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系列同人企划六期进行中,招生已经截止,微博与ELF双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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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期: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222/
用决斗……给大家……带来笑容……
共2305字,以下正文
☆
卡伊洛斯·艾利克是从洛斯塔学姐那里知道棋牌决斗俱乐部的,然而第一个邀请他去的却是同寝的前辈刘家锐,完全复活的少年嚼着自己熏制的牛肉干问道:“卡伊洛斯啊,我们今晚要打牌,你要来吗?”“我不大会打牌。”“捉鬼牌。”“哦。”
他在晚饭后准时拜访了魔药教室旁边的空教室,屋里的人零零散散,唯有一张小方桌前人到的比较齐,从卡伊洛斯的角度看过去,左手边的位置坐着一名赫奇帕奇的姑娘,一双翡翠绿色的眼睛像是刚诞生的幼鹿一般湿漉漉的,右手边的则是位拉文克劳的学长,左眼前的单片镜静静地反着光,约他来的刘家锐就站在正对着他的方向坐着的紫色短发的学姐身后,前辈向他招招手,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抹布。
“抱歉,我来晚了吗?”“没有,坐下吧好小伙。”刘家锐提了提手上的抹布,“我还要负责打扫,就不参加了。”“我来帮忙?”“叫你来是来打牌的。”黑发少年双手搭上卡伊洛斯的肩膀把他往座位上按,“好好享受游戏吧学弟。”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靠谱……于是卡伊洛斯多盯着刘家锐看了一会儿,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在对方无言地移开目光之后骤然膨胀,但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重新调整完心情后,卡伊洛斯将目光放到桌面上,上面摆着一副起码看上去很普通的扑克。
“就是普通的扑克,麻瓜们玩的那种。”拉文克劳的学姐看不下去他这样沉默地患得患失,笑眯眯地将牌在桌面上抹开来,“不会爆炸也不会烧伤你的手,只是一起玩抽鬼牌而已,别这么紧张,好吗?……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威尔·霍克。”“卡伊洛斯·艾利克。”少年眨眨眼,终于明白过来她到底是谁,“今年就读格兰芬多三年级。”“……哦,是你啊。”拉文克劳的学长终于舍得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分神说几句话,“在走廊上和同寝的前辈打架那个?真不愧是格兰芬多的学生,很有你们的风格。”“过奖。”“我没有在夸你们。”
这回轮到那位赫奇帕奇的学生出来打圆场:“埃尔南他没有恶意,他就是习惯这么说话了,你不要介意啊。”“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麦卡锡小姐。”“没关系,我能理解。”“……”“……”“好啦好啦,那个,我是安德·麦卡锡,他是埃尔南·德·波旁,我们都是四年级的学生。”“请多指教。”“恩,请多指教。”“……”
埃尔南面无表情地略过回应开始给在座几人发牌,举手投足之间完美体现了拉文克劳的高效率,很快别说放在桌面上的牌堆,他连自己手上都没有牌了。
“我脱手了。”他高冷地说道,从座椅边上拿出了一本书翻看起来,没有继续参与牌局的意思。卡伊洛斯看着这位前辈不由得觉得,拉文克劳大概是个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方,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晃掉,继续把手里已经拿到的对子丢回桌上,等桌边的三人都完成了这项工作,他便微微偏过身抽出一张安德手里的牌:“……对子,抱歉,我也脱手了。”
于是这轮捉鬼牌就剩下威尔和安德继续对战了,卡伊洛斯并没有准备打发时间的东西,便默默地关注着牌局的进展,拉文克劳伸手抽走一张红桃5,整了整手里的牌,丢下一对黑桃10,赫奇帕奇拿到手的则是梅花2,正好也凑上一对,两人手里的牌迅速减少——也许威尔的还要快上那么一点——很快就接近最终决战的时候。
但是卡伊洛斯总觉得有点奇怪,哪里奇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威尔的运气似乎有点太好了,想到这里,安德手上只剩下一张Joker和一张方块9,正闭着眼睛祈祷着,威尔在犹豫到底抽走哪张,正巧这时刘家锐的扫除告一段落了,他情理之中地走过来看战局如何,卡伊洛斯过于放松的思想比行动慢上一拍,他想和他打招呼,顺便瞥见威尔抽走了那张小丑。
“哇!我赢啦!”拉文克劳的学姐开心地亮出手里的另一张方块9,她愉快地把两张一模一样的纸牌放在桌上,完全没注意到卡伊洛斯震惊的眼神,也没注意到卡伊洛斯迅速地和刘家锐开展了丰富的手势交流,这是流传下来的一套格兰芬多男生独有的交流方法,据说参考了各种各样的手势语言,总之私密性完全可以得到保障——毕竟使用者本人有的时候也看不懂对方到底在讲什么,好在两人动作还算利落,交谈不成问题。
【你】【刚刚】【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
【我】【看到了】
【So】 【What】
【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不想】【威尔】【输】
“你们的手指是抽筋了吗?格兰芬多们。”埃尔南不耐烦地开口,他合书起身,走到情绪低落的安德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麦卡锡小姐,不用这么难过,下轮赢回来就行了。”“埃、埃尔南……”“……”拉文克劳学长一言不发移开视线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这副武装在他看到她从威尔手里接过一包比比多味豆的时候彻底瓦解了。
“等等,惩罚是,一整包?”“不不不,半包而已。”“埃尔南,我、我没问题的!”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安德豪迈地抓起几颗一并往嘴里放,嚼了两口,她停住了,眼神比方才更加湿漉漉,“………………有酸梅和……辣椒……唔……”“……请见谅,麦卡锡小姐。”他动作快而不失优雅地从安德手里拿走豆子,豪迈而不失优雅地往嘴里倒,不失优雅地嚼几口咽下去,面不改色地重复着上述动作,直到正好到了半包的量为止。
“这样可以了吗?学姐。”“自然是没有问题。”威尔适时地递上一杯水,“如果你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继续了。”“埃尔南……”“麦卡锡小姐。”拉文克劳的绅士把杯子转了个向,“冒昧了,不过我想你比我需要这个。”“不,埃尔南你喝吧……我坚持。”“我明白了,非常感谢,麦卡锡小姐,还有霍克小姐。”“不客气,我们多休息一会儿吧,还可以玩很久。”
他们玩了整整三个小时,吃光了事先准备的所有多味豆,以至于隔天洛斯塔·格罗夫纳因为听闻小学弟居然有参加棋牌决斗俱乐部而邀请他入会下棋玩的时候,卡伊洛斯·艾利克脸色一变,摆手拒绝,并表示短期内并不想看到糖豆或者任何像豆子的东西。
“抱歉,学姐,棋子也,不行。”
小学生文笔
流水账,基本都是叙事。看他小脑瓜里想的东西,格兰芬多又来了个违规减分小能手【。】因为是补番所以只响应一下主要角色……谢谢大家和去年的我互动!!猛然发现二年级绞丝的CID和zoe连着……【【【
一年级的事不补出来不开心!!!【【【
因为大部分都是去年写的东西了,文风可能有点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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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r1. He was looking up into the sky, wondering how life will be.
01. It's a new world.
那是猫头鹰吗?
Zoe目不转睛地看着它,那只带着花纹的小家伙在他家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好像在确认什么。Zoe盯着它,好像也在确认什么似的。
好久没在这附近看到过猫头鹰了。
Zoe的父母想送他去男子私校,那里校服很好看,但这意味着他要剪掉这头长发。下午就要去理发了,Zoe坐在院子里正难过着,却突然看见了它。
那只猫头鹰许久地飞着,就像他能对周围很多东西做到的那样——这一度还吓了别人一跳。他看着它,好像围绕着它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了起来。
他跑回屋里,躲在窗边看。那只猫头鹰果然是顾忌着他的存在才久久没有降落,现在,它把一封信放进了Lumos家的信箱里。Zoe飞奔出去想快些看看它放下了什么,真正看到的时候却差点吓得把信摔在地上。
Zoe陷入了僵直状态。这对他来说冲击力超过负荷太多了。什么巫师,什么霍格沃兹,这些词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他不禁猜测起,这是不是某人恶意的玩笑,或者只是他午睡时做的一个美梦。
值得庆幸的是,下午理发的行程被取消,一家人向着信上所说的「破釜酒吧」的方向驶去。
Zoe望着车窗外总是灰蒙蒙的天空,想象着未来,自己会不会真的有一天能融入这片天空之中。
说不定自己那些能让东西漂浮起来的小把戏,真的是魔法呢?
02. Diagon Alley
砖墙在破釜酒吧一位巫师的魔杖下旋转开来,光线透过细小的墙缝,在Zoe的眼中无限扩大。酒吧后院的沉寂很快被吞噬在小巷欢乐气氛的浪潮里,鲜亮的颜色撞进他的世界,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把这些全部记住,就算梦很快醒来也足够他回味。他只顾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清单上这些东西,他连认都不认得。
他再一次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清单,觉得魔杖看起来像是最重要的,店铺也比较好认——他确认了一下招牌。
就是这了。
自从踏进这条街,他的手就不住微微颤抖,看清单的时候都很难看清。他兴奋地四肢好像都粘在了一起,每迈一步都要费尽全部的力气。他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否则让人觉得没见识绝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他注意着,但迈脚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同手同脚,拘谨过头地踢在了门槛上,朝屋里摔了个大跟头。
「你还好吗?」
Zoe抬起头,只见一个红发的男孩,手里抱着几盒魔杖,似乎刚刚正在店里帮忙整理,另一只手空出来伸向他。
「啊!我……我没事的。」Zoe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那只手,又弯腰捡起方才摔出去的清单。
「你也是新生吗?!」那男孩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一脸兴奋,「我叫Angelo·Solomon!这间魔杖店就是我家的哦!」他的语气里透着骄傲,说话间微笑着,一颗虎牙格外明显。「啊!你还没有魔杖吧?跟我来!让魔杖挑选你!」
Zoe觉得他的措辞有些奇怪,但也来不及在意。Angelo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Zoe·Lumos」Zoe清了清嗓子,好让声音平静一点。
「诶?荧光闪烁(Lumos)的Lumos?」说着Angelo掏出了自己的魔棒,「Lumos!」
魔杖顶端发出了幽幽的蓝光。
Zoe很注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惊讶,但还是不禁小声喊了出来:「亮……亮了!每次喊我的名字都会亮吗!?」
「你是麻瓜出身?」
「麻瓜?」
Angelo又笑了,Zoe猜测着这笑容是否有嘲笑的意味,但很快否定了自己。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Angelo拉着他,讲起了魔法界的常识课。
03. Platform 9¾
Zoe和父母一起站在9号和10号站台之间发懵。他手上推着载满大量行李的推车,但这仍然没法使他对魔法学校这件事有任何实感。他隔着软笼,摸了摸socks的脊背。之前在对角巷的时候,这只猫隔着橱窗玻璃将爪子伸向了Zoe,之后也好像认定了他一样始终盯着他所在的方向,一往情深。Zoe一下狠心,便把它买了下来,也因此没有了买飞天扫帚的机会。
学校总有一两把不用的扫帚吧?Zoe暗自握拳,就算不用那么昂贵的扫帚,自己也一定要学会飞行。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搭上火车。离开车还有十五分钟,Zoe还没有找到类似入口的地方,急的额头冒汗。正在这时,有个同样推着众多行李的大姐姐快速地走到了两个车站之间的某根柱子前,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他猜测中的碰撞没有发生,那位明显是霍格沃兹在校学生的姐姐也消失在视野之中。
看到这一幕,Zoe决定不再等下去了。他向父母道了别,深吸一口气,站在柱子前。他脑无限放映着自己撞在柱子上的模样和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但他最终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闭上了眼睛,一猛子扎了进去。
还没撞上吗?
