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舞台位于1888年的欧洲。
由农业改革拉响了工业革命的第一篇章,此后的数十年,文明的曙光敲响了民智的门。
灯火点亮了伦敦的长夜,铁路如血管般布满大地,在蒸气轰鸣的城市里——
魔女与人类间隐秘的战争开始了。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国家、历史、人物的半架空企划,存在对真实事件的轻微魔改,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感谢大家半年以来的陪伴与付出,红月之下企划至此顺利完结!感谢每一位参与了红月之下企划的玩家。
灯火,灯火,就像暴雨中摇曳的花朵。
爱意,恨意,有如风暴般骤降临此地——
现在明明是在地下室里才对……
不知源来的风猛烈地呼啸着,把普拉维斯的毛发连同思绪一起吹得一片混乱。
披着漆黑斗篷的魔女借着这阵风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到看不见眼睛的斗篷帽里亦飘散出几缕末端稍卷的,黄昏色的发。
她抬了些头,面朝着半空中那团所有的风聚至一处后隐约可见的透明的球,缓缓地吐出那口气。
“现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淡然地说着,话罢又顿了一顿,继道:“……就像说好的那样,把魔力融入气息中,把不论是什么都可以的情感融入话语中,呼唤她的真名。”
些许的沉默之后,墙角边缘的那只黑色带花纹的小猫踩着不出声的步伐,应声来到了魔女跟前,忽视掉背后普拉维斯那大概表达着“就以这种状态去见她真的好吗”的意思的呜呜声。奥罗拉尽可能地抬高了脑袋,试着从那双潜藏了许多看不透的颜色的阴影下的眼里辨别出什么来。
“然后把我的魔力控制权交给你…对吗?”
被问到敏感问题的魔女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那只在房间里显得极其渺小的猫收回视线,转至半空中的透明球体,“希望你不会背叛我,黄昏夫人。”
被唤作黄昏夫人的魔女没有回话,仅仅是嘴角有略微的扬起。
“现在。回应我、缇米德——!”
随着她难得地用高扬的音调构成的呼唤,地下室里突兀地掀起一阵狂风,如波涛般汹涌地奔向那半空中的透明的球,然后不停地凝聚、不停地涨大,紧接着又急速地压缩;地下室里几盏微弱的烛光一个接一个地熄灭,瞬间便充斥了凄厉的尖啸、痛声的哭喊,以及夹杂其中的意义不明的低声的呻吟。
又忽的,“嘭”地一声,一切声音都戛然而止。
“……哈啊………哈啊…!”这才敢重新睁开眼的小猫突然喘不过气来似的拼命地深呼吸,就像肺部的绝大部分氧气被瞬间抽干了一样,然而无论她做了几个深呼吸都无济于事,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于本能地、竭尽全力地抵抗缺氧的昏厥感。
还没等她从极其短暂的窒息中恢复过来,黄昏夫人就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的魔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一些呢……呵呵。”
“…哈啊……!你绝对是……故意的……!”
黄昏夫人笑而不语地随手理了下斗篷边缘,将下摆的部分往后抚了一些,而后她蹲下身来,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整个身体都像被什么重物给压住、只能下巴抵地地趴在地面上的小小的猫。
“你可没有时间像条落水狗一样趴在地上、奥罗拉。”
“……我……知道。”
她说着甩了甩脑袋,向下压着身子避开黄昏夫人的手匍匐前进到一旁,然后重新抬头,看向那漂浮在半空的光源体——
说不上微弱也算不上刺眼的光源中温柔地包裹着的娇小女孩,有着一头看起来蓬松的、刺刺的短双马尾,通体看上去显得半透明,其胸腹内心脏的位置隐约能看见一枚漂浮的刺。她蜷缩在光团之中,紧紧地闭着双眼。
“醒来。”
黄昏夫人轻声地吐出简单的字句,而后光源中的幼小女孩微微颤了一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先是疑惑地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往上看的时候被过近的地下室昏暗的天花板又吓得一颤,紧接着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往自己下面看了眼。
“为什么我会fei————”
“缇米德、告诉我——!!”奥萝拉即刻打断了幼小女孩的话,语速也变得有些快,“当年、当年杀害妈妈的那个猎魔人、究竟是谁!?”
“?!”
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缇米德被一连串问题愣在空中,然后仔细地在上面端详了一下下面的猫,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主人的妈妈……?我记得……我记得是……”
“咦?比起这个为什么总觉得那只猫很像主人……”
“奥萝拉。”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的黄昏夫人忍俊不禁地插了句话,“这个魔法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具体能持续多久?……不对,我应该甚至没有时间来确定这个……啊啊啊、真是的,为什么这只刺猬就是能笨到这种程度……!”
“毕竟,你带过来的召唤媒介仅仅是一根刺而已。”黄昏夫人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没再插话了。
缇米德在半空中轻巧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就像放弃思考一样接受了现状。她盯着地上的猫和狗还有魔女沉默了许会儿,然后忽的开口问道:“刚刚是在问什么来着?”
“在问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被谁杀的,你这笨蛋刺猬——!!”
“呜哇?!”缇米德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一缩,“……这个气势难道是主人!?”
奥萝拉没有答话,朝着半空中又后退了一大截的缇米德投以愠怒的目光。那被盯得浑身发虚的胆小刺猬颤抖了一下,这才开始低下头、努力地回忆之前奥萝拉提及那个问题。
“那个……应该是女性的猎魔人,嗯唔唔唔唔……个子很高…嗯,比主人的母亲要高!啊,但是总感觉也没高那么多……”
“除此之外呢?!有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特征、有没有听到她的名字——?!”
