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奢靡】【折卡人:柯郁乔】
灵感和手感姗姗来迟,应该是被死线吓出来的。
您现在看到的是一只圆润的社畜小柯......
不要碰土木,不要碰土木,不要碰土木.........远离土木工程,享受安稳一生。
继续构史,全文296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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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冬来,旧疾复发,我的肺腑就开始痛痒难耐起来,几次告病之后,陛下竟差遣国手柳下大人到我府上看诊。
也是,趁手的玩具坏了丢了都不好。
柳下大人也是直接,把完脉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余命不过十数载,你这身子,等死就行了。”
这倒是省去我不少功夫。
我一边咳一边笑,从床头抽屉里掂出一锭足银和一张草方,“烦请大人帮我瞒上一瞒,另外也请帮我看看这个方子。”我喘了两口气,“咳嗽实在恼人,我这样也不好面圣,请大人帮我改改这方子......”
他瞥了一眼,提起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画了几笔又写了几笔。
“在下告辞。”
“多谢大人,我就不送了。”
卧房里又寂静下来,只剩下炭盆里的噼啪声。很快,近身伺候我的那个小丫头端来用新方子煎的药,又在旁边盯着我把碗漆黑苦涩的东西咽下去。她看着空的药碗,腼腆地抿着嘴笑,呈上一碟琥珀似的松子糖之后就去做事了。
我拾了块糖多松子少的塞进嘴里,转身从床头的匣子里拿出那张金色的灵牌,那牌压在我手里,沉甸甸的。繁复的花纹、纯金的质地,我甚至能摸到上面近乎昭示着天机的纹路。
“奢靡”。
如此华丽的囚枷。
我摩挲着手里的牌枯坐良久,直到它被我捂的发热的时候,一个念头从我心中闪过:说起来,蓬莱上仙带了几棵桃花仙树,这件事上说不定可以......
我披上裘袄,提着灯笼,躲过那几个总盯着我养身体的小家伙,七拐八弯进了书房。书房里没点炭火,冷得有些寂寥。油灯昏黄,我往砚台里到了点酒,提着墨块研了一阵,又对着有点发僵的手指呵了几口气,才终于提起笔。
“臣柯郁乔跪奏......”
折子很快批复下来,陛下对为那几棵桃树建造一片皇家园林这件事很感兴趣,一连几月不分时辰招我进宫,让我细细禀告建造的规划。我那把铜钱也是抛了又抛,一个礼部尚书几乎在工部住下,选址、吉时和方位熬得我焦头烂额。好在应渡大人出手帮衬,一切都还算顺利。不过筹钱一事倒是苦了我的腰包,借陛下名号打出去的筹钱噱头堪堪付得起材料钱,我明里暗里动作,几乎把林大人留给我的财产和这几年行卷通榜的银子全填了进去,才终于是动了工。这究竟是破财消灾,还是造就更大的苦果,我也说不清楚。此后徭役种种,也都仰仗应渡大人的支持。
那晚,我难得休息。猫儿都快不认得我这个主人,我捏着鱼干逗弄半天,猫儿才总算愿意让我抱上一抱。月上梢头的时候,丫头跑进来通报,说有一人来访,自称前来传信。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让丫头喊着管家的小子把人带到中庭。我换了一套还算朴素的衣服,猫却在这时黏上我,我懒得拦它,便由着猫儿跟我进了中庭。
来人眉眼阴郁,周身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他作揖行礼,自称仵作房尧,替他人前来游说。猫儿似乎对他身上血腥气感兴趣,绕着他的裤脚蹭了两三圈。我赶紧让小子把猫儿抱开,而房尧似乎也不恼,只是安静地站着,等我上前解围。
房尧,可真是个有趣的名字,我想起刚入官场不久时,林大人曾给我一捆手抄的策论,叮嘱我阅后即焚。那策论写得实在是漂亮,绝不可能出自等闲人之手。我没舍得烧了,暗中依着策论的风貌查了些旧事,却在一桩大案之中找到结果。谁都知道是冤案,谁也不敢正眼瞧,刑部的记录里不过廖廖几行字,每一笔都是活人的血。房尧,本应该是在那死人堆里的名字。
不过,来就是客,我喊丫头去酒楼点几个小菜,一壶米酒,又引房尧上座。
“尚书府不应该只有这么些人。”他看着我,眼神里没什么波澜。
“怎么,房先生怀疑?”我笑着抱起溜回来的猫儿,顺毛捋得它在我手里直呼噜,“我在被点卯那天就遣散了一部分丫鬟小厮,留下的都是自愿的,又或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之人,在我手底下讨口饭吃。”
丫头很快就回来了,食盒里的菜品点心一样样摆上桌面,不算多。地龙烧的旺,我也不想那么累,就招呼他坐下。我斟了两杯米酒,房先生推拒,我便先下了筷子,“有什么话房先生直说便是。”
“柯大人,圣上此番得到长生之法,理应庆贺。房某斗胆借柯大人奢靡牌一用,以便宴请八方。”
“不是房先生借,是让房先生来找到我的那位借吧。不过不巧,这牌有去处了。”这家酒楼菜品一般,我在面前碟子里的凉菜里挑挑拣拣,“圣上喜欢修道,伺候花园里那几棵桃树的活落在礼部这里,若是有人助力,这宴会开在桃花园里岂不更妙?”
