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舞台位于1888年的欧洲。
由农业改革拉响了工业革命的第一篇章,此后的数十年,文明的曙光敲响了民智的门。
灯火点亮了伦敦的长夜,铁路如血管般布满大地,在蒸气轰鸣的城市里——
魔女与人类间隐秘的战争开始了。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国家、历史、人物的半架空企划,存在对真实事件的轻微魔改,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感谢大家半年以来的陪伴与付出,红月之下企划至此顺利完结!感谢每一位参与了红月之下企划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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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卡未完成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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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明明就没有上锁,又时常开一条通风的小缝,可缝中透出的黑暗却仿佛那片暗无天色的沉默森林,四处都缠绕着吓人的荆棘,连门把上都带着可怖的刺。因为体质的原因他很少受过什么骇人的伤,但这扇门他不再敢靠近半步。总是稀里糊涂地走到门的附近,又稀里糊涂的往回走,不踏入其中的原因换了又换,直到与理由的界限愈来的模糊,他方才释然,所谓血浓于水的说法,其含义建立于确定的事实之上,而他,越来理解便越感无力。
这时他反而恍惚了一下,意识就像被回忆的碎片刺伤,在伤口的空隙中互相挤压彼此,而后如波涛般翻滚奔涌。从来都不会得到结果的敲门,不再被回应的呼唤,甚至包括一只被吊在门口活生生饿死的兔子,这一切早就不言而喻,只不过也被一度忽视:他幼时所面对的与世隔绝的门里,从那日起就已经只剩下魔女一人了。
……说到底,那位将妻子跟女儿放在首位的父亲,还有那位认为世界就理应由上位种族来领导的母亲,他们的想法无一例外,亦不难揣测。遵循他们的意志所做出的选择,其对错,其悔恨,事到如今都没有再思考的意义。
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舌尖不自觉地压迫着咽,再自喉间舔到些锈味,最后情不自禁地呕出些卡在气管的血。
与咽下肥美的草食动物的感受不一样,也跟咽到小碎骨一类的异物的感受不一样。他再度失力地倚着墙,胸膛频繁地起伏,带出就像逃离的小动物一样紊乱的呼吸和心跳,拼命地,拼命地被激发原始的本能。从脸颊一侧滑落,最后滴在他衣领边缘的液体,混合了大部分的受之欺诈的血,还有少量的满含情绪的泪。
“......”
“你这笨蛋。”
房间外有什么轰然倒下,伴其的枪响亦不绝于耳。而他还听到了,似乎在哪儿听过的,怀念、熟悉的少女的声音。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失去的视野那边,冰凉的右手就忽然感受到了温度。
“……白痴。”
那因恐惧引出的轻微颤抖,通过这双比他小一些的手传达到了本还有些恍惚的心里最深处,伴着轻声的细语一并,叫他猛然地惊醒,更是条件反射地抬头,全然不顾额上与右眼的血。
尽管现在还只能看见些模糊的轮廓,但于那顶过大的魔女帽之下,灰尘与擦伤的异物攀附在娇小的脸庞上,刺眼得就像一束不合时宜的光。
“你要死了吗?” 面前的那位魔女用着跟之前那句话一样,没带什么情绪的声音问道。握着他的双手,不知怎么的也在问出话后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情不自禁地眯起余下的那只眼,张嘴动了动,没能出声。