“呜哇啊——!!主人又在强人所难、那种情况的那种事根本不可能记清吧?!”缇米德的身形突然闪烁了一下,“咦?!这么说起来我当时应该是死掉了但是为什么我会飞————?!”
奥萝拉下意识地看向黄昏夫人,后者则无言地摇了摇头。
“…听好了,缇米德,接下来你要把她念的话重复一遍。”
“哎?”
黄昏夫人也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便往前踏了半步,捧高双手,用略微有一些低沉的、平淡的语气念道:“我于黑暗中消亡。”
在奥萝拉凶恶的注视下,缇米德怯生生地跟了句:“我……我于黑暗中消亡……”
“与黑暗融为一体。”
“…与黑暗…融为一体。”
在她话罢的刹那,地下室内又掀起一阵冰凉的寒风,普拉维斯在墙边缩了缩身子,尽量把鼻子蜷到自己身上的毛上,即使如此也还是在旁边打了个很大的喷嚏。也不知道缇米德是被这声喷嚏给吓到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她半透明的身体摇摆不定地晃荡了几下,亦神情紧张地看了看陌生的魔女又看了看奥萝拉。后者死死地盯着她,而后点了下头。
“……我逐渐失去意识。”
“我逐渐失去意识…。”
“宛如回到令人昏睡的襁褓。”
“宛如回到、令人昏睡的襁褓。”
…………
……
重归寂静的沉默让地下室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地下室里的所有光源逐渐地熄灭了,余下的黑暗里仅剩下些许普拉维斯自喉间颤抖着嘟囔地发出的“为什么觉得好冷”的呜呜声。
“……哈啊。”奥萝拉叹了口气。
“啪”地一声,黄昏夫人打了个响指,让地下室原本尽数熄灭的蜡烛重新燃了起来。借着这些微弱的光源,她走至面前的那块空地上,蹲下身子捡起了一枚小小的刺。然而就在她站起身的时候,那枚刺就像不堪重负般彻底地化为了粉末,随着地下室内的最后一缕灵魂的寒风而去。
她毫不意外亦若有所思地收回手,目光往空荡的地下室天花板的一角望去,“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它无法负担灵魂的重量。”
奥萝拉则默然地小跑到普拉维斯的尾巴毛附近,往里面挤了挤,而后才应声答了句“没错”
。普拉维斯发出一阵代表着“之后去卜丽佐节放松一下吧”意思的呜呜声,而没有听懂的奥萝拉只是蜷起身子,神情复杂地思考着什么。
地下室里再次回归到一片死寂,站在地下室中央的魔女收回视线,轻轻地将自己斗篷上的灰尘拍去。
她们在沉默间踩着石制的台阶回到屋内。
嘀嗒。嘀嗒。伴着些水珠滴落的声音,狗在踩上跟地下室同样冰冷的地板时将自己的尾巴轻轻地夹起。
那名为贝洛的使魔始终神情复杂地看着一狗一猫身后留下的或浅或深的大小脚印,亦不忘先用沾湿的手帕将自己的双手洗净,再为抚平裙摆、悠然地坐进沙发的黄昏夫人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红茶。
她端起茶杯,眼睑半垂着,与杯中茶液中的自己的倒影对视,又恍若喃喃自语般地少见地压低了些声音,问道:“这样,你的目的就算达成了么?”
挤在普拉维斯的尾巴形成的圈里的奥萝拉将一只前爪抬起来,几乎习惯性地先放在嘴边舔了几下,方才摆出一副沉吟思索的模样。普拉维斯则忍着想要摇尾巴的冲动,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安地微微颤抖了几下。
“不。”奥萝拉用那种极其轻微的声音否定着,“那只蠢货刺猬根本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有用的情报……”
“汪!”
“闭嘴,蠢狗。”
黄昏夫人倒也没否认她的说法,只是在心里整理了几下细碎的情报,猜测与揣测作为丝线交织在一起的结果自是难以再将之区分,她眨了眨眼,道:“你还会再来。”
余光中瞥到奥萝拉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便毫不意外地轻笑了声,又补了句“真是厚脸皮”。
“脸皮又帮不上忙。”那只猫显得稍微放松了些,索性闭上眼、舔了几下爪背,顺着自己之前的姿势洗了洗脸。
“这可说不好。”她说着抿了口茶,视线往客厅内摆放的各种“人偶”上移了瞬间,随即“噔”地将茶杯放回茶几上,“你不知道的用途有很多……”
“……我不想知道。”
“哎呀,是吗。”
紧随着的是听似颇为遗憾的叹息与沉默。
“……”
“……”
双方保持着一种不必要的保持这份沉寂的默契。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黄昏夫人没有抬头,率先打破了这份可有可无的默契,同时亦是问着无足轻重的话。
而被问到的那只此时仍然保持着猫的形态的魔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狗的尾巴里面调整着坐姿,将两只不久前本来收在身子下面的前爪露出,一副又重新开始有些警惕的样子,盯着慢悠悠地抿茶的提问者,两只耳朵稍微往后面撇了瞬间。
能轻易感受到这份敌意的魔女倒也没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与已经饮下一半的茶一起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话。
即将在这份对峙中败下阵来的是哪一方自不多说,她下意识地想要甩一下尾巴,又发觉因为在普拉维斯的尾巴圈里、自己的尾巴的活动范围就非常受限,这时又忽然有一些发生在前不久的事极其突兀地出现在她脑海里,似是受到这个形态的一定的影响又似是她本来就有些这方面的倾向、奥萝拉一下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起两只前爪、站起来给了普拉维斯两巴掌。
“?!”
