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世上万事皆缘起,因缘生万物;万物又有灵,就此诞山川精怪,飞禽鸟兽。
大清尚书纪晓岚先生有云,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林林总总的东西多了,便会起争端,扰世间清闲。
只是非人的东西要是搅乱伦常纲纪,也不好叫人判断,因此诸国就此暗地里建立了各自的组织。
说到这里,便要提一提那中国的六扇门——此地搜人类中的能人异士,又招神佛妖怪,为的是清查异常、解决事件。
正是因其存在,世界齿轮啮合如常。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世界半架空企划,并不会涉及南京的严肃历史事件。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并无法完美还原南京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O仅齐言草视角,其他人物详细视角详见友人一章内容。
O概要:稳住生活的你,不会被生活问住。
——7563字——
“看呀!经过了漫长一夜的风吹雨打,在砖墙上还挂着一片藤叶。它是长春藤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了。靠近茎部仍然是深绿色,
可是锯齿形的叶子边缘已经枯萎发黄,它傲然挂在一根离地二十多英尺的藤枝上。这是最后一片叶子。琼西说道。”齐言草给还没听完故事就睡去的仙人掌关掉日光灯退出房间,合上书回忆起今天的事。看着故事书封面,阿草长叹一口气。今天仙人掌酱又是自己回家,原因在于原本只打算去给齐言树送个饭的齐言草碰到了一些麻烦,继而遇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听之令人怅惘的茶余饭后生活故事。
近期学生因高考压力自杀的事闹得挺大,齐言树和其他两个执行科同事一起对这件事进行调查。看看里头有没有警察管不了的因素影响。
“你在哪儿呢?今天我休息,给你做了馒头片!”齐言草给齐言树发去微信。转眼对方发来一个位于一个毗卢寺的定位。这个“饭后故事”由此开始。
09:43 AM
到毗卢寺门口,齐言草最先发现的是个姑娘。她半蹲陪着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妇女。看这位年纪稍长的女士正在试图停下自己抽泣的动作,但效果并不理想。她对于身旁的姑娘也抱有戒备心理,双手紧抱双膝坐在售票处票的台阶上,并没有一点想要对姑娘卸下防备的表示。姑娘倒是热心肠,并不介意这点,也不介意女士在这里独坐痛哭的异常行为,一直和她保持着单方向沟通。
执行科伍懿翔。齐言草认出了姑娘,她是本次齐言树任务的同组同事。
那也就是说小树他应该就在附近。齐言树向门口看去,门口售票厅外挂着门票20和购票需知,四处不见小树,阿草猜测小树不会是已经进寺了吧?于是径直走向验票闸机。在验票员诧异的眼神注视下阿草差点跨过闸门直接翻入院内。好在被赶来的齐言树一把摁住。齐言树替齐言草交了门票,眼神看向售票厅。齐言草顺着齐言树注视方向,在光线不足的小亭子里发现了正在和售票员商议开发票事宜的小伙——执行科林魍良。他是齐言树本次任务的另一位同组同事。
听那边那个方向传出来我们需要发票才能报销云云,这边又有乌鸦嘎嘎飞过。后面那位女士对着翔翔大吼一声:
“你也是骗子吧!我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不要再烦我了!”
“你们是乔局长的人吧?”一位老僧人向售票厅方向走来。
四人默契相觑,因为六扇门局长确实姓乔。
10:01 AM
僧人给齐言草,齐言树,林魍良递来三瓶矿泉水,引着三人绕开正面从南二门进入毗卢寺。南二门门口写着员工通道,游客止步。伍姑娘则因为被刚才的女士误认为是骗子,又因为这位女士说完这话刚强压下去的情绪又紊乱爆发开始痛哭流涕故而伍懿翔用眼神示意她的两位好组员她要在那儿多留一会儿,把事情解释清楚再跟上。暂时脱了队。
路上僧人向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毗卢寺各殿阁的大致位置,然后和蔼一笑:
“你们六扇门动作真快,才给你们局长发完微信你们就来了。”
“……额?”三人不解。
“额?……”僧人也不解。
“师傅,事情是这样,我们是来调查学生自杀的事。这几日寺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特别是和学生有关的?”
“最近确实有只小妖怪被你们临时分配借宿在我们寺里,但没出现什么怪事。至于学生嘛……来参拜的考生确实变多了,以前这个时候也是这么个样,高考前都会来拜拜……不知道和你们的事有没有关系?”
