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露西尔·瓦伦丁,20岁,埃芬市知名女仆咖啡店的招牌女仆“露露”——今天,2月14日,这个被粉红色泡泡和甜蜜誓言腌渍透了的情人节,正独自杵在“极乐岛”游乐园的鬼屋入口前。
厚底皮鞋不耐烦地碾着脚下微潮的水泥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张印着摩天轮的硬质门票——花了我整整180块大洋的全价票!
180块!
检票时小哥那句“一个人?”的询问还在耳边,我当时回敬的假笑有多洒脱,现在心里就有多肉疼。盯着票面上那些彩色的气球和粉色的泡泡,仿佛它在嘲笑我的钱包。
回头真该骂死昨天的自己——干嘛那么快把拉克索恩那家伙送回去?这种冤大头任务配烧自己辛苦钱?傻透了。
“啧。”
口袋里还有几张纸币,是今早出门前特意数过才揣上的。虽然女仆店的薪水,凭我的“露露”名头和异色瞳的特色,在埃芬市这行里确实不算低。但……该死的!房东太太收租时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还有精品店里那个我盯了快一个月的限量版人偶材料,那大家伙才只买到头和半截身子!就差腿了!,哪一个不是嗷嗷待哺吞金兽?
钱包,它永远像被施了空间压缩咒,刚发薪就肉眼可见地迅速消瘦下去。情人节的全价游乐园门票?简直就是单身税加急版!对着售票窗口那“情侣六折”的海报咬牙切齿时,心里那句“建议给单身狗也打个折啊混蛋!”简直要从嗓子眼里吼出来。
奥庇沙论坛那该死的调查任务私信还在手机里闪烁,像一道催命符。【极乐岛,今日异常,疑似超自然事件,建议调查。】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得不在这烧钱的日子,烧着我的钱,跑来这里。为了任务,也为了……嗯,也许找点刺激能对冲掉心里的憋闷?
风有点阴冷,刮过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着陈旧灰尘和隐约消毒水气味的气息——正是从前方那黑洞洞的鬼屋入口里逸散出来的。周围的彩灯和音乐到了这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情侣,要么在门口打情骂俏互相壮胆,要么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头发被风吹得贴在颈侧,我眯起眼睛,直直盯着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幽深、漆黑,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有冷气持续地、不知疲倦地从里面涌出,像无声的邀请……或者说,警告?
我捏了捏口袋里那仅完成一半的玩偶,填充棉粗糙的触感抵着指尖。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荒谬又有点好笑的念头:跟这种花钱找罪受的愚蠢日子比起来,里面哪怕真藏着个难缠的恶灵……说不定还痛快些?至少挨揍或者揍鬼,都不会花掉我辛苦攒下的180块。
指尖感受着那小小的、粗糙的半成品玩偶的脑袋,莫名地,心里那股烦躁感稍微沉淀了零点几秒,被一种更具体的、对未知黑暗的戒备所取代。
“行吧……”我低声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那入口深处的什么东西听。厚底皮鞋“咔”地一声,抬起来,稳稳地踏入了那片纯粹的黑暗与阴冷之中。管它里面是吓唬人的道具,还是论坛报告里说的东西……老娘的钱包已经付过门票了,不进去看个本,岂不是亏得更大?
情人节对单身狗好一点啊!
(给后面约的文承接一下)
丛云并没有新年去神社初诣的习惯。那仅此几天的热闹非凡素来与他无关——光是锻炼和打理道场,就让他无暇顾及他人口中的新年愿望。即便现在水天宫获得了工作,他也未曾想过自己在能这个日子里去祈愿什么。结果他现在不仅在神明眼下守规矩地二拜二拍一拜,身边还跟着个早已放弃为人的家伙。他并没有仔细考虑过对方在这里被发现真身的可能性,毕竟他觉得在众目睽睽下脱身对她来说不算难事,更何况没有人会希望江户城在新年伊始就人心惶惶。哪怕是鬼女,此刻也应当在各自的家族度过幸福和乐的一日。他相信任何生灵间都有情谊。
因而山吹只是稍许央求了几声,他便同意了对方这个略显疯狂的想法——疯狂是对他自己而言的。
“许了什么愿望?”山吹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平日里拿来装点花魁身姿的那些金银坠子珊瑚发簪,也被她悉数卸了下来,今日的她穿着与城内寻常人家的姑娘别无二致。
“……许愿你的身份不要被其他同僚发现。”
“哎……只是这样吗?”听到这个答案,她先是困惑,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你就只想着这件事?”