然而奥萝拉没有理会一脸震惊的普拉维斯也没有觉得有多消气,她抬高脑袋盯着黄昏夫人盯了好会儿,发觉确实盯不出个什么来,也就只能咬了咬嘴唇,不太自然地往狗的厚毛里面靠了靠,遂让普拉维斯更加震惊。
“我要去找住在法国的同派的魔女…。”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黄昏夫人说着,“她叫……”
“克莉丝汀·戴叶。”
后者亦没有等她犹犹豫豫地说完,轻描淡写地补全了那个魔女的姓名。然后她没有在意前者瞬间就拉下来的气氛的温度,自顾自地又说道:“激进派呢。”
前者则相当明显地有些不悦了起来,尾巴啪嗒啪嗒地甩着拍在普拉维斯身上。
“你想说什么?”她不满地问道。
“快去吧,奥萝拉。”而她并不在乎对方的态度,甚至也没打算接上她的话,语气依然偏平淡地继续说道:“现在就去。”
“……?”
“因为最近的’那个’,激进派很快就会有动作。又或者说,没有动作才比较奇怪。”她说着,视线又往小只的猫身上移,其意味不言而喻。她亦不管奥萝拉理解的究竟是哪一层意味,便已是抬手示意让贝洛不要添茶,继而将杯内的最后一点红茶饮尽,最后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房间方向去了。
“贝洛,送客。”她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地自言自语着,“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
“明白。”被喊到的那位执事打扮的男性应道,对着一猫一狗作出了“这边请”的手势,而后作为领头缓慢地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他们也只得跟了出去。
一走出这扇门,奥萝拉如获释重地变回了人形。却又忽地在一瞬间失去平衡、往旁边踉跄了几步,所幸普拉维斯就恰好跟在身边。
“嗷呜?!”对此毫无准备的普拉维斯被突如其来的重压惊了一下,亦往同方向歪歪扭扭地踏了几下。
“只是突然忘了两条腿该怎么走路……”她拼命地甩了甩脑袋,耳边擦着普拉维斯的腹部侧边的软毛,“魔力…魔力也被那家伙、一次性消耗了大半。”
也许并非仅仅这个原因。她恍然意识到,保持着体型极小的猫的形态的时候,对体力的消耗没有现在的需要那么多。维持太久那个状态后,连呼吸的频率都错位了。
“你会忘记自己原本是魔女”那句话的意味,就只是指这个吗……?
碍于药物的时效还不能变回去的普拉维斯也只得咬着牙关以一种极其不适合作为支撑点的别扭姿势等待奥萝拉从晕眩感中恢复过来。然而后者似乎完全没有那样的打算,他等了很久预想中的她撑着自己重新站起来的画面出现也没能等到,取而代之的,他发觉脊背上的压力变重了。
“伏着我走,蠢狗。”她自说自话着爬上普拉维斯的背上。
尽管犬科动物的骨骼构造本身就不适合驮伏任何事物,但所幸二者之间存在体格差,奥罗拉本就是体重偏轻、体型极小的类型。普拉维斯尽管觉得背上沉重,但好在还能正常地往前走动。
她将半张脸都埋进普拉维斯那稍微有些硬的后颈的毛里,尽可能地把身子调整成不容易跌落下去的姿势。也不知究竟是狗的体温正合适的原因还是之前魔力一次性被消耗太多的缘故,紧绷许久的精神放松下来后,倦意就直冲冲地从脑海深处迸发至了全身。不、这样不行……她咬了下嘴唇,在短暂的片刻清醒中摘下自己的帽子,也不管有没有挡住普拉维斯的视野,就这么胡乱地扣在了狗的脑袋上,她语气微弱地说道:“除了…你我的味道、这里面应该还有……”
“汪呜、汪。”身下的狗抬了几下脑袋,用鼻子蹭了蹭那顶帽子,亦以这种方式来调整自己的视野。
“……没错。有派别的味道。”见他似乎是理解了自己没说完的话的意思,魔女的语气变得放心下来,自然也就意识涣散了起来。
“……嗷呜?”
啊、不对,这条蠢狗压根就没有理解。但是来不及了吗……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些许混乱的、重叠在一起的影像在她的眼前如同走马灯般来回的旋转。
眼熟的片段要多少有多少,哪怕再模糊、再莫名其妙的记忆也不知缘由地开始显得合理。对了…听说有的魔女能够利用一些能够干涉梦境的草药植物与自身的魔力调和成可以干涉梦境的魔法……不,也许那只是单纯的魔力的干涉,与梦境相关的魔法是一度被踏足的领域。其危险主要在于掌控这个梦境的本人意识到自己在掌控与否……不是这个。
“汪”的一声,脚下的星空…那个是星空吧,黯淡地闪烁着的漆黑的污水,“汪”地被震起阵阵涟漪。
她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耐烦地踩了一脚,然后往前走了几步。
如果你沉醉于梦境,其中的另一个自己将替代你“醒来”。虽然记不太清楚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但说出那句话的女性的脸模糊又清晰,明明她从上到下的所有轮廓就没有任何让人看不清的要素,但为什么会觉得视线无法聚焦于她……也不是这个。
“汪”也好“喵”也好,人类也好魔女也好是不会发出那种声音的吧,既然无法发出人类的声音那么就并非人类,不需要让魔力也听懂的语言,单纯的单音节难以用作咏唱……无非类似于扇动一开始就不存在的翅膀的感觉,但是……不对,不对。
注意力从刚刚开始就涣散又集中,毫无效率的思考与混乱的思想于同根枝叶中招展。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到其他的事去。
“汪!”