“……”魔女顿了顿,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又用力了些,“但我还不想死。”
“奥、萝……”
“别说话啊,蠢货。”
“……”
“……”
短暂的沉默间,魔女的帽檐低低地垂下,其下形成的阴影,将她本来不会有什么的面部表情遮住。她似乎在擦拭自己额上的汗水,过长的袖口中伸出了小小的手。
之后的几个呼吸,她明显发出了些不成调的音节,又仿佛沉重的深呼吸与咳嗽声的同时,与其混在一起的鼻音,带来叫人呼之欲出的,如同颜料般扩散开来的渲染。
而他有限的,模糊的视野里,仅能在她抬头后辨认出其侧脸上新添的少许痕迹。但这些不完整的信息已足以让他被灰烬沾染的眼角又开始变得湿润,然后淌过几条擦伤的伤口,最终彻底转为了扎在脸上、心上,还有意识上的阵阵刺痛。
“……我有办法,处理你的,那只眼。”她有些断断续续地,一边调整着自己说话的语调,一边伸出手,盖在了他刚刚被魔法流弹击中的右眼上。
魔女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按在自己心口上,语调恢复到之前那样平静又冷淡的调子,她继续道:“条件是,你要成为我的使魔。”
尽管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面对寻常交易一样的,利益对等的事物。语气却更接近于陈述,也完全没有给他回话的空间。
“然后,带我逃出这里,普拉维斯。”她用跟小时候一样,仍然很稚嫩的嗓音高声命令道,其音色愈是接近末尾就愈来显得复杂。他听到房屋支架崩塌,听到野兽的咆哮与对应的枪响,甚至还听见了那只刺猬濒死的悲鸣,可在他面前蹲下的,就只有从记忆中消失很久的魔女一人了。
普拉维斯喘着急促的气,疼痛不过是组成混乱的一环,他昏沉得甚至没能对重获光明的这瞬间做出反应,然后在他仅仅发出一些嘶哑的喉音、组成不成器的调的时候,终于被一句话惊醒:
“因为我还不想死……所以啊、你也不许死在这里,白痴哥哥——!!”
被染红的手撑住布满木碎屑与灰尘的地,他拼命地,用尽全力地站起身来。
无论如同梦境与否,由回忆组成的幻觉在他眼前聚拢又散开,手里的温度,额上的湿润,还有眼角的痕迹,一切,都再次变得熟悉。
他猛地惊醒了过来,从稍微有些湿润的地上起了身,也不管自己的手背干净与否,两三下就把眼角的泪痕擦尽。
……哈啊。对了,这是那个时候的梦……
按照奥萝拉的被动的生存法则,即使被人类袭击再被人类所救,对能够区分不同人类的气味的他来说也都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但无论如何,为了避免麻烦以及尽快跟奥萝拉汇合,他亦从救他的人类手里逃了出来。
然后兴许是与奥萝拉失散的影响,在看见那轮红色的圆月升起的时候,他一度失去了意识,陷入刚刚的那种清晰得过头的“梦境”里面。但是视觉似乎更偏向于奥萝拉的那一边……何况能够按正确顺序区分那三种骂法的也只有奥萝拉本人。也就是说这是奥萝拉的梦,也不难想象是这只与奥萝拉互相交换的眼带来的影响。
而且、原本属于妹妹的那只眼不知怎么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传来刺痛。
尽管多年来妹妹的说法都是向凶手“复仇”,但刚刚共同感知过“那时”的梦之后,他恍然醒悟了。奥萝拉作为生存意义对待的“复仇”,也许只不过是停留在表面上的浮萍。毕竟她很了解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不同,正因为受到母亲的影响才更加对人类“一视同仁”。作为“不纯粹”的激进派的魔女,单纯地、强制地让自己继承着母亲那“纯粹”的思想……也就是说她并不想复仇?但她毫无疑问没有放弃推进这件事,哪怕到现在也毫无进展。又或许她只是害怕再次失去…所以在走散后,作为双生子的彼此察觉到了对方的梦。
