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因為之前寫得實在太差起床之後看到好生氣於是刪掉了(滑跪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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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布萊茲·路易斯把行李塞進的士後備箱時,他父親已經坐在副駕駛席上了。車里放的是音樂頻道的廣播,現在正播著金榜上的紅曲,而司機本人則有點不安地透過後視鏡看著這對父子,大概是在納悶他父親那身不合時宜的冬日打扮吧。布萊茲早已放棄了教會父親如何穿麻瓜的衣服,事實上,他反倒很高興對方沒有穿泳褲出來。
布萊茲挑了個後排的位子坐了下來,他父親那金黃色的腦袋在前座來回晃蕩。“請開到國王十字火車站。”他說,“不好意思,你能開下窗嗎?我想透氣。”
“啊,當然。”司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從後視鏡裡顯露出的不安倒是沒過多地表現在他的動作上。車窗緩慢地降了下來,外頭霧很濃,早上剛下過雨,空氣還是濕冷的,就想要滲進人骨頭里。
“怎麼樣?”他父親問,布萊茲看到後視鏡裡司機那張老實的臉張了張嘴,似乎是以為他父親在問自己。
“就像往常那樣。”布萊茲回答,他想了想又覺得只會這麼點似乎顯得不夠親切,“像往常一樣好。”他補充道。
車子在這時發動了。
“你母親呢?”
“身體很不錯,她在抱怨您為什麼不把她帶過來,她想見我姐姐了,每天都在想。”
“這樣啊,那挺不錯的。”布萊茲看到他父親窩進椅背,以作為這個對話的終結,但布萊茲知道怎樣精準地刺激到對方的雷點,怎樣繼續引爆這段對話,他小心地翼翼地繞過那些陷阱,然後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您如果不想和我說話,不用勉強自己。”
這句話如料想般產生了反應,他父親的後頸僵得像結了冰,布萊茲·路易斯滿意於對方的沉默,他看向窗外的風景,風很舒服,行人結伴走在路旁,大都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水窪。大概是上小學年紀的兒童舉著黃色顏色鮮艷的小傘,卻不用來避雨,似乎只是當做了玩具。
“我並不是勉強自己和你說話。”他父親說道,布萊茲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來點刻意的為難,“你母親身體怎麼樣。”
“很不錯。您要是還想和我母親重新一起住,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布萊茲答,“畢竟到了明年一切就結束了。”
“結束什麼?”他父親納悶道。
“我那時候會離開學校。”
“你才五年級。”
“我今年十六歲了,父親,今年我六年級。”他戳穿了對方的關心。天上又掉了雨點,司機打開了雨刷,讓那兩道黑色在前窗來回擺動,“明年就成年了,我打算再結束學業之後出去旅行一陣子,所以您不用擔心。”
“我並不是盼著你出去,布萊茲。”他父親說,“你隨時都能回來。”他那麼說著,就好像布萊茲馬上就要離開了一樣,布萊茲沒再接話,倒是在駕駛席上的司機插話了。
“嗯?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把頻道換到新聞台去好嗎?這首歌聽得我耳朵老繭都起來了。”
“當然沒問題,你想播什麼都可以。”布萊茲答。
他們在國王火車站前的麻瓜便利店買了點巧克力和一把小刀,由布萊茲付的錢。年輕的女店員找回來幾個骯髒的硬幣,布萊茲把那些零錢和一半巧克力揣在口袋裡,遞給他父親另一半。他父親似乎對麻瓜的零食不大滿意,但還是吃下去了。
“雨天真讓人討厭。”他父親說。
“您在倫敦住了二十多年了,應該習慣這個天氣。我們要先吃午飯嗎,我看時間還早。”布萊茲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他聽到他父親嘟囔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今天格外讓人討厭。謝謝你,不過我午飯做多了,回去吃就行了。”
“當然,您想的話,我們去站台吧。”這是句廢話,因為他們已經離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很近了。離發車還有半小時,布萊茲看到有幾個穿著巫師衣服的學生在站台附近來回徘徊著,他向他們問好,隨後帶著自己的行李沖了過去,他父親過了會兒才跟過來。布萊茲知道他父親已經打算走了,他們站在那輛紅色的列車前,恰好隔了有三英尺遠。
布萊茲最後看了眼他父親。
“我要走了,您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問。
他父親雙唇微微翕動,似乎是想逼著自己說出來點什麼,中年男人掙扎了一會兒,最後用細弱的聲音擰成一道祝福:“ 加油吧,會變好的。”
“我知道,那再見了,如果您還想和我母親復合,您多陪她說說話吧,多發點信給她。”布萊茲說著把行李拖上了列車,他回過頭去,看到父親孤獨的背影隨著人浪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沒有道別,也沒有揮手。
