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由国王们主宰的世界,
君主与国王们的交流与日常,
亦或是非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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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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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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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亚向来对绚烂华丽的宴会感到不满,在结束和基麦拉的会面后,她婉拒了对方的舞会邀请,竟然直径回到他们的落脚点,准备着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
对于迦亚来说,这一次奇美拉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比起在别国玩乐,还不如回到利斐利继续处理那一堆烦心事更为妥当。但是路德维希拉则认为,迦亚既受邀参加奇美拉的魔神节,就应该拥有做为君主最基本的诚信,不要拒绝奇美拉的盛情。
一想到那位曼陀罗女王的容貌,路德维希就不禁脸颊发红。她对美的感觉似乎有些奇怪。基麦拉在她心中激起的是沉重的、不确定的忧伤,虽然这忧伤同样能够使人感到愉快,但是它始终模模糊糊,像一场不知根源的幻梦。路德维希回想起基麦拉的面容,逐渐产生了一种冲动:要对她说些真挚的、招人喜欢的话,像她自身那样美丽的话。
利斐利的女大公被别国的美色迷了眼,这又算什么?况且对方的年龄小得足以做她的女儿。格哈德先是在心里把对方的荒唐骂了千百遍,然后咬着牙对她发难:“我看您是被那女孩迷惑住、其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微微眯起眼,又露出他常有的冷嘲热讽的表情,“您不是认为您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能够得到吗?不妨对着心仪之物出手。但您的猎物实际上只有用象牙扇遮面、故作矜持的女子。您若是像只嚣张的孔雀,那可就要完了。虽然我倒可以以此自满。”
格哈德又露出了充满讽刺意味的微笑,而路德维希则摇了摇扇子,对他挤眉弄眼,很是随意:“那些轻佻的妓女可入不了我的眼。但如果小姑娘再年长个十几岁,或许我就会对她动心。她有一种独特的、令人着迷的魅力,可惜你没有办法和我感同身受,你在嫉妒我。对你来说,一切隐藏在感情领域里的抽象东西都是难以被理解的,因为你自身无法产生这种爱慕的情感。”
“您总是喜欢把精力放在追逐美丽事物上,不管里面是光鲜亮丽还是腐烂发臭。”
“那你呢?你总是用条条框框压抑自己的情感,只听凭命运漂流,连对自己也撒谎。”
“我无意宣扬冷漠的态度,只是想客观的对待生活,当然比不上您的放荡孟浪。”
“可你还没有开始生活,就急忙丢掉你的人性和思想,像胆怯的动物那样缩成一团。”
迦亚又觉察到了某些炸药被点燃的征兆。为了不让这两人再次吵起来,她开口说:“来说说她的近臣吧,那么她的宰相又怎样呢?”
路德维希组织着合适的措辞,答:“是个能力很强的人,陛下。他既然能够站在高位侍奉两朝君王那他一定有什么过人的特点。再说,现在的曼陀罗女王能够上位,相比这位宰相功不可没。至于他一些独特的癖好,则不值一提。”
格哈德听了她的话,暗自想:这听上去可不像是个好人。我的兄长或许会喜欢他,不可理喻的人之间总能找到共同话题。他想到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瞎子,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打心底里厌恶痛恨自己的三哥,可是偏偏人们都爱那家伙天花乱坠的大话,反而把他这个正直、稳重的人的存在淡化了。
他接过路德维希的话头,用宗教语言讲了几个词,惹得迦亚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不可否认,朋友们,这国家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我想要与它有更进一步的交流。”她说。
路德维希和格哈德立刻交换了一个眼色。
他们本就不是那些只懂得嘻笑打闹、白日做梦的年轻人,早就懂得把满盘算计藏在面具下,无时不刻都在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在他们看来,迦亚仍然算年轻,虽然做事随性随心,但并非完全无法掌控。
路德维希说:“您觉得这样做可以吗?利斐利从来没有和其他国家建交的先例,一切都是未知。”
而迦亚答:“正是因为这样。世界正在发生变化,而利斐利仍然固步自封,这是不妥当的。这样总有一日它会被历史淘汰。所以应该在我这里开创先例。”
像是受到了近年来宗教打压的鼓舞,现在整个利斐利东部地区都掀起了一股改革热,独属于本国的新兴技术正在发展,路德维希自然不想有外国的科技和资源引入。她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只留下那对熠熠生辉的眼睛望着格哈德,表情里带着揶揄。
而属于保守派的格哈德倒是对与外国建交持有乐观的态度,他始终觉得西部需要用贸易来走向繁荣。尤其是东部所谓的研究成果,什么火铳、弩机、炮弹层出不穷,消耗那么多金属冶炼出这些玩意目的何在?要开始发动战争了吗?这样有什么好处?对谁有利?