他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道:“在下奉命于......”
我放下筷子,不轻不重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我对你背后那些人、那些事不感兴趣,知道多少对我不必要,也不重要,那些东西反而会要了我的命。”房尧看着我,带着点探究的意思,我抿了口米酒,继续说下去,“同样,柯某会尽力办好力所能及之事,也请房先生您转告。”
“在我手里的这张卡,必须由我来折,桃源我会在上巳节前建好,陛下也下了旨意,这件事我可以越级禀奏。若是要办宴会,这之后有的是机会,春闱谢恩宴、烧尾宴、也可以加办百官宴。规矩你们都懂,若是要在桃源办宴会,没有陛下的允许,我也无能为力。等你们呈上去的奏折批下来,礼部会按往年规制拟名单,发请柬。”
“明白了。”房尧似是思索了一阵,尔后拱拱手,“房某会如实转告。”
剑拔弩张的氛围总算是消了大半,我嚼着菜心,盯着他那身乌漆麻黑的旧衣服看了半晌,没忍住从荷包里摸了二两碎银,“替人办事就穿好点,京城里的人认表不认里,怎么也得穿得有信誉不是。”我把碎银塞房尧手里,“再怎么苦大仇深,也得活得恣意点......”
我拍拍房尧的肩膀,他似乎笑了笑,很干脆地收下银子,“柯大人闲暇时来喝酒,房某请客。房某偶尔化名骨璇,在醉竹楼做些小生意,柯大人报此名号便可。”
“等有闲暇了再说吧,现在我可是连休沐日都快没有了。”我干笑了两声,拾起筷子拣了几颗莲子扔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散开来,我皱着眉,一边腹诽这家酒楼怎么不去莲心,一边扯着笑披上裘袄,送房尧出门。他回身作揖时,我看着一片银光闪了一下,隐约可见“杀戮”二字。
裘袄挺暖和的,至少不会让我因为一后背的冷汗和乍暖还寒的春风送回榻上,躺上个把月,再花钱被柳下大人劈头盖脸骂一顿。
我抬手擦了擦汗,惊魂未定地抱起散步回来的猫,揉着它温软的毛。这下可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叹了口气,抱着猫回到暖和的屋里继续一人独酌。
敌暗我明,想得再多也是无用,先静观其变吧。
没过多久,我安插在桃树林的人来报,有一株桃花树被人砍断了。在此之前,他看到过户部太府卿纪大人去过那里。
唉,我的好上司啊,添乱添得一把好手......
我避人耳目,在夜里登门。纪如宜大人出来见我的时候,也是一副操劳过度的面相。我抿了口茶,闲聊似的提起牌和那棵桃树。纪大人慌了一瞬,却也很快镇静下来。我想他准备好了说辞,或是接受后果,但......
“纪大人,在下有些想法,能保您度过此关。”
纪如宜听了我的话,神色复杂,茶盏在他手里左转右转,我也不语,直到手中茶盏里的茶汤快要见底,纪如宜终于开口。
“柯大人...你需要什么?”
