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世上万事皆缘起,因缘生万物;万物又有灵,就此诞山川精怪,飞禽鸟兽。
大清尚书纪晓岚先生有云,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林林总总的东西多了,便会起争端,扰世间清闲。
只是非人的东西要是搅乱伦常纲纪,也不好叫人判断,因此诸国就此暗地里建立了各自的组织。
说到这里,便要提一提那中国的六扇门——此地搜人类中的能人异士,又招神佛妖怪,为的是清查异常、解决事件。
正是因其存在,世界齿轮啮合如常。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世界半架空企划,并不会涉及南京的严肃历史事件。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并无法完美还原南京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颜烺站在地铁闸口看着那个满脸失望的小姑娘。
“还在耿耿于怀?”
陈知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交通卡,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抽签纸,“我还和小郭说先到先得呢。”她噘着嘴晃了晃纸条,“结果一摸摸到了边边角去嘛。”
颜烺嘲笑她:“老倒霉蛋了。”
陈知安看着往来人群,滴一声通过闸机,“踏青的人不少呢。”
颜烺环顾四周,确实人群往来密集,大家手里都拎着野餐用具和一些露营用品,“近日天气也暖和起来了,踏青郊游的人变多是正常的。”他很想抖抖耳朵,嘈杂的环境多少让狼有点难受,“毫无警惕心呐。”
陈知安收起手机,满脸正经看向颜烺:“走,我们早去早回,我要去找小郭!”
语闭勾住颜烺臂弯就往地铁里走。半点不顾对方有些无奈的表情。
“你把该做的做完也该下午了,还去什么。”
“人争一口气,我就要去做小郭的电灯泡!”陈知安大步流星挤进人群中,两人背影看上去倒像是兄妹。
颜烺穿得古朴,挤进地铁里多少有些引人注目,也好在地铁拥挤,大部分人站稳就不容易了,也别说抽出空来看别人。
“学生好多。”
“最近学校都在宣传减负吧。”颜烺展开半面扇子给自己扇了扇,“不少学校已经取消了晚自习,更有甚者要求学生别往寺庙和大桥跑。”
陈知安被挤在角落里,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向地铁线路图,春日踏青并不奇怪,但是近日来寺庙香火格外旺盛,不管是求姻缘还是求学业。
“源头还没找到吗。”她问。
“没有。”颜烺躲开下车的乘客,颇为艰难地不被挤走,和陈知安并排站着。两人都是娃娃脸,现在看起来倒像两个罚站的孩子,“不然我就不在这里了。”
陈知安耸肩,“我也不在这里。”
“哦,你是指不在边边角。”颜烺嘲笑她,语气带笑:“倒霉蛋姑娘。”
陈知安很想跳起来打他,但是不可以,所以陈知安伸手薅了一把颜烺的头发。
“和我置气有什么用呢?”颜烺也不生气,手里变魔术似得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拿出来在陈知安面前晃,“已成定局。”
地铁太挤,陈知安想把手抽出来抢纸条,站在身前的一对情侣警惕回头,打量她好半晌才确定是女性。
颜烺很不要脸的笑出声了。
大报恩寺也算是南京一大景点了,下车的时候陈知安和颜烺甚至不是自己走下来的,是被别人带下车的。两人混在人群中往前走,注意着周边环境与游客。
诚然,即便有学校要求别往人流密集的地方跑,来这里玩得学生依旧不少,更别说隔壁就是大学校园,大约是趁着周末都出来放松了。就陈知安擦肩而过的情侣不下十对,颜烺差点被小姑娘淹没。
好容易出了站,又要面对各种人流噪音和拉客的黄牛。或许他们二人看上去太像外地来的学生了,真的有人挥着小旗子问要不要导游,一路跟出五百米远,嘴里念念叨叨门票有优惠走过去很远。
陈知安不胜其扰,差点掏手机报警,颜烺看得好笑,最后关头才把人拉走。
“人也太多了。”陈知安欲哭无泪。
“踏青嘛,这可不比你上海外滩人少。”
“别说了,我就记得每次节日我妈都要去维持秩序不回家。”老父亲和小女儿头碰着头饿着肚子研究菜谱的日子太过记忆犹新,陈知安不是很想回想,“你呢?”
