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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分好几天写的,可能不太连贯。以及能力有限,没法把很多事情串起来说的很明白,看个乐儿就行x
后知后觉约了采访互动的都是男生x
滑铲打卡,没法查手癌了【我手癌了,你们自己翻译一下.jpg】
顺便说,文中提到的海内里希先生那首歌:http://music.163.com/#/song?id=1786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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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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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对于一个恋爱中的胆怯的男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他吗?”
正在给白隼加百列喂食的饮雪听到堂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转过身子,却不料差点撞上橘举在半空中的魔杖,吓了一跳:“不要随便拿魔杖指人!很危险的!”她把橘的魔杖扒拉到一边:“这是做什么?”
橘笑嘻嘻的把魔杖举到自己嘴边,答道:“模仿‘话筒’,‘话筒’是麻瓜的玩意儿,放大声音或者记录声音用的。”她有板有眼的学着麻瓜的样子,又把魔杖伸到她堂姐面前。
饮雪皱着眉再一次拿开了橘的魔杖:“都说了这样很危险!”她听见背后加百列在不耐烦的扇动翅膀,便连忙把手边的老鼠抛给它。直到加百列满足的用头蹭蹭她戴着皮质护具的手,她才停下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见堂姐不喜欢她这个新把戏,橘撅了噘嘴,抽出了别在后腰里的一沓羊皮纸——索菲亚出版的校园小报,递给了饮雪。
“这是暑假的特刊,我记得给你看过,”橘翻开了小报,指着一个专题下的投稿,“就是为这个恋爱中烦恼的男生出谋划策啊!”她收起魔杖,拿出鹅毛笔,准备记录饮雪的回答,“我跟索菲亚提议,我来给她这个专题做特约记者,收集同学们为上一期投稿人提的建议,刊登在下一期报刊上,这样投稿人的烦恼可以解决,我也在学校里混个脸熟。”
要问为何想要在学校混个脸熟?用橘的话说:那当然是要做校园偶像啊!
要做校园偶像,那第一步当然是先让大家都认识她才行。于是借着给索菲亚小报当记者的名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到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刷脸,顺带手再给索菲亚宣传下她的小报岂不美哉?
“所以,姐姐,你对这个迷途的羔羊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对上橘迫切期待的目光,饮雪有一些不知所措,她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该对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提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最终以“不知道,没谈过恋爱,没法提建议”的否决三连打发了橘。
就这样,橘作为记者的第一次采访以失败告终。
***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这一天是开学后的某个周五,先一步于索菲亚回到休息室的橘被挡在了鹰环前。并不是她解不开鹰环的谜题,而是她习惯于等别人来干这档子麻烦事。
鹰环?当然是别人解开后跟着进去就好了!?
只是这天跟她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一个人。从这袍子颜色来看,是个赫奇帕奇的男学生。他窘迫的在鹰环前踱步,时不时向着走廊紧张的张望,时而又注目于鹰环的进门谜题,尝试着解谜。不过看他额角冒出的点点汗珠,大概是屡战屡败了吧。
索菲亚去了猫头鹰屋蓬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也还没有其他鹰院的同学回来(八成是跑到图书馆去占座了),不过好歹还有个人在,应该不至于无聊。
然而那人见了橘却像是撞见鬼似的,脸立马吓得铁青,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空荡荡的走廊哪里可以让他躲藏?何况橘在背后盯着他看已经有了一会儿,躲也没什么意义。他像是个现行犯,僵硬转过身连忙摆着手,胡乱说着什么,试图给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个合适的借口。
“不,不是的!我不是什么想要闯进别人公共休息室的小偷一类的人!听,听我解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说就越是心虚:“我,我只是……”
橘这才看清了他的脸。男生的相貌并不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类型。但就冲他这袍子,和出现在鹰院休息室门前的举动,橘一下就认出了他。最近总有个赫奇帕奇的男生时不时就跑过来找纱鵺——她的室友,原来就是面前这个人,终于是拜见了其尊容。
“是来找纱鵺学姐的吧。”橘将鼻梁上用来装饰的夸张墨镜向下推到鼻尖,眯起眼睛,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獾。“最近看见你好几次了呢!“
他被橘这赤裸裸的视线盯得浑身难受,甚至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里,恨不得给自己施个缩小咒,钻到地板缝儿里去。“是的…..但,别误会,我只是有课程上不明白的问题想要请教,你看,拉文克劳的学生不都……”
见男生说的脸都红到了耳根,橘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她故意逗乐似的弯腰凑近男生,坏笑着追问:“诶~是这样吗?”
男生是个很腼腆的人,加上橘的话似乎拆穿了他虽然并不想刻意隐瞒,但着实不想说出口的事情,他后退,别开视线。可橘却不依不饶的追着他。他的脸扭到哪里,橘就转到哪个方向,弯着眼睛笑得一脸狡黠。
“是纱鵺要我拿问题来找她……绝对没有想别的事情……嗯?别的事情是指……不,不对……”男生自乱阵脚的胡言乱语,四处张望着有没有第二个人看到他现在这窘迫的样子。
话说都到这份儿上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橘心里也有了八成的底,她将墨镜推回了鼻梁,遮住眼睛,好让男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她双手交叉揣在宽大的袍袖里,倚着墙,对男生说:“纱鵺学姐在里面哦,她今天下午好像是没有课。”
男生这才想起现在该做什么,他眼神游离的看看鹰环,看看橘,看看鹰环,又看看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对她说:“那……你能帮我开开门吗?这谜题对我来说有点……”
“不行。”橘立马回绝到:“我也开不开呢!”她说的十分刻意,“这样吧,两个办法。”她竖起手指,“一,等其他同学过来开门。二你试着朝门里喊纱鵺学姐出来,让她从里面开开。”
虽然被墨镜挡住了眼睛,但确实可以看到橘此时笑得十分愉悦。她靠着墙悠闲的等着,她可是一点也不着急什么时候能进门,看着面前男生的反应可以说是最好的乐子。
男生思考了下,还是选择躲在走廊的角落和橘一起等别人来开门,因为在走廊大喊大叫(还不知道门那头能否听到)是在是太羞耻了。
男生本打算就当做没有自己这个人一样,静静熬过这尴尬的时间,但橘却完全不随他的愿。俩人一个站在门前,一个远远缩在角落,橘提高声音向男生搭话。如果这时有人经过走廊,他们的对话毫不意外的会被一字不漏的听到。
“……索菲亚小报暑假特刊上那个为了恋爱而烦恼的少年是你吧,E.J同学?”
“什!”男生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怎么知道!?”看见橘都要咧到后脑勺儿的嘴,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了。
橘扭头看看身后的走廊:“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有别人。所以,你就是E.J同学咯?”
少年被拆穿了真实身份,也只好任命的点点头,说:“是我……我叫艾治·乔斯达。” 橘就着那期小报上艾治的投稿坏心眼的继续套着他的话:“所以你是和学姐处的不顺利吗?”