我放下茶盏,起身作揖行礼,“几日后,关于京城祭礼场所修缮费用的折子会批下来,麻烦大人松松手了。”
他点了点头,似是叹了口气。
翌日,我见了蓬莱上仙。
我看不清祂,看不懂祂,也不敢看祂。祂笑着应下了我的请求,在一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在所有人面前将那棵树死而复生。
粗糙干瘪的断面上涌出腕粗的木条,虬扎盘结着长成一颗比原先还要健壮的桃树。在场的人都在啧啧称奇,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却让我在和煦的春风中脊背发凉。
这绝不是应当存在于人世的东西。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春分之后,陛下召我进宫。宫墙逼仄,我便开口与常侍大人闲聊,左不过一些琐碎小事,几句不痛不痒的“保重身体”。
陛下仍旧是那个老样子,问我园林如何,春祭又如何,春闱准备得怎样。话到最后才悠悠地抛出百官宴的事。按陛下旨意,春闱后昭示天家恩典,百官谢恩宴办在桃源,由礼部拟定名单。
既然陛下允了,我便按部就班地开始筹备吧。
皇家园林和祭坛终是赶在上巳节前都完了工,陛下很满意。皇帝的满意从来都很具象化,不过是流水的赏赐,赏赐也不过是真金白银。我兑了些碎银通宝,托房尧把它们分送到那些征过徭役的地方,送到靠得住的地方小吏手里,多少贴补一下那些村户。我解下掩饰在配饰间的灵牌,那张金色的,方形的东西就横在我的手上。我大概用了全身的力气,又或者只是轻轻一折,那灵牌就在嘈杂的春风中裂成两半。
第二天,满园的桃花全开了。
不知家里那几棵桃树怎么样了,我只记得嫂子爱桃花,兄长便在院子里种了两棵......
哦,记起来了,那桃树不过还是苗,涝死在那年的雨里。
我捻了捻落下的花瓣,花瓣里的汁液染得指腹发红,我看着它从我的手中飘下,落进泥土。
自蓬莱而来又如何,死而复生又如何,最终不过归于尘土,花也是,树也是,人也是。
我很期待,我们都被付之一炬的时候。
*文言文翻译照抄了古诗文网
在折卡同时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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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兵法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连衡,字子仪,河东晋阳人也。承和初举进士,释褐入兵部,累迁云中节度掌书记、判官、副使。十二年春,北虏霜原部寇幽、灵,丰州陷,朔方节度使畏罪自戕[1]。衡乃上书自荐,遂受危命,迁御史中丞,充朔方节度使。
十三年,朔方军克丰州,底河南,境内平靖,衡督师北伐霜原。时有节度副使裴氏子,极厌兵革,私修家书欲迁京师,未得报而衡传令拔营。副使诈称胡兵叛,断粮道,欲滞军期以俟调令。然衡久募民人为斥候,匿于军屯,旋识其诈。命缚至辕门,将依军法斩之,副使乞哀曰:“实误判军情,恐为狄人所乘,非敢欺罔。”衡厉声曰:“尔非误判军势,乃误本兰台不谙兵事耳!岂知吾夙经政事。”竟不奏请,阵前斩之。
及调令至灵州,衡具陈本末以复,对答自如。河东裴氏以为启衅,上亦愠其专诛,遂诏衡还京述职,阳嘉收复之功,阴欲治罪。牙将劝率亲兵往以自卫,衡拒曰:“吾正以忠贞自知,故敢赴衣冠之会。若挟甲士,反示人胆虚矣。”至长安,果为所羁。俟至十四年春,借献俘折牌之义,始得返灵州。
初,衡单骑入朝,无侍卫随行。上恃玄灵铭牌之奥,亦不之防,纵其归镇。时武安公主都护陇右,适值回銮,奉诏同作玄灵牌戏。二人客居驿所,日渐相善。衡性刚直,常慨然曰:“大日不明,乱臣贼子将作滔天之祸。”公主因问曰:“将军欲何以处之?”衡对曰:“举世皆敌,宁为桓公、思公,不为弘农、陈留[2]。”公主遂引为同契,密荐于诸臣。
