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几束阳光伴随着隐隐约约传来的鸟儿清脆的鸣叫,撕开厚厚的雾气,撒向了大地,同时也照耀在了银装素裹名为特亚斯的城镇上,偶尔一阵微风,将地上轻浮的雪花吹起,在空中上下翻飞,整座城市静悄悄的,此刻正是这座城镇刚刚苏醒的时间。
【嗯。。。矿石油不够了呢,需要去莱特坑道附近捡点油岩,拿来做实验的冰凝草也不够了,也得去摘一些。。。得做一些准备呢,莱特坑道附近总会钻出来不少比特甲虫,赶不走就麻烦了】
希维娅此时一遍自言自语着一边整理着自己今日的采集清单,对于魔药与炼金的初学者来说,材料的消耗总是惊人的,为此希维娅需要每日都出门进行草药的采摘,幸运的是,希维娅生活的城镇郊外盛产各类草药矿石,足以维持希维娅的消耗需求。
“咚咚咚”
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了管家礼节性的声音。
【小姐,早饭准备好了,听说您今日要出门,瓦图斯少爷想在你出发前见见你,他应该就在驻防守卫营地附近】
【哦好的,我顺路过去一下】
希维娅耳羽稍微抽动了一下,手脚麻利的快速收拾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类研究记录,日志本,还有一些药酿。
【总感觉今天有一些特别呢,窗外格外的安静,是我的错觉吗。啊,不管了,得快点出发才行,不然今天做实验没法进行了。保暖药。。。驱虫药。。。都准备好了!出发!】
清点完行囊,少女橙黄色眸子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随手一拉装满药酿的挎包,飞快的跑下了楼,简单吃过早饭后,就朝着城镇郊外的驻防营地快步走去。
城镇街道上冷轻轻地,往日这个时间挨家挨户的居民都已经出来扫雪了,而此时只有零零星星的居民正拿着不大的扫帚慢慢的清扫着门前的积雪。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希维娅满脸疑惑,但是脚步从未停止,很快就来到了驻防营地,营地里跟往常比,少了很多人,但是战士训练时发出的呐喊并不比往日衰减了几分,希维娅非常轻松的就在营地里找到了自己的哥哥瓦图斯。
【哥!听叔叔说你找我啊?有什么事嘛?】
希维娅快步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哥哥的腰,希维娅对于高大的哥哥来说,显得小小的,她仰着头看着瓦图斯等着哥哥开口。
【按计划加强巡逻,确保隘口一切正常...】
瓦图斯见希维娅来了,急忙将任务下达给旁边的战士,战士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快速离开了。
瓦图斯低头看着妹妹,右手自然的搭在希维娅头上轻轻抚摸着,亮黄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希维娅的怜爱。
【今天是不是要出门采药啊?哥哥这里接到了报告,北面的隘口有目击者说发现了巨大的黑色移动物体,可能是魔兽出现了,今天不要去北面哦。】
瓦图斯轻轻地搓了搓希维娅的耳羽,弄得希维娅痒痒的。
【今天要去莱特矿坑附近啦,离北方隘口很远的,对了今天街道上冷轻轻的,也是和魔兽有关系吗?】
希维娅紧紧抱着瓦图斯,鼻子轻轻地蹭了蹭瓦图斯。
瓦图斯轻轻抖了一下,一改往日和蔼的笑容,脸上泛起一丝阴霾变得严肃起来了,右手滑到了希维娅的肩头上,望着北方高山之间的隘口喃喃到。
【是的,这一次可能比往日都要严重的多,父亲已经带着人手去北方隘口检查了,我稍后也需要过去。】
瓦图斯蹲了下来,轻轻地拉起了妹妹的手,英俊的面庞直直的对着希维娅。他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温柔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庞。
【没记错的话莱特矿坑附近只有一些小虫子吧,那里已经好几年没有目击到过大型生物了。记得要注意安全,别去太靠近河谷的地方,最近那里的冰盖有一些松动。】
希维娅轻轻挣开了瓦图斯的手,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红晕。
【好~我知道啦,哥哥和爸爸都要注意安全哦,我还要等着哥哥帮我装订新的日志本呢。我出发了哦。】
说罢希维娅就朝着计划好的目标继续前进了。只留下瓦图斯在营地里愣神,他看着希维娅灵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洁白的地平线上之后,挠了挠头。