布萊茲站在那兒愣了會兒。我還沒告訴他我的OWLS考試成績,他想。早知道就早些說了,畢竟成績還不錯。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擋住了別人的路。“對不起。”他說,他推著行李箱尋找著合適的車廂,最後找到了其中一間空著的。這很好,沒有人,他雖然喜歡同人交際,但並沒有多少能稱得上朋友的人,而且,如果要是有人在這種時候和自己說話,他會頭疼。他坐進去,放好行李,從隨身的書包中拿出來那本暑假開始時就在看的書。
雨下得聒噪,如同柳鞭般敲在車窗上,遠處的霧靄更濃了,幾乎就要遮蔽了整個倫敦。書的內容很有趣,卻在此刻讓他讀不進,他本來應該看得更快點,但不知怎麼回事,那些字就像是滾過的車輪,在他心裡留不下一點印象。
他放棄了。布萊茲把那本厚重的書推到一邊去,接著在餐車推過來時買了一份報紙和一份三明治。隨後,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推著行李箱在列車的走道上探頭,他向對方打了聲招呼,那男孩便馬上拉著他的姐姐走了過來。
是他的室友,同為赫奇帕奇的艾治·喬斯達和艾治的姐姐艾格琳。兩人容貌不甚相似,卻都有雙溫柔的眼睛。
“艾治!艾格琳!”布萊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招呼他們,為他們騰出來位子,那兩人看起來也樂意與他同坐。他們互相寒暄過後聊起來了艾治暑假時看的世界杯賽——他們的姐姐是愛爾蘭隊的選手,艾治和艾格琳看來都對此相當自豪,雖然艾格琳一直躺在她弟弟的腿上吃蘋果派,但還是能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來由衷的開心。
“不愧是世界杯,我也有些想去看了。”布萊茲最後以這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轉向了下一個,“說起來,喬斯達今年五年級吧?今年就是OWLs年了……?”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艾治的痛點,他難堪地低下頭去,似乎有點坐立不安,布萊茲看著他的反應,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更好,過了會兒,艾治才不好意思地回答:“請不要提醒我這麼難堪的事實……今年可能要麻煩布萊茲幫忙。”
“沒事,有困難的話隨時問我。”布萊茲答,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這個對話。艾治很努力。布萊茲知道對方花了多少時間在圖書館,不過他同時卻也覺得對方多半是沒有管理好自己的時間和投資方向。說到底,在布萊茲·路易斯看來,沒有哪個巫師是沒才能的,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想做什麼,要做到什麼程度程度而已。
“放輕鬆,很快就過去了,你可能需要吃點榛子果。”艾格琳慵懶地從蘋果派裡抬起頭來,手上的食物已經更換成了南瓜餅。
“因為榛子是智慧之果嗎?真是犀利啊艾格琳。”
艾格琳沒有回答他,南瓜餅過了會兒也消失在這個十六歲少女的嘴巴里,不過,這一次,她的零食都吃完了。她對她弟弟投去無聲期待的視線,艾治顯然也早就諳熟於心,習慣了做他姐姐的小跑腿。
“我去找小推車買點零食,姐姐想要巧克力蛙和甘草棒吧?布萊茲有什麼想要的嗎?”艾治問。
“沒關係,不用麻煩你。”
“真的不用嗎?”
“真的不用了,我在麻瓜的便利店買過一點零食了,現在還沒有很想吃。”事實上,那塊巧克力現在還安安穩穩地放在他的口袋裡,和幾便士的零錢互相摩挲著。
艾治點點頭,他快步消失在下一節車廂,留下艾格琳和布萊茲兩人對視。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停了,現在在窗外出現的是大片田園風光。沒了食物可咀嚼,艾格琳看起來便陷入了困頓,卻又不能在學長面前睡著,於是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沒有艾治·喬斯達這個中間人,他們要交談起來有些困難。
布萊茲又翻開了那本書。這回,他能看下去了。他開始期待起來列車快些到達霍格沃茲。倫敦給他的不愉快已經被拋在了腦後,他現在只想回學校去。火車咬合軌道的抖動變得劇烈,與此同時,他聽到從過道上傳來了一聲叫聲。布萊茲和艾格琳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去看看。”布萊茲說,他有種從無盡的沉默中解脫的錯覺,好像快些去看看聲音的源頭就能擺脫一切。像其他人一樣,艾格琳默許了。
二
他們說那是意外。
無論是不是意外,布萊茲·路易斯都被遺棄在那張病床上。
人一旦躺在病房裡,對時間的流逝就喪失了概念,今早護士為他塗了銀粉的事好像已經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了。
隔著一層淺綠色的布,布萊茲聽到那個被火龍重度燒傷的人發出來的呻吟。他已經死了好幾次,現在正在進行他的不知道第幾次死亡——如果他真的走了,那說不定倒解脫了,但他沒有,治療師延續了他的生命,家人的期待保證他還會繼續受難下去。
他在彼此稱呼對方的時候叫那個人焦炭叔叔,就像焦炭叔叔會稱呼布萊茲狼仔一樣,隔著一張空床,再往那邊去,是曾被水鬼馬帶到‘那邊’去的人。他們的本名都被對方遺忘了,儘管那張名片就掛在病房門口。
“叔叔?”布萊茲試探性地問,“你要我去叫治療師嗎?”在半空中飛舞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向下一個格子時,他聽到對方身上的身上傳來皮膚爆裂開的聲音。焦炭叔叔并沒有回答,可帳子那頭的呻吟聲停止了。
布萊茲按了傳喚鈴。
