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经历了曲折的9天,诸位游客终于解开了福音镇的谜团,重新回到了“现实”。
恭喜各位,度过了一个平安的假期呢。
企划六期已经结束,更多后续信息将在企划群内及微博公布,敬请关注。
昨晚回来以后,大家身上总有一股散不开的凉意。其他人或是认为是心理作用,或是归结于夜间气温低,丽日天子回忆起附近的所见所闻,心想也只能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了吧。
早上醒来时已经有一些被窝是空着的了,他到餐厅吃饭时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难得共进一顿如此沉默的早餐,他将思绪投入到对昨晚事件的梳理中,然后发现了被自己遗漏的事情: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是监狱,那时大家的重点都在于从审讯室里传来的声音,事后却有人说“好像听到了桃泽姐弟的声音”。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睡着……?!
“啪”地放下筷子,他搪塞了同伴的疑问,飞快地朝着监狱的方向奔去。
拜托了……拜托了……!
终于,在临近监狱的地方,他隐隐约约看到了桃泽诗织的身影。大概是清早起来在散步吧,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应该两个人都没出事。
察觉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丽日,桃泽抬起了头。“早上好呀,丽日小姐。”
“早——上好!休息得还好吗——!我们昨天晚上……哈、哈啾!嗯……遇到了很不妙的东西。安全可是第一重要的哦!”啊,不妙。这回和阴气没关系,纯粹是早晚温差大了。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丽日向前迈上几步。
“是刚刚晨跑结束吗?早晨多穿点衣服比较好。来,纸巾,感冒了可就不好了。你也要注意安全呀。”
“嗯唔……差不多啦,谢谢你,这边还挺冷的……不过有桃泽君在,感觉你会离危险远远的哇。他是个观察力敏锐的少年呢!”如果是那孩子的话,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就会带着姐姐跑出来,找到今泉先生,或是别的什么人,总之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寻求保护。
桃泽诗织轻笑着回应道:“确实呢,弟弟他从小就很机灵。”
“而且天子高中毕业后,还是第一次遇到愿意跟天子交流超自然话题,还没把天子当神经病的人……”不仅如此,还会充满兴趣地问下去,动机暂且不说,能好好当成一回事就超级棒了,丽日吸了吸鼻子,“他真好……”
“超自然话题很有趣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和你聊一下呢。”
“!!!你们真好!!!”他差点没原地蹦起来,“如果你们是在学校上学的话,肯定要头疼死了,会收到很多很多情书的!”
“领他受欢迎,姐姐我会很开心的呢。但是他还是太不成熟了,我很担心他会被骗。所以如果将来领要交女朋友的话,我会好好帮他筛选的呢。”
“不不,可能跟你想的不大一样……课间时间会被女生们……”围成一圈,不得不应付她们的种种提问然后回绝种种邀请,除此之外还得忍受朋友“啧啧啧”的视线……“你真是好姐姐呢!”
“这么看来,不去学校从某些方面是好事呢……”
“天子的话,特别特别喜欢学校哦!能跟朋友们中午一起在天台一边吃便当一边聊天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有时候朋友有事不在……吃到一半突然被女孩子表白还是很吓人的。”
“丽日小姐……很会吸引女孩子呢?”
“大概吧?好像朋友说我当时还被选为校草来着……”
“丽日小姐……啊不,丽日先生原来是男孩子吗?”
“是呀?怎么了嘛?”丽日歪过脑袋,面带微笑地做好了被嫌弃或者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的心理准备,“还有,怎么喊天子都可以哒!”
“唔……这个问题好难呀。以后我叫你天子可以吗?”
诶?
没有……吗?
“可以哦——!随意点随意点!”
“那,天子是因为过于受到女孩子的喜欢才扮成女孩子的吗?”
“不是哦?很小的时候就……啊,用正常人的话来讲……性别认知障碍?这样的感觉!”
“啊,抱歉,之前真是失礼了。”桃泽微微鞠躬,“那看来还是丽日小姐呢!”
……
就算再怎么说“天子不介意”“没有关系”,受了伤的地方也都是会疼的,就好像取下插在木板上的钉子,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
心俗套地变得暖乎乎,丽日感觉到鼻子有些酸酸的。
桃泽小姐真温柔啊。
“没关系没关系!天子是不在意外人看法的类型!”