“呃……没错……就像投稿上说的那样。但是我和纱鵺已经……”
还没等艾治说完,橘就抢过话头,双手叉腰神气的说:“没关系!交给我,不瞒你说,我和纱鵺学姐可是室友呢!我叫最上橘,叫我橘就行了。”末了还啪啪得拍着自己胸脯打包票,“现在我就是唯一知道你小秘密的人了,我不会跟别人说那投稿人就是你。”
艾治被搞得一头雾水:“什么东西怎么就交给你了?”橘正想解释自己的“妙案”,不巧这会儿索菲亚回来了。
索菲亚纳闷儿的打量着靠在门口的橘和不远处杵着的艾治,问橘:“在说什么呢?”橘一把搂过索菲亚的胳膊,亲昵的把她拉到门前:“在说你怎么还不来给我开门,等得我好苦啊!”索菲亚面带些许无奈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倒是也学着自己开一次啊。”趁索菲亚开门的功夫,橘从她背后探出头,扒拉下墨镜朝艾治眨了眨眼。
结束了漫长的尴尬,艾治和橘终于成功进了鹰院的休息室。
而这之后,橘便向索菲亚提议给她的小报当了特邀记者。
***
在堂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第二天,橘认真吸取了教训——把头饰的毛毛球儿摘下来顶在魔杖尖上,这样就不会戳到人了。
果然还是不能放弃话筒的设定,要做校园偶像怎么能没有这个!麻瓜世界里的“偶像”们都是拿着话筒又唱又跳的,以前暑假跟着家人回日本祭祖,在街上那个叫广告荧屏的东西上看到过,穿的花里胡哨的美少女偶像就是拿着话筒跟观众互动的!自己怎么可以少呢了!?虽然让声音扩大简单用个“声音洪亮”的咒语就可以解决,但用这类似的东西装装样子不是显得更可爱?
确认好了装备,橘便继续了“工作”。
她准备从熟人下手。之前以“周刊小报了解一下?”这样的开场白搭讪了几个不认识的学长学姐,被当做推销草草打发了。
找谁好呢?室友们肯定不行,毕竟要助攻的当事人的对象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里,范围这么小会被察觉的。鹰院的同学估计也悬,就算不是学习狂热份子的,在周六这个清闲的时间,也一定会在图书馆泡一整天。那些人都盘算着耗到晚上,到禁书区冒险,看看半夜人马啃书的都市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实在不行再去图书馆打扰他们吧。
正在烦恼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食堂大厅,眼么前就出现了个还算认识的人,就决定是这个倒霉蛋儿了。
***
发现贝恩斯坦的时候,他正和维兰塔·克罗拉斯在下巫师棋。显然他还是个新手,他的将一下就被维兰塔的卒子砸了个稀烂。他不甘心的挠挠头,咒骂着;“Scheiße!这破玩意儿还挺费劲的。”维兰塔一边将破碎的棋子拢齐,用魔杖轻点,念着“恢复如初”便复活了这些棋盘上的勇士,他安慰着贝恩斯坦:“你已经知道基本的规则就很不错了,多练习熟悉套路就好了。”
贝恩斯坦正想再度挑战,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旁边背着手,死死盯着他们棋局的橘,没好气的开口:“啊?干嘛啊?”
橘将墨镜顶在脑袋上,拿出“魔杖话筒”杵到贝恩斯坦面前,无视掉他嫌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贝恩斯坦学长,打扰了,我想问您几个问题,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她刻意选了恭敬的用词,因为她知道,自来熟在这个人面前没什么用,还会起反效果。
与其说是橘的熟人,还不如说他是橘的堂姐的熟人要更加合适些。贝恩斯坦和橘的堂兄堂姐算是一起玩大的发小。因为他的父亲和最上家本家有很亲密的来往。本家中只有橘的母亲不乐意和贝恩斯坦的双亲有过多接触,所以在儿时,橘和他也就只有几面之缘。上了霍格沃茨后,年级不同学院不同见面机会也不多,只有听堂姐偶尔提起。
不过今天他那个麻烦的双胞胎妹妹不在真是得救了。
贝恩斯坦向她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说”。
橘一边递上索菲亚小报,翻到霍格沃茨吐槽站的板块,一边重复着她问过她姐姐的问题:“对于这个恋爱中的胆怯的男生,您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他吗?”
贝恩斯坦草草浏览了下小报上的投稿,没一会儿就不耐烦的把报纸扔了回去:“啊?什么玩意儿啊,追个女人这么墨迹!?”维兰塔有些好奇,向橘讨要过那页报纸也读起来。
贝恩斯坦是那种看上去嫌弃的不得了,但认识的人向他拜托事情还是会好好帮忙的类型。他想了想,很是得意的说:“不是说‘想要追求一个女人就需要三样东西。一颗坦诚的心,一袋金子,和足够的勇气’吗?”见维兰塔和橘都没有反应,他知道冷场了:“不会吧?你们没听过这话吗?”
橘摇摇头,维兰塔也耸了耸肩,问:“这像是名言一样的句子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
“当然不是我……大概是海内里希先生说的。”
“海内里希先生又是谁?”
“你们不知道‘海内里希先生’那首歌吗?”贝恩斯坦有点失望,“算了……倒也是,没人像我家那个疯婆子老妈一样,会把那种诡异的歌给孩子当摇篮曲。”他自言自语嘀咕着,又很快转换了话题:“不说那个了。你看这小子坦诚的心有吗?要是够坦诚就不用在这儿费劲了。那勇气有吗?也没有啊!”他甩甩手冷笑到:“那还剩什么?不就只剩钱了吗!”他比划着金币的手势,“说到底就得靠钱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橘微笑的表情显得有那么一些个勉强,不敢在这个人面前吐槽,只好假模假式的先谢过他的回答,记在小本本上,在句尾默默打了个叉。
“呵呵。”长木桌对面传来维兰塔的笑声。贝恩斯坦鄙夷的看着他,质问他是否是在笑话自己方才的发言。
维兰塔摇着头,合起报纸,把复原的棋子在棋盘上码整齐,说:“如果这个人是我小说里的角色,我就不会让他谈什么恋爱了。”他向贝恩斯坦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重新开始棋局。“不过既然人家姑娘都告白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指挥着卒子前进。
贝恩斯坦对着棋子思考了一番,也指挥着棋子进攻,说:“是让他们就这么别扭着处下去吗?”
“不,”眼看着维兰塔的棋子几步之后又砸烂了对手,“我是说逃避没有用的,鼓起勇气面对对方才能解决问题。尽管他现在显然没什么勇气。”
“呼,再来。”贝恩斯坦深吸口气,尽可能的使自己静下心来,专心投入和维兰塔的巫师棋练习中。
橘不再打扰他们,鞠躬谢过两人后,将他们没什么实际价值的建议记录下来后转身离开了。末了,橘听见贝恩斯坦哼唱着有些诡异旋律的小曲儿,然而并不能听懂歌词,似乎是他家乡的语言。
***
走廊上有个穿绿袍子的男生,看他抱着一沓羊皮纸,在等楼梯移动到跟前。橘收起笔记本和“魔杖话筒”,走过去搭话的空档帮他分担了些手中的讲义,一起送到古代魔纹教室去。
周六日还给教授当苦劳力要么是被关了禁闭当作劳改,要么就是不得了的知识分子。
他是海德·G·莫纳,明显属于后者。这个时不时就鼓捣雨伞的奇怪家伙,在斯莱特林也是出了名的好学生,父亲貌似是个很有来头的人——不过橘不知道罢了,她只是纳闷,这个学长怎么看都是和那些周末在图书馆蹲点的家伙们是同类,为什么就去了斯莱特林了呢。
“学长,你之后有时间吗?”在古代魔纹教室门前,橘把资料还给海德,“我想简单采访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掏出小报,笑嘻嘻的解释着自己小报记者的身份。
海德推开教室的门,就要迈进去,扭头对橘说,“可以是可以,那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找教授探讨下学术问题,应该挺快的。”说完就进了教室,厚重的木门吱嘎作响的在身后碰的关闭。
橘拢着裙子底摆在墙根儿席地而坐,翻出目前收集到的建议一条条看起来。有些确是提了建设性的意见,而有些就像是贝恩斯坦那样不着调的馊主意——毕竟那些家伙也不像是有对象的样子。橘将那些不靠谱的回答一个个都打上叉,决定从海德开始,将是否单身这一条件,作为答案有意义与否的参考。
……
还没好吗?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海德也丝毫没有从教室里出来的继续,说好的会很快呢?