衡甫返灵州,即点轻骑三百解虏献京;另遣精骑二千,伪作汉番商队,分拨潜行至长安,混入陇右军中。时衡亲献囚阙下,上大悦,朝野口语籍籍,翕然无疑。百官皆知武安公主率陇右军还朝,竟未察朔方兵杂其间。
时长安西北三百里子午岭中,忽现匪帮,来去无影。其首周子成者,本关中学究,少负才名,然累试不第。其人不谙兵事,匪帮探掠皆不赖其吩咐,惟饰游学士子往来采买,月余无人觉。
盖子成久困科场,怨怼日深,尤恨权佞腐败、主上昏庸,及上作玄灵牌戏则更胜。尝于学塾作诗讽时,诵毕长叹。忽闻窗外应声曰:“大丈夫徒作穷途之哭,岂不舍身补天乎?”子成扬声对曰:“空怀瑾瑜而豺狼当道,为之奈何?”其人应曰:“今有非常之业,惟先生可成。”乃连衡微服来访。衡本寒门科举出身,素闻子成才名,特来延揽。子成知为朔方节度使点卯作折牌戏者,急迎入室,煮茶设弈,宾主促膝相谈。
衡曰:“今朝局飘摇,奸宄蠢动。若不早为计,一身死不足惜,恐魑魅魍魉遗毒苍生。”子成叹曰:“此皆彼辈排挤忠良、纵容尸位之果,虽覆灭何足惜?自食恶果耳。”衡正色曰:“古人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吾见斥于世家,见疑于朔将,然书生以天下为任,岂可推诿?且大争之世正可有为,今已命在朝夕,搏个青史丹名,岂不胜过空死牖下?朝堂无子之位,灵州有子之席。”
子成闻言奋发,慨然应诺。衡曰:“吾矣献囚义归营,分三路兵马进京:一献俘骑三百,伴驾入宫,以蔽圣听;二商贾骑二千,凭清宴堂保引,散入陇右军中;三牙兵骑五百,避灵州道,昼夜兼程匿于邠宁之间,诈自号为匪帮。”
衡遂布棋为阵,复执棋子指画曰:“献俘之骑,受制于兵部、鸿胪、法司,虽掣肘亦可为护卫,此正手也。商队之骑,足应宫变,然散入他人军中,若武安生变则难制之,故清宴堂供饷,亦非万全,此反手也。山中伏兵,一日可驰抵长安,纵大势难挽,亦足保你我退守灵州,此妙手也。”
子成抚掌称善,曰:“妙哉,妙哉。”二人遂定策而去。
【翻译】
兵法说:“善于防守的军队,隐藏自己就像藏于深不可知的地下一样,无迹可寻;善于进攻的军队,展开兵力就像从九霄突然降下,势不可挡。所以,善防善攻的军队,既能保全自己,又能获得全胜。”
连衡是承和初年的进士,字子仪,河东晋阳人,以进士及第入兵部,后累任云中节度掌书记、判官、副使。承和十二年春,北方霜原部进犯幽、灵,丰州城破,朔方节度使畏罪自杀[1],连衡上书自荐,于是临危受任,迁御史中丞充朔方节度使。
承和十三年,朔方军收复丰州,战线抵达黄河,黄河南岸尽数平靖,连衡指挥朔方军展开了对霜原部的反击。时朔方节度副使中有一人是裴氏子弟,厌倦了行军打仗,向家中写信希望调回京城;家中回信未至,连衡便宣布拔营出征。副使意图拖延时间直到自己的调令送抵朔方,于是谎称军中胡兵反目,截断了补给线;却没想到连衡早在沿途军屯中招募民兵作为斥候,很快揭穿了他的谎言。连衡命人将副使绑至辕门,要以谎报军情的罪名依军法处置。副使求饶道:“我不是有意欺瞒,而是误判形势,担心被北狄截断后路。”连衡说:“你并非是错判军情,乃是错判了本兰台不懂得兵事,却不知本兰台是在政事中磨炼出身的。”于是并不奏请中央,阵斩副使。
等副使职务调动的旨意送到灵州,连衡不卑不亢地回书说明了事情原委,河东裴氏以为他有意挑衅,皇帝也不满他先斩后奏,于是假借收复丰州回京述职的由头要问他的罪。牙将劝说连衡带一队亲兵护身,连衡断然拒绝,说:“我正因自知忠贞正直,所以才敢赴衣冠之会,若是带上兵马,反而显得气短。”来到长安,果然被皇帝拘下,一直等到十四年春,借献俘折牌的机会才回到灵州。