……啊啊,对了。最终的最终,说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在想这些东西…。
“你醒了?”
恍惚中,她听见了比自己的心声更清晰的别的什么人的声音。
“呃……”伴随着阵阵欲裂的头痛,奥萝拉捂着自己的额头从稍微有些硬的沙发中坐起身来,再紧接着的是惊醒后的急促心跳,咚咚,咚咚地引领着她的呼吸的频率,于是一切都变得再次紊乱起来。
“汪呜,汪汪汪!”
对了,这次应该是对了…刚刚在半睡半醒的时候老是听见背景音里面的狗叫声,应该就是这条蠢狗的声音……虽然普拉维斯还是狗,但刚刚还听见了人声什么的。还在想着“怎么回事”的时候,奥萝拉方才反应迟钝地抬了头。
“…戴叶。”她认出了隔着空无一物的茶几、抱着双臂坐在对面沙发正中央的戴着眼镜的魔女。
而对方显然没打算掩藏自己脸上不悦的神色,其视线从上到下地把她的全身重新打量了一遍,最后定睛于她踩在沙发上的沾满泥土的靴。其眉间显而易见地抽动了一下,似是皱眉又似是加重视线的重量、被喊作戴叶的魔女带些愠怒地自鼻间轻哼了下。
“奥萝拉。你被谁袭击了?”她问。
对这个问题没有反应过来的奥萝拉顿了一顿,半饷后把自己下意识歪了一下的脑袋回正。此时之前在疯狂鼓动的心跳已经平静了,呼吸也逐渐恢复平常,但思维暂时没能跟上,她迟疑着、试图先把刚刚的半梦中被自己搅得混乱一片的思绪理顺。
这之前的话,从黄昏夫人家里出来后就迫不及待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三圈…换句话说就是让自己得以变回两足行走的魔女的自我暗示,然后就觉得非常疲惫,索性在狗背上就这么睡着了。以记忆开始断层的这个节点接续到此时此刻的情况,中间应该有发生什么事…才对?
基于这部分像被拉走的抽屉一样的空无一物的记忆,她非但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甚至还反问道:“我为什么在这儿…?”
然后这招致了在沉默中等了许久的戴叶从那副圆框的眼镜中投来的更加刺眼的视线。戴叶抱着自己的双臂,右手的食指指尖在轻轻握住的左臂上点了几下,目光在奥萝拉的黑色的外套中藏着的内村、裸露在外的手臂、腿、脖颈附近来回移动着,随后将身子往身后的沙发里靠去,双臂也稍微放松了些许,应道:“你的狗背着昏迷的你跑到了我家附近。”她抽出右手、闭上眼,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在我看来,你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健康得就像刚挖出来的土豆。”
……土豆。奥萝拉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戴叶。二者对视了一眼,后者颇为无语地用刚刚揉太阳穴的手顺势指了指她的靴子,前者则后知后觉地调整了坐姿,将自己的双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
“…。”她稍微有些拘谨地,动作幅度偏小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之后又随手拍了几下沙发上的泥和灰,“我从英国逃过来了。”
听见后半段话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很明显地变了瞬间,她挑了挑眉,又问道:“哦?……你遇到了’那个’?”没等奥萝拉回答,她紧接着补了句“但你的身上没有外伤”。
“你希望我受伤?”
她并不擅长、亦或说没有控制自己语气,语调相较于之前偏高了一点。
“……”戴叶面不改色地眨了下眼,目光朝着老实地坐在沙发边上的那条大白狗那边去,狗接到视线后非常不安地猛地摇头,她就仿佛是被这幅滑稽的模样“逗笑”般、心领神会地轻笑了声。
“哎呀…说得真难听呢。但请别误会了,’情报’也是我的武器。”她顿了顿,从狗的身上收回视线,继续道:“你能毫发无损地过来固然让我省了些处理的麻烦,但这份省去的麻烦能够抵消失去的情报与否……”
“取决于你。”说着,她摊了摊手。
这几句话倒是让奥萝拉稍微迟疑了下,她皱眉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据我所知,遭遇’那个’的魔女没有出现生还者。但你说你逃过来了……”
“与他们遭遇的魔女…。”
“…他们?”
“能逃掉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吧。”
“也许。但基于情报误差,对于你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这一点我感到疑惑。很难理解吗?”
“不…我不明白。”她摇头质疑道:“按你的说法,你要看见我浑身是血地找到你才高兴?”
戴叶闻言默了片刻,自顾自地点头道:“那么为了照顾到脑子不太清醒的您,我先换个问法。”
“为什么选择逃来法国?”