Zoe小跑了一段路,足够撞上柱子再弹回来,但他现在还在前进。他睁开双眼,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亲眼目睹柱子里的模样。但是现在的眼前的一切也已经让他应接不暇。
红色的铁皮火车好像刚刚抛光上蜡过,耀眼得不像,话车头上还写着「霍格沃兹特快」的字样。月台上人满为患,他生怕一不小心被挤到轨道上去。
Zoe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边的空气都和国王十字车站的不一样。吸入深处,他的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他推车向人群聚集的车门走去,想着,「我绝对至死也不会忘记这个过分真实又过分虚幻的梦境。」
04. Hogwarts Express
车厢里飞舞着各式各样的小把戏,每一个都让Zoe无比感兴趣。但是显而易见的,追着这些小把戏跑绝对很丢脸。
Zoe隔着车厢的玻璃,安静地注视着走廊。车厢里另外两个金发的一年级生好像聊得很开心——或者说是其中一个聊得很开心,另一个听得很认真。
「我是Cheese~」那个健谈一些的首先伸出手来,「是纯血哦!」
「Berlin·Thranles.」安静一些的那个边说边用手指绞着自己的发梢,一头金发编成麻花辫,窗外的阳光撒上去,两个人都仿佛闪闪发光,「你……你好。」轻微的德国口音更凸显着他的局促,但丝毫不会破坏这美好形象。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门边的Zoe身上。Zoe正想着对方的性别,冷不丁被注视着,才从神游中缓过劲来。
「Zoe·Lumos.」Zoe看着两人漂亮的金发和可爱的脸,想起自己毛乎乎的头发和满脸星星一样密集的雀斑,自卑感不可避免地浮了上来。
「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院呢!」Cheese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很快开始了下一个话题,「我比较希望能进斯莱特林——」
Cheese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个金发男孩走进了车厢。唯一和大家不同的是,他已经换上了长袍,戴着绿色条纹的领带和围巾。
「有谁提到斯莱特林吗?」绿围巾走路带风,甩了一下围巾钻进了车厢,「要叫我学长哦!」
Zoe之前听Angelo说过,斯莱特林人大多都是纯血,其中很多对麻瓜出身不太友好。他看着那三个闪烁着金光的人,好像教堂壁画上那些天使,更紧张地把自己缩进皮质椅子的缝隙里。
绿围巾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食,Zoe完全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只好远远看着,尽量避免出糗,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是什么表情,但很可能不是什么他想要的表情,因为绿围巾递来一盒巧克力蛙。
「Joyce·Green.」绿围巾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斯莱特林超级棒哦!」
Zoe的僵直状态已经延伸到舌头了,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别那么紧张嘛!」Joyce拍了拍Zoe的后背,将巧克力蛙塞到他手里。
Zoe机械性地撕开巧克力蛙的包装盒,包装里的东西噗地一下跳到了他身上。Zoe本身就吓得不清,这下完全变成了木桩。
「你不会是没见过巧克力蛙吧!」Joyce笑了起来,Zoe看不出这是不是嘲笑,有点慌,「麻瓜出身吗?」
Zoe听到这个词从绿围巾嘴里说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对答。嘴巴张开又合上,像金鱼吐了个泡。
「Zoe!」
走廊上有人叫他。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拉开车厢门,才不至于溺死在自己吐出的泡泡里。
「怎么了?」Angelo看了看车厢里,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要欺负新生啊!」
「别血口喷人了,我很友好地和他交流而已啊!」Joyce皱着眉头。没来由地就被人诬陷还真是令人不爽。
「得了吧,我听说斯莱特林最擅长欺负麻瓜出身了。」Angelo冲他做了个鬼脸,把比自己还高的Zoe护在身后。
「这和是不是斯莱特林有什么关系啊!」Joyce有些急了,「你要是被分到了斯莱特林,有你好看的!」
「我是不可能去斯莱特林的。」Angelo叉着腰,一幅气势汹汹的样子,「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我就把分院帽吃了!」Angelo没有什么恶意,他家没有出过一位斯莱特林,他自然没什么可能,但是对方好像把这句听出了歧义。
「斯莱特林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嫌弃!」Green家追溯几代都全毕业于斯莱特林,他自己又是狂热的斯莱特林粉丝,这下算是被戳到怒点了。
「什么叫这种人?」Zoe再也憋不住,从Angelo身后冒了个头。
「不关你的事!泥巴种。」Joyce脱口而出,但是出口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飞快地捂住了嘴。
「虽然不知道泥巴种是什么意思。」Zoe咬了咬下唇,「但是我好想和你决斗哦。」
Joyce捂着嘴。他虽然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泥巴种的含义,只是听学长们说过,但还是明白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词。不过在这关头哪可能拉下脸来道歉呢!?道歉的话噎在喉咙里,被怒气顶着,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
「新生们,该去换长袍了哦——」
一位学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Zoe转过头,发现是在车站时看到的那位学姐。学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争吵不是什么好事哦。」学姐拍了拍Zoe和Angelo的肩膀,「先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吧。」
学姐的领带,是金色和红色。Zoe默默记了下来。
05. Sorting Hat
那顶破旧的帽子,比起大厅顶棚美妙的星空来说,实在是无法吸引新生注意。但是对于Zoe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极其不可思议。Zoe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走在Angelo身后小声问道:「就是那个吗?分院帽?」
「是哦!我之前听别人说,还可以和分院帽聊天呢!」
「聊……聊天?!」Zoe吓了一跳。原来那帽子还可以说话的吗!这个地方真是太神奇了。
Zoe暗自关注着之前火车上认识的同学,Cheese和Berlin都被分进了斯莱特林,Zoe心里有点难受,也说不出为什么。Angelo也在Zoe之前被叫到了名字,被分进了格兰芬多。他兴奋地跑去格兰芬多的长桌那边,还不忘给Zoe比了个拇指。
「Zoe·Lumos!」
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Zoe打了个激灵。要不要和分院帽说些什么?他拖着个混乱的脑子走过去戴上帽子。之前在火车里有很多很多想问的东西,此刻却一个词也想不起来,想到的全是些有的没的,比如想要和Joyce决斗,想看看Angelo口中的禁林,听说各个院的休息室还有密码呢,真想每个休息室都去一次……这些种种,都不是现在该问的话。眼看就要丧失这个对话的机会了,Zoe慌忙地从脑海里拎出一个问句:
「哪个学院可以不用剪头发?」
当然,因为之前Zoe脑子里想过的东西,他被理所应当地分进了格兰芬多。而他本人在得知了每个学院都不用剪头发的同时,对霍格沃兹的好感度整体提升到了能提升的最高档次。
06. Gryffindor Common Room
休息室里人并不多,高年级的学长们都聚集在楼下熙熙攘攘地讨论着假期见闻,一年级新生被早早轰去塔上的宿舍。
同房间似乎只有Angelo是一年级的,此时正躺在隔壁的床铺上盯着天花板,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zoe也盯着房门外闪烁着的火光,害怕自己闭上眼睛就立刻会回到原来的家里。
但是一年见不到爸爸妈妈,也的确挺寂寞的。
zoe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床边的行李。教科书整齐地摆在床头柜上,换洗用的长袍也搭在椅背上——如果是在家的话,妈妈一定会把它挂起来收进衣柜里的——房间里金红相间的挂毯,狮子样的装饰,都和家里这么不一样。
想到这,一般的小孩子大概要开始想家了,zoe却反而更想要留在这里。
「Angelo?」zoe拉开那边的床帘,「还醒着吗?」
「嗯!睡不着啊!」Angelo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姐姐她们都叫我Angie,你也这么叫就好啦!」
zoe从床头柜上抓了一本标准咒语初级,爬到隔壁的床上。
「如果我什么咒语都学不会,该怎么办啊……」zoe认真地烦恼着,「毕竟是麻瓜出身……」
「往好了想!」Angelo也坐了起来,一头红色的短发因为在枕头上来回翻滚变得乱糟糟的,「起码不会被麦格教授请家长,也不会收到家里来的吼叫信,多好!」
也许是因为困了,zoe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为,为什么不会被请家长?」
「因为麻瓜没办法通过9¾车站呀!」Angelo笑着,黑暗中都能看清那颗嘴里的虎牙。
zoe歪着头,崇拜地望向这位长了一颗虎牙的室友。在他眼中,能直到许许多多他不清楚的事情,并能顺利让魔杖闪烁光芒的Angelo就是最伟大的存在。
「An……Angie!」
他突然喊出的名字让Angelo一愣。
「教我荧光闪烁咒吧!」
07. The First Day of School
当Angelo听到学长亲切的叫醒服务,想要一猛子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zoe的长发把四肢缠了个紧。
「zoe,zoe,起床了!要上课了!」他一边合上被子里碍事的标准咒语初级,一边摇了摇对方。
「……唔呼呼……」zoe好像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以后起床会是个大工程了。Angelo小心翼翼地解开身上缠的头发,想着。
「头发会缠上的话,以后不如编起来再睡吧!」
「我……不会给自己编头发耶……」zoe有点失落地低下了头——也许只是低头摆弄那个怎么都没办法系得像学长一样整齐的领带。
Angelo帮他拽了拽领带,最终还是决定拿围巾挡住:「我家姐姐很多,梳头这种事我很在行的!」
「可、可以吗?」zoe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又闪烁起崇拜的光芒。
「包在我身上吧!」
Angelo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这种目光毫无抵抗力,答应起来脑子都不用动一下。
接下来的七年,真的没问题吗?
两个人一起向第一节课的教室跑去。
写得很糟糕,糟糕到我无法形容,完全的加长版小学生作文流水账,希望不会给大家带来太多的伤害……
双线操作得我几乎要昏过去……总算把UL线的三个BOSS都搞出来了,不容易啊我……
斗胆和狮院的学长姐们互动了一下,写不出狮姐们万分之一的美丽和狮兄的帅气,如果有OOC或者觉得写得太烂请私下联系我,我拽个老唐出来给你打(不
来不及互动的朋友们我们只能下一章再见了,我真的写不动了(躺
最后感谢一下大哥,既然大哥想好了华丽的台词,那小弟我就不要脸地照搬一下(NTM
↓
故事的开场是不是越宏大越好?配上悲惨的身世、黑暗的社会环境、阴沉的雨天,用主人公的一头璀璨金发来反衬会不会更受欢迎?
故事的开场是不是越宏大越好?添上一片星空、无数根漂浮点燃的白色蜡烛、古典的长袍和不可思议的魔法世界够不够令人满意?
对于这两个问题,多拉·璜无疑都站在肯定的一方,如果她的人生也能够自动选择章节进入,她只希望能够跳过现在尴尬的部分,快速进入之后分院帽环节。
可惜这也不过是妄想。
霍格沃茨特快在草地上蜿蜒前行,宛如河流。如果此时坐在车厢内,靠着软软的坐垫、吃着巧克力蛙、和熟识的朋友们闲聊假期,再配上窗外的这一副景色,真是再好不过了。但这一切对于双手正死死扒在车窗外,半个身子都随着风在空中飞舞的多拉而言,都可以用糟糕一词来一笔带过。
她着实没有想到会被直接从扫帚上丢下来,若不是她锻炼有佳——多亏了孤儿院时期常常爬树的习惯——眼疾手快地扣住了车窗和外延和玻璃间的空隙,这会儿她估计就要横尸荒野了。
这样的事情要是说出来,恐怕也少有人相信,多拉自认为就算她在半个小时前冲着哥哥大吼大叫,并表示了自己对于另一位赫奇帕奇学长的仰慕,也不应当落得如此下场。很显然,怎么会有哥哥突然就把妹妹从快速飞行的扫帚上扔向火车啊!多拉扒紧缝隙,抽神环顾四周,夜色逐渐在天边弥漫,空中却不见了唐·璜的身影。心知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帮助自己了,多拉用脚蹬了蹬霍格沃茨特快的车厢皮,确认它的摩擦力足够后,她用力蹬了上去,希望能够借此前进一小步,从而进入她面前的这个车厢。
但她马上遇到了一个新的麻烦,车窗关的紧紧的,就算她变成一根头发丝那么细也钻不进去,想要伸手敲敲窗子示意里面的两位——学姐吧,她猜想——打开窗子,却发现自己只要松开一只手就会被火车快速前进带起的风吹走。正在痛苦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挂在车厢边直到霍格沃茨时,一直藏在她外套下面的树猴突然从中钻了出来。
施洗约翰——!
多拉几乎要幸福得哭出来了,这只小树猴如她所愿似乎能够理解自己主人正陷入糟糕的死局中,它从她的肩膀出发,顺着多拉用力扣紧着缝隙的左手,爬到了靠近车窗的位置,然后抬起它小小的爪子,敲动了那扇该死的车窗。
听到声音而停顿谈话,将注意力转向车窗的学姐们显然是被多拉现在的状况吓坏了,迟疑不超过两秒,车窗被从内侧打开,借着鞋子和车皮的摩擦力终于爬进车厢的多拉这才送一口气,抓起对座的学姐递来的小蛋糕,毫不犹豫地下肚了两个之后才缓过神来,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多拉·璜!今年一年级,目标志愿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之间摇摆不定!”
对座的学姐们似乎有一刹那的沉默,随后还是友好地伸出手回应她。
“卡瑞娜·贾斯蒂斯,格兰芬多,今年三年级!”和多拉同样的金发,却剪成了清爽的短发,发带在顶端系成一个蝴蝶结,很好地阻挡了不听话的几根头发阻挡视线,又显出一丝俏皮可爱,全身看来只觉得闪闪发光,惹得多拉怀中的施洗约翰都无法移开视线,她本人则在心中默默打算着之后也去找个发带尝试一下。
另一位学姐则看上去较为沉稳,马尾的末端被打起几个卷儿,为她的黑发增添了一丝灵动,她又递来一只巧克力蛙,随后说道:“洛斯塔·格罗夫纳,同样是格兰芬多,七年级。”
多拉点点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发言在这个包厢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接过巧克力蛙,她上下看了看,始终没有找到忍心下口的地方,只得转而求助两位有经验的人士:“呃……这个东西,一般是要从哪里开始吃比较合适啊?”
“从头或者从脚都可以,挑个你喜欢的地方下口就好。”洛斯塔从和卡瑞娜有关于坩埚经验分享的话题中抽身,向她解释道。
“我是有听说过一个传言,巧克力蛙如果从头开始吃的话就是牛奶巧克力味儿的,如果从脚开始吃的话,”卡瑞娜伸出两只拳头,在靠近多拉时突然打开,“嘭!它就会变成黑巧克力味的!”
这番话从闪亮亮的学姐口中说出来,多拉直视着那双漂亮的红眼睛,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选择不相信。低下头正想验证学姐的话时,却只看见被残忍咬掉脑袋的巧克力蛙,蹬着四肢被握在自己的手上,再一看,施洗约翰的手上还拿着剩下的一半脑子,正美美地品尝着。
“坏约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惹来同一包厢中的学姐们一阵苦笑,多拉却丝毫不在意一般,揪住施洗约翰的尾巴怒视良久,最后又因为树猴那又大又无辜的眼睛而放过了它。没有人搭理了的无头巧克力蛙被丢在了一旁的座位上,还在不停抖动的四肢昭告着食客它还未走完作为零食的一生。
于是等到骚乱终于过去,一年级的孩子也终于耗尽了大半闹腾的精力后,卡瑞娜挑起话头道:“话说回来,要不是多拉你先前说了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之间摇摆不定,我绝对会以为你是一个格兰芬多呢。”
嘴里还是被零食塞满的多拉又吞下一颗多味豆,尝出是安全的樱桃味儿后她才开口回答,双手还握紧了拳头,像是要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可信一般:“其实家里人都觉得我会是格兰芬多,不过……因为我实在是太崇拜赫奇帕奇的拉尼学长了,所以还在考虑要不要加入赫奇帕奇!”