格哈德说:“我有预感,和奇美拉接触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东西。当然,也可能会……”
而迦亚答:“有得必有失,这是交易的法则。”
格哈德回到他的房间以后,就想找点东西打发时间。他们带来的书不多,格哈德看来看去,发现净是些纯粹消闲的低俗读物。后来他找到一本长篇诗歌的手抄本,他抱着随便翻翻的心态试着读了一页,竟然欲罢不能。格哈德就这样维持站在书桌前的姿势,一口气把书全读完了。
他对空想家的大话向来不屑,可他现在想的却是:这人写得实在好,不可以这样好呀!他又看了一下书的封面和背脊,发现是个他全然陌生的作者名。名不经传的作者引起了他的嫉妒,因为他一向自恃清高,在他的观念里,赞颂爱情和风流的诗歌都是废纸,是粗人为了满足自身欲望而创作的垃圾,可没想到如今他却沉迷在这样的世界里了。一旦格哈德回想起刚在自己读书时忘我的情形,他就感到羞愧和难堪。
就在这时,路德维希来敲门了,她在门外问:“到街上去吗,格哈德?我们可以一起去喝你还没有尝过的酒。”格哈德此时正心神不宁,于是他回答说:“我正犯着困,要休息一下。”
“那我给你捎点小玩意来。”
“一切由您做主吧。”打发路德维希以后,格哈德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路德维希在门外翻了一个白眼。她向来对格哈德是充满鄙夷的——他一时多愁善感得像个深宫女人,一时又冷酷残忍得像个无生机的雕塑——并认为任谁也受不住他的傲慢脾性。总之,这个黑发女人一把拿过仆从为她准备的斗篷,不骑马、也不让使女跟着,就气冲冲地跑到街上去了。
奇美拉首都的街道错综复杂,路德维希特意挑着大路走,甩掉了从一开始就跟在她身后的、不怀好意的游民们。她早就听说这个国家的治安环境糟糕得无法想象,并且像利斐利一些旧贵族那样,对这样拼凑起来的城邦和国民感到不屑;但如今真实见到了,她又对此不以为意。或者说,她认为这里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路德维希在路上久久伫立,打量所有过路行人和路旁的商贩,还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穿得朴素,身上也没有什么装饰物,人们把她当做大户人家的使女,她也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借此机会像普通的妇女那样,用直白的话语和对方套近乎,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作为商人,路德维希有足够的耐心和眼力分辨好坏,又擅长堆起亲切的微笑说腻人的话,仿佛能为了一星半点的让利而不择手段似的。店家见她出手阔绰,却又诸多挑剔,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她。路德维希在集市上买了些香料的种子,又在一家店面相对宽敞的服装店下了布匹的订单;随后她又去到铁铺,说“要一把厨刀”,当她尝到在路旁的小贩向她推荐的带有些许辛热味的红色酱料时,她提议用绵糖来交换,对方答应了。
后来她去到首饰店,看中了一套镶嵌着绿柱石、还有以珍珠作为装饰的银项链,但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买下来。路德维希想,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必定能入那家伙的眼,但如果他知道这在奇美拉里是女人用的款式,又该在心底里怨恨我了。他如此爱记恨,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狠毒话伤人。
路德维希得到了她想要的,又花了几个小时整理了文书送到迦亚的房间,等到她再见到格哈德时,天色已经完全暗合了。她说:“我的工作已经完成,如今可算是真正自由潇洒了,格哈德。”
“那我可要恭喜您。”他在吃一块棕糖,正嚼得嘎吱响,手上还拿着一些被丝绸包裹着的糖块,这是他从利斐利带来的零食,“迦亚给我的任务可比您的要难得多。”
“你可以找个蓝衣使女陪着你去,坐你喜欢的垂着厚实帘幕的马车,别忘了让侍从们在前面为你开路。”路德维希说,并摆手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糖。