这期间橘拦下了好几个路过的学生,进行了简单的采访:“好的谢谢你的合作!作为报答送你我的签名照!虽然还是个无名小辈,但以后一定会大放光彩的!”她乐得开了花一样,冲着离去的受访者背影挥手,仿佛自己已经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在鲜花与掌声中谢幕。
又过了一会儿,这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海德办完事出来,橘抓紧时间,拿出“魔杖话筒”递到海德面前提问:“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对于一个恋爱中的胆小男生,学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他鼓起勇气面对心上人呢?”
海德疑惑地看着橘的举动,指着她魔杖上的毛毛球,说:“这是什么?”
橘显然不是很想被这个问题带歪,她随口敷衍到:“话筒啦话筒,所以学长……”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字眼正好戳到了海德的兴趣点。海德有些激动:“哦哦话筒!就是麻瓜用来放大记录声音的机器吗!我知道那个!上次麻瓜研究学的课上……”
橘很高兴有人和她一样对麻瓜物品感兴趣,但现在显然不是那个时候:“先不管这个,学长对那个迷茫的男生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她在海德面前学着合唱队指挥的样子,挥挥手掌又猛然攥起,打住了他想就着“话筒”跟橘长篇大论一番的念头。
海德被打断了正在劲头儿上的话题,显得有些不高兴,他说:“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我能有什么建议?”说罢便要离开,“我要走了。”似乎这之后他还有别的事情。他边走边说:“硬要说,我真是为这个人感到遗憾,他女朋友可是要哭的啊!”
“等等!学长!”海德离开的太过突然,橘都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否是单身这个重要的问题,海德踩上了上行的楼梯,随着楼梯的移动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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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橘愁眉苦脸的看着笔记本上收录一上午的建议,可以用于刊登的数量完全不足以撑起一个版面,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图书馆找自己学院的同学,依靠拉文克劳们的智慧解决下这个倒霉蛋的问题。
说起来,自己也是拉文克劳呢,如果是自己,会给艾治什么样的建议呢?
艾治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纱鵺学姐,才那么唯唯诺诺的。
那其实很好办啊!只要找个第三者帮他狠狠补习下,突飞猛进变成个牛逼的学霸,不就有资格站在纱鵺学姐身边了吗!
“知识改变命运”。
橘如是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因为觉得自己说的实在太好了,还特意画了大大的星星标记!
她觉得前景一片大好,干劲十足的动身去往了图书馆。
***
在门口众人面前宣传小报时,橘意外的发现,竟然已经有了些学弟学妹成了她的粉丝,拿着之前小报附赠的她的照片,找她要签名。他们对索菲亚小报也尽是好评,看他们那狂热的劲头儿,橘便把宣传的工作交给他们,自己进了图书馆寻找看上去靠谱的人继续采访。
刚进门就差点与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撞个满怀,橘吓了一跳。男生好生说着抱歉:“不好意思,美丽的小姐,是我不小心。吓到了吗?”他稍微有点意大利口音。
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门后有人。”
男生打量着橘的衣着,知道她是拉文克劳的人后叹了口气,又指了指图书馆书架间、桌椅前,说:“一看你也是来这儿学习的,不过如你所见,这里几乎都被你的同伴们占满了。”橘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苦笑,没好意思告诉他,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来蹲点看人马啃书的。
男生这时转到橘的身侧,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找个地方喝咖啡好了。”他笑着,“如何?美丽的小姐。”
这就是传说中意大利人的热情(搭讪)吗?橘本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可以顺势做个深度采访,也就应了。
受男生所邀,二人端了杯咖啡去了湖边,靠着岩石享受九月分树荫下的清凉,聊了起来。
男生叫查尔斯·德罗西,是格兰芬多6年级的学生,家里的长辈都是斯莱特林典型的血统论者,但是他和他六个弟弟妹妹没有一个在斯莱特林,他说到这儿笑了笑,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事儿挺逗的。
橘回忆了下今天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都是六年级的学长们,他们这么放飞自我难道是被学业逼的太紧了吗?看来有必要跟索菲亚建议搞个面向高年级学生的心理疏导版块了。她记下了查尔斯的名字,在后面标记了“蛇窝里出了头雄狮,究竟是基因的突变,还是性格的叛逆?少年为此苦恼不已。”
查尔斯好奇的想知道橘在本儿上记了什么,他凑过来偷看,但橘却先一步把本子合上:“诶!别偷看!不然报纸印出来以后就没意思了!”她将笔记本藏在身后,说起了正事儿:“学长,你怎么看待一个恋爱中的胆小男生?”
查尔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让她说的详细些。
看过霍格沃茨吐槽站的版块后,他摇了摇杯子里有些凉掉的咖啡,“这应该是人之常情吧,大家都想给他人留下个好印象”黑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他撇着嘴皱了皱眉,“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更不想跌份。”
他一仰脖把咖啡喝尽,用魔杖对着杯子施了个“清水如泉”,好好涮了涮里面的咖啡渍,倒在一边泥土地上“要是绷得太累就放手吧,如果还想要继续,就先丰富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有趣的灵魂。”
橘听罢不禁鼓起掌来,这是目前最为受用的回答,她说:“学长!谢谢你!我会拜托索菲亚把这一条登在下期小报上!相信这个男生也会有所醒悟吧!”她起身连忙向查尔斯鞠躬道谢,她的话音还没落,就转身拔腿跑走了,想要赶紧回到索菲亚那里交稿。既然有跟自己想法一样的人在,证明“知识改变命运”这个观点完全可行!这是个多棒的主意啊!
查尔斯没晃过神,愣在原地,就看已经跑远了的橘又呼哧带喘的跑了回来。“学长!”她在远处朝查尔斯喊话:“不好意思——!你有对象了吗——?”
查尔斯为了听清她的话,往前走近,却被她突然的提问吓了一跳,差点绊在小石块上摔了杯子。
“没……没有!怎么突然说这个?”
橘又掏出小本本,不知道在上面又写着什么,末了她伸起手臂,向查尔斯大大的比划了个“O”,又鞠了一躬便再次跑开了。
***
回寝室找索菲亚交稿时,一只跑过她脚边的雪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追着雪貂跑过去,蹲下来拿出“魔杖话筒”,用顶端的毛毛球像逗猫棒一样逗弄着它。雪貂警惕的盯着眼前运动的物体,一动不动,一人一貂陷入了胶着。
“过来,小家伙,你是谁的宠物吗?”橘一手捧着脸,饶有兴趣的盯着雪貂的动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这个细长条的生物当作宠物呢。
这时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又急停下来,那人说话了:“你在做什么!?请不要伤害它!它是我的宠物。”看来是主人来了,雪貂绕过橘,欢快的爬上那人的肩膀,细细的叫着。
“呃……不是的,我只是用球球逗逗它。”橘起身,将毛毛球头饰从魔杖上拆下来给那人看——估计是看见不认识的人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宠物而误会了。
那男生谨慎看看肩上的小家伙,确认它没有受伤,对橘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是……?”
“我是拉文克劳四年级的学生,叫我橘就行了,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真的!”
这个男生虽然穿着斯莱特林的袍子,但和之前采访的那些蛇院学长散发着完全不同的气质,她也说不太上来,觉得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和傲慢,而谦虚谨慎又内敛。
这个样子让她想到了艾治。
她叫住了已经离开的男生:“同学!等等!”