齐言草假装喝口水,借机看齐言树的神情,看出这一处的涉案风险被齐言树排除了。
“既然没什么异常,师傅找我们局长是……?”齐言树问。
“借宿在这儿的那个妖异不见了。”
“咳咳……”“施主你没事吧?”
齐言草呛着了。
距离今天我休息这条消息还没过去一个小时,作为灵兽科的齐言草同志闻到了加班的味道。
10:20 AM
齐言草关掉了灵兽科临时登记信息查阅界面笑道:“既然有登记过临时居住证,我去问一下灵兽科负责登记的同事,他们有方法,找起来更快一些哈哈。”
“那现在要我们寺做什么吗?不能让他乱跑给普通人撞见。”僧人问。
“我问问同事,稍等啊。”齐言草笑着打开手机。
有一条群聊消息。开头是树树树邀请你加入群聊。群名是执行科毗卢寺分组。
“她被人骗现在只有19块9,买不起票,我替她买好票进寺了。”来自伍懿翔。
“好,我们在南二门。一会儿汇合。”来自齐言树。
“她刚才骂你骂得可不好听。”来自林魍良。
齐言草看到他输入时轻挑眉毛,齐言草也非常认同他的言下之意:拿这19块买顿饭不是更香吗?
“算啦算啦,是个可怜人。听她说被骗的钱好像是用来付她孩子的医药费的……”来自伍懿翔。
“这不去警察局?”来自林魍良。
“可能来求个心理安慰吧。毗卢寺算是个求财灵验的寺庙了。”来自齐言草。
“想求财,可惜钱没带够啊。”来自林魍良。
“是个什么?”齐言树对齐言草发来一条私聊。
“是个小童子,他算是树精一类。”齐言草回答。
“指望他是帮不到这位阿姨的。”齐言草额外补了一句。
“哦。”
“有什么办法帮帮她?”来自伍懿翔。
“现在开始捐款?”来自林魍良。
“这位寄宿妖异有没有说法?”来自伍懿翔。
齐言草看了眼他的弟弟,他脸上平静如水并无波澜。
“看情况确实还在寺里,我和我弟还有执行科翔翔,良哥都在,我们先找找。如果情况有变,随时和你们联系。”齐言草在灵兽科工作群发送了消息。
“那就请诸位帮忙一起加个班呗。完事我请大家吃饭。”来自齐言草。于执行科毗卢寺分组。随后齐言草将小童子的大概图片发送到分组群聊中。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法,说不定有,也说不定没有。”齐言草发送了一个仙人掌眨眼表情。
“好!”来自伍懿翔。
“有饭吃当然要吃。”来自林魍良。
“哦。”来自齐言树。
“看情况他是知道隐秘条约的,起码知道突然吓人对他以后生活也不利。我们几个在寺里找找。师傅你就说寺里人流大稍微让门卫控制下人流,让人少进来些。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有消息随时联系。”
齐言树面上依旧没什么大变化。而僧人连连点头,笑容渐渐舒展。
10:40 AM
“先去他的住处看看吧。”齐言草这么建议。自己却在寺前门闲逛。毗卢寺前院有一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池塘,在这里就能闻见香火气味。在这里随便走几步就能遇到手持香火闭眼祷告的人类。不远处有个不显眼的告示写着许愿的耗材和对应的价钱。想来这位女士现如今也是付不起的。众人愿望的呢喃在这块小天地中盘旋环绕,试图要传达到某一种存在的耳朵里,让他听见。
“找到了。”来自齐言树。于执行科毗卢寺分组。
齐言草打开由林魍良发过来的照片。
那是毗卢寺售出用来包裹心愿的香包,原本他们应该悬挂在某个殿阁里的佛像前,现在却掉落在前院偏屋里。这几个香包都被人打开,里面的心愿纸条已经不见踪影。
在湖区前,齐言草遇到了那位痛苦女士递去寺院地图的伍懿翔。那位女士情绪缓和了些但仍有所戒备。
“翔翔!”齐言草向她二人挥手。
“草哥!”伍懿翔心领神会。“阿姨,这是和我一起来的驴友。”
“阿姨好。”齐言草笑。
“你好。”齐言草看到了女士眼中没有了对伍懿翔的怀疑。只剩下一层厚重的自我防御,像是为了防止发了霉的被子内侧被人看见一样。
“你没和我弟弟在一起吗?”齐言草问伍懿翔。
“没有啊?他不是跟你一起走的?”伍懿翔摇头。
“那不是想说有认识寺里的师傅,能不能免个票嘛,结果不行。我群里问问他们去哪儿了。”齐言草挠头点亮手机。
“你要带着阿姨一起吗?”来自齐言草,于毗卢寺分组。
“我放心不下她。”来自伍懿翔。
“这不能让她看见。”来自齐言树。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出于隐秘公约,不能让她看见,那我们的说法是不是也寄了?”来自林魍良。
“……”来自齐言树。
“你怎么让她安静下来的,我看她冷静不少。”来自齐言草。
“我给她看了退伍军官证。”来自伍懿翔。
“不愧是你。”来自林魍良。“现在我们要不plan b?”