格哈德则答:“无论过了多久,我还是不太适应您这张嘴。并且,您没有遵守约定为我带回什么,如今还有什么还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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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把两只菜鸡分开,他们怕是要互啄到企划完结x
当时欧洲还没有孔雀,但是说公鸡就有点粗俗了,请无视这个bug或是当成是平行世界的buff加成()
Gewinne und Verluste haben(have Gains and losses),翻译成‘有得必有失’,意会x
是利斐利的独立支线(。
以单元剧的形式,介绍一下那些我做了设定、但还没有机会出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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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斐利第一女作曲家,朱丽埃塔·弗兰泽的往事。
朱丽埃塔让使女回去为她拿一件斗篷,自己则沿着花园的方向走去。刚刚浇过水的泥土发出一阵潮湿的气息,朱丽埃塔站在花圃中央,听到远处又传来了提琴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喃喃细语。她打心里希望这 声音能够在她的耳朵里多留一会儿,但是等到使女拿了衣服给她,琴声也就消失了。
南都的弗兰泽家又有钱又有势,家主虽然年轻有为,却也是个官瘾很重的人,愿意用各种手段达到飞黄腾达的目的。他让自己的儿子迎娶权贵之女为妻,想要对方像他一样,为了地位干些低三下四的勾当:阿谀逢迎呀,拍马屁呀,苦苦哀求呀……而如今,他的小女儿朱丽埃塔也到了即将成年的时候了。
这位姑娘真正美丽的部分只有她一头柔软的长发,至于她其他的部分则长得或者不太对称、或是平平常常,但她仍然能给人们带来美的感受,艺术家一定会把这来自南郡的少女的美称作最传统的古典美,同时也是严谨的美。
她今年正好十三岁,是个快要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的年纪,于是关于她婚事的安排也被提上日程。这件事不能由朱丽埃塔自己来决定,甚至也不能由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母亲来决定。
朱丽埃塔和她外表所显露出的矜持和端庄完全不同,她把东边公国的女大公奉为自己的偶像,思想自然也随对方那样大胆开放:她不愿意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她要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只作为朱丽埃塔而活。
当弗兰泽家为了迎接权贵而举行舞会时,朱丽埃塔就作为商品坐在高台上,隔着几层幕帘看大厅里喧闹的景象。她的父亲主张把她许配给宰相的独子恩迪亚耶•缪•德•格拉伊,以得到对方的政治支持。至于两个年轻人的意愿,则完全不在这场明码标价的交易的考量范围内。
使女和仆从为宴会配乐,她听见一位使女唱女高音、另一位唱女高音,和乐团一起出演了一首著名的小夜曲。那声音是多么美妙,多么动听啊。朱丽埃塔被琴声和歌声迷住了,她先是用气音小声跟着乐师唱一遍歌词,后来她站起来兴高采烈的放声歌唱,笑声传到大厅的每个角落。
贵族们被她大胆的举动吓到了,配乐戛然而止,朱丽埃塔一把拉开遮蔽的幕帘,仰着头俯视台下的所有人。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又听见她用吟咏调唱:“您凭什么指手画脚!我才不愿听您摆布。银烛台、金饰固然高贵,但我更爱明镜。”
她的奶妈娜提姆斯听了她这话,吓得用双手捂住嘴。这个眼角上已经爬满了皱纹,双手枯瘦的妇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身份高贵的弗兰泽家的小姐,竟然去像那些奴仆一样做个供别人取乐的戏子,给别人唱戏作曲,这成何体统!