“嗯——聊胜于无吧。”颜烺想起自己弟弟的粘人劲,也是不逞多让了。
就几句话的功夫,颜烺发现陈知安已经跑没影了,走了没多远,陈知安跟个小狗似得又突然出现,手里还抓着两把烤鸭肠。
“吃吗?”
颜烺打了个喷嚏:“你孜然撒多了。”
陈知安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又凑近一点,“是吗?”
颜烺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喂?局长?”
陈知安立刻推开五米远,对他喊:“你不吃就算了嘛!”
就在这时陈知安退后半步,撞上了一个手里举着冰激凌的女孩。
小姑娘扎着马尾辫,一副黑框眼镜,被撞到的时候甚至觉得懵。
“啊,抱歉抱歉,是我撞到你了。”陈知安一转头对人家露出一个微笑,“没弄脏哪里吧?”
颜烺看着陈知安肩膀上一小块湿了的痕迹,收起扇子递来一张纸巾塞进人家学生仔手里。
颜烺本不是人类,面孔也配得上五百年修行的成果,歪着头问谁话时微眯起眼,一时如春风桃花,月华晶沁。
“撞到人了么?”
“是啊。真对不起。”
面对两人不知为何小姑娘有些怔楞。
“你还好吗?”陈知安伸手撩开小姑娘的刘海,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阳光下,陈知安蓝色的左眼闪着宝石一样的光彩,但是其中神色稍显迷茫,像是看不太清似的。继承了父亲的好皮囊和母亲教导出的飒爽气质,她凑近的时候总透着股雌雄莫辨的侵略性。
“我……我没事。”姑娘大约看陈知安的蓝眼睛有些奇怪,也可能是陈知安搭讪流程太老套,她连退两步朝他们摆摆手。
“我们想去大报恩寺,你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吗?”陈知安的口音和南京稍有不同,颜烺又一身唐装打扮,学生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半晌,指了个方向。陈知安立刻接口:“啊,太好了看来我们没走错呢。对了冰激凌,你在哪里买的呀?我再给你买一个作谢礼吧。”
学生没答应,急急走了。
颜烺和陈知安都没阻拦,小姑娘很快混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你看见什么了?”他问。
“嗯——看不太清。”陈知安揉了揉眼睛,又掏口袋给自己点了些眼药水,“有些青黑色的东西,但是不确定是不是和自杀事件有关。”
“那倒也是,谁被你这样问会不跑啊。”
“什?——!”
“哎……看着年纪轻轻的,你怎么搭讪套路还这么不变应万变,下一句是不是就该问人家要手机号了。”
“不是…你没看那姑娘脸都没红一下么!显然知道我也是个女的……”
“那可不。”颜烺狼狼叹气:“你看看你还塔拉着两条白辫子,啧啧啧。”
这句也太毒了!陈知安恨恨咬下最后一口鸭肠反手一抛,竹签准确落入路边塑料桶中,她扑上去就拽颜烺的头发:“给我摸摸耳朵!!”
大报恩寺位于南京市郊区,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悠久的佛教寺庙,其前身是东吴赤乌年间建造的建初寺及阿育王塔,是继洛阳白马寺之后中国的第二座寺庙,也是中国南方建立的第一座佛寺,中国的佛教中心,与灵谷寺、天界寺并称为金陵三大寺。这般寺庙从前想必也该是香火鼎沸,人潮往来络绎不绝的景象,奈何在百年前被焚毁,最高塔寺也毁于一旦,现如今出了博物馆中还藏有的部分残垣断壁,已然破落不堪。
“这里真的会有人来烧香么。”陈知安看着被现代科技修复的概念建筑,微微眯起眼睛。
“其实已经不会了。”颜烺说,“他被烧的时候我也有所耳闻,往昔荣光已不复存在,现在也算是一种水中观月了。”
被修复的塔寺全身都是玻璃,早已没有当初琉璃砖瓦的痕迹,为了保存地下的地宫建筑,只能如此。
“已经称不上是寺庙了啊。”陈知安走进建筑,两人都不用买门票,走的员工通道,现在的大报恩寺已经成为展览馆一类的地方,部分地方被修复得还算复古,不少小姑娘穿着长裙在长廊尽头拍照,也算一种传承了。
颜烺看向另一边,也有人拿着导游册到处转悠,学生有是有,大多数都是来散心游玩的。
“说起来这群孩子还拜错人了。”
“怎么说?”陈知安问他。
“道门保佑学业有成的从来也不是菩萨的主业。”颜烺说,“佛门讲究大慈大悲,勘破红尘,哪里来得和学业有关系呢,红线就更别提了。”
陈知安不置可否:“大部分人其实也就求一个仪式感,道门也不主管这个,更讲无为而治道法自然,星君们指不定还有两个管管红尘事,但是好像也没谁是主业吧。”
“这么说来不就更奇怪了吗。”颜烺看着面前被干冰熏得止咳嗽不停还在其中拍照的游客,无奈道:“我怀疑根本就是邪祟,小孩读书累了被邪祟侵扰罢了。”
“那也说不通,在那种庙里作祟么?”陈知安闭上一只眼,看着周围,“拜佛后先后有所得,而后跳桥身亡,你不觉得这个更像是献祭吗?”