【唉...这小雏鸟....】
作为雪乡,希维娅生活的地方常年积雪覆盖,当地的树非常特别,树叶通常为蓝色和银色在太阳照射下,雪地上的树影摇曳生姿。雪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晶莹剔透。此时仿佛时间停止一般,周围充斥着安宁的气息,此时希维娅正慢慢的行走在白皑皑的大地上,时不时的拨开积雪,采摘积雪下覆盖的草药,突然不远处有一道红色的光晃得希维娅睁不开眼,希维娅用手遮挡住刺来的光芒,发现那是一颗红黄色的结晶,内部似乎有着一个球状的晶核。
【啊!这不是卡兰结晶嘛!这里能找到太少见了!】
希维娅兴奋地叫出了声,快步上前,从自己随身的口袋里掏出来不少工具。
【嗯。。。。姑姑是怎么教的来着?要先用凿子敲掉岩座边缘。。。然后再用手绢包着镊子夹住结晶。。。。一定要小心,不然爆炸了就不好了。】
希维娅一遍自言自语说着姑姑教导的采集方法,一遍全神贯注的操作着,生怕一点失误,导致结晶爆炸;这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结晶,根据晶核的大小可以粗略判断爆炸的威力,而由于它的不稳定性,他能被人们采集的数量极其稀少,而能像这颗可以生长到巴掌大小的结晶更是几乎见不到。十多分钟后,希维娅终于搞定了那颗难缠的结晶,用手帕左三层右三层仔细地包了起来,小心地收到了独立的口袋里。
【哈哈,时间不早喽,草药采的足够今天用了,还找到了意外之喜】
希维娅深深的申了个懒腰,该回家了,她这么想着,就朝着家的方向一蹦一跳的走去。
就这时,一阵阵歌声从远处传来,希维娅停下了脚步,耳羽抖了一下,她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
【这里怎么会有人唱歌?】
歌声激起了希维娅的好奇心,她静静的朝着歌声的方向走去,很快变来到了一片森林的空地上,空地中央站着一个人,洁白色的斗篷,覆盖着高大的身躯,最为显眼的是头顶的羽毛,羽毛尖有着淡淡青蓝色。
【那...那是瓦图斯?】
【哥哥!你在这干嘛呢?】
希维娅招着手朝着那个人喊道
那个人在听到声音后,动作迟缓,身为十分诡异的缓慢转过了身....
是的,那的确是希维娅的哥哥,瓦图斯...但此时的他浑身鲜血,身体看起来残破不堪,脸上除了凄惨看不出任何表情。
希维娅被这一幕惊吓到失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寒冷的空气冲进她的肺部,使得她隐隐作痛。
在瓦图斯完全转过身之后,他开口说道
【注意安全小雏鸟...】
【别去冰盖附近...】
【早点回家...】
【......】
【...】
【小雏鸟!】
【希维娅!!!】
【快跑!!!】
希维娅眼前一黑,猛然睁开双眼,鲜红色覆盖了她的视野,一股暖流正从他的头上流下,她紧张的一抹,手上顿时充满鲜红色的液体,那是血。希维娅茫然的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哥哥正被一头巨兽狠狠压在身下,那头巨兽浑身遍布伤口,正愤怒的不断攻击者瓦图斯。而瓦图斯吃力地抵抗着,一遍声嘶力竭的朝着希维娅大喊。
【希维娅!!快跑啊!】
眼前的情况太过突然,虽然希维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她马上镇定了下来,她尝试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药酿,但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她险些昏死过去,原来是她的左臂已经断了,现在就像一条破布一样耷拉在身体一侧。情急之下希维娅顾不得那么多,她忍者剧痛快速掏出了那颗卡兰结晶,结晶此时闪着鲜红色的光芒,晶核也在不安的跳动着。
【快滚开!给我离我哥远一点啊啊!!!】
希维娅怒吼着,将那颗结晶狠狠的朝着巨兽身体掷了过去。
爆炸,将周围的积雪轰然吹起,飘飘扬扬的漫天飞雪遮挡了视野,希维娅缓缓跪坐在地上。
【成。。。成功了。。。?】
可一声怒吼撕碎了希维娅可笑的幻想,那头巨兽嘶吼着,身体的一侧被炸得血肉模糊,但它依旧动作流畅,甚至更加嗜血。此时巨兽正恶狠狠的瞪着希维娅,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希维娅生吞了。
瓦图斯见状试图在巨兽不注意的情况下用剑刺死这个该死的怪物。可惜的是,他的计划落空了,巨兽愤怒的将他的武器打飞至希维娅脚边,紧接着一击几乎将瓦图斯的手臂拍烂在雪地里,剧烈的疼痛使得本就筋疲力竭的瓦图斯休克了过去,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依旧注视着他的妹妹。