“好极了!”如今已经继承了父亲爵位的兄长笑着拍手,“你以为你现在优越的生活是谁给你的,还敢给我脸上抹黑?行啊,你想要干什么就去吧,离开弗兰泽,随便死在哪里去好了。”
【算是“蒸汽機-1”吧】
【嘉戴諾王國 城堡地下室】
紅堡的地下比原首都的城堡複雜得多,雜亂無章的隔間彷彿沒有計劃好就這麼搭建起來了,經過漫長歲月許多部分已經無法再使用,剩下大多作為暫時的牢房——還有便是國王私人的宴會廳。隨著樓梯往下,空氣越發凝滯。
充斥在周遭的,是死亡的氣息,也是淫靡的濁影,梅菲斯通常會選擇迴避,不過也不是什麼太令人不適的氣氛,只是他不喜歡罷了。
長廊中只有一扇大門,鍍金的門面在兩旁的深紅色磚石之間顯得格格不入。梅菲斯的指節在門板上敲了四下,然後他稍微退後,等待有人應門。大廳內部的熱鬧氣氛也隨著這打擾變得安靜下來,憑著模糊的聲音他能夠辨認出幾個人,都是在國內最有權勢的高官和貴族,而那個急切地要人替自己鬆綁的,則是這國家的君王。
門打開,捷芬探出頭,身上還留有狂歡的印記,鑲了珠寶和羽毛的面具掛在脖子上,墜下的鈴鐺隨著動作發出聲響,遮掩起被繩索留下的紅痕。血腥氣和酒的味道從房裡漫出,捷芬瞇著眼,左手中抱著的頭骨交給人打磨過,鑲進了金碗成了紫紅色瓊漿的容器——先王要是知道自己的遺骨被兒子當作玩具,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他會說先王是個稱職的君主,寬厚仁慈,嚴厲公正,就是太樂觀了,雙眼望著遠方的美景便忘記腳下的懸崖。
著實可笑。
“要加入嗎?再多一個也無所謂。”
“我還得為明日出行做準備,你們盡興就好。”
“是嗎?”國王低下頭依在另一個門板邊上,輕輕撥弄左耳的耳環,似乎有些不開心的樣子。“那幹嘛來敲門?”
“蜂家的家長來領人了。”
捷芬回頭,向裡面喊了個名字,一陣騷亂後年輕的貴族長子便從宴會廳裡跑出來,邊扣著上衣的釦子,有些狼狽地向國王點頭表示抱歉,接著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昏暗之中。“居然怕成這樣。”他輕聲哼道,“這麼乖做什麼。”
“人家還得為繼承家業操心呢,別太怪罪。”
“操心……”捷芬咬了咬下唇,淺綠色的眼裡帶了絲憤怒,“從前父王——可從來沒有來接過我。”他上前一步轉身,手一抬,手中的頭骨就隨著動作被擲出去,灑出的酒標識出它的路徑,一同消失在剛才那人離去的方向,在地上跳了幾下,撞擊聲迴盪在牆壁之間。宴會廳中寂靜了半晌,接著又回歸原本的熱鬧。
梅菲斯沒說話,這小孩子般的脾氣不消一會就沒了。捷芬則望著遠處,就算他在黑暗中幾乎無法視物。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從脖子上扯下面具,隨手也扔在地上,揚起幾撮羽毛的碎屑。皮膚上的吻痕像是被人勒出的指印,在蒼白的皮膚上泛著青紫,伴著繩印,彷若在腳架上死去的人身上的傷口。
“不生氣了?”梅菲斯問。
“沒什麼可以生氣的。”捷芬回答,雙手越過梅菲斯的肩膀,向前一靠便整個人掛在了他身上,那是種介於沒什麼份量和有實感之間的重量。“我說——明天一定要走嗎?蒸汽機……去拿那種東西有什麼用?明明國內現在什麼都不缺,維持現狀一點問題都沒有,還是得去嗎?”
梅菲斯微笑,輕輕地揉著捷芬的頭髮。“擁有了就是一項資本,應用與否是其次的問題。你剛回國,不想立刻出行的話,我獨自去也可以。”
“那我還是一起去好了。不過你……你們的思維真的越來越像謝爾。”
“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他說。“不需要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我知道。”
他們就這樣維持這個姿勢過了好一會,久到梅菲斯以為捷芬正在打瞌睡——長時間進行如此消耗體力的運動,就算是這個人也會受不了,更何況是犧牲了睡眠的情況下。他正準備將手裡的人抱起來,對方卻動了一下。
“梅菲斯——”捷芬小聲喚道,“如果我現在溜回樓上睡覺,裡面宴會還會繼續嗎?”
“大概不會,馬上就會結束的。”他回答。“想上樓了?”
“有點累,我們走吧,就我們兩個……但感覺他們一定會很生氣。”
“累了就不要勉強,先上去,我進去通知。”
“唔……”國王閉上眼思索了幾秒,再睜開時似乎是決定自己已經對宴會裡發生的事情失了興趣,他從梅菲斯身上離開,“那就——”
“這不是,梅菲斯卿?想加入嗎?”