他從床上坐起來,肩膀上的傷口又一次撕裂,他能感覺到沉重的銀粉附著在傷口時肌肉灼燒的疼痛,他撩開對方的床帳,那個渾身膿黃的男人踡縮在床上,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瞪著他,好像在怨恨他為什麼要撩開那層輕薄的布料。
“叔叔,你怎麼了。”
“好孩子,讓我一個人呆著。幫我把床頭那束花扔了。”那個病人說著看向床頭櫃上那束花,他那微弱的聲音快要消失在那道勉強稱得上是嘴巴的縫隙里。花沒有枯萎,倒是玻璃瓶裡面的水早已泛黃,花是前幾天才被人送來的,瓶子倒是在布萊茲來這裡那天起就在這兒了。布萊茲看出來對方的傷口又惡化了,他照對方所說扔掉了那束花。
“怎麼了?”他問。
“我覺得我要死了,孩子,這次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要死了。”焦炭叔叔那張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相貌的臉皺成一團,四瓣腫脹的褐黃色間擠出來出來一點淚水,“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好不了,但我的妮娜還在等我好起來,可她不知道,我是好不起來的!我不想再治了,狼仔,你明白嗎。”
布萊茲搖搖頭,他為叔叔鋪好對方身下的床單,然後是枕頭,接著他拿起那個骯髒的花瓶。
“叔叔,你只是累了,待在這裡太長了。”他把那瓶花裡的水倒了,可因為手臂沒什麼力氣,花瓶重重砸了下去,在洗手池裡面摔了個粉碎,布萊茲回過頭去又說道:“叫幾個治療師帶你出去走走就會好些的。”
“真見鬼,累了。我整天都待在床上怎麼會累呢。狼仔,我們的人生都被毀了呀,我這樣的人不可能再有什麼前途,那邊那床也是,”這個中年男人在顫抖著,他一遍又一遍地拜倒在傷口下,隨後又站起來,可他太累了,他最後停在那個好像胎兒似的動作下,繼續說了下去,“而你,你才這個歲數呀,這是個活墳墓。你明白嗎,如果我沒被他們帶進來,就沒有這些事了,就解脫了。”
“但是不應該想著死。”布萊茲說,“我們要好起來,叔叔。”他抓著對方的手,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殘忍,這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擊垮了這個被龍燒傷的男人。
“對不起……”焦炭叔叔細弱的聲音擰成了懺悔,佈滿青筋的雙手在臉頰上來回摳弄,在那雙合攏的手後看不見了。“對不起……對不起……”
有那麼一刻,布萊茲想將他的手鬆開,但他沒有。布萊茲知道自己若是鬆開了,對方或許會有更可怕的反應,但布萊茲卻沒想是到對方先甩開了他的手。叔叔的那隻還有空餘的手抓向另一樣東西,目標正是床頭的魔杖。
布萊茲想說點什麼,可什麼都沒有,他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叫喊。
在一聲可怕的咒罵聲裡一切都結束了,焦炭叔叔也真正死了,那具被火焰融化過的肉體靜靜倒在床榻上,好像做了場很長的夢。
當天下午,焦炭叔叔的遺體被送了出去。治療師又過來更換了銀粉,并告訴他他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證據就是傷口雖然還未完全痊愈,但已經不再呈大量失血狀,雖然在今後傷口還會反復開裂,但已經不會造成什麼大礙,只需要注意飲食營養即可。
他就這樣被父母接回了家,母親很高興,晚餐桌上的東西比他能想起來的聖誕節都要豐盛,他們雖然擔心他會不會因為“下午那點不愉快”而產生心理陰影,但他母親堅信,只要喝了湯讓手腳暖起來,之後的事情都會變得更好。他姐姐還給他畫了小賀卡,這使得熱湯的味道變得更美妙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想。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在吃完一個月來第一頓味道不錯的晚餐之後,他被他母親驅趕進自己的臥室。
“晚安,布萊茲,睡個好覺。”
“晚安,媽媽。”他回答。他母親用指尖輕輕扣住他的肩膀,在他額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她是那麼地小心翼翼,好像在對待什麼很容易就壞掉的東西似的。她的臉上一直帶著笑,似乎是為她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的孩子而開心,不過,她還是熄燈病關上了那扇門。
隨後她鎖上了兒童房。
在第一次被鎖上的臥室裡,布萊茲聽到了他父母的尖叫聲與咆哮,他們彼此咒罵,彼此怨恨,恨不得對方快點去死。他聽出來那個話題的內容是他自己。在短暫地休息後,是又一次地互相責怪。
“我不怪你,因為那是個意外!可傑羅米,你竟然要求治療師不要為他治療!”他聽到他母親咬牙切齒的聲音,母親以前從未這麼說過話,這是第一次,“‘不要為他涂銀粉了!’這種混賬話,你也能說得出來!”
“吉妮,你不懂,你不知道那些狼人巫師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只是——我只是沒法想象我的兒子在那種環境裡生活下來,蒙受那麼多的痛苦——屈辱——還有別的!”他父親說得那麼快,以至於到了中途變成了法語,布萊茲聽到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了,“你父母都是麻瓜!不知道他們都是怎樣——”
“麻瓜!好啊!傑羅,你倒好了,把事情說得那麼輕巧,把要謀殺自己的兒子的事情說得高尚,再把別人的質疑歸咎于他們的出身!”