“天子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呢!我很喜欢你。”
“嘿嘿,谢谢夸奖!天子也很喜欢桃泽小姐和大家——!”
谢谢。
.我们这个时代根本是场悲剧,所以我们就不拿它当悲剧了。——D.H.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在学校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诗织小姐。
今天我们这队的计划是去学校,而诗织小姐和另外一队去了动物园搜查。安乐岛的动物园似乎异常的大,应该已经去到三四次了,还没有结束对动物园的搜查——同时我们也发现学校大得惊人,一时间没有办法调查干净。
我一直和诗织小姐的队伍错开,自然也没有办法去动物园玩。趁着和她碰面的时候,我想了解一下动物园的情况。
“诗织小姐中午好呀w”标准的开场动作。
诗织小姐也温和地向我打招呼:“叶小姐中午好。“
“诗织小姐很喜欢这里的动物园吗?”我这样问道。诗织小姐很喜欢照顾人——我不知道照顾小动物在不在她喜欢的范畴,但是看她去动物园的频率应该是并不讨厌那些动物们。
……如果这里的动物园里面还有正常的动物的话。
“大概因为在动物园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安乐岛独有的动物?“诗织小姐偏头想了一下。说道:”虽然有些只剩下介绍牌了,但是能看到这些新奇的东西我很开心呢。“
只有介绍牌可以看了么……
自小到大我被介绍骗过多次,毕竟一样东西将他描述成文字,再将文字传递给另外一个人想象成实物总会有差别的。可能天马行空的想象到了真实事物面前就会变成,是这样的吗?
人的生活就是因为泛滥的想象而泛滥。
再说安乐岛是日本的一个岛屿,并不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与亚洲大多数地区也是处于同一个气候带,独有的动物……可真是……
可真是稀奇呢。我面无表情的这样想着。
“我还没有去过动物园,听那一组的人说很有趣的样子?”
“嗯!百鸟园里的鱼非——常独特呢!“诗织小姐拖长那个词,终于给人一点十六岁孩子该有的样子:”我们甚至还看见了传说中的人鱼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叶小姐也看一下呢。“
人鱼……
人鱼,鲛人,赛壬——不管怎么称呼,都是存在于神话里面的物种。不应该,至少在我们现在的认知中,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人鱼吗?是自然形成的人鱼?“我问道。
诗织小姐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清楚呢……动物园似乎有很多人工合成的动物。”
诗织小姐垂下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让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我皱起眉头说道:“人工合成……是动手术的那种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了呢……都是大家的推测。叶小姐应该也听说过一点吧,我们在动物园被怪物追赶的事情。
我听他们讲过,说是动物园有半狮子半老虎的动物出现——如果那濒危保护动物做实验都可以的话,那么人鱼必定是要用人做实验的吧?真的会有人疯狂到接受这样的实验吗?
我心中飘过很多想法,但是稀稀落落地抓不住,只好感叹道:“改变自然,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我看过太多改变自然的例子了,有钱人什么都能玩出来。有人投进去几个亿想要去南极挖掘可燃冰,想要去做克隆人,想要通过人工手段改变时令。
地球经历过火山喷发,经历过爆炸,经历过陨石。毁灭的从来不是他,而是我们。改变自然毁灭的也永远不是自然,而是人类。
这样想,我对这个岛莫名地厌恶起来。
诗织小姐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呢,自然是被神创造出来的,强行改变自然是违背神的旨意的。“
“诗织小姐觉不觉的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引来了惩罚?”
我指的是岛内如山的尸体。我们这些天感觉从最开始的普通人已经成为看见一具尸体淡定翻找看见一群尸体皱眉翻找的程度了。
“惩罚吗……大概是吧。坏孩子做错了事,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诗织小姐不知道看向那里,这样和我说了一句。
我想起来今天去学校里面看见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和诗织小姐开口:“而且我们今天去学校,也发现了一些龌龊的事情。“
“龌……龌龊?”