捷芬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從背後伸來的手攬住腰,長髮從他肩膀上滑落,和緩慢的語氣和動作一起漸漸將他包裹。
“不了,我來帶陛下去休息。”
“這麼掃興?”大公說,“明天在馬車上睡,不就好了?”
捷芬嘆了口氣,輕地幾乎不會被發現。接著他笑起來,“看來是逃不掉了呢。”被帶回宴會廳前他最後看了眼梅菲斯,甚至有點求助的意味——梅菲斯沒有動作,選擇視而不見,這不是他應該阻止的事情。“蒸汽機就蒸汽機吧,反正都一樣。那……早晨見,梅菲斯。”
大門闔上,隔絕所有的笑聲和喘息,梅菲斯提起他放在牆邊的提燈,走時經過被丟在地上的先王的顱骨,想要撿起來的時候,又覺得明天交給打掃的傭人也不是不行。關門前捷芬的眼神浮現在腦中,他記得那一個晚上王子摸著牆溜進自己的臥室,看不見自己忍不住流露出的滿意神情,自己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對方眼裡的哀求,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十四年來不變的微笑,九年來不變的請求,一點進步也沒有。
梅菲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大公說的那般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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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p對科技並沒有興趣,但也沒有在想國家利益就是了,純粹是累得不想出門】
【mf對科技也沒有興趣,但是他也是為人辦事】
【普及蒸汽最得利的大概會是將軍家,他們本家是做礦業的】
【一個小小小事是王家許多孩子都有遺傳夜盲,關燈就差不多瞎了】
是利斐利的独立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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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将军,莱茵•萨尔瓦多的爱情。
莱茵在不停摆弄他的礼帽。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顶帽子,帽檐上围着银白色的丝带,但也只有在他去见亚历山德拉的时候,他才会带着它,让自己的金色头发从帽子边缘露出来。他的哥哥赛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瞎折腾了,小蠢货,快和我去见女王。”
北郡的萨尔瓦多是利斐利掌控最大兵权的家族,他们对宫廷忠心耿耿、为君主解决动乱的烦恼,尤其是这一代的两个年轻人,赛特和莱茵,更是带兵征战中的佼佼者。赛特在去年与青梅竹马康斯坦斯共结连理,随后弟弟莱茵的终身大事就被提到台面上来。家族为他物色了好几位王宫贵族的适婚者,可是这个可怜的小伙早就拜倒在亚历山德拉•莱昂•德•路德维希女大公的脚下,除了她谁也不想要。
图坎什宫的宴会就开春后一直接连不断,这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向来是贵族们的寻欢作乐地。莱茵穿过那些打扮艳丽的男男女女,快步走到一位穿着宫服,手里拿着羽扇的女人面前。
“露维亚!”莱茵的脸色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向亚历山德拉行礼,而对方则以一抹暧昧的微笑作为回应。
北郡萨尔瓦多家的德林格疯狂地迷恋着路德维希女大公,这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们之间起源于一个俗套的故事,自那以后,莱茵的全部思绪就被这个黑发精灵占据了,他常遐想路德维希的生活,想问她的喜好、有爱着什么人。
这个出生在战场,常年过戎马生活的年轻人丝毫不了解利斐利宫廷的阴暗面,性格诚实正直,思想则像齿轮一样单纯。他把亚历山德拉奉为自己美丽而又高贵的女神,并为自己的木讷无情趣感到自卑,害怕自己的粗鲁无礼惹得对方不快。
望着那两人亲密交谈的情景,赛特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怜的德林格昏了头,被这个阴险的恶毒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在那里自以为满足的傻笑。赛特的好友图卡南伯爵拿着酒杯走来,一面还打趣说:“看看您的弟弟,简直像个迷失在爱情里的傻瓜一样。”
“唉,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还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抓起来打一顿不成?”赛特抱怨道,相比起莱茵,他似乎知道更多的宫廷内幕,“女大公戴上温柔的面具接近他、亲近他,要论心计,德林格在她面前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亚历山德拉是利斐利里最受欢迎的女人。有很多人因为她的容貌和地位爱她,更多人因为她的钱财和身份爱她,她向来对此不屑一顾。可是那个北郡的呆子,浑身上下充斥着杀气和戾气,却总是神情慌张的对她说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蹩脚的调情话。被热烈纯粹的爱着,女大公第一次感到了慌乱和无所适从。
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毛头小子动摇心神,我在干什么呀,真是愚蠢。亚历山德拉这么想着,可是年轻人英俊的容貌,羞涩、带有少年的单纯和热情的笑容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使她每夜辗转难眠。
图卡南伯爵听了赛特这话,忍不住笑了,他问:“如果我说,路德维希并不讨厌这位追求者呢?”