她拉住了男生的袖子,但男生明显吓到了,不知如何是好,似乎不太善于和橘这样自来熟的人相处。橘立刻放开,摆出投降的样子,嘿嘿傻乐着说着抱歉:“诶呀,我看见你,想到了我一个朋友,忍不住就……可以问你一两个问题吗?”
男生警惕的后退一步,像极了他肩上雪貂刚才机警的样子。他皱着眉,眼神游走的思索了片刻,“嗯,可以。”他看四周也没有别人,就答应了。
俩人一边走回城堡,一路聊着。
“斯莱特林五年级的菲林·斯内克……你看这么写对么?那就学长了。”橘在本子上记上他的名字,看着他名字的拼写,不禁感叹道:“明明叫‘蛇’,却一点都不像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啊。”
菲林低下头:“人和人不一样的吧……倒是你在记什么?”他有些紧张。
“啊,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记者呢。少女偶像兼小报记者!”她自豪的拿出小报和自己的签名照,送给菲林,“等我以后出名了,这些可就能升值了!一定收好!”
被硬塞了一堆女孩子照片,菲林很是不知所措,他似乎在担心什么:“记者……你不会是来人口普查的吧!”
橘被菲林这紧张的样子逗乐了,她笑着拍拍菲林的后背:“哈哈哈,别紧张,我不是说了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他最近有些烦恼。我想,相似的人提出的建议会不会更合适他。”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橘开始讲起了艾治的故事,“就是这样,他对现在和我那学姐交往的现状很苦恼,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觉得他该怎么办呢?”
菲林抱着雪貂缓解尴尬,他想了想,沉默了半晌,他叹息般的吐出一句“真是个幸运的人啊……有人喜欢他,还会主动跟他告白。”他将雪貂不自觉的抱紧了些,面露些许“扎心了”的表情:“但也真是不幸……”雪貂被菲林的力度抱得很不舒服,发出了尖锐的叫声,菲林这才回过神,松了力道,急忙给这小家伙顺着毛。
橘古怪的看着菲林,问:“不幸是指?”
菲林推了推眼镜,掩饰着刚才慌乱的举动:“我的意思是说,他胆子太小了,这年头找到这样一个女生可不容易……”他声音有些小,又琢磨了一会儿,“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从一点点做起,磨练自己的勇气,能够面对这些,好好对待这个女孩子。”他突然有了底气,无精打采的眼睛透过眼镜片,也变得有神气起来,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还暗自攥起了拳头,似乎这话也能给他带来信心一般。
橘虽然不知道这个学长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烦恼,但就冲着他身上有着艾治的影子这一点,她从心里也为他打着气:“学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加油!如果你也有什么烦恼,欢迎随时给小报投稿!我作为特邀记者一定会为你搜集建议解答的!”她一改刚刚还被感动了一脸的表情,故作神秘的问:“顺便说,学长,你有女朋友了吗?”
菲林摇头,橘很是失落,叹气着在本子上用醒目的红色几号标注到:新版块企划——霍格沃茨相亲角。
***
“索菲亚啊,你听我说!”
橘一回到宿舍就扑到了索菲亚的床上,摊面饼一样的翻滚着。索菲亚一手按住躁动的她问:“怎么了?”
橘死死抱住索菲亚的腰,把脸埋在她胸口,诉苦道:“为什么咱们学校单身的人那么多?”索菲亚很是不理解:“你到底是去收集建议的投稿了还是去人口普查了?”
“都是。”橘“腾!”得一下坐直,很是认真的对索菲亚说:“我认为从下棋小报开始,要增加两个板块!”她掏出笔记本,对照着上面的内容,比划着手指:“一!面对高年级学长的心理疏导板块,今天我采访的那些学长感觉都要被学业逼的不正常了!二!为了减少艾治那样的案例发生,我认为相亲角很有必要!”索菲亚一把捂住了橘的嘴,四处张望着,看宿舍里其他人都还没回来,才松了口气:“小声点!被纱鵺学姐听见了,你今天干的事情就都白干了!”她放开橘,“所以你采访的怎么样啊?”
她接过橘的笔记本,看着上面来着各种学生的回答,时而皱眉一脸鄙夷,时而哈哈笑着咧开嘴角,她指着上面画着星星符号的的句子,问:“这个‘知识改变命运’是谁写的?哈哈哈可以说是很拉文克劳了,不会真是咱们院的学生吧。”
橘拍拍胸脯,一脸骄傲:“快夸夸我!我写的!”索菲亚和橘两个人相视而笑,都被逗乐了。
直到两人笑到腹痛,脸也僵的酸胀不已,才大口喘着气试图平静下俩。橘揉着腮帮子,还有些回不过劲:“哈哈哈,那要是索菲亚会说什么呢?还没问过你呢。”
索菲亚拿着橘的本子,跳下床,走到桌子边,挑选可以刊登的句子,说:“既然都说要他锻炼自己的胆量,那么第一个任务就是拿着学姐喜欢的东西跟她道歉,为之前胆小懦弱的自己。”
“哦哦哦!不愧是索菲亚!”橘夸张的点头,又打了个滚,揪过索菲亚床上的枕头,抱着胸前,期待的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真期待下期的小报,不知道艾治看了这个给他的惊喜会是什么表情呢。”她闭上眼睛想象:“一定会非常有趣。”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
周一,猫头鹰在食堂里衔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件,将其送到学生手里——不例外也有新一期的小报。这期的报纸有了正式的名称:“巫师风尚Wi Style”。
不知道艾治有没有订阅,所以橘亲自拿着报纸找到艾治,坐在了他对面——这可是欣赏他有趣反应的绝赞特等席。
【END】
相遇的一瞬间
如果我察觉出爱你
绝不以泪写诗
用眼睛,用感情,用欢愉
用一切想要给予你的美好的东西
/
九月,北欧,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是的,所以关于三强争霸赛,霍格沃茨和英国魔法部会最大限度保证参赛者的人身安全……”玛尔斯最后一次确认了关于三强争霸赛的细节事宜,盘算着短期内北欧魔法部和英国没有比三强争霸赛更重要的交际事项出现的话,自己总算腾出时间能回国看看请产假的朱斯提提亚。
经过庭院的走廊门口,玛尔斯看到德姆斯特朗常年不见日光的院子中多出了几个嬉笑打闹的身影。
“我差点忘记要开学了……”
玛尔斯看到比起自己之前几次到访热闹许多的校园才想起来,已经到了新学年开始的月份。
“毕竟赫本先生已经毕业挺多年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校长回来之前我们这里也有不少需要准备的,”莱沃教授笑咪咪的表情突然一变,转而大声嚷道,“克雷尔先生,如果你想安全出现在今天的餐桌上,我劝你最好赶快把脑袋收回去!”
玛尔斯顺着莱沃说话的方向看去,在回廊另一头,透过石柱之间能看到教学楼二楼的窗口,一位蓝眼珠的少年保持着一种十分危险的姿势,几乎要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来地撑在窗沿来看走在回廊里的人。玛尔斯的目光与少年的打量相接,随后他敏捷地一松手跳回楼内,立刻看不见人了,只有莱沃那句气急败坏的“不要在楼梯口奔跑”钻进玛尔斯的耳朵里。
“捣蛋鬼!”