我皱起眉头厌恶地说道:“就是强奸……之类的。“
强奸,人体实验,动物嫁接……哈,真是映了考伦斯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开头讲的那句话。
我们这个时代根本是场悲剧,所以我们就不拿它当悲剧了。
我想着,如果这些事情加起来,那么这里成为第二个索多玛也是不奇怪的事情。
二人对罗得说:“你这里还有什么人吗?无论是女婿是儿女,和这城中一切属你的人,你都要将他们从这地方带出去。我们要毁灭这地方;因为城内罪恶的声音在耶和华面前甚大,耶和华差我们来,要毁灭这地方。”罗得就出去,告诉娶了(或作:将要娶)他女儿的女婿们说:“你们起来离开这地方,因为耶和华要毁灭这城。”他女婿们却以为他说的是戏言。
罗得到了琐珥,日头已经出来了。当时,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耶和华那里降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
中国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无道理。
* 关联打扰了! 十有八九最后没摸到!
“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就是想摸胸肌。”
“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就是想摸胸肌。”
在浅井宣言完以后,奥莉奥也跟着大喊了一句。
“趁你哥不在多喊几遍呗?”浅井向奥莉奥眨了眨眼。
于是奥莉奥站起来,对着男汤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
“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就是想摸胸肌!”
-
暂且忘掉那个噩梦,浅井跟上要去泡温泉的队伍。
实在是多亏了梦见哥哥能够找到这个酒店,并且稍微检查过这里安不安全。他邀请大家去泡个温泉放松一下身心真的仿佛久旱逢甘霖。
男汤女汤由一个假山石分割开来。梦见兄妹也检查过了这里的毛巾都还很干净,能够被使用。于是大家就安心地下去温泉了。
今天的温泉很正常,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浅井一开始还是提心吊胆的,但是还是有挺多人一起来泡温泉,气氛也被他们活跃起来,心也慢慢地放下来了。
“这样的话,岂不是要隔——空——喊——话——”
和浅井在一起的木棉花把手放在嘴边摆成一个喇叭形状。
“是的!”那边传过来悬铃木的声音。
“只能这样了呢。”木棉花也有些无奈。
龙以棠下水以后就把半张脸没在温泉水里,时不时吐着泡泡。奥莉奥像个炮弹一样“咚”一下跳下水以后发现了龙以棠,惊喜地宣布着自己发现了新的生物:“泡泡龙!”
“收敛一点,不要打扰别人。”木村森罗把奥莉奥摁进水里。
“你们那边好热闹啊!”
因为没办法看到说话的人,女汤这边只能够猜测到底是谁在讲话。后面又有一个男声说“热闹也不能一起泡”,大概能够分辨出来哪个声音是谁了。
“椎名应该过来这边的,不可以让他和木棉花在一起。”
是悬铃木没错了。
浅井记得男汤那边还有栀茶,蓝原,对了,还有十羽漪。但是十羽漪好像并不怎么讲话。
“哎呀,哥!”木棉花抗议道,“没关系啊!”
栀茶也在劝悬铃木,应该开了从酒店里搜刮回来的酒劝他喝,说着:“一哥,来喝酒,不要生气。”
“好,喝酒。”然后是酒杯碰撞的声音。
浅井看了看刚刚也一起带进来的酒,问木棉花:“木棉花小姐,我们也喝吗?”
“好啊!”木棉花十分开朗地回答。
除了第一天晚上是在缆车站的游客大厅过的夜,多亏了悬铃木,浅井他们在温泉酒店的别墅区过夜。独栋别墅,还有水电供应,也有配套家具。
但是,再怎么说,也抵不过现在的这个温泉呀。
“男生——真的会比大小吗——”
奥莉奥突然扬声往男汤那边抛出了一个问题。木村惊得差点从温泉里跳起来要去捂住奥莉奥的嘴。
男汤那边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倒了。然后蓝原的声音似乎有些慌张:“没、没有的事!”
“哎,说起来,我还以为是混浴呢。”
浅井故意地挑起话题。
“绘里小姐可以过来的呀,如果你不介意这边都是男人的话。”栀茶说。
“我还想着有没有机会摸一下十羽漪先生的胸肌呢!”浅井没听到对面十羽漪的声音,但是她确定他人是在的,只不过是不是泡着泡着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你可以过来摸一摸呀。”
和木棉花又碰了一次杯的浅井一杯酒入肚,又被温泉熏得开始有些上头。
然后她,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恶 心 预 警。(大声)
*纯属虚构,一点也不有趣。甚至想用小号发,对不起泽和老师(?)