赛特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啊,老友。”
这是盛大的仪式。
男男女女的面容隐匿在黑纱之下,他们的目光却如利剑,穿透层层阻碍精准地刺在自己身上。
痛,很痛,有如万箭穿心。
他想低下头看看自己被拷打得残破不堪的躯体,却被潜意识阻拦,残存的倔强和傲慢逼着他昂首阔步,走向火红的祭坛。
没有斥责,也没有飞来的污蔑,喧闹从他的世界消失,不知是谁遗弃了谁。
到了。
热气灼烤着他的脸庞,像母亲温热的爱抚,风掀开他的额发,被埋藏的秘密暴露于世人的目光,来自地狱的硫磺味终于让想看到他泪水的人得了逞。
他不等别人来将他迫害,纵身一跃。
“禁锢手脚的镣铐和血肉一同消融……”
kurt用唇语读完这一句诗,听见了马隆从噩梦中惊醒的尖叫。
它了然地笑笑,合上书本,坐在月光照耀的窗前静静地看着他。马隆神思恍惚,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只是靠在床头喘着气,表情狰狞得像是去了一趟地狱。
“在下的床睡得不习惯么,陛下?”
直到kurt主动出声,马隆才从游神状态里恢复过来,一转头看到窗边的恶魔直勾勾地盯着他,又吓得大叫一声,险些没从床上摔下去:“kurt!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在下的卧室,深夜万物安歇,在下当然该在这里。”kurt说着站起身来,一步步地靠近他,马隆警惕地抓着被子往床铺中间撤,它看着好笑,整理了一下被马隆滚到错位的床单,坐在床沿,“只是马科隆陛下的占有欲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连一寸容身之地都没有留给在下。”
马隆被他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知道自己睡相挺差劲,但是被它看到着实丢脸,捂着被子闷声道:“你那女管家怎么办事的,给宾客准备房间都能弄错。”
“在下让她把最好的房间让给您,”kurt悄悄往马隆那边挪动,“是在下考虑不周,没有把您的睡相一起算进去。”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马隆察觉它的小动作,立刻双手交叉作少女防狼状,“给我滚蛋,我不想看到你,别扰我清梦!”
“您这话真是矛盾,来找在下,又不希望看到在下?”kurt装模作样地拧起眉毛,“那在下就只好——”
“用隐身魔咒了。”
kurt腰后的蝴蝶结在床边露出一截来。
“……你是三岁小孩吗?!”马隆捂住了脸,感觉自己智商被污辱,“你以为床有多高,好歹趴床底下啊!敢拿屁股对着我你胆儿挺肥啊!”
蝴蝶结耸动了一下,矮了下去,马隆忍无可忍,爬过去想把它揪起来,低头却不见人影,一下愣住了。
“kurt……?”马隆心里莫名有点空,不由自主地呼唤它,然后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那个擅长玩消失的家伙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同样冰凉的身子贴上他的后背,只有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火热异常:“那您说,在下应该用什么地方对着您?”
“你怎么不去死!”马隆五官抽搐了一下,抬手就是一记肘击,理所当然地被kurt挡下来,并顺势把他推倒在床上,kurt手脚并用地抱住了马隆,还不忘贴心地扯过被子盖上。
“在下就算要死,也得先被您榨干利用价值。”kurt把脸埋在马隆发间,嗅着那股属于他的甜香,“看您似乎没有什么睡意了,说说吧,您这次想从在下这里得到什么?”
“……我在追一个叛徒,要追回他身上携带的文件,然后把他带回去活祭告慰国民。”马隆知道这家伙绝不是一无所知,没有多少犹豫把事实说了出来,然后忍着生理上的不适和厌恶主动转过身去,在黑暗里摸索着扯住了kurt的头发,“帮我抓到他就行。说吧,几次?”