“你这说得,那背后主使还有来有往的。”颜烺觉得好笑,靠在墙上看一群小孩吵吵闹闹跑来跑去。
陈知安眼见就要被小孩撞,眼疾手快跳开一步,让得老远。
“何必呢。”他语气缓慢,“大家都有各自的命运,在这世上挣扎十数年,佛祖神仙都不过是一时寄托,当真了可不行。”
“如果真的有可以实现愿望的神存在,你会许什么愿望?”
颜烺沉默半晌,看着被电子屏幕打出来的佛头说:“或许是自由吧。”他转头问陈知安,“你呢?”
“……或许是,这世上所有怪力乱神的东西,都是虚妄吧。”
颜烺微眯着眼伸手揉乱了小家伙的头发,“别想太多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是过去了。那不是你应该自责的事。”
陈知安也不反抗,伸手把颜烺的手按在头顶:“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如果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太好了。”
“那你也不会被现在的父母领养。不后悔?”
陈知安半点都不奇怪颜烺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笑着对他说:“不后悔。就像我不后悔那天去医院一样。”
两人在大报恩寺相当于春游了半天,两个非本地人也算玩得尽兴。陈知安抓了两个准备偷东西的小偷,绕着青草地跑了老半天。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陈知安整个人都累瘫在地上了。颜烺看着好笑,晒了一整天的太阳,到现在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蹲在整个人都快化开在地上的陈知安面前,幽幽道:“玩够了?”
陈知安:“……啊?”
颜烺:“好了,那我们该去鸡鸣寺了,走吧。”
陈知安:“!!”
深夜,陈知安好不容易躺回床上,桌上的手机开始震个不停。
【小郭 邀请您视频通话】【是否接受?】
陈知安点下接通键,入目一片奶白色。大约是对面的人发现镜头太近了,拿远了一些,陈知安才看清楚那是一盆油光水滑的南京盐水鸭,旁边还摆着盆巨大的,冒着热气的,血红血红的水煮牛肉。
陈知安:……
郭醪:嗨!小陈!吃了吗!