莱沃意犹未尽地说了句,也并不怎么生气。玛尔斯从他的表情里大概能猜到,这恐怕是个调皮捣蛋的惯犯,难得的是还坏得很讨人喜欢。
已经开学,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不在学校,莱沃作为临时校长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能愁掉几根头发。
“那么,我先告辞了。”玛尔斯主动道别,示意莱沃大可以去忙自己的工作,不需要继续送行。
虽说来了校外的访客不应该这么随意,但莱沃和玛尔斯作为因为家族关系早就认识的朋友,随便一点反倒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玛尔斯单独往回廊那头走,脑袋里还盘算着接下来要去哪里挑选给自家可爱的小妹的礼物。
表面严肃又正经的男人思绪还沉浸在是挂毯还是衣裙的烦恼中,猝不及防地往前仰,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被猛然拽回现实的赫本先生维持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拉住了自己的风衣外套。
他低头,只能看到一个目测高度到自己肩膀的发旋,粉色的长发被随意编成了一个麻花辫搭在胸前,拦住他的人抬头,几分钟前刚见过的蓝眼睛坦然直率地撞进玛尔斯的视线里。
冒冒失失的来者因为剧烈奔跑急促喘息着,又固执地不肯挪开自己的目光。玛尔斯不可避免注意到了对方红着的脸与耳廓,以为少年因为冲撞了自己而感到害羞,体贴地把他扶正,又后退两步。没想到对方也马上前进,将两个人的距离再度拉回刚刚过分亲近的程度:“请问您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
“?!”
“我知道这很唐突……呃,我是想说,老师,我喜欢您。”
这下玛尔斯彻底懵了。
他当然不至于理解不了对方所表达的意思,可当这个概念被解读出来后,赫本先生的大脑一片空白。
朱斯提提亚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呢?
玛尔斯努力思考着,却无奈地发现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表姐有这方面的八卦。他对这些事情天生迟钝固然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主要因素是除了还在学生时代就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马修·肯特先生外,并没有哪个小兔崽子敢这么做。
他不记得这种时候怎样的回应是正确的。
但至少,玛尔斯记得少年被莱沃称为克雷尔,也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误解。
他不清楚对方的姓氏,直接叫男孩的名字似乎又不合适,玛尔斯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敷衍,却也缺少直视对方双眼的勇气。
“好吧,克雷尔先生,谢谢你这么说。”他把视线落在对方的耳边,小心翼翼地拒绝,“但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
“就是说,”尽管难以掩盖表情上闪过的失望,男孩并没有因为他的婉拒而放弃,反而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个问题,“您现在并没有恋人是吗?”
“是的,我没有。但我并不是你们新来的老师,克雷尔先生。我是一个英国人,只是因为工作才来到德姆斯特朗,而我今天就要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去了。”
玛尔斯看到克雷尔的脸又涨红了,这一次确实是因为羞耻。
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让玛尔斯连自己回国前给小妹选购手工艺品的习惯都忘记,他几乎是用逃难的速度大步流星离开德姆斯特朗的校门,走到了不受限制的范围后立刻幻影移形到了北欧魔法部门口。
而此时,玛尔斯·赫本先生对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同事们甩给自己一口大锅之事,还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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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胡言亂語,有點道德歪斜,PG13】
【9062字】
他佇立在那副流動的油畫前。
緋紅色在咆哮,她跳出畫面,抓著他的領子在他耳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叫喊,把他的前襟搖得散亂,深藍用透視隱藏了自己,她多害羞啊,明黃想叫他同她一起明快,她把柔軟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裡,好叫他握住,他把那手甩開了。它們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就像春天剛剛誕生的麻雀一樣惹得他有點心煩,但他選擇繼續在那兒看下去。
他們在劇烈地顫動,把他的心扉敲得噹噹作響。愚不可及又附帶點精神折磨的意味,但他喜歡那種不快感。這種不快被他稱之為美感。
他不那麼喜歡那些筆觸細膩、彰顯富貴氣質的宮廷油畫,更不愛會來回跑動的肖像——在家裡掛著的那些祖先油畫已經讓他足夠煩悶了,但印象派自始至終帶著一種朦朧的美,這樣的美透著一種原始的生命力,好像作者將自己的思維、腦漿還有血涂在那塊不大的畫作上。
多美啊。他沉進那幅畫里,成了畫的一部分。他愛那些明麗的色彩,他們在構成世界!然後他,險些走上前去,想要親吻他們——
就像突然掉進冰水裡,他從油畫的世界裡抽身。
“勞倫士威爾·道頓先生,早上好——或者說下午好,又或者說,晚上好。”
馬多克斯·阿萊尼亞從油畫裡抬起頭,向那個經過的少年搭話。
讓我們看看他發現了什麼——勞倫士威爾·道頓,一個可愛的小斯萊特林。黑髮,皮膚白皙,身材均稱,眼睛裡帶著溫文爾雅,額頭上點著些聰明的光,活脫脫一個小聰明。他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認出,於是愣了愣。
“馬多克斯·阿萊尼亞學長,早上好。”過了會兒,他說。
“我沒想到是在這兒遇到我可愛的學弟,你是來探親的嗎?”
對方的眼睛裡滑過一道一閃而過的光,他只是停頓了片刻,隨後馬上接上了話:“不完全是,我父母在這裡工作,我過來看看他們。”
當然,當然,馬多克斯·阿萊尼亞知道道頓家都是有名的治療師,也知道他們家的家主現在在圣芒戈的高層,幾乎控制了魔法界的醫療,他們家的公子成績優異,未來勢必會繼承父母衣缽,成為治療師。
但馬多克斯·阿萊尼亞總得做做樣子。
“原來如此,那倒是挺不錯的。”馬多克斯指了指自己,“我暑假身體不太好所以來這裡治療。你最近過得如何?我聽說最近有魁地奇球賽。”
勞倫士威爾僅僅點頭,他臉上重新貼上笑意:“我沒機會看。”
“我也沒機會,這醫院裡的畫倒是挺有趣的,我每天無聊到和肖像說說話。”馬多克斯給他看那副印象派,“這幅畫我尤其喜歡,雖然裡面半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在夕陽下模糊的人影走走停停,完全是正在運作的都市裡極為常見的一幕。
“嗯,這幅畫看起來就像是……非常普通的麻瓜城市的景象。我想畫的作者和那些自稱印象派的麻瓜們同屬于一個藝術運動。”勞倫答道,馬多克斯笑著為他鼓掌。
“是的……時間對的上,正是那個時代的畫作。勞倫,我親愛的同院,”這對同性後輩似乎不是什麼好稱呼,但馬多克斯就是喜歡用過分親密的稱呼叫人,或許是因為就像他姐姐說的那樣,他心裡住著個會毫無顧忌地叫別人甜心的老太太,“在那個印象派誕生之前,麻瓜的相機已經發明出來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印象派的誕生是因為他們那可憐的、只能捕捉到瞬間的相機也不為過。”
“但是這幅畫看起來卻並不是,也從未會是定格的,……因為作者是個巫師。”勞倫在思索,他的眼神沉下去,馬多克斯試著讓他再度亮起來。
“因為我們是巫師,我們對瞬間的概念比麻瓜來得差勁,可他們在學會永恆的概念。所以這幅畫不會是定格的,他們卻在造出攝影機、電影、飛機……遠遠比以前能到達更遠、更久的地方去的東西。旅行的長度變化了,時間的有效利用程度也變化了,而我們抱著祖先會動的肖像,癡人說夢,天方夜譚,腦子裡還裝著巫師高人一等的想法。就像一個早熟的哥哥,還未察覺昨日愚笨的弟弟已經成年,就要被對方超越了。”
“您的論點來得有些偷換概念。但是我不否認,在他們開始建立工廠前的麻瓜要比當今愚笨得多。”勞倫皺了皺眉眉頭,“精神生活的躍進建立在物質條件滿足的前提下。但能更快地到達一個地點、能記錄往昔生活的工具,在我看來沒有任何您所描繪的事物的特性——雖然我讚成,麻瓜們的文化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變化著。我也不太明白,您所謂的對時間、永恆、瞬間的具體定義。”
“沒事,我只是有些剎不住車,病房生活讓我腦子裡充滿一些奇怪的肖想。”馬多克斯看向窗外,“對純血巫師的社會來說,只要夠有錢,夠有名望,生命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永恆的,富有的名人多半會留有肖像,家族的掛毯上描繪著不停延續的家譜,那些幸運又懦弱的人可以變成幽靈,又有煉金術為人們永葆青春。還有幻影顯形,它讓我們省去了路途的時間,到達地點,這樣的生命,和那些人生短暫的麻瓜對時間的感知是不一樣的。不知是否合您的意思?”