“问题来到了刚才我说我们是一起来的驴友……”来自齐言草。
“……”来自齐言树。
“GG。”来自林魍良。
“要不先湖边集合?”来自齐言草。
“问题来到了怎么找小童子?”来自林魍良。
“我们边假装旅游边找怎么样?”来自伍懿翔。
“也是,不能白付票钱。”来自林魍良。
“……那就先这样。”来自齐言树。
11:05 AM
四人在湖区汇合,伍懿翔牵着女士的手走过湖上的石桥。五人一边走一边环顾周围,时不时拿起手机拍照。
“这里这么多银杏啊……”齐言草假装感叹。
“这里是以银杏出名的嘛。”伍懿翔搭话。
“秋天一定很漂亮。”齐言草看向伍懿翔,余光瞄准她身边左右看景的女士。
“可惜现在是春天。”林魍良的话一下就从喉咙口滑出来了。
“只要长出来总会变绿的。”齐言树道。“看样子长势还不错。”
“那我们秋天再来一次吧?怎么样?”齐言草对着沉默不语的阿姨道。
她被突然提问,停住不答。眼中存有迷茫。
“你这样很怪也……突然问人家阿姨来不来,阿姨也不是和我们一个团的。”伍懿翔替她解围。
“我太开心有点得意忘形了,抱歉抱歉!”齐言草合掌道歉。
齐言树盯着齐言草看了一会儿,没有插话。一群人朝正殿走去。主殿沿路的银杏的长势旺盛,它们的绿叶似乎比其他银杏长得更多一些,又似乎没有。
11:33 AM
正殿供奉着一樽大日如来佛像。金光佛像处于大殿中央自上而下俯视着众人。殿中五分之一的空间似乎都出让给了他,以凸显他的地位。底下的贡品台放着各色鲜果贡品。本应是宝塔形的苹果塔,背后似乎缺了一个。在贡品桌下放着数个金黄蒲团。
齐言草买了两把香交给两位女性,伍懿翔陪着阿姨一同上前跪到蒲团上。林魍良和齐言树则观察起殿阁的建筑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开始从两个方向扫视整个殿阁。
齐言草站在阿姨后方不远处看她依照前头的人学如何叩拜敬香。
“佛祖保佑,希望我被骗的钱能追回来。”
齐言草听得见她祷告的声音。
齐言树这时候发来了消息。是一张照片。
那是本尺寸很小的笔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行:希望我的人生财运兴隆。字迹稚嫩。这一行被谁用横线划掉。
“不不,希望我的孩子高考顺利。”
笔记的第二行:希望子孙仕途亨通。也被谁用横线划掉。
“不不不,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恢复健康。”
齐言草记得她的钱原本是用来给孩子治病的。
笔记的第三行:希望后辈平安喜乐。同样有谁在这之上划了一条横线。
说到了孩子像是触碰到她的痛处,她沉默了一会儿,呼吸起伏很大。
“希望我孩子的人生好起来……”她确定了心愿。
笔记的第四行:希望人生顺遂平坦。被涂了很多横线。
这本笔记还写了很多,例如希望能够掌握权力,期盼收货爱情,祈祷获得尊重。这些东西全都被划掉,无一例外。
“不要像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小童子的东西?”来自齐言树。
“看着是。”来自齐言草。
“他在我们附近?”来自林魍良。
“不好说。”来自齐言草。
12:00 PM
五人在寺里树下找到块歇脚桌子。身旁银杏茂密。齐言草打开饭盒取出馒头片分成三份,自己吃一份,顺手递给齐言树一份,还有一份给到阿姨手里。两份猪脚饭给林魍良和伍懿翔。伍懿翔有意把猪脚留给阿姨手里,但她显然不太愿意白白接受。饭吃得差不多时齐言草率先用热门游戏开场抽卡欧非开始和林魍良聊开。随后聊到饭菜。过程里林魍良想要尝口馒头片,齐言草没答应。两人就此说闹了一会儿。最后齐言草还是掰下一口给他。阿姨微展笑意。
“阿姨,这花生酱不错吧?”齐言草直接向她提问。
她点头。
“我弟弟最爱吃馒头,我就学了好多种这个。”齐言草笑。
“你们是兄弟?”她开口了。
“对啊。我们长得挺像的。您看。”齐言草搭住齐言树的肩膀。
“这么一看真是。”她笑意渐浓。
“我们是孪生的哩。”齐言草看向齐言树。齐言树由着齐言草闹腾继续吃馒头。
“你们父母有福气。”她附和一句。
“嗨,别说了。我们爸妈都不和我们一起住,天天在外出差。也不管我们。我们在家闷得慌,所以就一起出来旅游来了。”齐言草笑道。
“也许是他们工作忙……”她情绪回落了。
“我理解我理解。只是我还是希望他们同我讲一下。”齐言草状若无意道。
“阿姨有什么好吃的蘸酱妙招吗?教我一手呗!不然我成天想法子头都快秃了。”齐言草开玩笑。
她说了几个酱料名字,齐言草连连称是。
“不愧是您,做您孩子也有福气!”齐言草又状若无意。伍懿翔皱眉看向齐言草。
她很快低垂下眸子重新变成先前默不作答的状态。