连衡原本就是孤身一人进京,并无侍从护卫同行;皇帝倚赖玄灵铭牌玄奥,也对他不加提防,任由其自行回营。届时武安公主都护陇右,正逢回朝,亦被皇帝点卯来游戏折牌,二人同在驿所客居,逐渐面善起来。他为人刚直,不爱委曲逢迎,心中郁气常脱口而出:“大日不明,不知有几数乱臣贼子,将要犯上作乱。”武安公主闻言,乘势问曰:“将军认为该怎么做呢?”连衡答道:“举世皆敌,与其做弘农、陈留,不如做桓公、思公[2]。”武安公主于是认定其值得拉拢,暗中将连衡引荐给了几位重臣。
甫一到达灵州,他立刻点检将士,整顿轻骑三百人马押送霜原俘虏至京城;另有精兵二千骑,分批扮作汉番商队秘密进京,以沿途商贾会馆为遮掩,竟潜入长安城外,混入了陇右军中。商队近前时,连衡亲率人马献囚天子,皇帝龙颜大悦,时人议论纷纷,并未起疑;百官群臣都知道武安公主率陇右军班师回朝,竟无一人发现混入其中的朔方军。
此时长安西北三百里,泾河谷地西侧的子午岭中无端生出一队匪帮,来去无影,神秘莫测。其中领头人是一名教书先生,名叫周子成,过去也曾被吹捧为少年天才,却屡试不第,便就在关中以教书为生。此人并不知兵,匪帮埋伏、刺探也不依赖他的指挥,周子成除去采买补给,便是扮作云游书生往来长安内外,如是一月有余,并无人发现。
原来此人长年科考受挫,心中生出怨气,日渐憎恨起当权重臣腐败与皇帝昏庸,自皇帝点卯折牌游戏后更甚。一日他散学后在学塾自作了一首诗来讽刺时局,读罢长吁短叹,窗外有人应和道:“大丈夫困守一隅满腹牢骚,却不舍身补天,难道这是应该的吗?”周子成高声答道:“我空有志向与才学,而今虫豸当道,却无用武之地,为之奈何?”那人说:“如今有一份活计只有你能做,正要请先生出山。”来人正是连衡,他自家亦是出身寒门、科考出身,听闻了周子成的才子名声,有意招揽,特意来此寻访他。周子成听闻是被皇帝点卯戏耍的朔方节度使,连忙见礼,煮茶下帘、摆下棋局,二人分宾主落座。
连衡说:“如今时局飘摇,诸路佞臣蠢蠢欲动,若不早作打算,我一人身死也罢,只怕魑魅魍魉为害天下、遗臭万年。” 周子成说:“这正是他们作乱朝堂种下的祸端,直臣、贤臣被排挤在外,放任三公九卿尸位素餐,哪怕衰败又有什么值得惋惜的呢?不过自食恶果罢了。”连衡说:“古人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我被世家、权臣排挤,在朔方众将中亦是岌岌可危,因而被软禁在此,然而我辈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职责在此,不可推脱。况且大争之世大可作为,既然已经命在朝夕,奋力之下能搏一个青史留名也未可知,朝臣不留给你位置,灵州却有你的位置。”
周子成被他说得热血沸腾,当即答应了下来。连衡说:“我借口献囚回到朔方,届时调动三队人马进京,其一献俘太极宫,我与之同行,以蔽圣听;其二扮作商队,有清宴堂商主作保,化整为零遁入陇右军中;其三是我亲卫牙兵,避开官道昼夜兼程昼夜兼程,藏身邠、宁二州之间,以匪徒自号。”
连衡在棋盘上排兵布阵,手持棋子指点周子成说:“献囚三百骑,势必处处受兵部、鸿胪寺、三法司掣肘,虽不顺手,亦可堂堂正正做我亲卫,此为正手。商贾二千骑,是宫变时我出手所用,只是他们散入他人军中,倘若武安对我不利,顷刻之间难以反制,我曾买通清宴堂为我保障补给,却也并不算完全安全,此为反手。山中五百骑,快马加鞭一日之内可抵长安。倘若局势无法挽回,纵然不能扭转乾坤,也足够保你我安全回到灵州,此为妙手。”
周子成连连拍手,称赞道:“妙哉,妙哉。”二人一拍即合,将战略确定下来。
注释:
[1]唐时节度使在威信不足、士兵哗变的基础下容易被祭旗,实际上丢了最前线是正常事情,老辈子怎么死的还未可知。
[2]弘农是汉废帝的封号,陈留是汉献帝的封号,桓公指的是齐桓公江小白,思公指的是蜀汉孝怀帝刘禅。此处意为:与其被奸臣摆布,不如早日投靠贤臣,换一个保护伞。不过这两个差不多都是当玩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