出于种种复杂的说不清的原因,难免被这个问题问到的奥萝拉又迟疑了。
也在此时、从本就没有关紧的窗户忽地闯来阵短暂的风,将没有拉到底的窗帘轻微地掀起,带着独属于树叶枝叶的草木的涩味与湿润的空气。
坐在地上的狗下反应地甩了甩脑袋,那本来戴在狗的脑袋上的她的帽子也被甩得摇摇欲坠,奥萝拉眼疾手快地在普拉维斯打出喷嚏之前摘走了那顶帽子,回头看了戴叶一眼,而后戴回了自己的头上。
狗又甩了甩脑袋。
要说起为什么离开英国的话,自然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被猎魔人发现……也不对,既然有猎魔人在那片森林里面游荡,那么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而至于为什么要来法国,其一是为了“缇米德”,其二是手边恰好有合适的“导游”,其三则是……序号排后的“顺便”。如果她是正常地“顺便”地找到戴叶,方还能理直气壮地与之谈话,但现在的情况稍微有些……
她想着想着,还没想到个合适的答案,嘴边已经迫于不便于再增加下去的沉默的指针,就像被追赶着一般脱口而出:“……与你无关。”
“…呼呼。”戴叶似乎也没想到奥萝拉会这么回答,但也只是再次轻轻地笑,一改之前的偏向淡然的语气,语调明显愉快了许多地应道:“也是呢。毕竟我只是您的’救命恩人’,不是您的’收尸恩人’什么的。”
“啪嗒”的一声,奥萝拉皱着眉头,还没能答上话,注意力又被窗户的方向吸引了去。那位人类的少年也恰好将窗户关上、窗帘拉拢,转过身时朝她们的方向微微地笑了笑,而后走至戴叶所坐的沙发的后面。
不对,那个不是人类…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应该是使魔。被现在魔力匮乏的影响、总觉得对魔力的“敏感度”也变低了。
反应力迟钝的同时,从刚刚开始她就对于戴叶投过来的那种视线稍微有些不适,自第一次对视之后就开始避免与对方对上目光,自然无法再观察对方的神情与潜藏于眼神中的意味。
说到底,从一开始就无法说出口的话,到现在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了。
她看着那位少年模样的使魔贴近戴叶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而后戴叶若有所思地点头。
“怎么了?”猫的好奇心问道。她动作不怎么自然地抬手整理着自己的帽子,视线总是无意地往戴叶的方向飘,但又有意地从那边收回来。
戴叶则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她随口说着“比起那个”,看了狗一眼又看了奥萝拉一眼。
“我会给你准备帮助魔力恢复的茶,最里面的房间随便你用。”
她说着接过使魔递来的黑色的礼帽,奥萝拉这时也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是与往常见到她时不同的男士的西服。
“为了’招待’你所浪费的时间,日后我再慢慢找回来吧。”语气愉快地笑着边说边将礼帽戴在头上的魔女又将帽檐提了一提,以此对自己的使魔示意。待使魔将一杯温热的深色的茶端到奥萝拉的面前后,便与使魔一同头也不回地往玄关的方向去了。
被留下的魔女和狗目送着她的背影,魔女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接着又往沙发的角落里面缩,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怎么好的未知预感从内心的最深处顺着脊梁往上爬;她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朝她们离去的方向喊道:“…戴叶……!你要去哪儿?”
戴叶的脚步被喊得顿了顿,然后她回过头来、笑容灿烂地应道:“与你无关。”
而后“啪嗒”的一声,这次被关上的是玄关的正门。
屋内安静了下来,封闭空间的安心感与与之相对的空间的主人不在带来的不安复杂地交织在了一起。但不管怎么说…能注意到自己魔力消耗的问题,还愿意不计前嫌地提供帮助,她的本性难道说其实是相对善良的那一类……?奥萝拉思索着,尽管怎么都没办法把那个笑容跟她当时说的话联系重合到一起,她亦愿意信任自己的判断,打消自己端起那杯茶时的疑虑,准备将之一饮而尽。
“…噗咳!?……咳!…咳……咳咳……!”