“請繼續說,阿萊尼亞先生。”
“在麻瓜們發明相機和火車之前,這樣對永恆的概念只存在於巫師間的,但在他們開始改進交通方式、學會記錄時間時,他們也開始改變了。終有一日他們會在這點上超過我們,純血巫師們就像一個迷茫的孩子,發現自己以為是癡呆的那個弟弟早已追上了自己,於是開始了自我欺騙……這或許會是最後的掙扎了。”
“……我雖然能明白您的觀點,但并不完全讚同您的話。”勞倫眨了眨眼,“不過,您這個想法讓我感到非常有趣。”
馬多克斯看著勞倫,他看到隱忍、推託、不悅、難過、一絲絲後悔、還有興奮,然后勞倫笑了笑,那些情緒全被那張笑臉給蓋過去了。
“無妨,本來也是我自己話有些多。畢竟太長時間沒有見到任何人了。一個遲來的問候,我很高興在這兒遇到你,勞倫士威爾·道頓。”
他們兩人握手。勞倫士威爾的手握得很有力,他十指纖長,但卻柔韌,能看出有良好的教養,兩人的掌心貼合不到一起,或許是因為勞倫的手掌太瘦了。而且,勞倫搖得有點快,馬多克斯抓住勞倫的手背,讓他按著自己的節奏來。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再來一次。
他們鬆開手,勞倫馬上將手抽了回去。馬多克斯聳聳肩。對勞倫說:“我先回病房一下,剛才我家的家養小精靈來了,讓我回去一下。霍格沃茨見,道頓先生。”
“霍格沃茨見。”對方向他揮手,馬多克斯輕聲上了樓梯,他讓自己消失在樓道盡頭,隨後透過樓梯間那不大的縫隙看向下方。
勞倫士威爾·道頓就像是要避開什麼臟東西一樣,小步逃跑了。
真有趣。馬多克斯心想。
他轉身進了中毒科,他家的家養小精靈波羅坐在地板上,那雙壁球似的眼睛大得離譜,在眼窩裡滴溜溜地轉。
“馬多克斯少爺,阿爾文老爺讓您在這週六回去,他說您在這裡逃避的時限已經到了,而且您的學校馬上就要開學。”波羅有點退卻,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從馬多克斯有記憶起,波羅就有點怕他。
“別坐在地上了,上床來吧。告訴他,我還想在開學後在家待一個星期。我身體沒全好,但是要在家裡住著還不成問題。”
小精靈波羅在他的注視下顫顫巍巍地爬上床鋪,就像在避免自己弄髒什麼東西那樣小心翼翼,只停留在床的邊沿。馬多克斯曾試著讓波羅建立他們是平等的意識,但沒多少用,那些苦心總是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然後讓純血家族的海浪給沖刷走了。
無論是誰都救不了一個不想得救的人,馬多克斯·阿萊尼亞也一樣。
他曾詢問過家養小精靈為何要侍奉他的家族,得來的回答只是他們從一開始便是如此。世世代代,從未停歇。
波羅明顯在為難,兩個主人矛盾的要求讓他皺巴巴的額頭上滲出汗珠。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提起勇氣,開口了:“我想您的要求和老爺的要求並不相斥,我這就去向他轉告。”
“等等——先停下,你要回家裡沒什麼問題,但給我帶一些好吃地可以嗎?醫院的飯菜要謀殺我了。”
“您要什麼?”波羅問,這個簡單地要求似乎令他心情愉快。
“拉丁果和煙熏三文魚魚片,請再給我拿點黃瓜。”
——當圣芒戈治療師簡·拉米雷斯走進病房時,她被病人用三文魚片卷著甜品和黃瓜的行為徹底激怒了。
“好啊,馬多克斯·阿萊尼亞,我說過,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吃流食以外的東西,而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嗎?”
“我還沒吃,你要吃嗎?”馬多克斯揮舞著一片煙熏三文魚,給簡看那片三文魚的紋理,“不得不說,看起來味道不錯,而且品味高貴。”
簡皺皺眉頭,她因對方孩子氣的行為而消了一半火,但三文魚裹拉丁果?拜託,那一定是在用飛路粉的時候被壁爐門夾了——馬多克斯看出對方在這麼想。
“不用,我不能容忍這樣浪費事物的行為。你可以吃一點三文魚和黃瓜,但拉丁果就算了。”
“多謝寬恕。”馬多克斯把拉丁果放在餐盤裡,用力捲起來剩下兩種食物,煙熏三文魚肥美滑膩,白色的軟糯脂肪和粉紅色的肉一清二楚,只是拿在手上有些粘膩,“我親愛的簡,你喜歡三文魚配什麼東西呢?”
“我想是三文魚和牛油果吧?”
“那也很奇怪啊,比拉丁果奇怪多了。”馬多克斯咀嚼著他這頓簡陋的晚餐,“口感太相似了。”
“那明明是最正統的配對吧?”簡的臉上帶著些許不甘,她積極地抨擊起自己的病患。
“你說的是,我吃飽了。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我覺得妳下次可以試試我的組合,我也會去試試你的。”馬多克斯在寬大的病服裡摸索著手帕,真奇怪,找不到了,可能是在之前穿的某件病服裡吧。
“我收到你父母的信,他們讓你週六那天回去,我會帶你幻影移形回阿萊尼亞的宅邸。週六一早我們就出發。”
“那可真⋯⋯絕妙。
馬多克斯嘟囔著躺了下去,他的治療師讓他不要在現在睡覺,最好在外頭繞幾圈。(“這不適合消化,你最好出去走走。”)但馬多克斯又指出,在幾週前她讓他“不要四處跑,不然毒性發作會加快。”於是傍晚散步的計劃就在有點尷尬的對話裡臨時取消了。
最後,簡放過了他,讓他一個人在病房裡待著。謝天謝地,這可真是個了不得的進展。
要說起來馬多克斯·阿萊尼亞躺進醫院的源頭,那可就長了。簡而言之,他在暑假的某一天突然被幺弟發現倒在家門口的玄關那兒——起先他可愛的弟弟克拉還以為早早瞎了的老兄撞到了頭,卻在要扶起他時發現長兄的身體涼了一半,脈搏微弱,臉色和死了差不多。小男孩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嚇得不輕,立刻叫來了父母。
他馬上被送進了醫院,治療師們發現他的肝臟已經被一種致命又緩慢的毒素爬滿。就治療師中最權威的那位來看,有人堅持不懈至少給他下了一個月的毒藥,這就讓事情變得更致命了,因為阿萊尼亞家的大少爺除去出席他自己辦的慈善晚會外,出於眼疾的緣故根本不怎麼走出家門。
換言之,只可能是家人投的毒。
而馬多克斯·阿萊尼亞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再活五年都是難事,更不要提繼承父母的家產事業。
馬多克斯曾經想象過很多次自己以很多種方式退出家族事業的舞台,但從沒想過是這一種。
他想過自己在成年之後因為競爭乏力,被姐姐或弟弟取代;也想過自己拋棄繼承權,去哪個地方當個作家或者老師;又或者就在家裡坐享其成,一輩子用著父母家財,做个人人过街喊打的啃老族,他有時候會想,反正他是個瞎子,人們從來不會期待太多,他甚至可以和那個滿腦子只想著睡麻瓜女人的叔父一起去哪個國家的海灘躺著曬太陽,然後寫那麼一兩本盲人自傳,說不定能在麻瓜世界的暢銷書書架上待一陣子。