巨兽发出一阵胜利的咆哮,它暂时放过了半死不活的瓦图斯,转向希维娅,发出阵阵低吼,口中呼出的热浪凝结成白霜,似乎可以直接吹到希维娅脸上。
这时,那股神秘的歌声又在希维娅耳边响起,最开始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平静,之后变得如同瀑布流水一般奔腾,暴怒。
【我是要死了吧。。。】
【但是。。。我为什么从未感到如此平静。。。身体如此轻盈。。。】
希维娅站起身,拖着断臂,拔出了插在脚边的长剑,步伐轻盈,如同在薄冰上起舞的雪花一般,朝着巨兽冲去,希维娅从未使用过武器,也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而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这头伤害自己家人的巨兽。
【至少,在我死前能做一些事吧。。。哥哥。。。我对不起你。。。】
这场无畏的冲锋,顷刻间便结束了,希维娅瘫软的坐在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上。而那头巨兽,它胜利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随着它轰然倒下的身躯,传来的是更多嘈杂的声音。
【快,医疗师,药剂师!!】
【都让开,让我来!!】
那是希维娅母亲的声音,她推开了围在瓦图斯周围的人,全神贯注的引导者魔力,念诵这咒语治愈瓦图斯。
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紧接着一个黑影扑向了希维娅,希维娅的父亲斩杀了那头巨兽之后,立刻丢掉了自己的长剑,冲向了希维娅,紧紧地抱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而一旁的药剂师和医疗医师急忙治疗着希维娅;希维娅从一开始的木讷,到轻声抽泣,再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她把脸深深埋进父亲的胸膛,死死的抱着父亲,而那奇怪的歌声又传到了希维娅耳中,希维娅抬起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头,发现有一个身披蓝色长袍的身影,背对着希维娅,唱着一首温润委婉的歌谣。
此时一滴泪水,滴落在希维娅脸上,希维娅的父亲再也忍不住了,自责、内疚、疼爱充斥在这苍老的躯体里,他强撑着可还是让一滴泪水滑落脸庞。这一滴泪水拉回了希维娅的视线,当她想在看看那长袍下是什么的时候,它消失了,就好像不曾出现一般,但歌声却还萦绕在希维娅耳畔。
【爸爸。。。你听到了吗。。。那个歌声,一直在我的脑海里】
【歌声?什么歌。。。】
仅仅是一刻,希维娅的父亲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轻轻亲吻着希维娅的额头
【孩子,也许是时候了,你身体里流淌着安卡伦家族的血液,注定要去探索未知,追寻秘密】
【不。。。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很快你就会的】
【那歌声。。。是未知对你的呼唤,是指引你旅行的指向标,那是我们家族之所以能传承下来的精神图腾。孩子不要思考你听到了看到了什么,人们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得,看到自己想看的,或许城镇之外的旅行和探索正在从你的灵魂深处召唤你】
那一日,希维娅再准备回家的时候,遭到了因魔兽而受到惊吓的巨兽袭击,魔兽将他们赶至了本就荒无人烟的地区,而因为北方隘口的问题,没有像往常一样悄悄跟着希维娅,瓦图斯在察觉到情况不对时,返回寻找希维娅,并发现了正被袭击的希维娅,所幸,两人恢复状态都很良好,很快就回归了日常,也是在那一日后,希维娅的父母长谈了一整夜,希维娅的父亲终于妥协,同意教导希维娅使用武。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此时的希维娅掌握了绝大多数武器的使用方式以及技巧,她挑选了最适合她的一把武器,告别了家人朋友,踏上了属于她自己的旅途,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很久之后,在一个秋天,她来到了米拉克的高塔之下,新的故事正等待着她。