前言撤回,那家伙即使在不缺乏极端性情的激进派的魔女里面,也一定是性格最苦瓜最糟糕的那个。
梅兰莎待在药剂室里,研究着药剂。
“人类的魔法毕竟不像魔女,没办法使用空间口袋携带更多的药剂,也只能想办法加强药效了。”梅兰莎叹气。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药剂室门前。
“梅兰莎,这次的急救药剂做好了吗?”梅兰莎看向来人,是加罗弗瑞·马修。
“马修神父,药剂好了呦。”走到药剂柜旁,梅兰莎拿下来一个墨水瓶。
“这次有做更改,里面新加入了乌贼墨汁,具有书写功能,而且不会影响药效。我有进行浓缩,因此药剂比较稠,你用作书写的时候最好加水稀释一下。嗯……先在墨囊里加入半管清水应该就可以。这样你就不需要随身带两个墨水瓶了。”
“谢谢。”马修接过墨水瓶。“这样确实更加方便。”
“有了节省的空间你可以多带点普通的药剂。”梅兰莎拿起另外两个小瓶子:“这是普通的治疗药剂,嗯,放心,只是普通的药剂,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算是赠送吧。”
“那就多谢了。”马修感觉自己的脸在抽搐,梅兰莎药剂的效果确实好,但是味道……希望这两瓶药剂如她所说只是普通药剂吧。回去试一下新的墨水药剂的味道,希望不要太糟糕。目前似乎只有杰森在她那里拿到过味道很好的药剂……刚想到这里,药剂室门口出现了两个人,是杰森跟威尔斯。
“梅兰莎!需要治疗药剂,两瓶,给威尔斯。”杰森道。
“唔,治疗药剂没有了,需要重新配置,稍等。”梅兰莎走向一口空着的坩埚。
很快,药剂配置好了,梅兰莎将两瓶治疗药剂递给了威尔斯。
“要乖乖喝下去呦~”她看着威尔斯:“不过威尔斯先生是不需要操心的类型呢,我就不用麻药了。”
她又将剩下的三瓶药剂给了杰森:“这些备用吧,我相信这些很快就会用上的。”
“好。”杰森道:“药消耗很大,有时间多做一些吧。”
“好的。”
见杰森收好了这些物品,梅兰莎露出微笑,看向脸色不大好的威尔斯:“威尔斯先生,请尽快喝下这些药剂,这样你的伤在今天就可以全部恢复,不要想着让它自然恢复,我知道你们很快就要出外勤了,你也不想因为小伤的影响出现什么失误吧。”
威尔斯嘴角抽了抽,认命的将两瓶药剂喝了下去。
肩膀上已经快要痊愈的伤口传来麻痒的感觉,很快,麻痒的感觉消失,之前未好全的伤口处隐隐传来的痛感也消失不见,但这些并没有让威尔斯的脸色好转,他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差。
良好的礼仪修养不允许威尔斯在人前做出很不体面的事情,他面色难看,忍了一会儿,最终捂着嘴飞快的离开。
梅兰莎的笑容未变,她笑起来很可爱,但马修只觉后背发冷,想要验证魔药味道的想法更加强烈。
“我先走了,回见。”马修带着药剂匆匆离开。
看着威尔斯跟马修离开,杰森也回到了医疗室,梅丽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要加快研究药剂的速度,沃克先生预定的药剂还没做好,药效这个问题好难解决,啊,我如果会空间魔法就好了,效果不够,剂量来凑!”
梅兰莎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转身回到药剂室。
“沃克先生想要麻醉或者胶水之类可以限制敌人行动的药剂,嗯,都配置出来了,但是效果都不怎么好,一管麻醉剂持续作用太短,这还是在室内,考虑到室外与手枪子弹内药剂容量问题,还会更短,提高浓度挥发效果会减弱,总体没什么改变。这个方法行不通。”
“胶水剂范围攻击效果好,但是制作的胶水弹的效果……不过按照沃克先生的枪法……它会把胶水弹打到最需要的位置的。还好沃克先生跟威尔斯不一样,等下先把胶水弹做出来吧。”
“最后,跟给马修神父的墨水药剂一同制作出来的墨水剂,这个好修改,加入可以产生刺激性气味的材料,再有一定的粘性,这样可以。”
想到这里,梅兰莎拿出一瓶漆黑的药剂,倒入坩埚,开始往里面加入奇奇怪怪的物品。
随着材料的加入,黑漆漆的药剂变得粘稠了些,并散发出一些不太强烈的味道。手中拿着最后一种材料,梅兰莎犹豫了下,最终没有放入坩埚,在她的印象中,这会让墨水剂的味道让鼻子疼痛眼睛流泪,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就要追溯到梅兰莎养母的一次药剂失误,当时足足晾了三天才让这股味道从屋子里消失。
将最后一种材料加工成小块状,未完成的墨水剂倒入可密封的细口瓶中,趁药剂温度还在,飞快将最后一种材料放入瓶中,盖好盖子,看着瓶子里出现的灰色烟雾,梅兰莎放下心,墨水剂很成功。
“胶水剂先不急,麻醉剂还有提升空间,让我想想……反正没头绪,要不先做点治疗药剂屯着?”梅兰莎边想边走到存放材料的地方。
看着空空的箱子,梅兰莎扶额:“治疗药剂的消耗有点超出预料,战斗部那群不要命的疯子,看来需要去森林采点药材了。唔……听说近期森林里有闹鬼的传闻,我的战斗力也不强……”
“要不要找战斗部的人一起去呢?是错觉吗?总感觉那些家伙会躲着我。”
正纠结于要不要找战斗部成员一起去森林的梅兰莎听到了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来人是杰夫·厄尔斯·沃克。
“梅兰莎小姐,请问我之前定的魔药子弹做好了吗?”
“还没,估计要再一两天。”
“再一两天...那就头疼了。我两天后要跟着威尔斯前辈出任务,还想带着特制子弹试试手。”
“啊,放心,你出任务的时候应该就做好了。那么,是什么样的任务?”
“嗯......具体我还不知道,说是要去郊区森林来着...”