“我是实用主义。”丛云摇头,带对方走出神殿。“你平平安安地离开,那水天宫也能平平安安地度过新年第一天,我不认为我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话说回来,你要求签吗?”
他说完便有点后悔,他想起对方从自家鬼女身上获得的能力,那双能看到遥远未来的眼睛让她根本没必要抽什么签。本身初诣祈福这件事情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必要,对方早就坦言想在新年参拜是因为想在这个日子里看看水天宫的模样。
“当然要去!”山女快乐地答应,继而大胆地牵起丛云的衣袖往求签处走。“我来江户也有一段时日,不过从来没有机会看看这个庇佑着民众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身为人类的时候我没有过这样的机会,现在借祢宜大人的宽宏大量,我自然想把能体验的都体验一下。”
她向求签处的巫女亲切地打了招呼,从载满吉凶的竹桶内轻巧地取了一支签出来。那巫女在看到丛云跟在她身后时果不其然脸上显出几分诧异,被丛云用“相熟的武士家的女儿”简单搪塞了过去。
“结果如何?”他见对方只是取过签并未打开,心里反倒生出了几分好奇。
“我只是为了和您一同玩乐才来的嘛,吉凶福祸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对于山女来说,再大的灾祸也在向山神祈愿之时消散了,相对的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到来就是。”她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又来到丛云跟前,把手里的签递到他手里。“您要是很在意的话,那就帮我把它挂在这水天宫里吧,然后呢,如果您愿意,也可以在每天深夜挑个时间为它祈愿……直到春天结束为止。”
这下丛云知道对方手里的签上写的是什么结果了。“为什么要在深夜做这些?”
“我想想……为了让它不要在某个夜晚被夜巡的烛火不小心点着。”她说罢忽然伸手探向丛云的肩头,掸去了落在对方身上的花瓣,“而且这样的话,将来我还能有理由来多看看。”
*看到第一章的要求以后,想了想赫尔恪斯会做什么,觉得有点太缺德了,于是没有抓其他企友互动,捏了一个很惨的工具人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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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超自然事件出现在游乐园……?”赫尔恪斯点掉论坛的帖子,在卧室里大笑不止。这算什么,好不容易有隔着世界施加影响的机会,居然不选政府大楼或者银行这种关键的地方,反而是选了游乐场?到底是谁施加的影响啊,这是哪里来的贪玩鬼?
不过她可没有资格说别人,就在昨天晚上,喝醉的她竟然头脑一热,答应了一位男性客人的邀请,要去游乐园共度情人节。哈,什么共度节日,说得好听,反正不管怎么玩,最后都要拐进情趣酒店的。对此赫尔恪斯没什么不乐意的,只向男人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在晚上八点之前结束,不要耽误她晚上开店赚钱。开玩笑,这可是情人节的夜晚,酒吧生意最好的几天之一!
至于床伴是男人而不是女人么……哎,算了,都人类了,跟她甚至隔着一整个物种呢。人类把小猫咪摸得“呼噜呼噜”叫的时候,也不会在乎猫的公母,对吧?那龙和人类的性别差异也可以忽略不计——赫尔恪斯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己的身体也算是人类的事实,固执地坚持自己仍是龙族的己见。
大概是情人节有打折活动的缘故,游乐园里人山人海,比往日还要拥挤。赫尔恪斯排了几个常规游玩项目的队,就明显开始不耐烦起来。直接队过山车和旋转木马之类的人气项目失去了兴趣。她左看右看,发现鬼屋外围了一圈人,人们窸窸窣窣低语着,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这儿怎么了吗?”发现有热闹可看,赫尔恪斯拽着工具人男伴挤入人堆,找了个打扮漂亮的女孩打听。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呢……说是鬼屋里面有幽灵,真的幽灵哦!”女孩朝她眨眨眼,似乎因为自己掌握着独特的情报而自喜。赫尔恪斯便也朝她眨眨眼,送上礼貌的微笑。
虽然情绪价值给到了,但赫尔恪斯在得知是幽灵的瞬间,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区区幽灵嘛,前世她见过许多了。
不对?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幽灵。这是超自然事件吧!
那事情就有趣起来了!
赫尔恪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男伴。唔,这男人文质彬彬的,也很秀气,看着养眼,所以昨晚自己才答应跟他约会的。如果他被幽灵吓到,会不会躲进自己怀里呢……
嘿!真期待!