*OOC(?),全是私设,就当他们能说话吧
*你是我的眼♪
阿岛回到家的时候,铃木正在看电视。
“今天的节目真无聊。”
铃木双手握着遥控器——这是他唯一拿遥控器的方法了,毕竟他的双手可能再也分不开了。
阿岛把斧子随手扔开,斧子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斧子上还留着没干的血和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内脏,看起来十分恶心,随着斧子砸到地上糊成了一滩。阿岛也不在意,坐到床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麻袋。
“是喔。”铃木说,“你连电视都看不了。真可怜。”
阿岛大概是低了低头,毕竟头上的麻袋令别人看不太清他的头部动作。他对着铃木嗤笑了一声:“你连路都走不利索,真可怜。”
铃木又抓起遥控器换了两圈台,最后停在某个台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电视上正演着当红女演员出演的电视剧,主角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
“真可爱。”
“演员啊?”阿岛问。
“啊,现在最受欢迎的女演员呢。”
“长得很好看吗?”
“长得……”铃木开始快乐的分享,“就眼睛很大,脸很小,很可爱……你不懂。”
他鄙视地看了阿岛一眼。阿岛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感觉到了。
“嘁,算了。”阿岛说。
“哦对了。”铃木突然开口,“你下次能不能把斧子洗干净再带回来,或者干脆别带回来了。”
他嫌恶地抱怨:“虽然你看不见,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很恶心。”
阿岛没有说话。他伸手摸了一下铃木的胳膊,感受到钉上去的钉子和一手粘腻。他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铃木是什么样的。他的手臂被从肘部一路钉到手心,腿部也被钉了起来,扎进肉里的部分无时无刻不往下滴着脓和血液,非常恶心。
“……你真的有资格说我吗?”
铃木双手抓起遥控器就要往阿岛身上砸。
“我会打扫。”阿岛立马表示了投降。
“你打扫个鬼,你毛都看不见。”
“那算了。”
“别啊?”铃木又举起了遥控器。
阿岛听见身边突然传来“咔”的声音,伴随着铃木愤怒的咒骂。“怎么了?”
铃木又骂了几句:“遥控器突然没反应了……”
“没电了吧。”
咒骂声突然停了。
阿岛听见铃木尝试拆开遥控器把电池塞进去,然而很可怜地——他的手被钉在一起,实在无法负担这样复杂的一波操作。
咒骂声重新响起。
阿岛顺着遥控器的声音摸过去,把电池装好,然后把遥控器塞回铃木的手上。
“能看电视有什么用。”他嘲笑道,“连电视遥控器电池都换不了。”
旁边没有任何声音,但是铃木大约是翻了个白眼。
两人也没有睡觉,盯着电视过了一整夜。阿岛虽然看不见电视,但也能听懂个六七分。铃木在他旁边三不五时发表两句观后感,他就随口回应一下。
一夜过去了。
“上班了。”
阿岛站起身,提起斧子走出了房间。
铃木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大叫:“……你地还没打扫呢?”
Fin.
(那小葵呢???)
“那——那是什么?!”
女孩子的尖叫在耳边炸开。
黑夜终究显形了。它洞悉人心深处的恐惧,并在这本就诡谲的宅子里显了形。
水池边的女人——面色青白,手握短刀,一身老式和服上满是黑渍——静静地站在原地。青年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直到短刀的冷光冷不防在眼中闪过,他才突然回神,暗自拽紧了高桥九歌。
不妙。脑内警铃大作,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大意了。他心想,真是大意了。原以为茶之间里那个坏了一半的机关人偶已是极限,但他着实没能想到还能有这种夺人性命的直接方法。
可纵然是在这样令人屏息的情况下,也还是有人要上前。
他眼睁睁地看着姚柒玖一步步探上前去,脑海里一片混乱,全然无法出声制止。随即,身后的龙以棠倒吸一口冷气——女人的面孔竟然起了变化。
静间蓝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女人原本还算端正的面庞突兀胀大,像是无法控制面部肌肉的生长速度,而致使她的面庞愈胀愈不规则。而她的五官也在其间被无数次挤压变形,眼非眼,鼻非鼻,发紫的嘴唇外翻,像是一幅立体的抽象画。
沾满鲜血、无人观赏的抽象画。
而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去,这其实是一场经典的日式恐怖电影:一群“不要命”的人打着“探索”的名义闯入无人古宅,翻箱倒柜寻找线索,最终受到报应,在水池边迎来“全灭”的结局——
怎么可能!!