“郊区森林...沃克先生,我能一起去吗?那边说不定有我需要的草药,跟着你们我也放心。”
两天后。工会门口。
约好在工会门口集合的几人全到,梅兰莎将做好的三种子弹交给了杰夫,至于在将墨水剂倒入特制子弹外壳时散发的味道害的附近的几个猎魔人鼻涕眼泪直流甚至以为魔女入侵这件事,嗯,只是小事,就不提了。
森林
组队的有4人,兰卡·莫尔斯是队伍中的新人,威尔斯跟杰夫是战斗部成员,这次带领新人任务的主力。梅兰莎是医疗部成员,主要是打算跑来采药,作为医疗人员的辅助能力……无视掉魔药可怕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都跟紧点!”威尔斯出任务时一向认真。
“这会不会有难度?没人见过它们的真面目,我们要怎么搜寻目标?而且可能有遇到魔女的风险。”杰夫观察这四周。
“这就是派我们来的原因,杰夫。”威尔斯提高嗓音:“握紧你们的武器,不要到了关键时刻反应赶不上。大家尽可能不要分散了。梅兰莎不要光寻找药材,注意四周,如果有发现什么第一时间报告我们。”
“明白!”梅兰莎将手放在腰间挂着的药剂瓶处:“你们不用太在意我,要是有危险我也是有反击能力的。”
众人继续前进,杰夫跟威尔斯在说着有关魔女的话题,兰卡紧紧跟着威尔斯,梅兰莎搜索草药。
一株生长在树根处的蓝色小草出现在梅兰莎视野中,她眼睛一亮,有了,能增强药效的应兰草,梅兰莎跑过去开始挖草药。将草药放入手提箱中,余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梅兰莎望过去,是一个黑影。
“人类很难察觉出魔女,所以这种时候能依靠的只有指魔针了”威尔斯的声音传来。
“大家!这边有黑影!”梅兰莎喊道。
杰夫听到梅兰莎的喊声转头看了过来,然后握枪冲向了黑影。同时,看到指魔针出现反应的威尔斯向着指魔针指向的位置跑了过去,兰卡紧跟威尔斯。梅兰莎匆忙提起箱子跟着杰夫跑向黑影方向。
黑影似乎是在追着什么人,两边距离在拉近,杰夫有些焦急,他怕黑影伤到前面的人,没有多想,直接射击。
杰夫的枪法不是吹的,哪怕是在森林中他打出的子弹依旧精准的命中了前方的黑影,几发胶水弹下去,黑影的腿粘在了一起,倒了下去,杰夫冲了过去,拉开了险些被黑影砸到的那人。
“还好是跟沃克先生一起,如果是威尔斯先生,在他开枪的时候我就要考虑怎么自救或者怎么就前面那位了。”梅兰莎不由在内心吐槽着。
倒地的黑影没了动静,被杰夫救下来的是个姑娘。
“希芙尔!”杰夫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居然认识吗?”梅兰莎意外。
被杰夫称作希芙尔的姑娘很是淡定:
“杰夫,还有这位女士,要一起享用下午茶吗?”
“好啊!”杰夫很是开心。
梅兰莎走到了两人希芙尔面前,杰夫这才想起两人并不认识,忙向两边介绍着:
“希芙尔,这位是梅兰莎·克莉斯多,我的同事,一位治疗人员。”
杰夫转头看向梅兰莎,用一种异常自豪的语气道:
“这是我发小,希芙尔,希芙尔超厉害的!她会做超多好吃的!”
无视兴奋过头的杰夫,梅兰莎看向明显脸红的希芙尔:
“你好,希芙尔小姐,你真是一位美丽的小姐。不过你知道这个黑影是什么吗?它为什么要追你?”
三人边走边说,眼前豁然开朗,一地的残肢断臂。
梅兰莎张了张嘴,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希芙尔不止从哪里掏出一个餐篮:
“一起来吃下午茶吧,边吃边说好了。”
“希芙尔的下午茶!好期待!”杰夫很高兴。
“在这样的场景里享用下午茶,怎么想都不对劲吧,沃克先生居然没有发现,这就是恋爱脑吗?”梅兰莎一边在内心吐槽着一边跟了过去。杰夫是值得信任的,他的发小想必也不会害他们就是了。
两人坐下,被无视的管家大叔给两人倒上了茶水。
“我们正在这里拍摄鬼片。”希芙尔抿了口红茶。“这些都是道具,那些黑影也是,能动起来是运用了机械。刚刚是在调试道具。还有一个黑影在周围来回跑动,以便吓走那些接近这里的人,毕竟这里的场景更吓人。”
“道具……额……刚刚沃克先生在打坏的黑影……”梅兰莎感到有些尴尬。
希芙尔有些无奈,看向了准备取一块糕点的杰夫。
“他只是想要救人,没有恶意,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了。”
看看希芙尔,在看看杰夫,梅兰莎突然感觉自己在发光发热。
“来点意外事件结束我的发光发热吧!”
或许是听到了梅兰莎的心声,意外出现。森林中传出声音,随后两个大汉出现在空地中。希芙尔看过去。
(小女孩,仰头,森林光影,看肌肉猛男)
两个正警惕周边会有危险的肌肉猛男加罗弗瑞·马修跟加拉哈德看到坐在一堆残肢断臂中享用下午茶的人时也不由愣了一下。
“杰夫,这是你认识的人吗?”马修看向杰夫。
“她是我的发小!”杰夫提到希芙尔的语气依旧自豪。
(一旁的梅兰莎:总感觉吃到了狗粮……之前一起的新人,那位叫兰卡的姑娘跟威尔斯前辈也有喂人狗粮的感觉,这次出来似乎很不妙……)
“发小啊!”马修没有继续怀疑希芙尔跟容易被无视的管家大叔。
“我们听到了枪声,于是赶来了这边,你们有注意到枪声吗?还有,这里发生了什么?”马修解释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众人向新出现的两人解释了枪声的来源跟这一地恐怖场景的原因。
得知这一切的由来后,马修走到杰夫的身后,一把向着杰夫的头搓了过去,杰夫吓一跳,手还差一点拿到糕点。
“要好好完成任务,不可以放松警惕的!还有,下次约会挑正常点的地方。”马修一边揉着杰夫的头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
杰夫疯狂挣扎。
“我不是小孩子!放手啊!”