更多東西碎了。
“我絕不是要殺他,吉妮,他那麼痛苦。你看到他的傷口了嗎!那些傷會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好起來的!他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想讓他幸福地過下去呢,可是這事情必須得跨過去,如果不忘了以前的布萊茲,我們就要一直被困在這裡了。”
“不,我不要,去你媽的你的孩子。他是我生下來的,你做過些什麼了嗎?回答我,傑羅米,你做過些什麼了嗎!”
布萊茲聽到他母親的哭聲,然後是他父親的,他能想象到他們擁抱在一起,他在黑暗中摩挲著那張賀卡,忍不住倒在地板上乾嘔了起來。
隨後一切都寂靜了下來。
三
聲音的源頭是艾治和一個格蘭芬多的少年。後者的狀況明顯不是很好,不停從嘴邊吐出來血液,恐怕是有嚴重的內臟傷。
“沒事我很好你們不用掛心噗咳。”雖然對方這麼推脫,但布萊茲還是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少年側躺在火車硬椅上。這樣躺著的好處是不容易壓到內臟,也不會被自己吐出來的血嗆到。
”抱歉,是不是有點太多管閒事了。”布萊茲問,“藥是他們拿到的那瓶棕色的嗎?”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又有人過來幫忙。
“是的,沒事沒事,老毛病而已,不用太在意,謝謝你。”被艾治叫做格拉尼斯的說著又想坐起來,不過在布萊茲的視線下,他又躺了回去。人漸漸多了起來,多數是被艾治的聲音吸引過來的。
“如果還有不適感,一定要和別人說,就算不是我也行,像是乘務員一類的……我走了,抱歉。”布萊茲向對方說道,他意識到格拉尼斯似乎也早就習慣了這種痛苦,與其留在這節車廂,不如像對方所說那般離開。
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再在意也沒什麼用。
畢竟,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等格拉尼斯的情況平穩了下來之後,他們很快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艾格琳的巧克力蛙顯然挽回不了氣氛,不過她自己吃得很開心,那雙慵懶的金色眼睛也精神了起來,而艾治則和他的女友到別的車廂去了。謝天謝地,列車就要到站了。布萊茲收拾好他的書包,隨著其他學生一起出了車廂。
就如同往年一樣,他們在夜騏的服務下回到了校舍,今年的分院帽儀式還未開始,在一群群新生緊張的神情裡,布萊茲為他們打氣,那中間有個看起來是麻瓜出身的孩子一直在流鼻涕,似乎是感冒了。
“別緊張,會好起來的。”他給對方一張衛生紙。
“真的嗎?”
“當然,你會被分進最棒的學院。”他給她擦乾淨手,隨後在人群越來越多的時候藉口去了衛生間。
脫離嘈雜的大廳,布萊茲在幽暗的長廊中一人獨行,燭光從鬼魂半透明的身體裡穿過,留下縹緲的影子。他醞釀著急切的感情,但他卻又知道不需要了,想見對方的心情已經高出了一切。
旋轉的樓梯在半空中交疊、變形,他走上通向八樓的台階,那堵墻靜靜地等候在那裡,他在那兒來回踱步,想象著屋子那頭的模樣,隨後,從墻上出現了那扇門。
布萊茲輕輕推開那扇門,他看到房間里有十二把椅子圍成一圈,每一把都背對著另一個,每一把都是黑色,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在房間最盡頭擺著的那把椅子上掛了藍色的絨布和裝飾。而在那個巨大原型的中央,一口巨大的坩堝吐出溫吞的氣泡。
“你來了。”他聽到坐在藍色椅子上的那個人那麼說道。“我們開始吧。”
所有人的臉上都戴上了面具,這是集會的主持人賦予房間的規則,人們在圓圈的外圍等待著,看不清彼此的臉,也聽不清彼此的聲音。那個戴著兔子面具的主人以魔杖攪拌著坩堝,三次,又三次。
“甘草、白鮮、山麥冬。”
戴著狗頭面具的少年將什麼東西丟進了坩堝裡,乾鍋的內容物仍在旋轉,只是變成了詭譎的色澤。
“蝙蝠、蚯蚓、青蛙眼。”
戴著臭鼬面具的少女將什麼東西丟進了坩堝裡,乾鍋升騰起一片白色的霧氣,但集會的主持人不為所動。
“最後是狼人的血。”
布萊茲走上前去,口袋裡的巧克力早已融化,那幾枚硬幣還在那裡,他把手伸到口袋的底部,拿出來了那把小刀,順著手腕的痕跡割了下去。
毫不留情,也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唯一存在的感情,是那快讓他發瘋的狂喜。他知道他在笑,他看著野兔的面具,想揣摩對方面具後的神情。
“我想見你,野兔。”他說。
☆赶在第一章公告出来前滑铲序章
卡伊洛斯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搞不明白自己的姐姐都在想些什么。至少在柯罗诺斯·艾利克小姐的年龄还没有进到十位数时,他仅凭一颦一笑就能领会对方的想法,尽管多数情况下她会有的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拿家饲牧牛的尾巴当靶子、比赛丢尖牙飞盘,偷糖未遂、被施了魔法的平底锅追着跑了半个小时等等事迹,自不必一一例举。柯罗诺斯那会儿还经常和老爹一起折腾麻瓜电器,动不动就是一场热闹的爆炸响彻山谷。满肚子的鬼点子和浑身的胆,典型的艾利克范儿,柯罗诺斯在前面跑着的时候,卡伊洛斯总能看见她那与母亲同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银铸。
然而,现如今艾利克家的大小姐已然芳龄二八,明眸皓齿,着实是出落得越发俊俏可人——也越发不可理喻。她不再爬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衣柜里轻便的裤装逐渐被各式裙子取而代之。于布斯巴顿就学的第二年,柯罗诺斯甚至蓄起了长发,好像她从没有边喊着麻烦、边胡乱修剪自己的发尾过。或许还要感谢那儿的精英教育,她一天更比一天擅长分析他的一切行为、找出他的一切失误,并尽可能遣词优雅地数落他。虽然卡伊洛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造成过这些问题,但他承认柯罗诺斯说的确实都是对的,这就更加令人沮丧。