“您这么主动坦诚,在下倒不知如何是好了。”kurt嘴上这么说着,已经毫不犹豫地解起马隆衬衫的扣子,“知道吗,您现在看起来就像穷途末路的赌徒,把自己也当做筹码爽快地押上桌。”
“废话这么多不怕咬到舌头。”马隆冷眼以对,kurt远低于常人的体温让马隆感到极不舒服,下意识屈起腿远离它的触碰,“只有你会对这种龌龊的交易乐在其中。”
“您就只把这一切当做交易吗?”kurt低声笑起来,黑暗中马隆看不见它眼里复杂的意味,“若是与在下做交易,您这副身体可还不够资本。”
“你是在取笑我吗!”内心最为脆弱的某个点被恶魔的言语狠狠刺激,马隆的眼神像冻结的北风般可怕,突然伸手一把将它推开,“滚开,谁要和你做这种交易!发情就去找你那条叫沙利文的狗!”
“唤他作狗,狗也太掉价了。”kurt即刻以压倒性的力量强迫他回到自己的怀抱,在它面前他的反抗永远那么微乎其微,马隆听它语气似乎也含了怒意,可它面上依然是处变不惊的微笑,“在下怎么敢取笑您呢,您得知道,针对灵魂和身体完全是两回事——”
kurt将手伸向马隆的下身,腿间重要的器官被对方冰冷的的手掌包裹住,让他浑身一颤,这种出于恐惧的颤抖很快在kurt的抚弄下转为了背德的快感,他的二重身站起来轻而易举地背叛了他,和身后的恶魔一起逼着他臣服。
这是第多少次,马隆自己都数不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作如此牺牲,难道在玛尔洛斯就没有能够信赖的人,非得用自己的尊严来换取外人的帮助么?
而kurt,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自己做这种事,又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马隆想要发问,又觉得同它交流是徒劳的,它也同其他人一样嘲笑和作弄自己,所以他不愿再自取其辱,更不敢奢求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于是他只是咬紧了牙关,誓死不让kurt听到他发出它所喜爱的声音,痛苦与快乐氤氲出的泪水在他眼前蒙了一层雾,好像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了。
然而,仿佛能够读出他心中所想一般,kurt凑近他耳边,马隆听见它轻而缓的声音:“——不过,但说无妨,比起身体在下更想得到您的心。”
得到……我的心?
马隆还未能仔细思考,铺天盖地的快感就从下身席卷而来,吞没了他的良知和理性,他的眼泪也跟着一同从眼眶被解放,等他回过神来,身下已被自己的精液弄得一塌糊涂,kurt抽回了手,他听见身后传来粘腻的舔舐声,只觉得胃部一阵抽搐。
“看来您是实在憋不住了才来找在下。”kurt的双关语照样恶意满满,马隆因为羞耻而耳垂发烫,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骂它:“滚!你这样老子还怎么睡?”
“被在下睡。”kurt一把踢掉弄脏的被子,视马隆的挣扎为无物,把他睡觉时穿的衣裤全部扯下,用干净的衬衫把马隆的双手绑在了床头,马隆在刺骨的月光下全身赤裸,蜷缩成诱人的姿势,一脸愤恨地瞪着kurt,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把kurt捅成了刺猬。
“你他妈今天别想再碰老子!”马隆恶狠狠地对正在解腰带的kurt说道,“有种你把我心脏挖出来,往那儿插!”
“您是不是误解了什么?”kurt的动作停了,它站在床边歪头盯着马隆看了一会儿,哑然失笑,“什么啊,在下可没说要那种东西。”
“……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马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惊异于自己瞬间的坦荡,索性将自己的猜测也和盘托出了:“窥窃玛尔洛斯的科学技术和自然资源?还是干脆想从我手上夺得王位?”
“您的身外之物,在下一概没有任何兴趣。”说这句话的的时候,kurt的笑容不似以往,浅得仿佛随时会消失,“在下眼中所见,只有您而已。”
马隆错愕地看着它,这种语境像是出自某出情感话本,只是主角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们两个,他无法思考kurt说这些话到底有何目的,是否真诚,他只在意那一句话——
只有您。
只有我?
