了几起自杀案及近来在学生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不过灵兽科并没有接到特殊职责,只是“待命”,因此说完后科长便急匆匆地吩咐下属五个部门的部长留下,其他人则继续去忙手上工作。
“待命”是个很耐人寻味的词,它意味着你可以有选择,当大部分人都选择专注剩下的工作时,棠梨选择了另外一边,也就是调查。
……谁让她看完了今天的文件正闲得慌呢。
与此同时,并不止她一个人“闲得慌”,不然她目前也不会和葛葎蔓乘坐同一辆驶向瞻园的地铁了。
去瞻园是葛葎蔓的提议。这个绿发女孩外表看起来甚至比她还小一两岁,戴一副眼镜,文静得像春天里的一帘幽梦。但实际上,还是葛葎蔓先在地铁站的进站口处发现了棠梨。
棠梨还记得她,两个月前的迎新会上见过一面,虽然不知道名字,可那头青草色的柔顺长发令她印象深刻。
有前辈带着一起去自然是最好的。棠梨从善如流,和葛葎蔓一起上了三号线。一小时左右的车程里,两个人的话题从自我介绍开始迅速延展至各方各面,直到下车后仍意犹未尽,将就在瞻园旁的商场里吃了一顿晚饭——酒足饭饱了,她们才缓缓想起此行目的,动身前往瞻园。
入夜了,挂着“金陵第一园”牌匾的大门早已紧闭。棠梨不由后悔没挑好时间,正想打道回府时,却见葛葎蔓径自朝旁边走去。
“怎么了?”棠梨跟上去。
葛葎蔓沿着石狮子旁的围墙走了片刻,左顾右盼一圈后,才转头对棠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棠梨没明白她想做什么,疑问刚浮上脑际,就见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伸出双手,青绿色的藤蔓从她白皙的掌心中“嗖”的一声钻出,直直越过墙顶。葛葎蔓本人则先拽了拽藤蔓,随即“腾”的一下跳上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墙头上。
棠梨看傻了。
而当葛葎蔓向她招手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意思是让她跟着上去。棠梨赶忙摆手,压低声音说:“我,我没有法力,这太高了,上不去的。”
葛葎蔓摇摇头:“你站着就好。”
还不等棠梨反应,两根藤蔓又从葛葎蔓的手心里飞出,这次则是冲着棠梨来的,绕着她的腰际结结实实地缠了四五圈,才把棠梨连人带包提起,“唰”的一下腾空翻过了墙头。
棠梨甚至来不及叫出声,只觉眼前一晃、两腿一软,下一秒自己就已经坐在了陌生的草坪上。
“没事吧?我是不是用的劲儿太大了?”绿发女孩把她拉了起来。棠梨站稳了,拍了拍身上尘土,大大咧咧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吓了一跳,比大阪影城的3D过山车稳当多了。”
“哦……那就好,”显然,葛葎蔓没有听懂她的心理阴影,“我很少用藤蔓拉人的,害怕掌握不好力道。”
闭园后的瞻园比一条街开外的奥特莱斯冷清许多,只有零星分布的石灯照亮石板路。白天入耳的鸟叫虫鸣随夜晚一同睡去,古朴的建筑从不主动讲述它所见证的历史,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颇有些人去楼空的落寞。
不过,进是进来了,可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棠梨看向葛葎蔓,葛葎蔓看向棠梨,面面相觑间,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她们都没有考虑过具体计划。
“其实我们要调查的话……不该先去中学门口堵人打听吗?”棠梨抱着双臂,脑筋九转十八弯终于弯回了重点。
“嗯,可是免灾科的同事已经去巡逻了,用不着我们再去‘添乱’呀,”葛葎蔓淡淡说,“寺庙那边也有执行科的同事在,更不需要我们。”
“……”
棠梨被残酷的事实打击得哑口无言,开始自问为什么要浪费下班后难得的休息时间跑来这种鬼地方“加班”,继而又想起——
慢着,今天是星期五。
棠梨顿时振作,掏出手机摁开手电筒,乐呵呵地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没事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探险玩了,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呢!”就算什么都没发现,明天也还能睡个大懒觉,岂不是赚翻了?
没跟上思维的葛葎蔓困惑地眨眨眼,并不清楚棠梨突然精神起来的原因。
事实上,她们的确有所发现。
此时此刻,棠梨正盯着左手边的一座假山。据说瞻园里的园林多由太湖石所砌就,白天来肯定能饱览一番盛景——但棠梨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还要上移,再上移,落在那只端坐山顶、黑白相间的猫上。小巧的左耳还挂着一束红绳结。
“这……这不是野猫吧?”棠梨纠结开口。谁家野猫耳朵上还挂东西的?
葛葎蔓不知在看哪里,听见她说话,才把头转过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华绒呀。”
“嗯?谁?”
“是夜游神那边的同事,叫华绒。”
“‘夜游神’……”
棠梨勉强回忆起了两个月前的入岗培训。好像是有过介绍,说是“由玄猫猫妖组成的少数精锐队伍”。她还一度热衷于在街边巷口寻找玄猫的身影,想看看是不是某位同事,结果并没有下文。
没想到“下文”在这里。
“晚上好呀华绒,你来瞻园做什么呢?”