在两人不得不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漫长暑期中,这份无所适从的无力感与日俱增。好在梅林保佑,日历总有翻到八月的一天,于是,比往常动身的时刻提早了整整一周,卡伊洛斯·艾利克小先生拽着他的一行李家当逃……战略性撤退了。
“今年的三强争霸赛。”柯罗诺斯的声音从车窗外依依不舍地追进来,“我会去看你的,卡伊洛斯。”“我记住了,柯罗诺斯。”“‘姐姐’。”“……姐姐。”
单词被利齿咬开、渐渐泛苦,巴士慢腾腾地转过弯,他终于找到机会叹出这口气。魔法虽然存在,奇迹却仍需要每人各自去寻求。卡伊洛斯今天也不知道柯罗诺斯到底什么打算。
艾利克夫妇俩的一位共同友人在伦敦开着一家巫师酒馆,他每个暑假都会收留他几周时间,而这位先生的外甥女,则是去年毕业的他同院的好学姐。卡伊洛斯平日一直受她照顾、把她当做可以依靠的前辈,发自内心地尊敬着她,眼下面对如此难题,紧急寻求场外援助,理应是不错的选择。
“你来得不巧,洛斯塔两天前刚去匈牙利出差,她让我代为传话,说很抱歉不能亲自为你接风。”酒馆的主人家边说着边挥了挥魔杖,一把上了年纪的布面沙发椅应声嘎吱嘎吱地挪过来,在他面前费力地抖开皱巴巴的扶手,“此外,她整理了一些东西想送给你,你回到房间就能看到。”“既然洛斯塔学姐不在,那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可以吗?”“但说无妨。”
可惜这位成熟的大人并不如他的小蜂蜜酒那般靠谱,还没听完卡伊洛斯那尽可能详实的叙述,他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作为这轻松一刻的谢礼,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小少爷。”男人抹了抹眼角,话音里笑意不减,“比起我或者洛斯塔,你有更适合的询问对象。”
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指向不明,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卡伊洛斯难免感到些微的失望,不过考虑到说这话的人是谁,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大快朵颐。
离开了烦恼之源,时间流速就正常了起来,一晃眼到了八月底,出门采购的卡伊洛斯在对角巷遇见了刘家锐。同样帮助他许多——尤其口腹方面——的这位学长站在店里面带笑容、细细打量着那些黑漆漆的坩埚,挥挥手就买下整整十个。这个数量真实地冲击到了小伙子,在他的认知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洛斯塔·格罗夫纳做出这般消费行为并不奇怪,毕竟他亲眼看到过。但刘家锐前辈,这位霍格沃茨颠勺大手、格兰芬多御用厨师、用壁炉烤过地瓜炒过土豆,上次一寝室瓜分干净的特色风味烤牛肉至今唇齿留香,使用坩埚经验丰富的他怎么会需要那么多的坩埚做备用?
他确实在意,但原因之类的话题比较私人,他也是撞上了才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开口询问的立场。卡伊洛斯愣了两秒,掏出出门前揣口袋里的学姐的赠品:“前辈你需要帮助吗?”
开学后就是四年级的少年一如既往地需要新课本和补充魔药材料,替学长省下一笔开销的契机让两个人结伴继续接下来的采购。总比一个人好些,不论怎么说,他到底还是喜欢身边有人陪伴的,卡伊洛斯站在书店里不着边际地想着,柯罗诺斯也好,洛斯塔学姐也好,刘家锐前辈也好,对了,还有——
“那有只不错的羽毛笔,正好十三纳特。”沉甸甸的篓子多了一点轻飘飘的分量,刘家锐语气稀松平常地帮他算账,“你手里的东西一共一加隆六西可十六纳特,加上羽毛笔的话就是一加隆七西可。不用破整为零了。”
卡伊洛斯觉得心算应该也算作魔法的一种。
帮完他之后,刘家锐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左一本《魔法防御理论》,右一本五年级版《标准咒语集》,厚厚叠起的《七年N.E.W.Ts五年O.W.Ls》上,一本科幻小说着实显眼。卡伊洛斯看得有些久了,察觉到他的视线,刘家锐挑挑眉:“你也感兴趣?”“不,只是好奇,原来前辈喜欢看科幻小说。”“你觉得一个巫师看科幻小说很奇怪吗?”“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他瞬间绷直脊背,刘家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开口道歉之前先一步抢白道:“这是威尔父亲写的小说。”
这个名字卡伊洛斯熟悉得很,属于一位拉文克劳六年级的学姐,他有幸见过对方,也听刘家锐念叨了有一个学期,一时间散落的线索串联起来,电光石火噼里啪啦福至心灵,酒馆老板一句你有更适合的询问对象在耳边响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比起询问成年人,或者女性,同性又年龄相近的人更容易与他有相似的视点,也就更容易有他需要的结论,加上刘家锐确实是有着丰富的与女性交流的经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辈……”他两眼放光,立正开口,字正腔圆,“我想咨询一个问题。事实上,我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我可不保证我一定会啊。”“女性究竟是怎样一种神秘生物?”“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啊?!!”