“我们去里面看看,好吗,好吗?”她回身抓住了男伴的手。还没等那男人回答,赫尔恪斯就已经遵循“没说不行就是行”的原则当他默认了。
“各位,让一让!”她高高举起自己男伴的手,牵着他就朝着鬼屋的入口走,“我和我男友想进去玩。”
高调的交往宣称让男人不知所措了一瞬,正是这一瞬的迟疑,让他顺利被赫尔恪斯拖进了黑漆漆的鬼屋。
鬼屋里只提供了必要的光线,昏暗得让人看不清前路。赫尔恪斯在心里抱怨了一下人类糟糕的黑暗视觉,心情重新雀跃起来,抓着男伴往里走。策划将鬼屋内部设置得相当精巧,总是在人们松一口气时忽然跳出什么道具来吓人一跳。主要是那位秀气的男人有些害怕,每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东西,他都会抓紧赫尔恪斯的手,一副要把赫尔恪斯好好护在身后的模样。那家伙明明害怕得手都在发抖,却还是要坚持挡在前面。龙看见人类这努力的样子,简直乐不可支,她趁着鬼屋内部漆黑一盘的氛围,干脆一把将男人揽在怀里,再“吧唧”一下于男人脸上留下鲜艳的口红印。
“喂,注意形象!这里可是公共场合!”果然,有不满的声音幽幽传来。说话的是一团纯白的雾气,十分淡薄,已经看不清是男是女了,看起来几乎随时有可能消散。
“可算是把你给钓出来了,幽灵。”赫尔恪斯伸了个懒腰,不再刻意佯装柔弱,反而把面露震惊的男人护到身后,“你是超自然的存在吧,待会儿可要记得把他的记忆给消除啊。”
“别拿我当工具用!我是来寻求能实现我愿望之人的!”幽灵嚷嚷着。
赫尔恪斯不以为意:“寻求?你应该已经来到这里有一会儿了吧,鬼屋里有真正幽灵的事儿都在外面传得满天飞了,怎么没见你从这鬼屋里出去?麻烦你告诉我什么叫寻,什么叫求?”
“你该不会是出不去吧?”赫尔恪斯双手抱臂,“如今,没有大喊大叫的逃跑,而是站在这里心平气和跟你说话的,似乎只有我一个而已哦?来吧,说说看,你的愿望是什么。”
虽然赫尔恪斯原本没打算解决什么问题的,但事已至此,好像不听听他的愿望,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我的愿望是,呃,那个……我想要一幅画像。”
“哦,啥样的啊?”
“……不知道。”
“不知道!?”
“对!就是,嗯,忘掉了嘛!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残缺到连啊!我会忘记生前的愿望也很正常,对吧!”
“所以你压根就不是被困在这里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忘记了具体的愿望,还没想好到底要去哪里!?”赫尔恪斯大跌眼镜,随后又觉得十分有趣,“什么嘛,既然是想要画像的话,给你照片行不行啊?”
“照……片?那是什么?”
“在现代社会,如果你想夸奖一个人画画功夫了得,就会说‘你画得真像是照片呢!’……所以说,照片本质上就是一种非常高级的画像哦。”赫尔恪斯强忍住内心想笑的冲动,面不改色地忽悠道,“不过你是幽灵,也不知道能不能拍到你啊……对了!你要不要附身在这家伙身上啊,跟我出去拍照吧。走之前把他的记忆消除掉就行了。没关系,反正我最后都要跟他睡觉的,相当于他是有偿劳动了。”
于是……幽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附在男人身上,跟着赫尔恪斯离开了。
随后,他们排队玩了各种项目,在假山、花园和人造海滩边都留了影——用的还是男人的手机。用赫尔恪斯的话来说,就是男人都要被消除记忆了,倒不如给他留点纪念吧。可怜的小人类。
看着时间差不多来到下午,赫尔恪斯便离开游乐园,找了一家自印店,将手机里存入的照片一口气全部打印了出来:“喏,都给你吧。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画像,但这里有山有水,有路边的猫狗,有吃的,还有小情侣……应该可以了吧?”
幽灵顿了顿,身体竟然真的奇妙地开始消散了。
“嗯,如果你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无从下手,那就全选吧。”赫尔恪斯得意叉腰,“这就是我们龙的人生,哦不,龙生哲学。”
“……真烂。”这就是幽灵最后的遗言了。
至于那个见到幽灵又不幸被附身的男人,则是由于受到了太大的惊吓,在幽灵还没来得及用什么大记忆清除术之类的玩意之前,就保护性地丧失了相关的记忆,被赫尔恪斯带到酒店里,拿着之前拍的照片好一顿忽悠和安抚,差点错过了酒吧的开业时间么……那就是不那么重要的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