“拉尼?”一旁的洛斯塔听到这个名字迟疑了一下,随后又问道:“你说的难道是拉尼·拉蒂默?”
“对对对!”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少女的话匣子,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对于拉尼学长和他五年前魁地奇比赛上那一颗精彩绝伦的进球的向往与钦佩了。
“我从没想到过人竟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打出那么漂亮的回旋球,要是一有闪失,他就会摔下扫帚砸向地面受伤的!但是他竟然——”
悄悄掩住嘴,卡瑞娜不忍心打断多拉兴致昂扬的解说,只得小声地向邻座更为年长的学姐求问:“洛斯塔学姐,我可以问一下拉尼·拉蒂默是谁吗?他听起来很有名?”
“他是四年前毕业的赫奇帕奇学长,并不能算很有名,魁地奇的话……如果不是那一年格兰芬多派了‘那位’追球手上场的话,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被人记住吧。”洛斯塔回答道,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怀疑的眼神抬头看向对座还在感慨万千的少女。
卡瑞娜却仍是一头雾水,她追问道:“抱歉学姐,请问你刚刚说的‘那位’追球手是指……?”
洛斯塔轻轻将目光转向卡瑞娜,沉重而严肃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说道:“在格兰芬多,有一个男人我们不太愿意谈论到,虽然他没有任何的危险,但在背地里,我们都称他‘格兰芬多之耻’——”
多拉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这严肃的对话,少女从座椅上拽起她的树猴,而原本树猴所坐着的坐垫则被小小的爪痕所覆盖了。
看来她的树猴不太安稳,还有些狂躁。
伴随着抵达的汽笛声,两位格兰芬多的学姐这样想到。
谁都不可预测自己未来是什么,从来也没有绝对的决定,对吗?一门心思想要加入赫奇帕奇的多拉·璜在刚下了火车、见到整整一车的年轻巫师时就有些改变主意了。
是赫奇帕奇的黄色领带比较衬肤色还是格兰芬多的红色领带比较衬肤色呢?她满脑子装着这些幼稚的思考,向前走去。她被领着和一年级的新生们一起准备乘船渡过黑湖,前往霍格沃茨。其余的学生们则坐着马车前往,在排队候船时她认真地看了看,车前的确是空无一物,但马车却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从原地缓缓前行,逐渐加速奔向远方。她撇撇脑袋,被阿方索恶补了魔法知识之后,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坐上船时船身摇晃了两下,她还是孩子气地伸开双手借着滑稽的动作来保持平衡,伸开的手占去了太多的空间,不经意间碰上坐在她隔壁的女孩儿——看起来小小的、左眼被绷带覆盖、露出的那只右眼闪出一瞬金色的光芒,和着她的白色头发来看,对比十足,多拉差一点儿就要把那光芒和她身后霍格沃茨的灯火混在一起。多拉吐吐舌头,用她熟悉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她应当是什么样的呢?
来霍格沃茨前她问过阿方索这个问题,棕发的兄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给她答案。多年之后她在一本杂志的边角上看来一句来自古老东方的劝告,完全符合当时阿方索没有说出的话。那杂志用铜版纸油印,在落地灯的黄光下显得有些反光,她调整了多次杂志的角度才看清那句话,上面说,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此刻或许多拉并未将想法上升到这个层面,但她的确这么做了,阿方索耳提面命要求她讲求一点儿像样的礼貌,甚至妥协自己的立场让她稍微模仿一点儿莎乐美那奇奇怪怪的上流人士的做派,但多拉似乎总不改自己的初心,咋咋呼呼的出场和随心所欲的态度总逃不开她的身。
正如现在,其他的新生都安静地坐在船上,目光定格在霍格沃茨那被灯火勾勒出的模糊外形上,为自己的所属学院和未来忧心忡忡。多拉只看了一眼那灯火就撇开了眼,她见过很多次那样的灯火,在夜晚的笼罩下,从孤儿院的高台向下望,城市就熔化在那一片光之中,远到她遥不可及。霍格沃茨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场奔波的中转站,那儿的火光辉煌,她却心知自己不属于这儿。
所以这时候她正扒着船檐低头看着身旁的黑湖,她对黑湖抱有很大的兴趣,缠着阿方索连讲了三个晚上的黑湖故事,从湖里的神奇生物到每年落水学生的死亡情况都听得津津有味,令阿方索担忧不已。而此刻,当她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湖时,霍格沃茨的灯光又出现在了她的瞳孔里,水面被船的滑行划出一道道波纹,她又伸长了一点儿脖子,渴望看到一只游上水面的人鱼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看得那么仔细,直到自己的发丝落入水中都未察觉。
原本沉寂的水面因这波动而显出了不同的形态,多拉看得清清楚楚,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浮现出来。那是一张脸,伴着一头和她相似的金色长发,在黑夜的湖水中却似比她来得还要明亮,同样明晃晃的金色,弯成了一道月亮,一张看上去颇为无辜的少女的面庞在多拉眼中愈发清晰了起来,她如此专注地看着那张脸,以致于完全没有发现,此刻停在她肩上的施洗约翰又变得暴躁了起来。
那张脸的主人忽然浮了起来,多拉敢向上帝——她现在还在艰难地改口叫梅林——发誓,那金发少女看起来绝不像巫师或是神奇生物,她从水中一跃而起,浮在空中,模仿着船行驶的速度前行,对着多拉微笑,一时间多拉几乎敢肯定自己见到了幽灵。
那幽灵靠近多拉,笑得更加起劲了,在多拉感到几乎要被贴上时,她一扭头,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多拉的耳边,莫名的凉意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要相信你哥哥的话。”
多拉不明所以,这是忠告还是警告?她回头扯扯刚刚不小心碰到的邻座的袍子,白发的少女怯生生地转头看着她。
“你有看到那个吗?”多拉伸手,指指还飘荡在黑湖水面上的幽灵,回头恳切地问道。
“抱、抱歉,但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少女这样回答道。
多拉飞速地转过了头,水面上仍浮着那幽灵,她又弯了弯眼睛,于是多拉再次听到那声音在她耳边以无比近的距离传递到她的耳朵中。
“别担心,我亲爱的多拉,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其他人或是累赘或是不忠,你只需相信我就好。别听你哥哥的话,一句也别。”
霍格沃茨的灯火照得水面愈发明亮了,多拉也明白这条船即将靠岸,她愣愣地看着那幽灵的模样,努力地像是午后记述蝴蝶翅膀的花纹一般,反复描摹后背诵下来,她也不知这是为了什么,只是心底的呼声告诉她这十分必须。最后她看见灯火完全照亮水面,幽灵的身体在火光下显出明显的透明分割,那金发少女冲她眨了眨眼睛,用唇无声地说出“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后扭动身体,像出现时那般,转瞬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多拉并不真的知道她刚刚所看见的是什么。
如果她能够拥有更多的智慧、见过更多的人、如果她能真正明白阿方索和唐·璜这两个人,她或许会从今夜的惊鸿一瞥中有所收益,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知。很多时候无知并不会直接带来伤害,但对于多拉而言,无知注定了她的结局,注定了一个阴谋要从阴暗处诞生,搅动她的人生。但同样的,谁也无法确定,如果多拉·璜明白了这个夜晚她在黑湖中看到的幽灵和她拉文克劳已毕业的学姐法兰西斯·克劳尔有着同样的面庞的话,她是否会在将来的某件事上做出不同的选择。
毕竟未来谁也无法定义。
无知无畏,见事忘事,多拉永远都是这样,尽管有事情悬而未定,她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压得自己沉甸甸的。在其他新生带着或焦虑或沉重的脚步踏上霍格沃茨最初迎接他们的几节阶梯时,她的小脑袋瓜里纠结的还是最初的那个问题。
究竟是黄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还是红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呢?
谁都没法决定自己的未来,对吗?
就算前一刻信誓旦旦,下一刻也有可能回心转意的,对吗?
一如睡前故事中的穹顶星空,一如某人嗓音朗诵出的漂浮蜡烛,一如她想象中的宏伟场合。多拉·璜扯扯自己还不习惯的巫师长袍,跟紧队伍走到礼堂阶前。
还在西班牙时她问过阿方索,自己会进入哪个学院这类天真的问题。靠在她床头拿着黑湖故事集的兄长放下书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复她一个概念模糊的答案。
“这很难说,你知道的,但是分院帽会为你做出选择,所以如果你自己还犹豫不定的话,可以交给它来选择。”
“妈妈一直说我会是格兰芬多,就和唐一样。”她嘟囔着。
“你不喜欢格兰芬多吗?”阿方索问道。
“不,不,我喜欢,但我也喜欢赫奇帕奇呀!我只是没法确定自己到底穿哪种颜色的领带比较好看。”
她天真的发言只换回阿方索的笑声。
“讨厌,别笑啦哥哥,我认真问你哦,你看,我是不是不太可能进入斯莱特林或者拉文克劳?”
阿方索低下头对她解释道:“妈妈是从斯莱特林毕业的,分院帽或许会考虑这一点,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拉文克劳呢?我是不是还不能聪明到那种程度?”
这次回答她的又是一双抚摸着头顶的手掌而非言语了。过了半晌,阿方索起身熄灭了灯,在关上房间门的时候她听到对方声音轻柔,像是落在地毯上的一根羽毛。
“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亲爱的,我们都不知道。”
所以这种难题我们教给分院帽。
她在心中替阿方索接上后半句,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多拉必须承认,直面压力时,她的手心还是有点儿出汗。分院帽距离她不过两三个学生的位置,她很快就要接受一场审判,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教授口中读了出来,于是她搓了搓手,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到那张凳子上,等待着多话的分院帽对她开启一场审判。
“哦,又是一个璜,好吧,小姑娘,告诉我你希望去哪儿?”
于是她在凳子上沉默了一下,然后向分院帽抛出了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
究竟是黄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还是红色的领带更衬她的肤色呢?
分院帽在她头顶大笑起来,等到笑声停止它才继续说道:“不愧是那个家伙的妹妹,我的回答是后者,所以——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学长学姐鼓起了掌,眼神中带有肯定和希冀的目光,于是多拉抓着帽檐稳了稳头上的分院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得将帽子向上抛去,大吼一声“Surpirse——!”之后,左手插腰,右手伸直指向头顶的星空。
老旧的分院帽在空中留下一串惊呼,最终落回教授的手上,头晕脑胀地转了三圈之后,分院帽对着在一旁嬉笑的多拉,给出了它陈恳的建议。
“别信你哥哥说的鬼话,被分到格兰芬多不需要做这样多余的动作!”
于是她吐吐舌头,赶在教授发火前溜下台阶,走向学长学姐们特意留下的、属于她的位置。
“恭喜你,我的小姐,欢迎来到格兰芬多。”
迎接她的是一名学长,白色的长发总让她感到眼熟,还未想出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对方已经弯下腰,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左右各一的浅吻,血液在一秒钟之内狂飙到她的头顶,导致她的四肢一瞬间僵滞,然后她才想起阿方索曾经和她提到过的、英国人的见面礼。
又是一阵呼声在周围响起,待多拉回头时她才想起刚刚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迎接她的学长那一头的白发,不和乘船时的邻座一模一样吗!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生气的后一秒,她看到那怯生生的姑娘从台上走到了她们的桌旁。
啊,格兰芬多。她这样想着。
格兰芬多,至少从目前来看,是个美丽的地方。
晚宴毫无疑问地丰盛,虽然多拉吞下两大块果酱饼之后仍怀念着阿方索的炖牛肉,但她已然很满足了。她吃东西一向很快,莎乐美曾戏说这是孤儿院后遗症,而当她专心对付最后的浓汤时,一盘芒果布丁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祝您胃口好,我亲爱的小姐。”
多拉从奶油忌廉汤中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宝石般闪着光芒,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但还不等她从乱糟糟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线,她面前的学长便打了个响指,随后,布丁在她面前不可思议的、超乎想象的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所以送给一般的朋友会是一份不错的礼物。”她看见他这么笑着对自己说道,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依稀记得她那讨人厌的二哥曾在对角巷时向她提起过,不要去招惹格兰芬多里,那个看着就像白毛狐狸的家伙。眨了两下眼睛,她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贴面礼加黄玫瑰和突然消失的飞天扫帚,答案自然不用她明说。于是她站起了身,带着点激动说道:“啊……谢谢!不过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介意告诉我一下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了!这是为您。”对方撑着头,用手指在桌边写下一行花体,银白色的字体有着星空那边的颜色,也一如对方那头纯粹到无可挑剔的白发。
“戴纳·福克斯,斗胆向您献上。”
多拉敢肯定,这一刻,张大的嘴巴一定显得她的脸看起来很奇怪。她从未见过不依靠魔杖就能创造出这些的巫师,从来都没有过,即便是在家中,阿方索想要控制他的搅勺好好在锅中翻动牛肉以防它们焦糊时都没有出现过,她知道她的哥哥一向是遵纪守法、勤恳挥动魔杖的人。
“别惊讶,小姐,他只是把魔杖藏在了手指下……或者说是压在了手指下罢了。”一旁,另一位先前介绍自己为格雷戈·霍普的学长无情地拆穿了这个浪漫的骗局,“这样看起来虽然效果不错,但长期容易磨损魔杖。”他又补充了一句,算是为福克斯消气,也算是对于多拉友好的建议。
当然,沉浸在刚刚转瞬而逝的奇妙体验中的多拉,没有再在意之后福克斯和格雷戈的争辩,也没有低头看向桌边,那朵被她奉为神奇的黄玫瑰此刻正在施洗约翰的口中,被树猴那小小的牙齿一点一点地啃噬着。
好在最后这一点儿的闹剧并未闹得晚宴失去味道,结束后多拉紧紧跟在福克斯身边——她尚不知道这以为着什么——在对方熟练地示范了如何使用口令打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大门后,她和他在壁炉前坐定。再她不好意思地第二次求问对方姓名时,银色的字迹凝固在了半空中,她趁此机会一个个看过去,再一次做出她所熟悉的动作,她的眼睛描摹过这行花体小字,随后将其纳入记忆。
事后她觉得这动作太过多余,若是可以,她倒宁愿她从未记住这个名字。
这都是后话了,在这个属于多拉·璜的夜晚,在分院帽对着她高喊出格兰芬多的这个夜晚,无数的希望都在这个夜里被埋下,就像是蝴蝶挥动翅膀停在某人的肩膀上一样。多拉·璜抬头看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壁顶,怀中的施洗约翰已经静静地睡着了,窗边,一如她曾打开过的许多窗门一般,在那窗外虽没有了她所想见的那个人,但足够多的星空环绕着,点缀起长夜。
一切都在等待明天。
TBC
【鹰巢里出了个狮子】
*安杰洛一年级前置
-
所罗门家的齐聚似乎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所以当安杰洛走下楼梯,听见餐厅里传来五六道不同的声音时,内心里充满了惊讶。
处理家庭事务、联系各地人脉、研习各种学术、参加讨论集会……所罗门家的成员大多都在同样的时间做着不同的事情,即使是假期——当然是只有霍格沃茨才有的长假——也只有三个还在就读的女儿回家,而且下一年就要毕业的索菲亚已经开始在一直忙她的N.E.W.T.s考试了。
……
“他应该用我的书!”