小小的柯罗诺斯在山野间奔跑的快活的身影,和长大的柯罗诺斯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时间让他的脑仁有些疼。
“今年有三强争霸赛……”卡伊洛斯平静且可以说是心如死水地说,“我的姐姐会来。”
他难以想象在现在这样的绝对劣势下,他的好姐姐到了霍格沃茨会不会杀到格兰芬多塔来把他吊起来打,说教意义上的。他是真的怕了她了。
刘家锐闻言哭笑不得:“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如何与她们打交道呀。”“可我看你和洛斯塔学姐以及威尔学姐都混得不错。”“好吧,好吧。真要说起来,并不是我本身拥有怎样高明的技巧才让她们觉得我不算太糟糕。而是她们在相处过程中教会了我应该在什么时机做什么事情。所以诀窍不在我的身上,而在姑娘这一方身上。”
那他也许应该举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出来让前辈帮他剖析一下,光这一个暑假卡伊洛斯就积攒了不少血淋淋的例子,到底要选哪一个才比较典型比较有教育意义,他犹豫了,这一犹豫他就看见一个杰西·帕克。
赫奇帕奇三年级生抱着食品袋从糖果店出来,橙红的头发一如既往地乱糟糟的,祖母绿的眼睛通透、含着一股机灵劲,他的巫师袍还是拖了一个角在地上,由此可见他并没有拔高多少(卡伊洛斯松了一大口气),他也看到他,眼睛亮起来,嘴角却撇下去。
卡伊洛斯先是朝他走了两步,接着耐不住性子跑了起来,对角巷的人流熙熙攘攘,他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以每分钟110回的次数高声呐喊,喧闹得不行。他走到杰西身边,站在他面前,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一听见杰西拖长了调子、老大不乐意地说:怎么是你啊,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笑了。
P.S. 杰西·帕克大声强调了三次自己不乐意,但还是和卡伊洛斯·艾利克共进晚餐了。
P.P.S. 卡伊洛斯·艾利克在杰西·帕克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还拎着刘家锐的课本,他只花了三分钟去还东西。
【说明】
1. 阅读第一章说明(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47/ )之后,我发现火车上的互动也应属于第一章,因此题为《序章》的作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622/)实为第一章的第一部分(为了不给企划组添麻烦,请不用重新算分,辛苦啦);
2. 2018年3月30日更新内容:增加了【说明】、【相关作品】、【字数统计】;
【相关作品】
莱茵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7061/
露西尔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7114/
【字数统计】406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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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为了给莱茵提供创作灵感而午夜狂飙赶出的序章。
非常感谢莱茵和索菲斯先生找我约互动!!
毫无写作灵感,于是采访了很多小学同学自己11岁是什么样的,结果只得到了做过的蠢事一箩筐。
我真是天生的谐星啊!!以后就用六年级小学生的视角来描述道林眼中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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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人物
道林·范·海辛 霍格沃茨新生
莱茵·克洛维 霍格沃茨新生
1 地点:国王十字车站
道林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车站里探头探脑,坩埚和课本塞得满满当当的,让他非常吃力,更别提他身上还套着万圣节才会出现在大街上的黑色巫师袍。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已经一个人在这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硬是没找到9又3/4月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把棕色的发梢黏在前额上,显得傻里傻气。刚才几个比自己稍大的男孩子还回头多看了几眼,显然是在嘲笑自己。
真丢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令人沮丧的念头一旦蹦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压下去了。道林皱起眉头,现在就回家肯定会被爸爸痛斥一番——爸爸不愿意放自己去这个什么“藿香沃茨”学魔法,道林整个暑假都呆在家里拖地洗碗修剪草坪才换来爸爸送自己到国王十字车站。如果自己能找到所谓的9又3/4月台,就让自己去学魔法;如果没找到,就乖乖回去读初中。爸爸甚至都不愿意陪自己到对角巷买魔杖和课本,更别提进车站找这个诡异的月台。
道林最后绕着第9月台转了一圈,一屁股瘫坐在行李上。他非常理解爸爸固执的反对,同样是听起来不靠谱的职业,当个吸血鬼猎人是一回事,去巫师学校读书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这可是在著名的范·海辛家族,骑马砍杀、为民除害才有血性,挥挥魔杖变朵小花可算不得英雄好汉。
“可恶啊,再找不到9又3/4月台我就真得回去读初中了!暑假里我还跟格林吹牛了,这下开学岂不是要被嘲笑到毕业啊!”道林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格林骑在扫帚上绕着学校边跑边喊顺口溜嘲笑自己的样子。
“范海辛,撒谎精,
骑着扫帚去牛津!”