但是不會有那樣的未來了,馬多克斯·阿萊尼亞會在幾年內死去。
馬多克斯在床上翻了個身,吹了口口哨。他愜意地把自己捲成一團,枕在棉被上,用自己最喜歡的姿勢看窗外翻卷的烏雲、橙黃又屈節的彎月。就像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月光羞澀地掩住自己皎潔的面龐。
或許不該是這樣。他翻身下床,推開病房的窗。
早秋的風呼嘯著迎面而來,敞開胸懷將他。恩底彌翁永恆的戀人在雲層後接納了他,他能想象希臘神話年輕的獵人還未做出什麼壯舉,便被太陽一箭穿心。
馬多克斯爬上窗欄,他一躍而下,但還沒揮動魔杖,他便輕輕地飄了起來。他恍惚間意識到自己又做了和入學前時一樣的事,這似乎是孩子才能掌握的特權。麻瓜應當不會看到,因為在他們的視野裡,這兒還是那家其貌不揚的廢棄百貨公司。更何況,已經很晚了,街道是如此安靜,好像連一英里外的聲音都能聽見。
恩底彌翁死前一定抱著充滿悔恨的心情,還想再擁抱一次月亮的女神。
但馬多克斯·阿萊尼亞無心懊悔,僅僅吻了輕柔的月光。
他不懼怕死亡,他設想過很多種死亡的結局,只是不是這一種。十六歲,馬上就要十七歲,或許在人們心裡留不下多少印象。這個年齡遠遠達不到精神上的永恆,他也對膚淺的永恆沒什麼興趣。
他在半空中滑行,偶爾跳那麼一兩個拉丁舞步,反正沒有人在看。有人在看也不打緊,因為他自己看不到,這樣就沒人會嘲笑他蹩腳的舞蹈。他在半空中跳著舞,明白這一切只是神秘又不可確定的存在早就決定好的一切,這是苦刑,這是苦難,承受便可變得茁壯。受難、受難、受難,一切都向著最好的方向前進,無需怨言,因為荊棘會使佩戴者的皮膚生出老繭,再不畏懼地獄的火焰。等到時機成熟時,他會從容地死去。
他不相信婆羅門的悉達多,也不信基督教的彌賽亞。
馬多克斯是他自己的神與信念。
他不停地跳著,就像套上了瘋狂的紅舞鞋,在黎明前跳完這支舞吧。他想。在一切完結前、在一切結束之前。
他想起來他的摯友,名叫維蘭塔的少年虛與委蛇,令人迷戀,他摸不透對方的個性,更懼怕那面具下的可能性——如果那孩子的內部是空的呢?還有他親愛的學生希波克拉底,他希望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才是,啊,少年,少女,青春,美好,絕望的,希望的,太可愛了。
他思考著,然後在那種協調感中被一聲咒語拉回了病房。
“馬多克斯飛來!”
他有點埋怨簡只用一個簡單的飛來咒把他接了回來,不過還好,她用病床接住了他。馬多克斯從床上爬起來,再度漂浮在半空中,直到脊背一不小心碰到天花板。簡帶著點憤怒地看他,把窗戶鎖上、再拉上窗簾。
“你在幹什麼?馬多克斯,你知不知道你在違反國際保密法——你還沒十七歲,也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杖。”他聽到簡在顫抖。
“我沒用魔杖,而且快要十七歲了,”馬多克斯笑了笑,“我也確切知道底下沒有人,我才出去的。”
“你怎麼會沒用魔杖?”簡的聲音緩和了——在驚訝中。
“小巫師們總是什麼都不做就能讓事情變得合自己心意,不是嗎?”他在半空中給簡倒了杯茶,後者在茶水冷卻的香氣裡皺了皺眉,“而我,富有童心,是巫師裡頭的彼得潘。”他翻了個跟頭,病人袍順著重力垂下去,義眼在黑暗中高速轉動,好讓自己看清簡的表情。
“你可真是個小瘋子。”
“因為我是馬多克斯。”
簡遲疑了一會兒,好像在試圖搞清楚馬多克斯是不是認真的,最後,她重重歎了口氣。
“不用到星期六了,明天早上我就帶你回去,我現在就寫信通知你父母。”
“當然,我親愛的簡,記得告訴他們我愛他們。”他從床上跌落下來,等待著簡甩上病房的門,他用臉津貼散發著藥水味的被褥,柔軟的棉花留下了輕柔的觸感,他倒在那兒,看著天花板上最後一絲光線也隨著闔門消失殆盡。
總算能睡個好覺。他想。
第二天早上,簡如約帶他回了阿萊尼亞府,他們沒怎麼再說話。(而且幻影顯形讓人不太舒服,馬多克斯在路邊吐了半天。)最後是他母親馬可欣出來接了他,并向簡問好、送了厚禮。(“多謝您關照我的寶貝兒子,我實在是太擔心他了。”“哪裡哪裡,他是個好孩子。”)馬可欣盛情邀請簡吃飯,但簡還要回去工作,因此不奉陪了。(“太可惜了,我們家的家養小精靈特別擅長做菜。”“如果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來的,那麼再見,夫人。”)馬可欣揮別了簡,直到簡的身影在幻影顯形中消失不見。(“一定要再來啊!”)
然後馬可欣將視線轉向了他。
“怎麼樣?”她問。
“還好?我挺開心的,簡應該在信裡和您說了,我無法再繼承阿萊尼亞家的東西,也無法繼承您的……”
“哦!我親愛的寶貝,我的小甜心,”她抱起來他,好像在抱一個嬰兒,她蹭蹭他的臉,就好像在逗弄一個剛滿月的小孩,他感覺到她臉上厚重的化妝品,弄得他鼻子有點癢。“我們家的繼承人是不會變的!一直是你!以後也還會是你!因為我最愛你了,我的寶貝馬多克斯。”
馬多克斯有點無力地抱了抱他的母親,他清楚她也是用同樣的方法騙他父親結婚。
“我會給你公司,田產,還有我最珍重的心!”
一模一樣,一模一樣。他有時候在想,要是他母親再不專一一點,換個性別,恐怕就是年輕小姐嘴裡所謂的人渣了。但馬多克斯對這樣的母親也說不上討厭。母親帶著她的兒子進了餐廳,馬多克斯看到他姐姐也坐在餐桌旁,面前擺了份培根雞蛋,這倒是個稀見的景象。
“雷吉娜!快和你弟弟說聲好,他可累慘了。”馬可欣把他強硬地按在了餐桌旁,等待大女兒做出反應。他姐姐雷吉娜從早餐裡抬起頭,向馬多克斯問了好,然後又回到她自己的戰鬥裡,他父親坐在家主席上,皺著眉頭面對番茄焗豆。
“親愛的,不能挑食——”馬可欣提醒道。
“我知道。”阿爾文撥弄著橙紅色的焗豆,打了個冷顫,“你不用告訴我。馬多克斯,你回來得正好,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好好談談。首先是那時候發生的事情,我們已經確認了是家裡人投的毒——”
一聲哈欠打斷了他父親直來直往的獨白,馬多克斯的叔父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培根?我喜歡!”威廉叔父喃喃道,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我們希望你能理解。”阿爾文皺了皺眉頭,但沒有在兒女面前發作,“還有,我們可能要更換繼承人位,你明白的。”(“親愛的!”馬可欣高聲叫道,但阿爾文讓她噤聲。)
“我理解,也接受。茶水的味道很不錯,請下次多買些。”馬多克斯搖晃他的茶杯,稀薄的茶葉在杯底呈現出枯樹狀,他想那或許預示著枯竭的精神,“爸爸,你覺得是誰給我下毒的呢?”