没有理会杰夫的挣扎,马修看向希芙尔:“森林里并不安全,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好不要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哦。”
终于逃脱马修魔爪的杰夫:“希芙尔在这里也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了,希芙尔,管家叔叔,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这样更安全。”
“既然杰夫都说了……那么各位,为了早些出发,来帮我收拾道具吧。”
众猎魔人看着满地的道具陷入沉默。
一行人往城区方向行去,途中遇上了没有找到魔女回来寻找他们的威尔斯跟兰卡,威尔斯似乎对希芙尔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因为杰夫的存在,终究没有说什么。队伍壮大,继续返回。
“跟希芙尔小姐在一起的沃克先生像个小孩子,两人在说着什么,嗯,有粉红泡泡的样子!管家先生力气好大,一个人拿着那么多道具都看不出吃力的样子。兰卡一直跟着威尔斯前辈,啊,搭话了!嗯……武器,战斗,好认真的新人,但感觉她跟威尔斯前辈的关系不一般,有狗粮的味道。马修神父跟加拉哈德,晚上回去吃什么,嗯,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总有一种吃了很多的狗粮需要美食安慰的感觉……话说我是忘了什么吗?……杰森说治疗药剂不够了,治疗药剂…………我是来采药的呀!为什么药材没采到,狗粮吃了这么多??”
梅兰莎只觉得头上满是怨念凝成的乌云。
回到城区,希芙尔跟管家先生返回庄园,众猎魔人返回公会交任务,小队任务完成,没有人员伤亡,至于药剂变得更难喝这件事……错觉,只是错觉而已。
医疗室
梅兰莎:“杰森,送你点饼干。”
杰森:“好吃,怎么突然想到做饼干?”
梅兰莎:“狗粮吃多了,做点饼干压一压狗粮味。”
杰森:???
无责任后记罢辽
OC还是大家的OC,我还是那个人尽皆知的O。
问怎么知道斗地主的就是奇迹赫莉环游世界和老不死狮鹫知识储备充分。
和我一起喊,史莱姆就是坠好的!
亚历山大:我总有一天烤了你
史莱姆其实并不怎么会打牌,但是彼特不一样,他是一只读过书的史莱姆,所以他认得规则书和牌面。
绿色的眼睛漂浮着,从坐在床沿的自家魔女扫视到一旁的狮鹫。
“需要介绍一下吗。”赫莉撑着脸,手上的绷带有点渗血,但是她似乎毫不在意。
“是朋友吗赫莉?”
“是使魔,小家伙。”狮鹫随手扔出一张黑桃三,嘴里叼着还没用完的药草,“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等我可以下地走路。”赫莉扔了一张红心五。
在狮鹫开口之前彼特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规则书,扔了一张Q,“可是赫莉不好好看病,这是不行的。”
“你看,这家伙都知道你在拖时间。”狮鹫啧了一声。
“亚历山大。”魔女毫不在意,用红色的眼睛睨着他,“你和猎魔人之间想要产生什么联系我不管,你不听我的话我也不介意——”
“停,小丫头,我不想听你讲。”
“哦,老头子不愿意跟着时代变化走,现在还不愿意听小辈的建议了。”
彼特陷入了迷茫,他不清楚自己手里拿着的牌应该怎么扔,规则书上似乎写着可以出连着的数字组合,绿色的眼睛来回转了两圈,上下沉浮,像是有人在抛投骰子一般,最后噗的一声,‘闭眼’扔出一沓牌。
“不要。”亚历山大对这只史莱姆似乎很感兴趣,对手上的牌局倒是很无所谓,于他而言这只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比较新鲜的玩牌方式,“你给他写的规则书?”
“训狗总要让狗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不是啊老狮子。”赫莉从手里抽出四张8盖在了彼特的牌面上。
亚历山大并不接受挑衅,比较不明显地龇了龇牙,又去看彼特认真的神情,“你就这么被她骗?”
“骗?”彼特一回‘头’“赫莉在骗我吗。”
魔女挠了挠刚愈合没多久的擦伤,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没有。”她又指了指地上的规则书,“今天也给你看书了。”
“对。”史莱姆点了点眼睛,转回去看亚历山大,“赫莉是好人,不会欺负我的,所以也不会欺负你。”
亚历山大看着那四张8和规则书,一时说不出话。
赫莉换了个坐姿,“猎魔人也在调查杰克。”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彼特扔了一对K在赫莉的10上。
“呵,人类。”
“亚当的子嗣,没必要。”亚历山大抽了两张牌又放了回去。
“他们要是有亚当一半的胆量尝尝禁果,也不至于被看不起。终究是靠着吸别的生物的血生存的东西。”
亚历山大舔了舔齿尖,没有答话。
彼特拿出两张怪轻轻放在了赫莉的牌上。
一时之间三人无话。
“你是不是从自己口袋里掏过牌。”
“你的规则书为什么要写的那么详尽。”
“我还要问你你手里怎么这么多2!”
“你如果没有从彼特那里拿过牌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输?!”
“你不想接受出去给我采药的惩罚就给我回猎魔人怀里去哭!”
“那个陷阱连麻雀都不会踩中!你比麻雀还不如!”
彼特看着赫莉和亚历山大吵起来的样子缓慢蠕动着,将那座牌山吞了回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