“不,用我那套才对!”
“那谁带他去店里?”
“——我!”
那个单字异口同声,显得非常响亮。
“——安吉!”
推开门的时候,安杰洛得到了空前的热烈欢迎。他看见灶台边系着围裙正在做早餐的伊丽莎白,站在料理台旁挥舞着魔杖的夏洛特,刚用某种变形咒语把自己的头发变成明亮新颜色的卡洛琳,一面用魔法吸管喝牛奶一面阅读什么信件的索菲亚,还有从刚才就开始争论不休的露西安娜跟吉莉安。
安杰洛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的姐姐们全部坐在这个餐厅里是什么时候了,通常自己下来的时候都是父亲坐在长桌的一端读着《预言家日报》,母亲在他身边轻声地说着话,假期的时候还会听到露西跟吉莉安一边吃早餐,一边用同样的欢快声音聊天——有一阵子安吉也会分不清自己这对双胞胎姐姐,尤其是当她们穿同样衣服的时候。不过这让他很开心,因为餐厅被填满的感觉回来了。这感觉让他觉得格外熟悉,好像他能看见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弥散在空气里,流淌着把大家紧紧包围起来似的。
而后他们的父亲,也就是现任所罗门家的家主诺文和她的妻子简妮丝从餐厅的另一边走了进来,安杰洛抬眼看到诺文一向严肃的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诺文跟简妮丝坐下来之后大家也纷纷落座,伊丽莎白为父母端上刚出炉的早餐。安杰洛也向自己惯常的位置走过去,然后他看见自己的面前除了炒蛋豆子蘑菇培根的全套早餐之外,还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今天,是个大日子。”
长女伊丽莎白开口的时候安杰洛的视线从信上转向她,之后他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定在自己的身上。
“我们的小弟弟安杰洛——”
“——要去霍格沃茨了!”
在印象中卡洛琳很少在家庭早餐会上说话,她经常盯着自己的茶杯目不转睛,或是在培根上切割出奇怪的纹路,或许这是一般预言家常做的事情也不一定。不过更多的时候卡洛琳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早餐,有时候她的门后还会传出轰隆轰隆的麻瓜摇滚乐。
所以看到卡洛琳带着愉快的神色接了夏洛特的话,又是让安杰洛一阵惊讶。
“那么就先让他——”
“——打开那封信!”
紧接在索菲亚之后,露西安娜跟吉莉安异口同声分毫不差地接上了话尾,然后安杰洛看到他的父母和姐姐们都微笑着鼓起掌,简妮丝甚至轻轻地挥了一下魔杖,在他身边变出一圈闪闪发光的小星星来。
“亲爱所罗门先生,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
安杰洛拆开那封烫着火红色蜡封的信开始念,他在几年之前见过露西安娜跟吉莉安拿到这样的信封,也见过她们打开的时候脸上露出自豪的兴奋神色。现在他的内心很激动,大约也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吧。
录取信里还附了一张必备物品的清单,在安吉看着它停下来的时候旁边的露西——还是吉莉安来着——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读出声来。
“——三套素面工作袍——”
于是安吉继续读下去,接着就看到伊丽莎白把一叠袍子放在了桌子中央,接下来他每读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姐姐们就拿出那件东西,很快地,餐桌中间的空间几乎被填满了。读到书本的时候露西跟吉莉安双双看了看父母,然后飞快地在桌子下挥动着手臂。
“石头剪刀布!”安吉听见他们两个念叨着。
然后其中的一个对安吉比了个拇指,把自己的那摞书放在了桌子上。
“霍格沃茨见!”
安杰洛听见这一句话从身边轻轻地飘进耳朵里。
-
不用亲自到对角巷去采购,这可能是每一个有兄弟姐妹的霍格沃茨新生共有的方便之处.不过安杰洛是特别的,因为他依旧要去对角巷,但却只需要进入一个地方。
——所罗门魔杖商店。
“致力于制造优良魔杖。”店门口的牌匾上这样写道,姐姐们带着安杰洛站在台阶上敲门的时候,他特意仰头看了一眼。
风铃叮铃了一声,随着门开了看到的是现任魔杖店的店主,也是他们父亲诺文的兄长:莱斯利·所罗门。
“欢迎,我的小鸟儿们!”
莱斯利在霍格沃茨就读时曾经是个拉文克劳,所以对同为拉文克劳的姑娘们非常有好感,总是称呼她们为“小鸟儿”。每一年的假期里,所罗门家的晚辈们都会到店里来帮忙以及学习技艺。不过莱斯利已经很久都没有一起见过诺文的六个女儿了——这次,还有一个眼神里充满了兴奋的男孩儿。
“啊哈,安杰洛!”莱斯利向下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安杰洛抱了起来,再一转身,安杰洛的双脚就落在了店里。莱斯利的身高虽然比诺文矮上一点,两条臂膀却非常有力,常年接触杖材的双手上也布满了茧。他的声音浑厚爽朗,“今年也要去霍格沃茨了!来,跟你的姐姐们再熟悉熟悉这里。”
从今年开始,安杰洛就要正式成为所罗门魔杖商店的假期常驻员工了。
所罗门魔杖店的门面不大,里面却足够宽敞。在墙边一排排紧紧挨挨,放着无从计数的魔杖的架子中间,差不多可以容纳三个左右的买家和他们的陪同者。余下的空间则是柜台、走动的过道、摆放梯子的位置,以及作为“缓冲空间”存在的余量,毕竟对于人们来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店里显得有些阴暗,或许不是人们喜爱久留的地方,但对于魔杖来说是个良好的存放环境。放置魔杖的架子都是特别定制的,上面附有的保护咒语能够在危急时刻使这些家族心血不至于毁于一旦。每一个架子上的魔杖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虽然看上去不甚整齐,莱斯利却总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觉得适合买家的那只魔杖。年轻的所罗门学习并且熟悉这些魔杖的储存方式,尝试着给出建议,以及随时整理要被收起来的魔杖以及买家试用魔杖——也就是魔杖选择巫师的过程——时击落的盒子。那些架子都非常高大,上面的魔杖简直都要堆到天花板上。准杖匠们抱着一盒盒魔杖在一架可以伸缩的梯子上爬来爬去,还要一边注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有时候是一道绿光电射而出直直地打中梯子,而安杰洛刚往上走了两步。
有时候是迎面一阵强风把柜台上的羊皮纸统统卷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变成一团糟。
有时候是屋顶上突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一个女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有时候是拿到魔杖的新生突然把它塞进了嘴里,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
——这种事倒是只发生过一次,下一刻安杰洛就冲了上去要从那个比自己还高一点儿的新生手里夺回那可怜的魔杖,结果没站稳地跌倒,两个红毛在地上滚做一团。大概两人以后也不会消停了。
……
安杰洛感觉大开眼界。
他看到莱斯利和诺文跟新生的家长们攀谈,不时叫自己过去介绍给熟人。“安吉也要上学啦,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他听见大人们这样说。有时候他就只抓抓后脑,给人一个露出虎牙的阳光笑脸,便跑到一旁去做别的事情了,毕竟,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很多将会是他在霍格沃茨的同级生——对于他来说更加有吸引力。
他看到姐姐们熟练地收钱找零,或是挥舞着魔杖发出一道道防护和还原咒语。新生欢欣激动,跟家人憧憬着到霍格沃茨之后的美妙时光。
他看到许多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麻瓜出身的新生,他们的眼里闪着星星一般的目光,对于他们来说对角巷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这里就是魔杖店吗?”“魔杖还会挑主人?”“这个冰淇淋可真好吃!”“你去买书了吗?书店里有好多……”“那个魁地奇——”
安吉的内心里萌生出强烈的自豪感——或者说他原本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更强了——原来大家的魔杖,都是出自自己的家人之手,人与魔杖的相遇,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想到以后自己也会制作魔杖,而那些魔杖会被许多人使用,说不定其中还会出现几位卓越的巫师,安吉的嘴角边悄悄地挂上了微笑。
“啊!”
然后在安杰洛又一次路过门口的时候,随着钝钝的撞击声和被淹没在鼎沸人声中的轻声尖叫,一道身影直挺挺地跌进了店里,手里拿着的羊皮纸也飞了出去。他有些被吓到了,手上的魔杖盒差点没拿稳,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平静了下来。“你还好吗?”安杰洛伸出手去扶起了面前的人。
好小、好柔软的手啊——头发也软软地散发着光泽呢,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他想。所以就算来人站起来之后比自己还高出好几公分,他还是用他那标志性的,露出虎牙的微笑迎接了她。
“——我叫安杰洛·所罗门,这间魔杖店就是我家的哦!”
“我叫佐伊·卢莫斯。”——他的姓氏跟荧光闪烁的咒语一样。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姓氏读作荧光闪烁的男孩子,以后真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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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的国王十字车站熙熙攘攘,好像全英国所有地方的人都到这里来了一样。人们或是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或是推着大车的行李缓缓而行。家庭、情侣、朋友,各式各样有或是没有泪水的分别都在这里上演。人们噙满泪水或是脉脉深情的眼睛看着对方,不过他们不会去看的是默默伫立的站台间的石柱,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人推着满满当当的行李车撞进了那里面。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是霍格沃茨特快的起点。
安杰洛又一次被庞大的家族阵容惊到了。
诺文带着安杰洛一起推车撞过墙壁的时候,简妮丝和六个姐姐正在那一边排成一列等着他们,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穿过九站台和十站台之间的立柱,但这一次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他自己也要登上霍格沃茨特快了。
父亲给了他一个拥抱,母亲则重重地亲吻了他的两个脸颊,然后他看见伊丽莎白挥了一下魔杖,大概是给了他一个容光焕发咒,卡洛琳肩头的黑猫眨眨眼睛,朝着他喵了一声。
姐姐索菲亚是拉文克劳七年级的级长,跟弟弟妹妹道了声再见便一个人走到了级长车厢。安杰洛跟随他的双胞胎姐姐们上了车,随着人群走到了一个车厢,他听见里面的人跟自己的姐姐熟络地打招呼,露西和吉莉安把自己的小弟弟介绍给她们同为拉文克劳的朋友。打过招呼之后,安杰洛就退出了车厢,他想要找一个新生车厢,或者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还能碰到几个之前见过的新生呢。他沿着长长的车厢一路向车尾走过去,在乱窜的巧克力蛙、摇摇晃晃的纸飞机之类的把戏和朝两个方向拥挤的学生之间穿梭着,试图寻找一个上面其中的任何一个选项。
当安杰洛经过某一个车厢时,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正在一个绿围巾跟两个金发的孩子旁边,满脸挂着尴尬表情地僵硬着,至少他那么觉得。绿围巾清楚地表明了他的主人是个斯莱特林,另两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大概也是今年的新生,安杰洛没来由地觉得他们十有八九也是斯莱特林——并不是对斯莱特林有什么偏见的意思。
“佐伊!”几秒钟后他隔着玻璃门朝里面挥了挥手,门被从里面一下子拉开了。
“安杰洛…”
对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松了口气轻轻叫了自己一声。安杰洛甚至都不确定他自己听见了。
“怎么了?”他迎上车厢里那些追过来的目光,对面的金色眼睛里的情绪被他自动理解成了某种有攻击倾向的意味,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种情绪都比自己身边那双温柔懵懂的金色眼睛里的感情多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安杰洛十一岁的小脑袋里,身边的长发男孩一定是收到了某种挫折。
“不要欺负新生啊!”他脱口而出。紧接着他就听见那个绿围巾皱着眉头说着什么“血口喷人”的话,而他是绝不相信这样的一个斯莱特林像他说的、一样刚才在跟他的小朋友“友好地交流”的。
“得了吧,我可听说斯莱特林最擅长欺负麻瓜出身的同学了!”他一边在脑子里飞闪着姐姐们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边把佐伊挡在了自己身后。他现在虽然比佐伊矮了一点,气势却完全能跟那个显然是学长的斯莱特林媲美,大概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我是绝不可能去斯莱特林的!”就在绿围巾说他到斯莱特林就要教训他的时候,安杰洛想起全部是来自拉文克劳的姐姐们,还有父亲和莱斯利伯伯,更是气势高涨地宣布:“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我就把分院帽吃了!”