陈知安:*按碎挂断键
——END
知道了蜻蜓来的方向,几人用手机照明,沿着太湖走了不一会儿,一条巨大的龙皮展现在众人面前。
几人都多多少少能感应到灵气,这龙皮上的灵气浓郁得让人头晕眼花,像是醉酒。
“事不宜迟,我们直接把龙皮回收了。”黄昊宁手一挥,摆出队长的架势。
还没等他摆完,夏布莫三人直接就将催化罐头布置好,打开了。
只见罐头中的灵气与龙皮的灵气交融,催化附皮上的虫卵躁动不安,以极快的速度膨胀。不一会儿,虫卵都发起红色幽光,炸裂开黑夜。一只只红色的蜻蜓附着在龙皮上,至少有数百只,或许有上千只,硬生生造了一条蜿蜒盘旋的龙甲。像是有呼吸一样,上下起伏着。
“这,这得是多少钱……”蒋佳佳不禁感叹。
“一只都别抓,知道吗,反正你记忆也要被清除,我直接跟你讲,这蜻蜓叫龙甲,你抓就会吸你生命力。”夏墨提醒道。
“哈哈,生命力吸血鬼。”黄昊宁笑。
四人和小女孩站得远远的,只看蜻蜓四散起飞,一动也不敢动。
雨滴突然打在地上,留下一个深色的水印。然后一滴一滴密密麻麻地把天地包围。
“果然下雨了,莫先生说得对。”布莱兹不得已地收起正在做记录的本子,宝贝地揣进怀里。
“真是好雨。”莫要夸了一句,“不用我们处理龙甲,它们也飞不了多远了。”
舞蹈波动的雨和被惊飞的红光之下,四人急匆匆地把龙皮卷了卷扛了起来,粗细像是一棵不小的树,足以见得这龙该有多长。
咚咚咚,门被敲响。
招待所的走廊被过度消毒,氯水的味道让这里闻起来像是游泳池。门里悉悉索索有人的动静,但里面的人没有主动搭话。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窗上,今晚是一个漫长的雨夜。
“你好!有人在吗?”男声响起。
“我来。”女声小声说了一句,又大声对里面说,“我是来卖萤火虫的!”
猫眼里有人望了出来,走廊里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男青年,旁边跟着一个小女孩,两人淋了雨,头发蔫蔫的,看起来毫无威胁。单看衣着,两个人都有一股乡土气息,想必是本地村民。
“进来吧。”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随之咔嗒一声,门开了锁。
女孩先进了门,双手半握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男子一头灰色头发,夹杂两根蓝色挑染,正是黄昊宁,保护似地跟着进来,然后把门带上。女孩便是蒋佳佳,她张开了手,手心中一只长相奇特的红色蜻蜓飞了出来,中年男子低叹一声,注视着蜻蜓,都没注意到门根本没有再次发出关上了的咔嗒声。
红色蜻蜓的光芒变得微弱,似乎生命力也不太够用了。中年男子立刻从乱摆放的行李中拿出一个装昆虫的笼子,小心地把红色蜻蜓抓了进去。又翻出一颗发光的石头,一起丢了进去。
神奇的是,接触了那石头,蜻蜓仿佛吃了一顿饱餐,光芒亮了几分。
黄昊宁看着中年人将电视机搬开,一瞬间,红色的光星星点点地从电视剧后面亮起,少说有十几二十个整齐堆放着的笼子。
“很好,很好。”中年人笑眯眯地转过身,唠家常似地聊起来,“你抓的还是你妹妹抓的?”
黄昊宁顺理成章地应了这个兄妹的身份,回答:“是妹妹抓的。”
“不错啊,小孩就是厉害。”中年人语焉不详地夸奖,笑着摸了一把蒋佳佳的脑袋,“哎呀,有点发热,还是让她好好躺着吧。”
蒋佳佳侧过头,不让他继续摸:“300块,还有只死了的,你出钱不。”
“死的不要,地上捡的和活的能一样吗?”
“不是地上捡的,我抓的!”蒋佳佳纠正,“我抓了两只。”
“两只?小妹妹真喜欢吹牛。”中年人笑了一下,“不可能有人能抓两只,没人有那命,你抓一只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命硬了。”
“你,明知抓龙甲的副作用,还叫小孩去抓给你?”黄昊宁的声音突然提高,带了一些怒气。
“你怎么知道叫龙甲?你是什么人?”中年人慌乱了起来,转身想去掏什么东西出来。
黄昊宁对着他面门就想来一拳,却只见那中年人举着一个三足香炉,嘴上念了什么,自己的右手就像局麻了一样不听使唤地垂了下来。
“既然你也知道龙甲,不是抢生意的就是抓人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凶狠,“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今天别想走。”
蒋佳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了保全自己,用力地踩了中年人一脚。
“啊!你这个小屁孩!”