道林苦恼极了,脑袋埋在两只小手掌之间,把头发一顿乱搓,“唉————”
“……为何叹气?你不是已经找到9又3/4月台了吗?”
道林一抬头,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女孩抱着一本书,双手交叠在胸前,雪白的脸蛋上难觅血色,深灰色的瞳仁像荷兰老家夜幕下的莱茵河,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左耳上的坠饰若隐若现。
“什么?在哪?”道林从行李箱上跳下来,环顾四周。
不知是否为了拉开距离,女孩则倒退了一步,扬起眉毛,目光望向道林身后的柱子。“朝这根柱子冲过去就是了。你是麻瓜新生吗?”女孩依然面容平静,眼神里却流露出好奇,打量着道林。
“冲过去?会人仰马翻的吧!?”道林撇撇嘴,一脸怀疑。“麻瓜又是什么?你也要去霍格沃茨吗?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麻瓜。”女孩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你的父母都不会魔法吧?而我的父亲就是巫师,这些事情在巫师界都是常识,而你却闻所未闻。”
“莱茵,宝贝!看来还没入学就已经交到新朋友了呢!”一个裹着毛呢长外套的漂亮女人推着行李车从远处走近,揉揉女孩的脑袋。
“您来了!”女孩对女人笑了笑,“我正教这个麻瓜同学怎么进月台呢。”
这位大概是女孩的姐姐吧?道林这么想着,笑着问了声好,心里默默记住女孩的名字——莱茵,真的和老家那条河一个名字呢!
“你好呀,小男子汉!别害怕,眼睛盯紧点,看看我们莱茵是怎么做的。”女人拍着道林的肩膀说到。莱茵向道林点点头,握住行李车把手就往第9月台和第10月台之间的大石柱快步走去。
道林都不忍心看了,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大型妄想症患者集会现场,莱茵肯定要人仰马翻了!他闭起一只眼睛,把头转向另一边。
可他仍然睁着的那只眼睛分明看见莱茵穿进了柱子!
道林使劲闭上眼睛再使劲睁开,莱茵真的不见了!这是……魔法?!
女人又拍了拍目瞪口呆的道林,“好了,你也去吧!”
道林把心一横,总不能让人笑话自己连女孩子的胆量都比不过吧!今天还真是偏偏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冲啊————猎魔人道林·范·海辛!出击————”道林把笨重的行李箱扛起来抱在胸前,高喊着口号,英勇地睁着眼向柱子冲锋而去……并且完好无损地穿墙而过了!
眼前是一座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台,大都是一家子齐上阵,所有孩子都带着笨重的行李箱,有些人甚至把坩埚连同鸟笼架在行李箱上面。一辆黑漆漆的蒸汽火车停靠在站台边,白茫茫的蒸汽时不时从烟囱飘出来。车头挂着霍格沃茨校徽,和入学通知书上的一毛一样。
道林看呆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行李递给列车员、怎么和莱茵一起坐进火车车厢,又是怎么从琳琅满目的零食推车上买了这些名字都叫不上的玩意儿的。太多了,太多了,他的双眼、他的大脑贪婪地捕捉吸收着目之所及的一切,这意味着魔法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自己不是一个妄想症儿童!以后能骑着扫帚在格林家窗外耀武扬威了——他的房间可在十多楼呢!
2 地点:通往霍格沃茨的火车上
这种嗑药般的迷幻状态终于在道林吃下一颗计算器按钮味的比比多味豆时结束了。
道林强装镇定,假装喝水,把这颗豆吐在了纸巾上。
“我叫道林·范·海辛,是个猎魔人!”为了缓解尴尬,道林挺起胸膛,正襟危坐,抢先开口,却没等到意料中的惊叫和崇拜,甚至都没能成功化解尴尬。
“我看见你把多味豆吐掉了。”莱茵仿佛没听见道林的话,盯着道林问:“是肚脐绒垢味的吗?这是我个人认为最恶心的味道了。”
“什么?!还有这种恶心的味道?”道林皱起鼻子,吐出舌头做了个超级嫌弃的表情。“巫师世界真可怕啊,现在回去做麻瓜还来得及吗?”
莱茵困惑了,她把手中的书放到桌面,双臂交叠压在书上:“逻辑上说,做麻瓜永远不嫌迟,只是施个记忆清除咒的事。不过我从未听说有麻瓜进了霍格沃茨还舍得离开。你真的要回去吗?”