“斯莱特林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嫌弃!”绿围巾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金色眼睛里也顿时多了腾起的火焰似的,安杰洛仿佛看到了一只弓起身体的猫,正要准备着跟敌人战斗似的。
安杰洛不知道对面这位格林几代都是斯莱特林毕业或者他自己也是个疯狂的斯莱特林粉丝的事情。不过他也能够确定的是,对面的人也不知道他的魔杖就是自己家的前辈们制作出来的,而且他也一点儿都不想说。
他们双方都不曾自报家门,现在也只是面对面对峙着。直到他身后的佐伊发出了一声有些迷茫的疑问。
“——泥巴种!”回过神的时候安杰洛只记得对面的绿围巾说了这个词。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听过姐姐们谈论,在书籍上看到过,甚至见过仰着高傲头颅的他并不想知道是什么人用这个词。他当然也记得家族的教导,他们并不拥护血统论,因为每一个能够站在所罗门魔杖店里的孩子,身上都潜藏着会在某个漆黑的夜晚迸发而出的耀眼星光。
安杰洛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恶毒的词语,所以他的后槽牙悄悄地咬紧了,不过绿围巾突然捂住了嘴,于是他也就没有继续做什么。
学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于是安杰洛带着佐伊来到他之前占到的包厢里。两人脱下自己的衣服,从背包里掏出衬衫跟长袍换上,然后安杰洛从衬着黑色丝绒的小盒子里拿出了自己那枚镌刻着杉树和魔杖的七芒星家徽,庄重地别在了衬衫的胸口。谈话间他知道了佐伊掉进蛇窝的事情以及刚才那个绿围巾的名字:乔伊斯·格林。以及又确认了佐伊想要去跟他决斗的事情。
不过,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偏过头看着身边人柔顺的长发、金色眼眸和正在整理衬衫领子的,细小的双手——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如果你要去找他决斗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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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霍格沃茨礼堂的门口时,安杰洛内心的激动已经按捺不住了。
穿着学院长袍的学姐学长把他们带到旁边的小房间里等着分院,然后他们一出那个狭小的房间就被礼堂上空不断变幻的星空吸引了。真的,比姐姐们说的还要漂亮啊。安杰洛想着,把目光移向其他新生们被叫去的方向,那里有一张高凳,上面是一顶显得颇为陈旧的帽子。
“安杰洛·所罗门。”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有些紧张地在袍子上蹭了蹭双手,然后走过去踩着凳子上的横梁坐了上去,身边的教授把帽子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啊,又是一个所罗门——”
他听见帽子在说话了,感叹了一下果真这帽子跟传说中的一样神奇。
“很显然,你拥有拉文克劳的智慧——”
安杰洛下意识地往蓝色鹰旗下的那张长桌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作为七年级级长的姐姐索菲亚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他的姐姐隔着那段距离给了他一个柔和的微笑,那笑容之中好像有些他辨不太清的期待。他也回报了一个略微耸耸肩的微笑,他知道伊丽莎白姐姐曾经拜托本来将她分进格兰芬多分院帽让她进了拉文克劳,但他更加希望帽子做出最合适他的决定。
“不过,果然还是——”
帽子又说话了,安杰洛的思考也略微地顿了一顿,紧接着帽子就大声地叫了出来。
“——格兰芬多!”
暗红色长桌上发出了一片欢呼声,还有尖叫跟口哨声混杂在一起。安杰洛在起身之前又向拉文克劳长桌的头端望去,然后他看到索菲亚也将手臂举在胸前,在轻轻地鼓掌了。
格兰芬多吗……
安杰洛穿过人群在红色长桌旁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到佐伊·卢莫斯也被分到了格兰芬多。直到他们在级长的带领之下去到垂挂着暗红帷幔的宿舍里,发现他们两个即将在一起亲密地度过一年的时候,安杰洛才意识到自己的霍格沃茨生活终于开始了。
“晚安啦,佐伊。”他拉上床帘之前给了隔壁床一个微笑。
他当然不知道这不是这个晚上的最后一句话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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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感谢翎星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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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沉默地看着怀表的指针,目送它一点一点地走完一周又一周。现在是七点半,而今晚是舞会之夜——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此时都应该在舞会厅,在优雅轻柔的乐曲中,在躁动灼人的微热里,感受体验这一年一次的派对。威尔却早早离开舞会……她年轻的舞伴尽职尽责地把她送回休息室,而她对他的嘘寒问暖含糊其辞,把他担心的眼神关在鹰环之外——威尔难过得出神,出神得看着刘家锐送给她的怀表,看着指针走完一周又一周。
刘家锐经常请教她许多事,易如一个英文单词的读法,难如增龄药水的做法。她也教了刘家锐跳舞,为了这次的复活节舞会——他叫住自己,眼神闪烁,一脸欲言又止,威尔几乎以为他想请自己作为他的舞伴。他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舞会……那个当初还需要增龄剂的帮助才能去三把扫帚的小学弟终于也长大到了能自己去舞会的年纪——威尔忍不住逗了逗他,在心底十分乐意陪伴这位学弟经历他又一个人生第一次,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子不会跳舞,是前来请求自己教他跳舞。
他拉着自己的手穿过拱门,穿过魁地奇球场,来到墙根下。他吸了吸鼻子认真地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你学会了准备找谁跳?”
他说没想好,但威尔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小谎言。其实这话一问出口,威尔就后悔了。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立刻就放弃了追究,专注于当个称职的舞蹈老师。
有时威尔觉得自己太过敏锐,鼻翼的一个抽搐,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袍子上一片洗不干净的药水痕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不停运转的大脑从中提取信息,分析并理解。她无意探究别人的秘密,并多年来都坚守着不多问不深究的原则,但这条她心底的原则总是在面对刘家锐时被打破。比如在棋牌俱乐部遇见卡伊洛斯时,她会状似无意地询问有关刘家锐的事;她会追问刘家锐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她循着刘家锐的踪迹找到了他夜里偷偷独自练习的地方……
刘家锐说,不想让别人看到。
他低下头,微微颤抖地说出这些话。威尔相当确信他是受到了什么药剂的影响——他说谎虽然蹩脚,但蹩脚的谎言也能多多少少掩盖许多他内心的真实情感。他几乎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他脆弱的一面,而现在它暴露无遗。威尔知道他打架输了的事,知道他在魔咒课上搞砸了的事,她有时都不敢想这个少年远远离开家乡,到底吞下了多少苦,背负了多少难*。
她多想为刘家锐做些什么,就像魁地奇后的那次小小的约会,他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威尔渐渐变得依赖起刘家锐,但刘家锐却绝不多麻烦她。威尔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她牵起刘家锐的手,牵着他在星空下旋转起来。
2
两个月前威尔并没有预见到她会像今天这样深陷其中。2月14日是情人节,她兴致勃勃借了罗斯教授的锅,拿去做巧克力的目的自然是没有告诉她。她做了很多份,除了为每个室友都准备了一份以外,还有在棋牌俱乐部见到的洛斯塔学姐的份,在球队见到的莫伊莱学姐的份。她在大厅偶遇了刘家锐,也给了他一份——当时她只觉得这是对可爱学弟的一份关怀,但现在她明白了。那天她也在棋牌俱乐部见到了卡伊洛斯,在魁地奇球队见到了佐伊·路莫斯,她的脑海中却丝毫没有浮出同样的,送“关怀巧克力”的想法。
2月16日是中国春节,她参加了有求必应屋欢乐的新年聚会,佳肴当前大家都遵从中国习俗使用筷子吃饭。她并不会用,于是自然而然地去问刘家锐。她没有去问同睡一间宿舍的学妹叶翎星。也许是因为翎星身旁坐着叶夫根尼,但她敢发誓当时她一定没有特别在意。
2月18日是叶翎星的生日。这个姑娘和刘家锐一样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但性格却和开朗的刘家锐相差甚远。威尔琢磨了很久要送什么才能让她开心,最终放弃了自己的一万个奇怪想法而选择了保险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小玩意儿,一个手工制作的瓷器小铃铛挂饰。她还为这个挂饰削了一根配套的木质发簪。她忐忑不安的心在看到翎星眼睛里焕发出光明的神采后终于落地,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刘家锐在看到新年烟火升空绽放时,同样映出光辉的眼神。(说起来,制作瓷器小铃铛挂饰所用的釉还是拜托刘家锐从他的家乡中国带来的呢)
威尔沾沾自喜地回味起双方都获得幸福的一瞬间,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意刘家锐的舞伴是谁,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慢慢变化的感情。
3
那夜星空下的记忆随着两人一起踏出的第一步瞬间复苏了。但那天晚上她看不清刘家锐的脸,刘家锐也看不清她的脸。此时在宴会厅里,清晰的乐声变得震耳,明亮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从前都是威尔直直地看入刘家锐的眼睛,而这次是她被刘家锐的眼睛吸了进去,吸进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在今晚,威尔在今晚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她差点就要紧紧抱住面前的人,但大部分的理智和一点点的恐慌把她的身体和精神迅速地分开。她说自己感到眩晕(这是谎言又不是谎言)——她确信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
刘家锐并不是她唯一的一个舞伴,却是最后一个舞伴,因为余下的一切,都在云杉木魔杖尖头盛开的兰花面前变得无关紧要了。
*nán
*因为各种三次的事拖了超久非常抱歉!!!
想写的东西太多结果把自己搞得很乱,还不得已砍掉了和罗斯教授的相关部分,非常抱歉!!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orz
Un papillon sur l’ épaule—落在肩上的蝴蝶
入睡前听电台广播结果听到哇哇大哭,翻身跳起来写大佬的幸福人生(……
不是德骨哇不是德骨,阿方索是要走更加背德路线的男人,他不会在这里就停下的……
↓
天气好得可怕,云朵在蓝天上以白色为笔肆意地飞舞着,画出一幅又一幅认不出的世界名作。
多拉·璜此刻正带着自己听来有些犯蠢的名字和她的大哥阿方索一起躺在橄榄田里,山势微微倾斜向下,橄榄树洒不满一人的阴影,她和阿方索的半个身子都露在阳光下,两人小麦色的皮肤下血管因气温突突地跳起,仿佛呼唤风的密语,一起一伏之间带着一些超越语言的情谊。
和已经接受现实、面朝树荫背靠方毯以手作枕陷入浅眠的阿方索不同,小孩子旺盛的精力并不让多拉就此放弃探索和挣扎,在午觉甜美的诱惑面前,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她望向那双棕色的眸子。
如果她饱读诗书,此刻她的脑中一定会涌现很多片段,那些对于恋人一点一滴的描写会飞进她的瞳仁之中,倒映在阿方索的眼里。
她很快就能体会到这一切,同样的欢愉,淡化了亨·亨对于洛丽塔的肉欲;同样的痴情,淡化莎乐美吻过施洗约翰双唇时的罪恶;同样的虔诚,淡化了唐璜在故事结局中的苦行。*可她还年幼,她看不到这些闪着光的、最应当被珍惜的情感。她年幼而年轻,无所畏惧且雄心壮志。因此她虽看不见这些东西,却还是拥有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在阿方索身边躺下,方毯没有很大,她的胳膊碰着阿方索,左手却还是放不进这小小的正方形之中,只好认命地枕着五月的青草放平手掌。
她偷偷地仰头看着身旁的阿方索,棕色的鬈发打着卷停留在额前,眼帘轻闭,恰到好处的睫毛贴在眼窝下沿,再往下是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脖颈,绵延向下没于锁骨之下的阴影里的皮肤,被长上衣遮挡住,看不清了。
如果她饱读诗书,她应当会想到什么。她或许会拥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涂上金色的亮粉装饰,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到一具冰清玉洁的身体、一头有如黑葡萄一般的鬈发、一张红过这个杀死狮子的猎人染血双脚的唇瓣。
如果她饱读诗书,她或许还能看到更多更远,闪着光的青草地上坐着名为初恋的形象,死亡带不走这闪光的情绪,化为秋叶时堵塞小溪,蟋蟀叫声还不绝于耳。她会看见夏夜的天空,看见李子和无花果,还有帝王传说中那如她眼眸一般的深紫色血液。
如果她饱读诗书,她会预见到此刻与她关系紧密的人们的命运。每个人的命运自被赋予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不停顿地向着结局奔跑,她会知道收养了她的母亲在四十九岁那年饮弹自尽,一把大火覆灭全部的痕迹;她会知道她尚未见过面的另一个哥哥最终会众叛亲离,独自一人在修道院苦修十年后带着满身的病痛死在他那窄小如棺木的床板上;她会知道此刻躺在她身边、带有平稳呼吸的人,将会在不毛之地赤着脚板行走二十年,作为这个家庭中最后死去的人,他的呼吸沉重而疲惫,带着老人独有节奏。她或许最应当看见她自己,在美好的幻梦过去之后,在大城市的水泥森林中,她带着已经有抬头纹的额头和深深的眼袋,呼吸不畅地撕开一个又一个透明包装袋,取出那些鲜艳如她青春时代的日子一般的药丸,合着从自来水管里接到的凉水一股脑吞下肚去。然后——在这样做了的四十八小时之后——她被拖入冷冰冰的医院停尸间,从头到脚盖上一块白布,无人问津的死去。
但好在她从不读书,过去她没有几乎读到那些昂贵的铅字,将来她也不会在这些书籍上花费太多的心思,事实证明,在她短暂的三十一年人生中,她看过最多的就是时装杂志,其次是小报的花边新闻,霍格沃茨时期她几乎没怎么学习,虽然毕业后她几乎马上就后悔了,不过这种桥段在麻瓜世界中比比皆是,几乎成不了什么有意思的新闻。
所以我们亲爱的多拉·璜,她一辈子都会带着这个可笑的名字,一辈子不明所以,一辈子都过着无法预料的生活。庆幸的是她的生命多半时间都是阳光明媚的年轻时代,没有太多需要懊悔和痛苦的时刻。
所以我们亲爱的多拉·璜,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躺在自家庄园的橄榄田里,在铺了方毯的草地上和她最爱的大哥阿方索一起打着盹。就在刚刚那么紧要的关头,她却对于命运流淌过的声音充耳不闻,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因眼前浅薄无谓的事物而加快的声音。
她看到了一只蝴蝶。蓝绿色的翅膀在眼光下泛出美艳的光芒,两边的大翅膀边沿长着有如眼睛般的纹路,她屏住呼吸。
蝴蝶轻轻向前飞着,最后落在她的肩上。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尽管已经模糊了他的长相和声音,她却记得父亲说过——蝴蝶只会落在最美的花朵上、还有那些拥有最美丽灵魂的人身上——这样的话。
她侧过头,用眼睛描绘这只蝴蝶翅膀的纹路,努力沿着那在翅膀上显现出来的每一根线条前行,努力用她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记忆着这只蝴蝶翅膀的颜色。她那么用力地看着那只蝴蝶,仿佛已经知晓它是如何的脆弱易逝。最后,她垂下眼睫,默默在心中对着这只蝴蝶许愿。
她想要什么愿望呢?她还太年轻,太年轻了。她小小的脑子里装不下太多的忧愁,虽然忧愁常在夜晚以无形的手掐住她的小脚丫,但自从她喝了阿方索泡的睡前茶之后,就再没在半夜醒来过。她总是睡得那么安稳,就像此刻的生活一般。因此她埋首,只为许一个简单至极的愿望。
我希望今天晚上能吃阿方索哥哥煮的炖牛肉吃到饱!