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比过那些“身外之物”,它们每一样都比自己的存在有价值,没有了那些,自己什么都不是,没有任何人会看自己一眼——这是马隆一直笃信的。
魔鬼偏要敲碎他旧的信念,毁了他的安稳,把他推进新的洪流中,让他无法平静,他心里有什么温热滚烫的东西破了壳,在胸口灼烧着——是岩浆吗?噩梦里他寻求自我毁灭所托的岩浆吗?
kurt长久地看着马隆,血红色的眼瞳无比炙热,它不含任何情欲的注视莫名让马隆更加不适,他对深刻的感情一向无所适从。
马隆忽地想起母亲对他说过的话:“爱是温热的细流,但若流经不恰当的地方,就会似火灼烧。”
母亲说话时,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温热的,是血液流动的温度。
……深刻的感情?
不,不要,该死的,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了!马隆像见了鬼一样看着kurt,不断告诫自己它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变态,就算花言巧语,他也应该不为所动才是。只有最低贱的妓女才会向剥夺了自己尊严的人求欢,他永远不会改变对此刻现实的恨意,他必须恨它,也必须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他和它之间任何超出性关系的事都太荒谬了,虽然这种扭曲的关系本身也是荒谬的。
看马隆一言不发,kurt再次开了口,同他说话时语气里第一次浮现出苦涩和寂寞的味道:“在下倒也很好奇……您是怎样看待在下的?”
“变态淫魔无耻老贼。”马隆回答得不假思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样啊。”kurt似乎被击倒一般捂住了脸,低下头去。
恭喜克里斯特•马科隆获得气氛毁灭者成就。
“别杵在那儿不动,”马隆试探性地出声,“把我放开,很冷啊。”
在这种天气赤身裸体对于马隆的体质来说十分勉强,kurt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但它站着没动。
“淫魔这个词由多少个字组成,就多少次。”
过了一会儿,它忽然出声,声音不大,但足够马隆听清。
“随你便。”马隆心里隐隐作痛,却不肯承认自己的慌乱,他开口不带任何感情地例行骂回去:“人渣。”
“这是您自己说的。”kurt抬起头,眼睛红得像有血要流出来。
之后马隆度过了人生中最惊险刺激的两日时光。
奇美拉文化博大精深,淫魔一词居然有两种写法,阳性名词七个字母,阴性名词八个字母。
玛尔洛斯国王心里苦,想不通,看不透。
嘴贱的直接后果是他当晚一宿没睡被kurt操了四遍,第二天早上被它提溜进浴室,说是做清理又来了一炮,后两天在不同房间的床上、在花园的草地上、在书架上、在走廊的名画上,kurt用各种花样索要了剩下的十遍。以至于kurt按照约定把彼得里带到他面前时,瘫在沙发上站不起来的他都怀疑到底谁才是被严刑拷打过的那一个。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态,或许是对噩梦和恶疾的双重忌惮,马隆并没有带他回国的意思,让kurt就地解决了米勒夫人的这逆徒,只带回研究成果。
因为支付额外代价而伤情惨重的马隆留在kurt府邸休养了一个星期才动身回国,kurt还算有点良心,亲自送他到边境去。在马车上,马隆只有在它身上趴着,某处才不会因为颠簸痛到无法呼吸,对于它没有多余的动作这件事他表示简直想搞个宗教信仰好谢天谢地。
“……这次也多谢你的‘帮助’了。”站在前哨站的围墙上,远远望见玛尔洛斯的接驾队伍,马隆背对着kurt毫无诚意地“道谢”。
没有听见回应,两人这几天很少有交谈,所以马隆也没有放在心上,刚准备再客套两句赶紧走人,kurt突然把一根上吊绳套在了他脖子上。
“你干嘛,当众谋杀国王?”马隆对它的动作反应很快,他抓住那个绳结,发现是活结,整根绳是夹着金银线编的,看起来非常漂亮。
他突然想起来奇美拉好像有个仪式会用到这样的绳结,是道别礼吗?
“在下准备好了。”kurt抓起绳结的另一端,跟牵狗子一样让他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干嘛?”这种不雅的造型让马隆没什么好气儿,当他发现kurt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整个人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要高能。
“克里斯特•马科隆,我要向你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