好似一个无声的号令。只见相苏町率先冲上前去,拉过僵立原地的姚柒玖,随即,全员向来时路转身跑去。
幸而这对静间蓝几人来说是第二次调查,宅子里的大致构造他们早已记了个七七八八。一行人默契地不再交谈,跟随带头的三人冲入居室,刹那间迫近的阴冷气息似有退缩。
“她还在!!”
矢崎晴树大声喊道。
于是不曾歇息片刻,又开始逃跑。静间蓝一把打开茶水房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走廊,没有人——也没有时间去注意地板的龟裂,他们三三两两地踩了上去。
于是,地板的裂缝迅速坍塌为“陷阱”。
“龙龙?!”弥生小百合转过身去,慌忙拽住龙以棠的手。可这栋老宅不愿轻易放过即将到手的猎物,断裂的木板紧咬住女孩的身体。踌躇间女人已踏入居室,手中寒光乍现。
“快抓住我!”
距离最近的矢崎晴树与相苏町同时攥住了龙以棠的手腕,三人总算合力将她拽出。时间不允许片刻喘息,小百合抓过龙以棠,在女人的短刀划破空气的前一秒,奋力向前奔去。
近乎凝滞的黑暗蠕动着。
蠕动着——终于停止了纠缠。
其后,此前一直不知身在何处的深泽姐妹回来了。
玄关地板的破洞、外侧走廊的塌陷、储物间内的凌乱……望见家中一片狼藉,饶是深泽美琴也看不下去了。在别馆门口,小女孩一改平日温和,平静地——与妹妹实琴别无二致的平静神色——静静地望着狼狈不堪的一行人,问道:
“……刚才那些,是小百合姐姐你们做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乖乖道歉。
而静间低头时,注意到了未曾上前的深泽实琴。她一直站在走廊上,不知在看什么。见美琴这边态度有所缓和,便离开了片刻,再出现时则径自走上前来,在姐姐身旁站定。
“美琴不介意的话,也请各位不要再在意了。晚上如果需要休息,就请用这边的道场或休息室吧。”
深泽美琴也一扫之前的神情,微微皱起眉,点点头道:
“……大家只要知道这么做不好就行。”
实琴打开别馆大门,说:
“那么,各位晚安。”
静间蓝追了上去。
正准备锁门的美琴见他来,眨眨眼,张了张口,又看向身旁的实琴。大概是领会了他的来意。“……只许一会儿哦?”美琴说罢,在稍微远离两人的地方停下。
实琴没有说话,静静望着他,像是无声询问。
青年实则有许多问题想问,毕竟这一夜过得并不太平,但率先冲口而出的还是一句“谢谢”。“我是说,谢谢你刚才打圆场。”他又补充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
他不住地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这里现在还有帮佣么?”
实琴愣了愣,不知是没料到他的问题,还是思考起如何回答,她陷入了短暂沉默。接着,她淡淡说:“没有了。只有我和美琴。”
“……”
那么,那个水池旁的女人——疯子似的,怪物似的,冲上来企图追杀他们的女人——究竟是谁?
最根本的,她还是人么?
静间蓝没能继续思考下去。
“……时候不早了,也请您快些休息吧。晚安。”
不待他回答,她便关上了别馆大门。随即,从外传来清脆一响,锁住了最后一丝令人胆寒的黑夜。
巨兽随之合眼。
我应该在床底,不应该在床里。看你们多甜蜜。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给我离开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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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好几十万人聚居在一小块地方,竭力把土地糟蹋得面目全非,尽管他们肆意把石头砸进地里,不让花草树木生长,尽管他们除尽刚出土的小草,把煤炭和石油烧得烟雾腾腾,尽管他们滥伐树木,驱逐鸟兽,在城市里,春天毕竟还是春天。
春天毕竟还是春天,无论在何等贫瘠之地。
柳枝在泥地里也能发芽,并在适合的季节,成为漂亮稀有的树木——就算在监狱里也一样。
我不知道监狱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片玫瑰田,但他就应该是在这里的,也的确正正好好地在这里。
桃泽领似乎刚刚从这片花田里面醒来,直起身体看了看我,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呀,叶小姐。”
我表现地似乎我在这里,他在这里,并且在玫瑰花田里面睡觉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但是我四处看了看,寻找着一直在少年身边的少女的身影,开口问道:“诗织小姐呢?”