现在的奥萝拉究竟在做什么呢。……不,在做什么都没关系。
他理不清自己被圆月所影响得躁动一片的思绪,但那种直觉始终挥之不去。于是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向着“本能”的方向迈出步伐,踩着泥土与石子飞奔了去。
夜间飞行
“这件不好,这件也不对,你究竟有多少件曾祖母的衣服。”泰戈尔站在曼陀罗的衣柜边,一件件灰色白色的衬衫和长裙像鸽子一样飞在空中,它们的主人正蹲在泰戈尔旁边修改薄纱披帛的边角,用丝线固定成蝴蝶的模样。
“使魔很忙的。”绿色头发的女孩子短短的说,她要赶紧做完手上的活,将院子里的小鸡送回鸡舍,锁好装了司康饼的橱柜,以防黑犬的狩猎。
“你看看莫罗韦诺埃就穿的很‘我’。”——这是泰戈尔新发明的词汇,她说“泰戈尔”将成为时尚和美丽的代名词,她宣布这个新词的那天,手舞足蹈的魔棒让客厅里的玻璃杯都唱起了歌,孔雀羽毛眯着眼睛咯咯直笑。
最后在魔女的威逼下,曼陀罗穿了一件她认为最“泰戈尔”的衣服——缀着雏菊的稍短的裙子,三角的领子上有蕾丝和蓝色缎带。泰戈尔看着衣服整整半分钟,终于叹了口气宣布出发,“回去后,不,明天,我要给你做一衣柜的衣服。你瞧你这一身,像个小姑娘吗。”
魔女家门口就停着马车,并没有马车夫,也没有缰绳和马嚼子,车厢里坐着妲妃和莫罗韦诺埃,后者因为等得太久,已经熏熏然了。
马车很快起飞,伴随着夜晚的薄雾和月光来到魔女之夜。那里已经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了。使魔熟练地在并不宽敞的过道间穿梭。
远远可以瞧见的是德西德莉娅家的魔女,她身边漂浮的泡泡很好辨认,似乎在对自己的使魔,小小的漂浮着的老鼠——又是老鼠,曼陀罗因此很快记住了他的名字“希尔”,说着什么,她的声音也像泡泡似的,圆圆的漂浮在大气中,却又显得不那么招人。
离人群稍远的地方是魔女和她们的人类使魔,静静地坐着。
泰戈尔挑了个位置坐下,妲妃也很快地靠着她坐下了。绿色头发的女仆又做起了老本行,她麻利地掏出毯子和坐垫,在走去茶水的路上挨个确认。
“泰戈尔的花茶,妲妃的糖果,莫罗韦诺埃要的冰激凌,一盅司奶油用来涂饼干,一罐白糖。”迎面撞上的是另一位使魔。
毛茸茸的耳朵,她盯着眼前半大的男孩发呆,真是失礼的行为,是老鼠使魔,不,更像是鼠王,她记得一个仙灵的谚语,这似乎能带来好运。
“四叶草……”她喃喃。眼前的男孩因为对方的沉默更为发窘,两只耳朵柔软地晃动着。
“抱歉,真是不好意思!”不知谁起的头,他们都一齐轻轻的说了。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在两位小小的使魔小小地交谈后变成了咖啡上的牛奶泡沫。
“所有魔女都到齐了吗?”曼陀罗坐回座位上,她把奶放进咖啡里,它变成白色的泡沫坠入褐色的深渊。语气听上去总显得失落,她偷偷用绿色的目光瞥着会场,蓝色的魔女或多或少,但是就是没有那个熟悉的声影。
“能来的应该都来了,剩下的要么有事要么死了。”泰戈尔总是如此轻松,她用银色的餐刀打磨自己闪闪发光的指甲,妲妃靠在她身上吃着树莓泡芙,“常有的事。帮我加盘泡芙。”她把空盘子递给曼陀罗。
曼陀罗想起自己小时候,隐者山上其他的仙灵还没老死还没搬走,他们带着自己在夜空中飞行,脚下是无边的树林,就像乘着风在黑海上航行,那时候是如墨的黑夜,几乎没有什么人的村子稀稀拉拉的灯脆弱的抖动,而不是现在灿烂的城市,她闭上眼就能听到咏叹调的歌剧。
她默默地走在舞台的幕布边,或许是老鼠,或许是不在的某个人,她的心逐渐的下沉,也坠入天鹅绒的幕布后面去了。
也许现在刚刚好,她看着热闹的人群,俄罗斯小伙从后面跟了上来,“我们去逛逛吧,或许你找的人就在在某个角落。”
回神恰好回头,幕布的一角,她看见打盹的蓝色猫头鹰。
蓝色的四叶草,曼陀罗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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