在心中,她这样对着蝴蝶许愿道。
如果蝴蝶真的有魔力,她会更改自己的愿望吗?这些过于琐碎私人的问题我无从知晓,我所知道的只是在未来的七年中,她还会这样浪费无数次许愿的机会,做一个无知但快乐的活在当下的小孩。
我唯一能保证的就只是,至少在今天晚上到来之前,她都不会后悔自己许下了这个愿望。
等她睁开眼睛,蝴蝶还停留在她的肩上,翅膀合并颤抖,一下又一下,在多拉还没能再次描绘它的美丽的时候,它张开翅膀,轻轻松松地乘风而去。
惊呼声几乎是从喉咙里自己跑出来的一般,虽然多拉马上做出了双手捂嘴的姿势,侧目时,却还是看见了阿方索从浅眠中醒来时的棕色眼睛。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声音带着宠溺和温柔,一如他以往待她时的语调。
“是蝴蝶啦!原本停在我肩膀上的,然后飞走了……”她这样回答道,带有点惋惜的意味。
阿方索顺着她举起的手指看向山坡下方,但蝴蝶已经飞远了,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多拉,”他又开口道,“今天晚上妈妈不回来,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都听你的。”
她想起了刚刚和蝴蝶许愿的事情,狡黠在眼睛中转了又转,一想到哥哥煮的牛肉的滋味,唾液在口腔中积蓄,她赶紧在那些液体流出来之前开口提出了她的要求:“牛肉!用炖的!”
阿方索笑着看向她,点点头算作答应,然后终于直起身子,从半边方毯上坐了起来。
“那在吃牛肉之前”,他闭上眼睛说道,“让我们来复习一下前几天学的法语吧。”
一瞬间多拉嘟起的嘴估计在半米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来到这个家里之后,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学法语,谁能解释为什么一个西班牙家庭要学法语?就算莎乐美是乖戾的法国人的代表,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舌头去学习那些弹舌和转音。
半天没有收到妹妹的回答,阿方索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地看到多拉不满的表情。他伸出手,重重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收到的是一阵多拉的一阵抱怨。
“好啦,小懒鬼,知道你不想复习,那我们来唱歌吧。”他说道,又补充了一句,“既然你刚刚看到了蝴蝶,那我们就来唱《Le Papillon》吧。”
“最后不还是要唱法语歌……”嘟囔着的多拉虽然不开心,但等到阿方索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鲁特琴开始轻轻拨动琴弦时,她也不由得跟着那节奏开始唱起了歌。
歌由阿方索先开头唱,从“母鸡为何要下蛋”开始,由多拉接“因为蛋都变小鸡”,继而是“为什么情侣们接吻”,多拉答“因为鸽子们咕咕叫”,下一句阿方索唱“为什么漂亮的花会凋谢”,正等着多拉接下去,却发现她已经因为上两句没头没尾的回答而笑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倒在方毯上喘气了。
鲁特琴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阿方索的笑声算作是中场休息,随后他又弹起琴来,多拉躺在方毯上,一双小脚不愿搁在有些扎人的草地上,硬是要放在阿方索的腿上,跟着鲁特琴的节奏在打着拍子。阿方索开始唱起接下来的段落:
“为什么我们的心会滴答?因为雨会发出淅沥声。”
“为什么时间过得那么快?因为风把它们吹跑了。”
“为什么你要牵着我的手?因为——”
多拉的声音脆生生地横插了进来,她迫不及待地在哥哥之前喊出那句歌词:
“——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温暖。”
于是他们都笑了,一起唱出了这首曲子的最后一句:
“为什么有魔鬼又会有上帝?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
鲁特琴在结尾发出三个颤音,阿方索的目光跟着多拉轻点着头的动作一同融化在这个午后。
而后他们收拾东西,由阿方索背起随身的包裹,他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宅邸,用家中那口代代相传的焖锅坐多拉梦寐以求的炖牛肉。
打开家门时多拉停顿了一下,她稍稍被门前长长的石阶所绊到,但很快家中的仆人就赶来扶稳她,牵着她的手走进家门。那个时候多拉还没认识到这扇门并不属于在,在很久的将来,当她只身扣开过无数扇不属于她的门的之后,她终会明白这一点。并且在经历磨难之后,她将会找到一扇属于她的门。那扇每个人最终都会找到的、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窄门。
TBC
*指分别是王尔德家的那个莎乐美和梅里美家的那个唐璜,不是我家的,不是我家的……
一些简单的前置剧情,行文有参考
和老唐一样走正剧黑暗企划逗比的路线,下一章开始一定是小学生文风请各位放心(划掉
对于这家人而言,霍格沃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避风港……
当孤儿院倒闭的那天,有朋友说有黑影从那院子上方闪过。
院长死后,一个奇怪的女人接手了孤儿院,最后,我不断回忆曾经,在还未见过那蓝色眼睛前的美好生活。
这片土地自古就多灾多难,养不活的儿女和种不出粮食的天地疯魔般折磨着年轻夫妇的心灵和肉体。人们工作、耕种、进入深山采矿淘金、背井离乡远走他方,但这片土地还是日益萎缩,生活在这儿的人们面黄肌瘦,宁愿把身上的几个金币拿去喝酒买女人,也不愿将其存下为虚幻如烟筒上喷出的烟雾一般的明天买单。
我不知道更多有关于这片土地的历史,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比生活在这里垂死挣扎的人们更加不幸。这儿虽然已经很糟糕了,但至少还能够让为数不多的人们活下去,而我则是被带离吃人的故乡,被这片土地所拯救的可怜虫。
福音孤儿院建于1908年,是在这块土地昙花一现的采矿热出现时由一个法国子爵蒙马特建造的。前期的情况我不甚了解,但从现在还留有抓痕和谩骂痕迹的白墙上看,这家孤儿院的破败绝不仅是从我们入住时开始的。
故事也可以被这样叙述:
那个长着金色头发的讨厌黑皮妞在院长去世前的一个下午,被那个女人收养了。后来我知道了那个女人名叫莎乐美,也是个法国人,嫁给了一个西班牙的伯爵,手上攥着大把的钞票,脚下还踏着我永远无法触及的至高权力。金发的黑皮妞后来被叫做多拉,她还顺便继承了那个西班牙伯爵的姓氏,有了个和名字很不搭的姓——璜。
在那个家待了一年之后,她终于达到上学的年龄,由莎乐美和她的“大哥”阿方索亲自送上开往霍格沃茨的火车,离家求学了。那一年,她还没对自己的宠物树猴“施洗约翰”过敏。
故事也可以从多拉名义上的二哥唐·璜最为糟糕的一年开始说起:
周游世界的奔波劳碌还未被归家的安宁心境抚慰几分,就接到了跨越半个欧洲的长途电话,口口声声说着“哎呀不小心把要给你的重要包裹填了霍格沃茨的地址麻烦你回家的时候顺道过去签收一下啰”的母亲用词心虚且累赘,不带一点比喻修饰已经让唐·璜有些怀疑,他绝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因如此正常的原因拐他回母校。
考虑到他自己的母亲——莎乐美女士——的种种前科,一心想着要为女性(莎乐美除外)着想的性格使他赶忙扯了个谎先劝与他同游的女朋友先行回家。前脚解决了这些麻烦的事情,后脚刚踏上霍格沃茨的地面,一个发色和瞳孔都与他极像的女孩儿就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要他签名签收。
要不是唐·璜对风月之事的记性不差,也少有被灌醉之类的心虚之时,他八成会认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儿是自己年轻时酿成大错的现实成果。
还好,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没做过这样的事。
但如果他知道两个月后的某件“丑闻”,他或许就不会这么快接受现实,甘愿钻入一个陷阱。
我稍微比他多知道的另一件事是,一个星期后,在霍格莫德的一家小酒馆里,驻唱的民谣乐手遇到了一个专唱史诗传奇的古典派对手。
故事也可以从莎乐美不为人所知的内心想法开始说起:
收养超乎每一个人的预料,但了解莎乐美的人在见到多拉第一时间就能够理解。
她长得实在太像莎乐美曾经拥有又最终失去了的儿子了,还未张开的稚嫩面旁尚且不论,光凭那头金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眸就足以说服一切。
莎乐美愿意为一切金发疯狂,更何况收养多拉并不耗费她多少心力,事实上,除了这个听着就很随意的名字,她也没为多拉花过更多的心思。
送多拉去霍格沃茨是第二件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如果把视角拉长拉高,这件事似乎也不是无法解释。
唐·璜一心想逃离家庭前往霍格沃茨时她拼命阻挠,这回多拉无心向学时她却执着要送她远去。
如果做出这个决定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对彼此更为了解一些,或许之后的残剧就不会发生,但很可惜,这个西班牙家庭中的那个人都将心事藏于腹中,发誓不被剖开绝不松口。
故事还可以从多拉爱慕的“大哥”阿方索年复一年的痛苦心境开始诉说:
多拉的到来并未减轻阿方索心中的痛苦和烦恼,莎乐美对于孩子的干涉超乎他的想象,将唐·璜误认为初恋情人灵魂的转世而严加看管就已经让人很难以想象,更何况她还寻回一个长相酷似唐·璜的多拉。阿方索几乎能想象到莎乐美发着狂为自己涂上夸张的蓝色眼影,赤着脚跳着代表死亡的旋舞,最后渴求拧下那颗她心仪的头颅,轻轻亲吻那瓣薄唇。
只是此刻他还尚不知晓莎乐美最后的选择,二十年后,当他再次和胞弟唐·璜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相遇时,他或许会嘲笑此刻他所做出的种种错误判断。他最终会在极大的痛苦和麻痹之中认识到,莎乐美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他,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改变。
但眼下的这一年,他一无所知,只能尽到大哥的全力,尽可能温柔地对待多拉,教会她一些简单的知识,陪她在院中玩闹,每逢周末带她去管辖地的草坪上看风车悠悠转动。
莎乐美提议要将多拉送去霍格沃茨时他有些惊讶,而后想到将错就错,顺水推舟地也答应了这个提议,两年后他彻底后悔,却再也追不回这一天,以及追在身后唤他“大哥”
的多拉了。
这个故事可以由许多人的故事拼凑而成,但是如果说要讲述一个完全属于多拉·璜的故事的话,我想那一定是一张大清单,或是一个列表,上面写满了她梦寐以求的事情。然后每一个人都会清晰地看见,十岁时只渴求在列车上尽兴奔跑的她,在二十年后会变得多么的贪婪和无理。
TBC
麻瓜出生的小巫师们似乎总会对魔法有一种近乎偏见的古怪憧憬,认为神奇的巫师们只需要挥挥魔杖或是搅拌一下坩埚,事情就会这么简单的,成了。
而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当这些小家伙们真正踏进霍格沃兹,经历过一堂羽毛怎么也飞不起来的魔咒课,在魔药课上因为放错毒牙粉末的剂量而使药剂的粉色烟雾变成苍绿色,被那叫人两天吃不下饭的难闻气味折磨过后,先前的那些妄想,大半也就不存在了。
“论文?巫师竟然还要写论文?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毒牙粉末和鼻涕虫能治疥疮,顺时针搅拌坩埚里的那些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啊!”