“开个玩笑嘛!你们就算赶我走,我也会赖在这里的!”道林没好意思说自己连眨眼都舍不得眨,生怕眼睛一闭一睁,魔法世界就消失了。
莱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于想起要自我介绍:“你好,道林。我叫莱茵·克洛维,我父亲是巫师,母亲是麻瓜。他叫凯撒。”话音刚落,一只天竺鼠从她的毛衣背心领口钻出来,吱吱叫了几声。
“你好呀凯撒!”道林又咧开嘴笑了,刚想摸摸凯撒,却又想起这是女孩子的胸口,不好随意伸手,又偷偷把手缩了回去。
莱茵剥开一根甘草魔棒,含进嘴里。凯撒从她领口钻出来,爬上肩膀朝甘草魔棒使劲嗅。“你刚才说,你是猎魔人?我从没听说过麻瓜里还有这种职业,这一向是巫师们的事情。”
道林终于等到这一刻,露出了灿烂的招牌笑容:“没错!我们范·海辛家族世代都是猎魔人!德拉库拉知道吧?活了400年的吸血鬼老祖宗啊!是我祖先干掉的,厉害吧!等我长大了,也会成为一名惩恶扬善的猎魔人!”
终于,莱茵瞪大了眼睛,薄薄的嘴唇动了动:“麻瓜里……也有这么厉害的家族?世世代代捕猎吸血鬼?”
道林得意地抬起下巴,“那还有假?我的行李里还有祖传的圣水、十字架和银质子弹呢!要是遇到吸血鬼啊狼人啥的,包在我身上!干不掉不收钱!”他故作神秘地环顾四周,尽管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从随身背包中掏出一个物件——穿在黑色皮绳上的一颗泛黄的尖牙。“看见没?这是狼人的牙,我妈妈拔了他的牙给我做了护身符!”
莱茵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身世如此显赫,他的母亲还能给凶狠的狼人拔牙!这是多大的壮举啊!麻瓜们果然拥有巫师不了解的卓越科技!
“道林……你们家真了不起,而你竟然只是家族里第一个巫师。”她感叹到,“等你学会魔法,结合麻瓜的科技,有希望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猎魔人。”
“嘿嘿,名声可是个反复无常的朋友,低调低调。”道林的语气中丝毫没有低调的意味。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林瞥见桌上那本莱茵一直抱着的书,问道:“这是什么书?”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父亲认为这是开学前的必读。”莱茵翻开书,转向道林那一边,“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请允许我向你稍作介绍。”
道林饶有兴味地向前挪了挪屁股,发现书里的照片竟然会动!这张照片上有四个人,一位很慈祥的长发印度男人、两位明明发型相似却好像不是很熟的黑发男人,以及一位不停看手表的白发男人。
“这个……会动?!”道林的目光在图片和莱茵的脸之间游走,一脸震撼。
“啊,怎么了?哦对了,麻瓜的照片是不会动的,可惜。”莱茵摇摇头,指着这张图说:“霍格沃茨有四个学院,这四个人则分别是四位院长。”莱茵抬眼看了看道林,耐心讲解了四个学院的信条,又往前翻了几页,把霍格沃茨的地图呈现在道林眼前。
“这里是霍格沃茨城堡……南边这片湖里传说住有马形海怪。”莱茵显然早已对霍格沃茨了如指掌,在道林问出“什么是马形海怪”之前,就轻车熟路介绍下去。
“再往南是霍格莫德村,巫师的村落,有许多有趣的商店,如蜂蜜公爵、佐科玩笑商店等。不过我们还不能去,要等到三年级。”随着莱茵的介绍,道林暗暗记下了第一个想(偷偷)去的地方。
莱茵念起书来真是全情投入:“东边是禁林,顾名思义,就是禁止学生去的森林。”于是道林记下了第二个想去的地方。
“禁林最著名的是拥有庞大的马人群落,至于马人为什么选择居住在禁林,我一直很想知道。”莱茵悄悄抿了抿嘴唇,继续介绍到:“禁林最吓人的莫过于传说里面有狼人,”道林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被莱茵打断:“传说是不真实的,狼人从不喜欢居住在森林,因为他们在月圆之前是以人的躯体生存着的,禁林里风雨飘摇的危险境况不适合于它们。啊,抱歉,你一定比我更了解狼人的习性。”莱茵望向道林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即使禁林里真有狼人,我也不用害怕,因为霍格沃茨有出色的猎魔人在。”
道林突然感到耳朵一阵发烫,移开目光望向走道。
正巧一个浅棕色头发的男孩路过,两人获得了短暂的目光接触。这个男孩很眼熟,似乎在站台上回头嘲笑过道林。他看见道林后,扯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抬起手做出梳头的动作,最后以怜悯的神情摇摇头,走了过去。
道林先是疑惑,然后摸摸自己的头发……原来自从在车站揉乱头发后,自己就一路保持着这个鸡窝头?!还是在面对一个女孩子的时候?!
“莱茵……我的头发……很乱吗?”道林低声问道。
莱茵推了推眼镜,“如果现在这样叫乱,是的。”
“为什么不提醒我啊?”道林慌乱地用爪子梳理自己的头毛。
莱茵耸耸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麻瓜时尚啊。母亲就经常梳一些与众不同的发型,她告诉我这是时尚。”
道林沉痛地点点头,表示理解:“谁家没个追逐时尚的妈呢?”
在群鸟的陪伴下,霍格沃茨特快在原野上延伸着,穿越黄澄澄的稻田和苍翠的森林,道林热切地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恨不得把路线都记住。他心里明白,从此一切都会不同了。
道林·范·海辛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将魔法和科技融合的猎魔人,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