“实不相瞒,我们都听说您孩子在医院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齐言草单刀直入。
“我今天早上看新闻说这儿有好几个小孩自杀……不会是您孩子……?”齐言草抛出核心问题。
听到此处其他三人眼神凌厉起来。
“我们萍水相逢,之后也就是人生过客。您就把我们当不认识的人,把心理不痛快的事说了。后续也能开心一点。您看我也和您吐槽我的父母不是?我们都不在您的生活圈子里,您也不在我们的生活圈子里。我跟您说的这些坏话传不到我父母耳朵里的。”
“他确实想不开做了傻事……”她最终开口。
“他之前有没有去什么寺庙许愿?”齐言树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
“您不了解他的生活轨迹,对吧?”齐言草反问。
她点头不答,神情沮丧。
“我当时正在送快递,就接到他们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说他做了那种事……”
“我去到医院就被医生谈话说病危。去缴费处一下用掉了我几个月的工资……我做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我知道。”
“也不用瞒着你们,icu住一天就要五位数,靠我一个人根本承担不起。结果天杀的我还接了个电话,说我儿子在医院急需抢救要撑不住了。我当时根本没时间多想就把剩下的钱汇了过去。”她捂脸哽咽。
“我不偷不抢,我没害过人,为什么啊?我要受到这种报应?为什么是我?”
“孩子父亲呢?”伍懿翔小心地问。
“离婚了。他根本不管。除了每个月打生活费,他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出事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他就回了我一个哦字,就把电话挂了。”
四人噤声。
“也许是我选这个男人选错了,导致我这之后所有的不幸。我原以为可以结束了。至少我可以过属于我自己的正常日子了。可是结果并不是这样。”
“我的孩子,他是我仅剩的全部。可连他也过上了和我一样的倒霉日子。唯独这一点,我不能接受。有时候我也想问问他,我已经不再追究他了,他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恕我冒昧,您看到您儿子,会想起您丈夫吗?”齐言草问。
她没有回答。
“我和我弟弟是孪生兄弟。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刚才和您说过。有时候他在想什么,我会非常清楚。我在想什么,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都说母子连心。你心里想的,你儿子未必不知道。”齐言草补作回答。“您能说出这些很好。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好。您儿子对于这个家未来的态度不管和您意见相同也好,意见相背也好,我想,他都是希望您能够得到幸福人生的。就像您也希望他的人生能幸福一样。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共同点,可以就着这一点,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谈一谈。至于那些叫你害怕的,令你不高兴的,和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说说,比憋在心里让您儿子担心好啊。我是这么觉得的。”
她看着齐言草,沉默不言。
“您就当我是饭后说个故事。别放心上。我们今天来是旅游的。对吧阿姨?”齐言草重新笑起来。
她点头。
2:04 PM
收拾完垃圾和随行物品,五人一同向万佛宝楼进发。路上风声带动杏叶沙沙作响。一路上有很多石雕围栏,栏中立着好几个小石佛。样子算得上活灵活现。
“呀!我保温杯忘了拿!”齐言草忽然惊呼。众人回首。
“你们先去,我拿了就跟上你们。”齐言草留下这一句便匆匆往回赶。
“他这是?”林魍良问。
“他找得到,由着他去吧。”齐言树答。
“聊聊吧?”齐言草拎着保温瓶走在银杏林里,对着无人之处小声说话,手持手机假装打电话。
一阵风又过树叶声沙沙。
“为什么住得好好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跑路啊?”