每年,这些麻瓜家庭的小巫师都是一边这么抱怨着,一边不情不愿——至少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新生大多不太情愿——的踏进位于天文台正下方,二楼的图书馆。
大堂任人取用的那一锅振奋药剂帮了这些埋首学业的学生们不少忙。
安西娅•威尔森从不喝这里的振奋药剂。她在书籍面前永远精力充沛,不需要魔药来提神。蹲守图书馆的时间证明她是一个纯粹的拉文克劳,和分散在大的难以想象的图书馆各处的拉文克劳们没什么区别,绝没有受到半点她在斯莱特林的长兄的坏影响——斯莱特林们总是更钟情于他们自己的休息室,虽然他们同时也承认,“那里光线有点差。”
“塔楼就好多了。”
安西娅拉开椅子坐到难得出现在图书馆的艾文身边,将手上的两本书放到手边,压低声音小声道,“比起你们的地窖,我还是更喜欢高处……”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魁地奇。
艾文不置可否。他身前摆着好几本厚重的前人专著,摊开来的页面上的内容晦涩难懂,安西娅辨认出那些书中至少有三本涉及古代炼金术,因为只有这玩意,才完美保留着被教廷迫害时的传统,把所有的公式秘方都写得像是精神出了问题的诗人的粪作,很是遭受一些现代派的巫师的非议。
安西娅又探头看了看剩下的几本。是关于符文的书——艾文选修了让人头痛的古代魔文和炼金学,他会看这两类书并不奇怪。
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或许是教授们给这个优秀学生出了道难题?这个解释非常合理,但威尔森小姐依旧充满怀疑。
她相当敏锐的察觉到了某些异样,因此将审视的目光放在了长兄的身上。
金发的斯莱特林不为所动。
艾文早已习惯了安西娅在私下里偶尔会有的一些言行举动。在面对妹妹时,他拿出全身上下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就连曾经险些被没掌握好魔咒的安西娅烧光头发时,也没有责怪过她。
他将书翻过一页,在羊皮纸上抄录了一小段,然后笔尖一顿,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少了一本书。”
兄妹之间小声应答。安西娅看着艾文站起身,无声的朝千排书架的更深处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一排排书架之间。
她摇了摇头,将长兄身上的些许异样抛之脑后,翻开手上厚重数目的书页,埋首飞快的阅读起来。
*
卡蒂•麦克唐纳来图书馆的次数说不上频繁,但也绝不算少。
也因此,她很了解图书馆里的一些规矩。明文的,以及暗默的,如果不遵守,或许会有人来教训你,又或许不会——你的失误如果没有得到明确的惩罚,那通常说明后果将要比你想象的更加严重——至少在斯莱特林是这样。
比如在图书馆里吃巧克力蛙,那么可以想象会遭到管理员的驱逐,没准还会得到一张三周内禁止入馆的“罚单”。
而另一种情况,如果用漂浮咒取下一本塞在书架顶层的图书,没人规定不能这么做,但魔法界的书籍并不像麻瓜的图书那样温和,如果不按规矩取出……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斯莱特林的四年级生眼下便遭遇了这样的窘境——想要的书放得太高,这一片书架少有人来,周围竟恰好没有提供给学生使用的那种小梯子,还不能使用魔咒……她一筹莫展。
只能到远一点的区域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借一架梯子过来了。
卡蒂在心里理智的这样想着。但她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又再次上前一步,努力踮起脚,伸直胳膊,指尖微微触到了书脊——
不行。还是不行。
她挣扎了片刻,还是泄气的放下了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臂,决定放弃退开。
抿着唇的麦克唐纳小姐刚欲往后退开一步——在她的鞋跟落地之前——她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人站在了她的身后,在一个不算安全的距离之内。
她向后退,那人未料到她的动作,正向前跨出一步。在两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麦克唐纳小姐已结实的后背撞上了来人的前胸。
卡蒂心中慌乱,险些惊叫起来,下意识便要跳开。
她身后那人也因这样的突发状况而手脚僵硬,但却还是反应迅速的按住女孩的动作,暗自咬咬牙,索性低声道一句失礼,一手扬起巫师袍,在她的瞪视中将人遮在黑袍下,另一手环过卡蒂,轻松取下了她想要的那一本书。
随着书本的抽离而扬起的大片灰尘被挡在校袍之外。
艾文•威尔森放下撑起外袍的手臂,立刻退开一步,同那位肩背僵直一动不动的小姐拉开了距离。
他沉默了片刻,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就像是撞进自己怀中一般的那个温度,在这片沉默让人感到尴尬之前,将手中的书朝缓慢的转过身来的卡蒂递了过去。
“刚才是我失礼了……请您原谅。”
男生轻声说,视线落在麦克唐纳小姐颊边,只扫过一眼,随即又垂了下去。
也因此,他错过了转过身来的这位小姐泛红的面颊,以及眸中显而易见的一丝慌乱——这可真是叫人遗憾。
“麦克唐纳小姐。”
在对方接过书并道谢之后,停顿片刻,艾文突然唤了一声,在卡蒂面带探寻看向他后,问出了一个同眼下的局面毫无关系,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来。
他问卡蒂:
“您有什么偏爱的珠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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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结束之前再来个互动——
感觉还要在e组努力很久,才能和女朋友告白(
啊还有万圣节!赶紧写万圣节(自HIGH
“我想用我所知最美的字句来讲述你的故事。”
以下正文,共6968字
☆
[L]
她听到歌声,眼睑之外有晶亮的波涛、洁白的云絮,带有咸味的风掠过去,插翅的旅客鸣啼着飞远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仿佛刚刚绕着霍格沃茨城堡计时跑了三圈一样糟糕,和煦的春光倾泄在她的身上,没有海、没有鸟,除了她之外,医疗翼里空无一人。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沙莱耶·D·菲茨杰拉尔德听到声响从旁边的房间信步过来,这位平日里待人温和、甚至有点迷糊的医生给她递上一杯暖和的糖水,青年的笑容亲切中带着别样的熟悉,让她犹豫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杯子:“这是你这个月第二次晕倒在图书馆了,洛斯塔·格罗夫纳小姐,是由我来告诉你、还是请你告诉我你有多少个小时没睡了比较好?”
零碎的记忆回到洛斯塔的脑海,她垂下头,疲惫在她眼下涂抹上的暗沉颜色并没有因为短暂的昏迷就此消退,使她看上去憔悴不堪:“我很抱歉。”“这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N.E.W.Ts考很重要,但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更重要——这些话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他万般无奈地提问,“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呢?我是说,毕竟现在才是三月底,连拉文克劳的学生求助精力剂的时候都没到。”“……不及……”“恩?什么?”“……因为要来不及了啊——!”
格兰芬多七年级的学生有几秒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想大喊、尖叫,想把手中的杯子扔在地上摔碎,想做一切足以被称之为疯狂的事情,她当然可以这么做,没有谁规定她不能这么做,但因过度劳累而消耗干净的体力无法让她胡来,躁动的灵魂由于没有物质的燃料不得不颓唐下来,理性便趁机占领高地,让她对几秒前的莫名冲动产生严苛的自我怀疑。
“我很抱歉,沙莱耶先生。”“呃,没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洛斯塔惊讶地抬起头,青色长发的医生已经挥动魔杖让椅子悄无声息地落在床边,他坐下来,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垂在身后,他做好了万全的、倾听她叙述的准备,以一个完全可以倾听叙述的不亲密也不疏远之人的身份,这距离太合适了,她几乎被蛊惑。
可是从哪里说起才好?洛斯塔应该从哪里说起安妮雅?她是一位既热情又勇敢的姑娘,值得格兰芬多的金狮为之骄傲;她比她年长一岁,现在已经毕业离校;她有着柔顺而服帖红褐色的长发,总是直直地望向他人的祖母绿色的眼睛,鼻翼上有一些不凑近了仔细看就不会发现的浅浅的雀斑;她喜欢神奇生物、也喜欢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假期里经常到世界各地旅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她寄来明信片和一小袋当地麻瓜们使用的硬币,甚至还有一些很难得到的珍贵的纪念币;她比她高一些,她偷偷看她的时候需要微微地仰头,她的臂弯也十分有力,足以支撑一个脆弱敏感又自怨自艾的灵魂和它累赘的肉身;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麦秆的味道,只要有她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哪里都可以去到;她是她无法失去的人。
“…………我想去我重要的人工作的地方和她一起工作,不如说,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她小心翼翼捧着的糖水已经凉下来,只有淡淡的甜味依旧轻轻冲撞着舌尖,“我自知自己不具备任何天赋,所能做的只有努力,可大量的复习并没有增加我的信心,它们只是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掌握,看的书越多,越是这样,我很害怕,我没有第二次机会,我想到她身边去,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到她身边去。”
“为了心爱的人努力,很棒啊。”沙莱耶先生良久才回应道,他的语气十分轻柔,“我衷心祈祷你能够心想事成,但是也请答应我,你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吗?”“……好的,我知道了,沙莱耶先生。”“那么,我就给这样努力的洛斯塔小姐一个小小的礼物吧。”
他从白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大概有眼药水瓶大小的玻璃瓶放进她的掌心,瓶子里清澈的液体在她的手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紧不慢地浑浊起来,很快连一开始还很明显的一粒小小的种子都看不清了,它现在看上去就好像装着一小片黑湖的湖心。
“水显示着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种子则体现你的心理状态,这是我偶然做出来的小东西,想来它应该能够很好地帮助你调整你的复习计划,我得说如果你的身体支撑不住,看再多的书也是白费,洛斯塔小姐。”沙莱耶先生站起身,挥动魔杖让椅子归到原位,“良好的作息有助于提升你的记忆力、理解能力,一切你迫切需要的能力,如果你还需要休息一会儿,医疗翼能够为你提供一段可以安心将烦恼抛之脑后的时间。”
“以及,如果你再一次因为不听我的劝告而倒下的话——呵呵,你已经到了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年纪了,我说的没错吧?”
洛斯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维奥莱特教授看到她的坩埚因各种不可控力而炸开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和沙莱耶先生的如出一辙。
[O]
下雨了,泪痕般淅淅沥沥地画在寝室的窗户上,换做昨天的自己肯定察觉不到如此明显的天气变化,但现在的她(与她装进校服口袋里的、终于从黑湖水进化成只有她亲手调制的魔药才会有的颜色的小瓶子)就只是抱着一个枕头靠在窗台上无所事事,有害她健康的课本、参考书以及各科笔记都在她现在无法触及的地方,因此她看到高塔之下有学生匆忙地跑进这场不期而至的雨里,他们的声音隔了太远,即使是用了声音洪亮,她大概也是听不清楚的。
十八岁的洛斯塔·格罗夫纳喜欢雨,十六岁的洛斯塔·格罗夫纳讨厌雨。
雨!滋润万物的雨,它是促使花草树木成长的甘露,是一节顺理成章不用去上的飞行课(必须声明一下,没有人会讨厌莱昂教授),是亲密又疏离的酒馆老板杯盏中神秘的茶水,但同时也是比往常更难打理的头发,甜点上并非糖霜的白斑,古书异常脆弱的页脚。
有上百种办法令人喜好无常,而促使洛斯塔对雨的态度转变的契机只是一节普通的占卜课,普通到都找不到“普通”之外的词去形容,就算课程结束后又为了答疑耽误了时间,这对五年级的洛斯塔来说也是如此的普通。她和列奥海德教授告别后离开教室,通过北塔的侧窗看到的稍显阴沉的天空一直等她走到塔底才不怀好意地砸下比比多味豆大小的雨水,阵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猛,这没什么可抱怨的,但她接下来还有一节重要的古魔文课——每一节课程对即将面对O.W.Ls的他们都是如此珍贵而不容错过——并没有余裕等待这场瓢泼大雨结束。正当她暗中焦急地估计着就这样跑回去会淋到多湿、对上课的影响有多少时,她听到脚步声,一个在这场雨中显得格外模糊的巨大黑影踏着清亮的步伐向她的方向跑过来,她不由得后退一步,站在阴影里,在口袋里握紧自己的魔杖,它永远站在她所在的那方。
等对方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楚,那并不是什么体型庞大的神奇生物或者别的什么心怀鬼胎的家伙,只是一个比她稍微高些的姑娘举着自己的校服跑了过来,她跑进塔里,站在她面前。
“我来接你啦,洛斯塔。”今年六年级的安妮雅·麦劳格笑嘻嘻地说道,红褐色的发丝被方才没能完全遮挡的雨水润湿、黏在她的额头上,可她亮闪闪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的狼狈,“雨下得真大,恩?”“……安妮雅学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地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拿上一把伞呢?”“啊。”“你忘记了,是吗?”“啊……”
漂移的视线意味着正解,一个优秀的格兰芬多会选择将这个失误抛于脑后,于是安妮雅抖了抖她那件已经在滴水的外袍,像刚才一样在头顶撑起一片足以阻挡风雨的安全的空间。
“进来吧,洛斯塔,虽然没有伞,但也能把你清清爽爽地送到走廊去喔!”