桃泽领没有说话。他从玫瑰之中穿梭而来,站在了我面前,执起我的手,屈膝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被他亲吻的地方开出玫瑰花来。
他会这套标准礼节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正如被亲吻会长出玫瑰一样。
但我还是抬头看了看四周,想要在拐角找找有没有将鲜花塞满指甲缝,然后在锁骨上面弹奏美妙音乐的吉普赛女人。
但是似乎没有。
没有吉普赛女人——自然也没有把自己骨头拿出来再塞回去的小丑,或者用心脏盛满星星的炼金术师。
桃泽领似乎不满我的分心,在前面拉了我一下。我将目光从拐角回到他身上,又问了一遍:“你姐姐呢?”
“姐姐不在这里”
桃泽领说完,就拉着我在玫瑰田里面走了起来。我皱了皱眉头,没感觉到哪里不对,便还是顺从地跟着他走过去。
领越走越快,几乎是在我面前飞奔起来。我想起格林童话里面从金屋公主那里抢来的靴子。我从来没感觉到我的的双脚可以摆动地如此的快,感觉到大量的空气被挤压进我的肺部——虽然我的身手很好,但是我的耐力实在是糟糕,长跑一向是我的短处。
双腿已经是机械性摆动,为了跟上领的速度。如果这是木偶剧的话,那我的双脚必定是大力地做着加速圆周运动。作为承轴的盆骨对腿部用着大力,并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于是我摔倒在了地上。
在我停下的一瞬间,我停止了呼吸。感觉四周的空气向我压来,却无法进入肺部。充盈着我的是玫瑰花的香气,扼住我的脖子,甚至要将我溺死。
我无法呼吸。
领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仿佛没有发现我的面色铁青,关切地问道:“怎么摔倒了。”
“没什么。“一瞬间我可以呼吸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边的泥土很软,我没有摔痛。“
领很满意地笑了起来,我趴在也笑了起来——仿佛我们就应该是在那个位子,在那个地方,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一样。
我没有想过要从地上起来,正如桃泽领没有尝试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手中出现了玫瑰花,偏头想了想,就随手扬了起来。玫瑰飘飘扬扬地落下,飘在了他的衣服上,头发上,也割破了我的血管。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轻如羽毛的花瓣会对我造成这么深的,类似于快刀形成的伤害。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对此表现出异议,仿佛这些花瓣,这些东西——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些花瓣永远在飘下来,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土壤里面的根部在吸收着我的血液,甚至从泥土中探出头来,往我的血管里面钻进去,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甚至领蹲下来,将一朵完整的玫瑰放进我的嘴里,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玫瑰花充满尖刺的梗插入我的食道和器官,肆无忌惮地向内生长,慢慢地将里面的血肉捆了起来。我说不出话,也张不开嘴,似乎我的嘴应该就是玫瑰花的样子。虽然我现在这个角度看不见,但我想他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美到窒息。
我渐渐看不见了,红色堆砌这我的眼睛,越来越多的玫瑰花瓣挡着,红色就渐渐变为黑色。只有那锐利又让人沉迷的疼痛,愈发的感觉明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挣扎着想要出来,蓬勃发展。
我听见了敲门声,眼前的黑暗褪去,浑身的疼痛也似乎一瞬间消失了。
我看见诗织小姐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口,我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发现我的嘴里有着一朵玫瑰花。
他带着刺的梗浅浅地插入我的食道,艳丽的如同鲜血的颜色。
第二次探访古宅,却不想是在深夜。
下午继续探索动物园并没有带来太多收获。已渐渐熟络的一行人再次踏入即将掉色的动物园大门,似乎少了些对未知的恐惧,多了一些对身旁人的关怀。经由上午的探索,静间大抵摸清了动物园内藏有的东西,包括狮虎山内那只令人胆寒的巨兽——此后再提起这件事,大家不约而同地生发出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但静间心底总还有一种,隐隐的……“仿佛自己已然死过一次”的困惑。
“真奇怪。”
弥生小百合若有所思地说。
“嗯?”他抬眼。
“总觉得我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了,”她笑了笑,“也不知怎么的,就有种感觉,好像上午在狮虎山的铁丝网前,被那只怪物追啊追的,然后就……死了。”
“……”
青年微微垂眸,动了动唇,一瞬想要赞同她,随即理智敲醒了大脑,他语含轻叹:
“别多想了。”
弥生小百合看着他,眯了眯眼,低声问:“今晚是准备在‘那边’过夜么?”