风将树叶吹向宝阁中的佛像又吹起佛像前悬挂的诸多愿望。
“想做的事,做不成?”
树叶成圈状飞舞,很快又四散开去。
“有没有考虑过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些事本来就很难?”
树叶被风一会儿吹到左边,过一会儿又吹到右边。
“沮丧不开心了?”
风停了下来。
“傻孩子。”
风卷着树叶朝齐言草脸上吹。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傻哈哈哈哈。”
“现在呢?脾气闹够了吧?”
风再一次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里许多人的祈求,你都不可能替他们实现。说实话我也不能,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作为小童子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也可以选择承应人类的期待。如果你选择后者,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会因此意识到自己渺小无力有很多事你帮不上忙。那正是你选择去承担的事。在你选择改善人类的祈求时,你也会参与其中并分担他一部分的焦虑和迷茫。这绝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我的方法是把这些沮丧放在一边思考你能在其中做到什么,尽力而为就行。也许看上去有些不思进取,但只走一步对困境而言也是进步。面对巨大的挑战放弃重新选择其他的出路也是一种方法。”
“寺院中这些佛像,在他们的传说中都经历了苦恼,成就了英雄往事这都不假。可这一路上经历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把一种良好积极的意义仅限在普罗大众眼中的幸福和成功之上以此来逼迫自己可不能长久。”
“面对难题,找到自己的解决方法才是他们成为佛像受人敬仰的原因。你也可以以此参考,然后找出你自己的。”
“而如果你坚持不下去就是坚持不下去,你这人能力如何,个性如何,背景如何只是坚持不下去的诱因而已。他如果已经是一种结果,正视他解决他,勇敢地说‘我干不了啦!我要换一种方向啦!’也是一种解决方法。没有什么可耻的。只不过是你的利益和觉得这种行为可耻的人群之利益有了冲突罢了。这在这个世界上可太常见了。”
“不是一次失败就会让你变成坏人的。你仍然有你的价值,把这些价值展现出来,找到让大家认可且看到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碰壁撞墙过。只不过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在成功的路上而已。”
“在这一路上争取到能支撑你的人,获得能让你继续前进的邮费。怎么去权衡是每个人的人生课题。绝大多数人的答卷在人生终末都达不到优秀的水准。你还没到交卷的时候,结果犹未可知啊?”
风重新吹拂过银杏发出沙沙声响。
“回去呗?”
树叶被风卷去观音阁。
4:20 PM
夕阳西垂,阳光透过上层的阁窗撒入观音阁内。齐言草追上了其他四人。因为时间已晚,许多游客都已经打算回去,阁里人数渐少。轮到阿姨叩首跪拜时快到了闭园的时候。面对观音像,她俯首叩头,手心向上动作熟练许多。
“希望之后的人生能平安顺遂。”她悄悄许愿。
再次叩首时,阁外风起,叶声不止。一片片银杏叶被风带入阁内,恰有一片不偏不倚落在她的手心。夕阳之下,这片叶子好似一片金箔。
这是一片金黄色的银杏。
她拿着这片银杏回首,同四人一起望向阁外,已无人烟。
对于这片叶子,六扇门四人都不发一言,各自在阁内踱步闲逛。都用余光瞧见阿姨将这片银杏收进包里,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5:13 PM
“谢谢你们。”出寺时阿姨向四人道谢。就在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警察局打电话让她快去一趟派出所,说是追回钱款的事有了眉目。她匆匆告别众人跑步离开。
僧人也打电话告诉四人,小童子又回到了龙门石廊里。还把偷的苹果还了回去。
齐言树回去交了报告,核实这位女士的孩子并不是涉案的孩子,而是因为听闻自杀案件后进行模仿自杀。
后续听说这位女士和孩子好好谈了一番,没再见这孩子再有自杀的事情。
9:50 PM
齐言树看着齐言草大半夜不睡用绿色银杏叶做书签,露出疑惑神情。
“20块很贵的,总要赚点回本啊?”