洛斯塔下意识地张口想要说什么,话语却阻塞在喉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安妮雅的笑容,她那颇具感染力的笑容让她不知所措,她所做的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很多很多,不如说太多了,比如现在就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特地前来帮助自己?这个问题要是问出去了、她能得到答案吗?她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吗?
“怎么了?没事的!我能保证不淋到你!”安妮雅见她长久地不作出回应便催促她,“你还有课吧?动作快一些比较好吧?”
她松开苹果木的魔杖,安静地走到安妮雅的身边伸手支起校服的另一角,两人数着一二三跑进依旧没有停歇迹象的大雨里,无法解答的问题们还有某一个瞬间被突然记起的防水魔咒在她们的身后溅起国王冠冕一般的水花,磅礴的雨声从她耳边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存在(也许是命运)的脉搏声,洛斯塔毫无缘由地认为,自己胸腔中的悸动、还有身旁的这个人,在此时此刻——也许能够持续到未来永劫,她想相信,即便这个念头和其中包含的微弱希望这时的她还一无所知——是比什么都要真实的、值得信赖的事物。
雨停了,阳光没有破云而出,洛斯塔抱紧怀里柔软的枕头,像是要把它镶嵌进身体中那般用力,可理所应当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因失了忙碌的麻木而愈加清晰的空洞并没有被这徒劳的行为填满,它会兀自塌陷、扩大,也许迟早也会把她吞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去。
[V]
在霍格沃茨的校图书馆遇见红色内衬的校服很是稀奇,毕竟英勇无畏、奋不顾身、胆识过人、喜爱冒险的狮子们大多对看书和学习两事没有太多的兴趣,因此洛斯塔·格罗夫纳(刚刚欢庆过生日,十七岁)这位几乎和上述四个形容词无缘的、如同是在前去拉文克劳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因而走进格兰芬多塔的六年级学生,会感到惊讶也是很正常的。
在书堆间窜来窜去的是位从中国来的留学生,他在魔咒学的书架前徘徊不定,显然对于远道而来的少年来说语言不是唯一、但一定也是难以跨越的一大障碍,洛斯塔对他有些印象,一是因为他令人啧啧称奇的绝妙手艺,二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和自己敬爱的舅舅有些许的相似,即使只有这个理由,她也会对他比其他人多关注那么一点。
这个年轻人现在需要帮助了,她想,也许她可以——
洛斯塔没有想下去,她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什么时候她也会想要、主动、帮助他人了?
她立刻陷入了对自我的质疑与否定与些微的肯定所组成的混乱漩涡,也许是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太久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目光从书架上一本又一本的大部头移开向她看过来,看到越来越不知所措的洛斯塔·格罗夫纳,他问道:“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她被(即使只有一瞬间也是有)想要帮助的对象问到是不是需要帮助了,天啊,这事前因后果连起来一起讲能让她的室友笑上一个星期,她略显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说出口,洛斯塔。】安妮雅那带着点压抑不住的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来,【把你想说的说出口就可以了,这不难,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美妙的字词,它们引导着她开口,让思想变为言语发挥原本的力量。
“我、我看到你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勇气有限,她越说越轻,好像在嘴里含了一块从甜美转变为酸涩的奇妙糖果,“如果你在魔咒上有不懂的,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
糟透了的邀请,更何况还被对方在先询问了是否需要帮助……行了,这能让静·乔斯达笑上一个月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他回答什么,她都不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了。
“那真的帮大忙了!”小伙子开心得都快跳起来,“我正烦恼看不懂那么多专业术语呢!谢谢学姐!请问学姐如何称呼?”“……洛斯塔……”她恍惚地说道,完全没预料到剧情发展成了这样,居然如此的顺理成章,“我是洛斯塔·格罗夫纳,今年格兰芬多六年级……”“我是刘家锐,格兰芬多三年级。”他笑道,“请多多指教啦,洛斯塔学姐!”“恩……那能麻烦你去长桌那边占个位子吗?我拿些书过去。”“没问题!”
小伙子手脚麻利地跑远了,她却没有往书架前走,洛斯塔凭直觉往左走了两步,果不其然找到了拿书挡脸的安妮雅·麦劳格,她装作自己正在徜徉学海。
“……安妮雅,你把书拿反了。”“啊。”
她把书放下来,笑嘻嘻看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像是在夸奖一个取得重大进步的小孩子。
“我想这是我传声咒最成功的一次了。”“……所以你就在这边躲起来看我的笑话?”“没有没有,你也没有闹笑话不是吗?”“从结果上来说,大概是吧……”“真的真的,洛斯塔真棒,给你一朵小红花。”“别这样。”
洛斯塔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没有阻止对方继续弄乱自己的头发,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这也是她应该得到的奖励……虽然只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自己害羞到快自燃。
“这样的话。”安妮雅的声音变得遥远,“我不在你身边陪着也不要紧了吧?”
她从扶手椅上弹起来,差点撞上想过来叫醒她的刘家锐,她比平时更用力地呼吸着、环顾四周,她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被她惊扰到的其他人很快回到原本在聊的话题,窸窸窣窣的低语重新将她包围,不论怎样也不会让任何人联想到安静的图书室的环境。
“洛斯塔学姐,你没事吧?”年轻人问她,他的个子已经拔高了,以另一种角度诠释成长和过去的不复返,洛斯塔还无法说话,她摇摇头,看向她睡着之前在桌上拨弄不停的药剂,它们又清澈了一些,让那粒淹没其中的种子是那样的明显,那样的死气沉沉。
[E]
四月到了,复活节舞会的告示贴进格兰芬多塔里,不日就将开展,没有年级限制的舞会,谁都能去的舞会,灿烂在六月的七年级学生们(多了第一个字)最后狂欢的机会,没有了书和笔记本的洛斯塔·格罗夫纳有什么理由不去呢?没有比这更有意义又不会增加压力的活动了,这对她早日摆脱小瓶子里还不很可爱、或者可以说惹人不快的颜色大有帮助。
“亲爱的。”静看着魂不守舍的舍友不禁心间同时升起[啊,麻烦]和[帮就帮吧]的想法,“你想去霍格莫德度过一段难忘又甜蜜的时光吗?”“不了,谢谢你的邀请。”“你现在这个状态很不好。”“我已经在努力康复——”“不是在说你的身体。”她指指洛斯塔的心口,血肉与骨头支撑起来的可以包容一颗心脏的空间,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灵魂并不真实存在在那里,人们还是会指向它,“虽然一头埋在作业里的时候也算不上好,但没有作业转移你的注意力显然更糟糕……为什么不写信呢?”“啊?静你话题转太快了我跟不上,什么信?”
其实她话音刚落就反应过来了,可洛斯塔还是将这个疑惑的表情惺惺作态地留在面上,静·乔斯达自然没有理由看不出来,她拒绝和装傻充愣的她纠缠不清,耸了耸肩径自走了。
为什么不写信?洛斯塔从椅子上起身,拉开桌子最下层的抽屉,里面只躺着一张纸,上面记着一个地址。她拿起它,纸张上深深浅浅的纹路诉说自己曾被紧紧握于掌心的过去,边角还有被水打湿过的痕迹,好在没有染到字母,字迹仍旧清晰而熟悉。为什么不写信?
是啊,为什么不写信。
她无力地向前走了几步面朝下倒进床铺里,一开始还只是肩膀时不时地抖动,隐隐约约有呜咽声从布料的褶皱间露出来,最后她仰起头、哭出声,在只有她一人的寝室里嚎啕大哭。
九八年那列驶离霍格沃茨的快车上,洛斯塔和安妮雅坐在一个车厢,只有她们两人,不论开始她们说了什么,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最终也只是归于沉寂,她们将要分别,不只是在假期里不能天天见面而已,安妮雅毕业了,下一次乘坐这辆车的时候,安妮雅就不在了——这个事实比以往任何事物都要打击洛斯塔·格罗夫纳,她笑不出来,话题也难以进展。
“并不是以后就见不到面了啊。”安妮雅苦笑,对眼前人的了解她说不定比本人更深,“我只是可能会去国外,苦恼着没法给你寄来当地的美食,也有可能会待在魔法部地下,工作闲暇时只能看魔法呈现的天空罢了,我只是不在学校里,并非真的离开了你啊。”“我知道,我只是……开心不起来,抱歉。”“为什么要道歉?洛斯塔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一直很努力。”她说,“改变固然辛苦,可你做到了,你现在可以和一年前的自己,两年前的自己,以及众多过去的自己,自豪地说:我做到了,不是吗?”
不论如何,没有回音,安妮雅也不得不沉默下来,她思考了一会儿,从行李里翻出一支笔和可能是仅剩的一张羊皮纸,匆匆写下什么,递到她眼前。
“这是我的住址。”她不自在地用羽毛笔的羽毛擦过两下脸颊,她难得也会有这样话说不连贯的时候,“我之前给你寄东西的时候都是在别的地方,一直没有机会把我的地址告诉你,以后你写信寄到这里来就好……我记得你舅舅不喜欢家里有鸟,你可以去邮局寄……”
“洛斯塔?”安妮雅温柔地、带着点无奈和宠溺地笑起来,“不要哭,洛斯塔。”
眼泪从来不受人控制,哪怕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巫师或者女巫都做不到,洛斯塔扑进安妮雅的怀里哭起来,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车窗外的风景消逝过去,但这一刻,她们仍在一起。
为什么不写信呢?因为有太多太多不必要的言语会被墨汁勾画的字符泄露出去。
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写了呢?因为她终于承认她想她了,只是因为这样,她想她了。
[U]
十八岁的洛斯塔·格罗夫纳穿着主体为白色的礼服,戴着星星的项链,末端打着卷儿的长发则用不同于往常的蓝色发绳束起一个复杂的四环结,她的小瓶子,从沙莱耶先生那里得到的礼物,经过了一点小小的改动,现在挂在她的手腕上,如今透明的颜色和深蓝色的饰带相得益彰,然而种子还是没有发芽,这也是她觉得应该带着它的理由之一。她走进会场,靓丽的糖果色装饰从大厅顶上垂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美食和甜点的混合香气,静在向她招手。
“你今晚很漂亮。”爱尔兰人等她走近后举杯,春节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还没有到适合饮酒的年龄,洛斯塔另取过一杯果汁与她碰杯:“你今晚很英俊。”“我当然知道我有多帅。”
这话倒是诚诚实实毫无半分虚假与夸张,一身剪裁得宜的黑西装衬得静·乔斯达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如果她不是在角落呡酒,而是在舞池中与人共舞,那绝对能夺走大部分少女的目光,她毫无疑问能让男生意识到他们的敌人或许不止是另一个男生而已。
“好想沙洛学姐哦。”可她现在不在那里,她倚靠在墙角低声抱怨着并饮下一口马天尼,樱桃轻轻撞着冰,“我这么帅,沙洛学姐看不到,真是比莎士比亚的悲剧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大可不必这么沮丧,她去年看过了。”“今年没有,我肯定更帅了。”“……我也很想安妮雅。”“哇哦,我竟然听到你说这句话了!在我进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棺材前?”“……”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她调侃的目光,几天前她看到她红肿的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一切了,现在再提及也只是想捉弄她而已,当然,洛斯塔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不值得一提。
“那么——”静放下空酒杯,在她面前伸出邀请的手,“我有幸能与比在我的成绩单上出现十二个O还难得一见的、坦率而不别扭的洛斯塔·格罗夫纳小姐共舞一曲吗?”
她答应了,带着点好学生第一次尝试恶作剧的激动心情将手递给对方,她们走进舞池,两个姑娘(虽然其中一位并不太像)的组合少见但也不是第一对,她们跳起舞来,静当然走的是男步,而洛斯塔,她即使有静的引导,也有好几次差点给她锃亮的皮鞋留下点不需要的装饰物,以致一曲终了,她们不约而同地赶在下一曲的第一个音符跃出前退场。
“我想应该是我的高跟鞋的问题。”“你能给自己一个可以信服的答复就好。”
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洛斯塔是不擅长跳舞,或者说她不擅长一切必须与他人合作的项目,虽然这两年她已经做出许多改变、使得自己能够配合他人步调,但松懈的时候——举例来说,刚才——她还是会暴露这个弱点,一个孤独的人,心中好像没有他人的容身之地。
不……其实是有的,一个灵魂愿意为另一个灵魂切割自己留下适合对方的空间,以至于当她们分别,这个地方就空落落地呜呜作响,它确实存在着,不论如何麻痹自己的感觉,自欺欺人地说着漂亮的话语,它存在着,令她无法控制地对曾经熟悉的一切感到害怕,不,她不熟悉它们,一点都不,她所认识的一切,都有她的存在,使得她误以为她熟悉它们。
而后十分突然的,洛斯塔听到歌声,在她看不见又能认知的地方有晶亮的波涛、洁白的云絮,带有咸味的风掠过去,插翅的旅客鸣啼着,飞到她的面前,一只信天翁,她永远认识的信天翁,银色且半透明的鸟类将喙轻轻压上她的唇,她没有听到静说了什么,她跑了出去。
那封信,她红着眼睛和鼻尖跑到霍格莫德寄出的那封信,它给她带来了奇迹吗?还是说,她在做梦?在安静且空无一人的医疗翼做着漫长而寂寞的梦吗?她真的在那里吗?在信天翁指引的路途尽头吗?她开始模糊的视线真的、真的捕捉到她的身影了吗?
洛斯塔停下来,海鸟消失在主人的指节上,那个人转过身,这个过程太漫长了,以至于沉睡的种子都复苏过来,绿油油的茎顶开橡木塞,在她的手腕上开出了一朵漂亮的白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