这头,葛葎蔓已经和玄猫攀谈起来,一妖一猫似乎早就认识。
“这句话我也能问你。”
猫真的说话了。
棠梨受到了冲击。常识和学科知识都告诉她,猫肯定是不会说人话的,可话又说回来,这两个月里她非但没用上过一次专业知识,常识也随时都处于破碎重组的状态中,因此她迅速回过神,告诉自己“猫不会说话,但妖异会”。
“我?哦,我们是来调查那几起自杀案的,”说着,葛葎蔓轻轻揽过棠梨肩头,“这位是棠梨,之前才来灵兽科的新同事。”
闻言,那双玛瑙色的猫眼瞥过她,“你好。”
“你——您,您好!”棠梨赶忙鞠躬。
“要查案也不该来这儿,”华绒用爪子捋了捋自己的脸,“不过上头一早就有动向了,灵兽科待命也正常。”
“那你呢?我看潇潇不在附近,你今晚应该是单独行动的吧?”
葛葎蔓依然没有放弃追问,言语间还拉上了另外一个陌生名字,见棠梨满头问号,便小声说:“叶潇,我的好闺蜜,也是一名夜游神。最近我看华绒好像在追她呢。”
“……”
鲜有人声的瞻园里,连悄悄话也不胫而走。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那张严肃的猫脸怎么看怎么像要绷不住的样子。
棠梨缓缓扬眉,右脑还在思考“猫说人话”,左脑却亮起了八卦雷达。时间仿佛冻结两秒,然后被玄猫以一声响亮且尴尬的咳嗽挥去。
“我过来是因为刚才看见两个学生在瞻园外晃荡,身上穿的明显是第○中学的校服。那个点应该还没下晚自习,所以我跟了一小会儿。”
葛葎蔓问:“那你现在怎么会在瞻园里?”
华绒舔了舔爪子:“跟累了,歇会儿。”
真是只猫啊……
棠梨抽了抽嘴角:“那,那两个学生没事吧?第○中学不是头一个出现自杀案的学校吗?”
“你别担心,他们没事,都回学校了。”
——回答她的并不是华绒的声音,而是另一个陌生的男声。
棠梨一个激灵,赶忙回转身,声音分明从背后传来,却不见人影。
“欸,我在这里,这里。”
这次又是从华绒所在的假山处传过来的。还没等棠梨转回去,就听“哎哟”一声。她半信半疑地回头看,见玄猫仍悠闲地坐着,唯一不同的是,旁边凭空多了个戴眼镜的瘦高青年,右手被藤蔓缠住,左手被猫坐在屁股下。
棠梨竟一时间看不懂这是什么场面。
“冤枉啊,我真不是坏人,”青年苦笑道,“我也在六扇门任职,后勤科的,裤兜里还有工牌,不信可以掏出来看。”
“我看你刚才跟我一路了。”华绒冷声道。同时,另一根藤蔓顺势伸进青年的裤兜里,摸索出了一块牌子,拿近一看,上面写着“后勤科,邓云青”。和棠梨确认完毕,葛葎蔓收回藤蔓,扬声说:“华绒,他真是同事,你看。”
“……那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跟踪我。”玄猫没有放人的意思。
“哦,哎呀,那是顺路嘛。我一个游魂,又不能出来跟人对话,这大晚上的多吓人,就只能跟着你啦。不过你走后我是真的送了那两个学生一路,亲眼看着他们回学校的。”
听完一通解释,华绒终于愿意轻挪“尊臀”,放邓云青一条“活路”。青年松活松活身体,从假山顶上跃下来,落在灯光照出的影子里,却并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影子。
棠梨迟疑道:“你……”
邓云青点头:“我是鬼。”
棠梨事不关己地想:不错,妖魔鬼怪快集齐了。
然而,两妖一鬼一人面面相觑,忽然没了交流。棠梨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在想什么,只觉得今晚的魔幻程度实在不同以往,真像老天爷开了个玩笑。正在沉默时分,不知从哪一方猛地传来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相当急促。说时迟那时快,棠梨只觉得自己被捂住嘴,身体向后一仰,一丛青草眼看着就从地上直直拔起,愈长愈高,愈高愈盛,直到完全把她遮住。“嘘。”葛葎蔓的声音近在耳边。直觉告诉棠梨应该听前辈的话,于是她乖乖地等那串脚步声接近,甚至就停在她面前。
“怪了……我还以为进小偷了呢。”
中年男人的自言自语随强光照射四散开来。棠梨在闭眼前听见了一声猫叫,像极了华绒的声音。
不多时,脚步声渐渐远离。郁郁葱葱的青草丛又在她眼前变回原本的草尖模样。棠梨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身,四下环视一圈,身边竟只剩下葛葎蔓一人了。
今天晚上到底算什么呢?
直到回家,躺上床,临近睡觉前,棠梨还是没厘清今晚的状况。或许她理应惊讶于见鬼见妖一事,又或许她应该惊讶于自己毫不惊讶一事,但她确实太困了,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没有摸到猫,好可惜啊。
棠梨做了一个梦。
做梦本身不是稀奇事。她梦见自己正在上楼,楼道很像自己家的单元楼。一层层向上走,视角也跟着晃来晃去,像一台没拿稳的摄像机。不知是她跟着镜头,还是镜头跟着她,总之走到了最顶层,推开了那扇通往天台的门。
她看见一地白霜。白霜上是低矮的围墙。墙边放着几盆歪歪倒倒的花草。墙上还搭了一圈栏杆。栏杆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她问,你是谁?
他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地面上的不是白霜,而是月光。满地月华中,男人注视她,犹如一本二十三页厚的书里仅容得下一页的奇幻篇章。
棠梨醒了。灿烂春阳被窗帘拦在外面,迫不及待想要闯进来,遍洒整个房间。她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嘟哝着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