“你没打算卖吧?”齐言树挑眉。
“嘻嘻,单纯觉得银杏很好罢了……”齐言草笑笑。
“好在哪儿?”
“花语。”
*地点时间捏造
*当做同人看,你要当笑话看也不是不行
‘呛哴’一声脆响,刀尖与刀刃相撞,随即发出刺耳刮擦声,那声响像是什么生物的惨叫让人无法忍受只想捂住耳朵。
陈知安抽身后退,她身形单薄小巧速度相对较快,霸王刀光一闪,在地面上留上一条不深不浅的白色印子。
来生滑步上前并不能弥补两人之间的速度差距,然而陈知安眼角余光已看见霸王刀光闪过,来生双手臂力强横,单手也能将那把霸王刀舞的虎虎生风,冷风扑向面颊,此时后退早已躲闪不及,来生左右手交替一瞬,握柄的位置已然更后,霸王刀寸寸长过,眼见即将滑过陈知安面颊。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来生面前知觉影子一闪,陈知安已经闪到了刀背一侧,只见小姑娘手中蝴蝶刀一折,双柄打开,她胆子极大,手腕一扭搭在刀面上,又在下一瞬间躲开。两面开锋的蝴蝶刀不知何时被陈知安放在了刀面上,雪亮锋刃就这样像一只陀螺般顺着刀面滑了过去。
这招看上去倒是有点撒手锏的意思。两人间交手时间不过五秒,那蝴蝶刀刃已在指尖不远处,仿若下一秒就要割开她指尖皮肤甩出一线血水。
来生五只用力一撮,竟是生生将刀柄转了个面,蝴蝶刀无法抑制地飞了出去。然而此时此刻陈知安也早已不在原位。
来生右手接上握住刀柄往回拽来,发出呼的破风声——陈知安竟真不知何时闪在她背后。
小姑娘此时停步已经是来不及的。她眼球两边一晃,单手接住飞来的蝴蝶刀。
只听空旷训练房中响起‘哒’一声轻响。来生毫无防备感觉柄尾一轻,陈知安竟是整个人跃起,那一声轻响就是她鞋尖落点在她刀柄上的声音。
陈知安反应何其之快,躬身点‘地’就想往前跑。但闻来生一声轻笑,那刀柄硬生生甩出一个圈,她还没站稳就要被摔落下去,另一头霸王刀的刀背已然朝她后心袭来。
来生看见那个蓝眼睛的小姑娘失去重心侧身翻下倒是有几分如同杂耍,刀背画出半个圆弧,她本身臂力加上惯性怕不是能把墙面都打出裂痕来,陈知安知道躲不过这一下,腰身一扭硬是在半空转换姿势,迈出一步,堪堪踩在飞来的刀面上,再一个前翻落地滚出三米远。
来生岂会放过这等好机会,霸王刀一转方向朝下剁去,‘噹’的一声金属嗡鸣声响彻耳畔,陈知安觉得那冰凉的刀刃就插在自己耳旁几毫米远的地方,抬头一晃就看见来生白发飘扬,那双眼睛闪着兴奋快乐的光,如同夏日湖水中的破碎阳光。又在那分秒之间见她小腹上纹身抻长,迅速缩小——那是来生举刀下剁的瞬间肌肉动作。
陈知安没那么多时间再去欣赏对方的动作利落与否,她侧身一滚,尽力止住去势。
就在来生刀面落在陈知安后背不远处即将在抬刀下劈得瞬间,那姑娘双手撑地像是要就势弹起,她觉得奇怪,这么起来势必要擦到自己的刀锋,陈知安不是这种拼死一搏的性格。
果真,陈知安转头几乎是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朝着来生吐了吐舌尖,一蓝一黑双眼见是狡黠的神色,她额间汗湿一片,映出十几个来生错愕的神情和一闪而逝的黑影。
那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街舞或近身格斗的地板动作。原来是要依靠肩部做支撑,双腿悬空缴住敌人咽喉。只可惜陈知安和来生之间身高差距过大,她根本够不着来生脖颈。所以陈知安的目标一开始也不是来生,而是她的霸王刀。
膝盖微弯。两腿间的空隙精准务必地卡在来生手腕上,她用力向下,来生反应也不慢,下意识就要往后抽,陈知安小腿正好卡在刀柄上,一个后仰用力,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只在几秒间,转瞬翻盘顺势夺刀。
来生嘴角勾着弧度,丝毫没有被抢了武器的懊悔和急躁。她脚下轻点看似是在后退,就在陈知安还没完全翻过来,就觉得指尖一疼,来生的目标本不是陈知安的手,而是夹在她手指间的那把蝴蝶刀!