在中年人抓向蒋佳佳之前,黄昊宁就用左手抱起她,向门退去。
“跑也没用。”他念了几句,眼见黄昊宁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也走到门边。
“哇,我可不是战斗人员啊……”黄昊宁碎碎念了一句,然后注意到了什么似的,举起了还能动的左手竖起了中指对着他,“而且我们也不止两个人。”
视野死角处,卫生间的门开着,门中刀光一闪,将香炉挑翻在地,拿着唐刀出现的,正是莫要。
“什么时候进来的……”中年人什么声响都没有听见,心下打鼓。
不等他再说什么,莫要的刀一翻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黄队长,其实我们直接打进来就好了。”
门后面传来夏墨的声音:“至少得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麻瓜吧。”
“很明显!他不是!”黄昊宁站起来跳了跳,看自己活动自如才安下心把门打开,把夏墨和布莱兹邀了进来,“请进请进,就当自己家。”
“打扰了——”布莱兹从善如流,笑着走了进来。
“打扰了——虽然也不是你家。”夏墨一边吐槽一边进来,五个成年男子让这房间空间显得格外的小。
黄昊宁二话不说,先给中年人脸上补上了刚刚那拳:“哎呀,这个是刚刚争斗的时候打伤的,大家到时候都这么说好吧。”
三人别过视线,就当没看见。
“这个石头是什么?”布莱兹掏出了他回收的,蒋佳佳用过的那颗石头,已经不发光了,“为什么龙甲会被它吸引?”
“这是灵石呗灵石,你们看修仙小说就知道,含有灵气的石头,龙甲吸灵气。”中年人肿着脸没好气地回答。
“你买龙甲干什么?”夏墨问。
“卖给别人,大人物,稀有的东西总会有人要的,有人养,有人做标本。”
“你买300块,卖出去多少钱。”蒋佳佳探头也问。
“卖出去……”中年人看了一眼小女孩的脸,声音变小了一些,“三万一只……”
“个十百千万……”蒋佳佳掰着指头算起来。
“哎呦!”中年人叫了一声。
是莫要踢了他一脚,莫要踢完一脸平静:“这是刚刚争斗的时候踢的。”
“把钱给她。”布莱兹难得地也一脸生气。
“不要了。”蒋佳佳突然变卦,“不要坏人的钱。”
四个大汉围着一个中年人,押送上了车。蒋佳佳跟在后面坐上车取暖,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脸。
“我们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这300块呢。”黄昊宁打着火,开了一点暖气。
“演唱会……”蒋佳佳脸上充满了憧憬,“我想去听我偶像的演唱会!就这几天,在南京。”
“那你要了这300块不好吗。”夏墨一边用纸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递纸巾给大家。
“不行,我想用正确的方式去见我的偶像。”蒋佳佳有些害羞,“不偷不抢,不给家人带来负担,靠我自己。”
一车大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那中年人嘲笑地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那,今晚我们带你去吧。”黄昊宁提议。
雨打着车窗,雨刮时不时摆动一下。
开车的还是黄昊宁,哪怕是雨夜也把油门踩到了底。副驾驶坐着的夏墨实在是累得不行,靠着车窗似乎已经睡着了。
副驾后面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布莱兹,他在本子上修修改改,本子里夹着一只蜷缩的龙甲干,龙甲的红色发灰。
中间的位置是垂头丧气的中年男人,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审判,或者什么样的惩罚。
主驾后面坐着的是莫要,他抱着大家绑架去南京的女孩蒋佳佳。
车里放着蒋佳佳的偶像的歌,每一首她都如数家珍,兴奋地向大家介绍。
漫长的雨夜才刚刚开始。
我是演员蒋佳佳。
我写下这本自传,想从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节点开始。
那是小女孩的不切实际的愿望,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从小村子里跑去城市里听自己偶像的演唱会。没有钱,不够成熟,充满了勇气。
我的记忆充满了模糊不清的片段,我也不记得怎么到的南京。明明买不到门票,却不知怎么地偷偷翻了进去。
我的偶像,我现在已经听不到他的消息了,虽然离得很远,但是闪闪发亮,记忆里有蔓延千里的红色光芒。
周围都是陌生人,没有人认识那个小女孩,但是我感觉非常安心,像被几个友善的人好好地保护着一样。
从那时开始,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
……
中年的黄昊宁打了个哈欠,把书合上,抓了抓灰色头发,蓝色的挑染依然扎眼。
明天把这本书带给他们看吧,那小女孩真是写了一本烂书……他想着想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