“嗯。……反正你也是这个打算吧。”
她不答反笑,顿了顿,道:“说不定可以趁机再探索。说实话,那栋宅子……太诡异了。你不觉得么?啊,我可没有刻意指水池的那个‘倒影’哦?”
“……”她绝对是故意的。忍不住瞪她一眼,静间蓝没有正面作答。但他仍旧同意她的观点——抛开那个诡异的蓄水槽。这个家里未曾有人解开——他能确定有人曾想解开,可最终未果(乃至丧命?)的谜题太多了:打不开的房间,被人破坏的房门,两姊妹古怪的言行……
好似一个漩涡。一个黑洞。
将一切怀有好奇心的人吸引至洞口,然后一口吞掉。
思及此,青年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你怎么了?”
高桥九歌不知何时走至他身边。明明刚才还在和同队的奥莉奥·斯特林打闹。瞥她一眼,他摇摇头:“……没什么。”
“啊哈,我知道了,”红发女性眼仁儿一转,“你今晚也想去别馆过夜是吧!”
“……你究竟知道什么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亏得她能“知道”。
“哎呀,总之我就是知道啦。反正我也要去,”她笑嘻嘻地说,“哦,还有奥莉奥,呃,姚——姚先生,蓝原以及……唔,好像还有人。”
女性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道。
静间眯细眼。她每说一个名字,他就不得不在脑内对一下号,有些熟悉的,也有些不太熟悉的……他点点头:“所以你刚才就是在确认这些?”
“是呀!总得有人来确认嘛。”
“……嗯。”静间转过头,不再看她。平整的路面在日光下升温,知了藏在叶间聒噪。两人无言行走片刻,九歌忽然轻声说:
“你说……我们能回去么?”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谁说的,”她瞪他,“我,我只是……唉,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嘛。”
“白痴。”
青年抬起手,稍稍用力地推了她一把。高桥九歌向前踉跄几步,赶忙抱住自己的相机,气得攒起双眉道:
“静间你干什么啊!”
摇了摇手,静间蓝笑了。仿佛眨眼间回到从前,他陪她走在大学的林荫路上,听她喋喋抱怨着课程太紧、考试太严、报告太难,彼时还未如此寡言的静间亦是坏心眼地推她一把,然后看她气得直跺脚。
阳光晃过他笑意微荡的眸子。
“一定能回去的。”
青年如是断言道。
而现在,一行人(人数有所增多)正站在半山腰的老宅前。白日还未见过的灯笼正挂在门前,一盏微弱光芒在夜色中轻曳。可与中午不同的是,这栋宅邸明显破败了许多。爬满墙壁的绿色藤蔓似以黑夜为养料,长势愈发嚣张,在火光所及之处肆意吞吐黑暗。深泽家半隐于黑夜里,形状也辨不分明,更像是一只巨兽,蛰伏于此,静待猎物。
是错觉么?静间蓝竟有些迟疑。
他不禁想起两天前的游轮上,面对平稳海际时,深泽实琴多有隐意的话语。
“据说这条航线会经过一些小岛。安乐岛……”
“最好不要,接近那里……”
一个黑洞。一只巨兽。
这个岛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而她——那个人偶似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红白椿花的和服,总是面无表情,总是欲言又止,尽管少许言行与年龄相符,但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沉默,像是一个经年的习惯。
她就在这道门后么?这道尽管不曾蒙灰,却在灯火下显现出历经风霜般的老旧痕迹的门后?
他竟犹豫了。然而,现实并不容许他继续犹豫下去。
领头的弥生小百合见无人应答,便径自打开了大门。
——巨兽也随之张开了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