陈知安骂不出来,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硬抗,她手腕外甩,像是甩扑克牌那样把蝴蝶刀扔到了墙角。
银光闪过二人眼角。霸王刀也被陈知安脚下一勾扔了出去。
来生一脚踩空,即没抢到陈知安的武器,却也没达到声东击西的最终目的——抢回自己的霸王刀。
她转手握拳,一拳挥出有如果写完钧之力而来。陈知安刚站稳,丝毫不惧,单脚旋身整个人反身踢腿试图化开这一拳的来势。
可来生和她之间的力量差距太过悬殊。陈知安只觉得小腿生疼,停了一瞬间。
来生一拳没挥到底,手腕也被震得酸麻,化拳为掌‘啪!’的一声抓在了陈知安的小腿上,手臂一用力,就把人提了起来。
“诶…诶诶诶?!!”陈知安几乎是不敢置信,眼前景物倒转过来,整个人都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转了一圈,突然被倒着拎起来实在是难受得很。
来生笑得好大声,手上还抖了抖:“看看能不能甩出点东西来。”
不远处墙角里铃铛声响,一只黑猫从中懒洋洋走出,慢慢踱步到整个被倒吊起来的陈知安面前,梅花印啪的一声拍在她额头上。
“你输了哦。”
陈知安发出悲鸣。
随便写点找找感觉
*
*
*
周舆趴在地上。
新铺好的复合强化地板正轻微地震动,没散干净的油漆味和蓝月亮混在一起,挺好闻的,就是有点儿不好闻。五百块和上任租客换来又花两百修好了的滚筒洗衣机焕发第二春,每每工作起来都特别卖力,完美兼任了全身按摩仪。
就是地板有点硬。
周舆把手机推到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盯着观察窗。里头的衣服左三圈右三圈地转,看久了颇让人晕乎。周舆想,他的脑袋毫无疑问能从这里塞进洗衣机,如果使劲挤挤,肩膀也不会卡住。而众所周知,只要肩进得去,身体的宽度就不是……至少对猫来说不是问题。
可惜他学不会变动物的法门,这深度估计只够塞到肋骨。
洗衣机哐哐哐哐哐地开始抖,周舆的后脑勺轻轻敲着地板,好似快睡着的和尚敲着木鱼……他又觉得钻不进去好像也不那么可惜。
人把自己塞进洗衣机有什么意思呢?
据他小时候捉迷藏钻翻盖洗衣机的经验来看,非但洗不干净,多半还得哇哇地吐——这一定不是个例,不然早有人发明全自动洗人机了。黄鼬精之类的小东西倒可以拿它做个巢:五面厚墙、防水性能好还带烘干功能。这台有些旧了,不好布景,拿簇新的仿个宇航窗摆拍什么的肯定特好使,能拍出好多路数……山上那些小精怪一定喜欢。
周舆从小就长在山上,师父叫他下山度死劫,他倒觉得自己是来长见识、归烟火。
山上也有现代化物品,但是网络不好使,水电也常有问题,精怪和人大多不靠那些活着。到城里就不一样了,手机和法器一般,人人时时捧一个。菜不用自己养、饭不用自己种,直接就能买着调理好的半成品,周舆迅速融入其中,现在洗了衣服都不常晒,直接烘干了事——他买了个烘被机。
原型摆拍这事儿周舆是从一个被捉来灵兽科的小孩那儿知道的。那三花小姑娘手机里全是原型和半化形状态,开了两个人设不同的账号,其一是养了聪明小猫的宠物主播,几乎不会出现在镜头里、经常上传自家的机灵猫猫小视频(全是自拍);其二则是设定为“手作达人”、出境时常是带猫耳猫爪的半化形状态,大咧咧地就在镜头前抖耳朵、磨爪子。这些“可动性极高的零部件”每每出场都会引起大量尖叫(好在科技发达,没人会怀疑是妖怪在假装科学)。这两个账号相互关注,更新频率也高,不时还有同框联动——小姑娘会找真猫临时客串自己——还老发些“更喜欢猫猫还是手工帝”的投票,可以说是一种左右互博。
顺带一提,她被灵兽科注意到是因为真有人为猫猫和手工帝哪个更棒大规模约架,当事宠物店被围得做不了生意。
周舆满以为自己那回可以大显身手——在山上找不着机会——师父能打十个,师兄能打八个,他是差些、切磋两年回回垫底……但好歹也是怀揣异术的人,打四五个、不,三四个寻常人总没问题吧?