空氣突然安靜了。不過很快,在威廉叔父再加一份薯餅的要求下,一家人又像往常那樣輕鬆地說起話來。
“雷吉娜——是不是你,你十三歲的時候就做過謀殺你弟弟的蠢事?”阿爾文問。雷吉娜漲紅了臉,當今魔法運輸部的管理員被問起如此家常,就好像被人問起小時候尿過幾次床一樣羞怯。
“爸爸,這可不是什麼該對一個成年小姐說的事。我不會再用那麼小兒科的方式殺他了,我會真心實意的——在兩方都同意的前提下來,或者更好些——”
“兩方都同意。”馬多克斯小聲咕噥了一句,喝下一口茶水。雷吉娜瞪了他一眼。
“吃點茄豆,親愛的,挑食令你頭髮稀疏。你看看你弟弟,他的黑髮多麼茂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親愛的,我會吃下去的。馬多克斯,你明白了?繼承人我會再找人選。”
“培根和薯餅真是太好吃了。”
“馬多克斯,你吃完飯之後來我房間一趟。”他聽到他姐姐雷吉娜說。
距離他上次來這兒已經有快一個月了。他穿過低矮的門簾,水晶珠和珍珠打得臉發痛,房間裡瀰漫著一股使人不快的香精味。他知道她想做什麼,因此他順從地躺下去,等待她取下他的義眼。
黑暗重臨。
他聞到她身上被香精隱隱覆蓋的血腥味兒,她低垂的柔軟長髮掃弄他的臉頰,溫熱的呼吸里帶著股培根和焗豆的味道。
“你先刷牙。”馬多克斯說,他姐姐接受了這個提議,義眼不知道被她藏哪兒去了。過了會兒,他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他在雷吉娜沾了薰衣草香水味道的床上躺著,就像一塊肉,直到雷吉娜濕漉漉又粗糙的舌尖舔上他的眼球,他才有了點實感。
“馬多克斯,是誰膽敢在我之前殺了你。”
雷吉娜是一條蛇,她淬毒的犬齒溫柔地刺痛了他的咽喉,他感覺到她的冰冷的肢體就要把他勒得窒息,他們依偎在一起,雷吉娜這條蛇在他全身上下遊走,將他驚得皮膚發麻。
“我不知道。”他如實回答,“我倒想知道,我唯一能確定的是,從治療師那裡得來的信息,下手的就是家裡的人中的一個。”
“是克拉倫斯嗎?還是威廉姆斯——又或者,那個波羅,可惡的家養小精靈……”雷吉娜的聲音幾近耳語,卻又咬牙切齒,她好像就要咬破她的嘴唇。
“我知道會有人背叛我,但無妨,我親愛的雷吉娜。”
這個稱呼讓他的姐姐狂喜,她急切地讓他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再叫一次,直到他的嗓子啞去。他感覺到她的魔杖就在她辦公時穿的那條長袍裡來回摩挲,她會用什麼咒語殺死他?阿瓦達索命咒?神鋒無影?還是別的什麼?
“我要死了。”他說。
“沒關係,我會在你死前殺了你。”她奪去他口腔的空氣。
人們知道十三歲的雷吉娜曾試圖殺死小她五六歲的弟弟,他們說,那是出於孩子對家人被奪走的嫉妒。她嫉妒那個未來要成為阿萊尼亞繼承人的弟弟。
——他們猜對了一半,雷吉娜·阿萊尼亞確實因嫉妒而差點殺人。但他們搞錯了她嫉妒的對象。
她愛她的弟弟愛到發狂,不允許任何人碰他,包括父母,最後,她要殺了他。她也愛其他的家人,只是遠遠不如馬多克斯。
“沒事。”馬多克斯伸出手,在黑暗中摸了摸雷吉娜的頭,她柔順的髮絲就像絲綢。他說:“不要讓你的靈魂沾上污垢,讓我自己解決它。我的姐姐。”
“不用擔心,等一切查明,我會讓那個謀殺者從未存在。”她說。
***
就這樣,馬多克斯·阿萊尼亞在家裡平白耗費了兩周左右,這是醫生給的醫囑。(雖然一半是他自己爭取來的。)阿萊尼亞夫妻有點失望地得到了小克拉倫斯進了拉文克勞的消息,但那好歹是拉文克勞,總比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要好。
“他是個聰明小孩,拉文克勞也會適合他的。”在他們接受了克拉倫斯進了拉文克勞的事實之後,馬可欣這麼說,這段話讓阿爾文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在這個額外假期的最後,馬多克斯被他叔叔送去了霍格沃茨,雖然錯過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那班火車讓事情來得有點複雜,但他總算在天黑前進了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還未到下課時間,馬多克斯在公共休息室裡小小休息了一陣,在那兒,他見到了最想見的人。
“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年休學就去開始你的苦行之旅了呢——被放鴿子可一點都不好受,阿萊尼亞。”
維蘭塔來得比他想象的還快點。馬多克斯搖了搖頭,他猜他的摯友要因為這事記掛起他了。(看他那副笑臉!)
“抱歉,我的摯友,我本來也想早些來的。原諒我這些天來都躺在了圣芒戈的床上,沒機會讓貓頭鷹給你送信。”當然還有一半原因是他怠惰了,寫信的習慣一旦因為病痛終止,就很難再拾起來。
維蘭塔隨意地挑選了個對面的座椅,毫無顧忌地坐了下來。馬多克斯有種直覺,他知道維蘭塔想透過他的機器義眼看到他的靈魂,剖析他的感情。
“哦?你會躺在那裡雖然不是什麼會令人驚訝的事情——讓我猜猜看好了。你不知道被誰下了毒,並且半死不活了好一陣?”維蘭塔饒有興趣地問他。
這可就有點過分了。馬多克斯心想,要不是維蘭塔在暑假時沒機會接觸他,他都要以為是維蘭塔下的手了,但這種猜想讓他心情愉快,不管怎麼說,他的摯友維蘭塔·柯羅拉斯是個令人愉悅的聰明孩子。
“你總是聰明得令人不快。”馬多克斯小聲地揶揄,“你猜測的依據又是什麼?”
“這很簡單,可憐的蜘蛛——你若是摔斷了腿,或是弄傷了身體的某一處地方,那現在我肯定能聞到一股藥膏味兒或者劍你跟隔壁格蘭芬多某位先生一樣打著繃帶。”哦,他大概是在說格蘭芬多五年級的格拉尼斯,“可你哪一樣都不滿足條件,我也只能狠心一點猜是被人下毒了。”
完全正確!這男孩該去做個偵探!馬多克斯熱烈地鼓起掌來,他撒了個小謊,只想看看維蘭塔的反應:“他們都覺得下毒的會是我姐姐。”
是啊,因為她那已經淪為全家人對女兒年幼時甜美回憶的謀殺,但她還在等著下次干票大的呢。而且,他那時確實差點被殺了。
“哈哈哈!雖然我覺得不大可能是阿萊尼亞小姐,不過她看起來確實是這裡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了,親愛的蜘蛛。”
他們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說了同一句話。
****
“你可真是個小瘋子。”(Are you mad?)
“因為我是馬多克斯。”(Because I’m Maddox)
【我不喜歡玩外語諧音梗,因為顯得自己學識淺薄,但取這個名字就是為了這個梗,讓我可憐地招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