结果执行科的宋和“嗖!”一下就赶到前头去了,跟牧羊犬似的拉拉这个的领带、推推那个人的后腰,不一会儿就把这些人撵出好远。
待周舆越过人海跑去看,这群人已经茫然地缩在角落,毫无攻击性可言了。
【周舆,实战经验,0】
洗衣机滴滴直叫。
它和周舆之间隔着两米。后者操控着戒尺戳过去……歪了,和关机按钮擦肩而过。再一戳、用力过猛,戒尺飞了出去。试了好几回,他终究还是老实爬起来按了关机。
还是缺了些实战经验,周舆想,还有四个月就要回山上了,希望那之前有机会动武吧。
终于到了主线剧情猜猜乐环节
关于案情分析确实是私底下和翔翔聊的时候产生了启发(草)
进行一个来源的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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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口说:
“首先是这四个自杀的学生,只有后三人是自杀之前突然成绩变的特别好,第一个学生据我们所知是‘因成绩始终不理想’而跳江,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呢?”
也许长江里有什么东西,或者桥上特定的位置有【那家伙】留下的某种记号,这么想固然有刻舟求剑的味道,但初始阶段提出设想或许应该大胆一些。
之后收集线索将不合理的地方排除掉,唉,就是因为我不会直接参与案件才能事不关己地瞎猜吧。
“之所以交由六扇门处置,也是因为后三人高度相似的遭遇,在自己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向周围求助,这再正常不过了,但说不定向他们伸出援手的并不是善类。”
虽然六扇门总部外头一堆佛寺这件事本身就够不妙了!对于道士来说简直就是想去麦当劳的时候周围开了一圈肯德基!
“所以哪怕是第一个自杀的学生穿了红衣服,化作厉鬼,我也不觉得她能够有力量直接去寺庙的地盘叫板,更像是【那家伙】以她为标准筛选了目标,在自己尝试过所有办法后都没法达到目的,极度紧张的时候,更会对唯一的希望抓紧不放不是吗,会不会【那家伙】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信仰?”
“你是说这背后的东西可能以某种意念为食吗?”决明和往常一样听着,顺着话题插了句嘴。
“嗯,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里的反派也是这么做的,在一个人身上种下了黑暗的种子,体现出来的也是成绩突飞猛进,各方面都变得像神童一样,但相对的整个人变得非常冷漠无情。在那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个反派把这个种子分散到其他的小孩身上汲取养分,借由这股养分复活了。拿这个生搬硬套是很偷懒啦,但是【那家伙】鼓捣出这一系列事情不是为了自己的恶趣味,而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话,通过信仰来吸取力量也是说得通的。”
“就像熟透的桃子被吸干了水分一样,实现愿望的背后可能就是过度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力,或者是活着的欲望,比起【那家伙】所得到的部分,真正用在成绩进步上的可能微乎其微吧。”
但这些也只是推测,甚至是臆测,因为现在拥有的消息只是那几篇报道,还有之前与同僚的讨论罢了,第一个受害者是事件的导火索这个想法,就是执行科的伍懿翔说给尉迟的,基于这一点他才继续进行了如此离谱的发散。如果幕后主使真的奉行利用后就扔掉这个原则,只会从道德层面给人更好的理由去驱逐它。
“可按理说学生去拜也不会专挑名不见经传的小神仙去拜吧?”决明开始跟小白玩起了你拍一,随后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了下头:“不,我忘了,先祖祭祀或者家里有什么人推荐的神仙也不是不可能。”
“或者他们根本就没去到想去的地方,被引导到了【那家伙】制定的地点上香了也说不定。就像我们今天不小心进入这里一样?”
这样想着,任谁都不由得后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