if完结! 米拉克要爆炸了快点回去(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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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更遥远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
“好了,我就把你送到这里。”费南迪斯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他看着出门时信心满满的少年如今站在小镇入口踌躇,笑容变大,“你母亲送信过来了,催我回去呢。”
学武、冒险,少年是个实心眼,自儿时决定好了路后,无论怎么摔个嘴啃泥也没放弃过。可如今他就站在今后要奋斗的地方,涨红着脸怎么也不迈开腿。
“德尔,你也可以跟我回家。”费南迪斯又一次温柔地揉儿子的脑瓜子,“我和你母亲可以在家附近帮你找一份护卫的工作,以后如果你弟弟要外出出诊,你也可以保护他。当然,这只是一种提议,我们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止这一种选择。”
“父亲。”
少年闷声,转头抱住父亲的腰。在他欢天喜地与父亲来到米拉克镇口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窥伺。窥伺本身并没有歹意,只是看着他,他却产生一种被看破了往生的寒冷。
有一瞬间的错觉,他“看到”自己依旧站在米拉克镇口,却长高些许,手里攥着父亲的画像,身边空空荡荡。
“我在。”费南迪斯想,或许儿子还怀着依赖之情。自德尔决心学艺后,他总是很独立,如今,他到底还是他疼爱的孩子。温柔的父亲也环住孩子,轻轻拍他的背:“德尔,我们总要学会离别。但你也不要忘记,即便你已经走向远方,我们依旧会遥望你的身影,依旧为你祈祷,为你祝福。”
少年轻轻耸动肩膀。
他感觉得到,父亲仍在他身边,而非错觉中的身死。
“那我走了。”他把眼泪全部憋回去,又揉揉自己的鼻子,提起自己的背包往镇上走去。
“再见,德尔。”
费南迪斯挥挥手,他看着儿子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镇子,失笑。怎么搞得他好像要永远离开他一样。不过,他也该回家去了,陪大儿子的旅程已经结束,现在应该……
“嗯?尼提娅小姐,您也要去米拉克吗?”
医师回头,那具穿着白裙的女性尸体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女性的脸色依旧苍白,并未因躯体的活跃而有半分生气。那双幽绿的眼睛里没映照出旁的影子,如果德尔掉头回来,一定会发出如鼹鼠一样的高频尖叫。
“……”开口对死者还是有些生涩,尼提娅斟酌些许才道,“你去我的屋子了。”
那些村民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七年,没有一个人想过问询她的名字,自瓦内莎为她套上【医生】的名头开始,一场变相的囚笼也被如是打造。那个人族的少年一口咬定这是魔法师故弄虚幻,实际上她的名字也就写在那些研究笔记上——有且也只有面前这个人族的医生翻阅过。
毫无疑问,她的确已经在那场追逐真理的仪式上死去。
而当她醒来,或者说有意识的醒来时,她已经随那些传言中的死神在大地上神游许久。那位引领兽群的女性复活了她吗?尼提娅细数自己走过的那些年岁,从不记得真的有人死而复生的奇迹。她也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依旧如死去时那样残破。
“抱歉,德尔他对魔法师有太多偏见。”费南迪斯叹气,“那孩子太容易先入为主,等回过神来,或许很多事情都反而会变得糟糕。这一点的确是他的毛病。”
尼提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是你。”她说,表情上并未有什么触动,“何况你打算离开,也就不再有教导他、引导他的机会。”
大意是苦头德尔得自己吃。费南迪斯看着面前和儿子身高差不多的半精灵,苦笑,那些村民总是又哭又笑地和他描述那位医生,他一开始并没有实感……现在倒是稍稍知道一点了。
说话直白,且事情与感情分得太开。
这是孑然一身的游荡者会有的个性,无法相信,难以相信。他翻阅了魔法师医生的笔记,知道是那些村民将她逼上了一条绝路,他们自己葬送了她最后的温情,只一味地想用自己习惯的方式与不同性格的人交好。翻动那些纸页,费南迪斯能清晰地感受到尼提娅对于那条通往真理的求知路的……迟疑。
上路前,她就质疑过真理的准确性。
她的确会是个出色的魔法师。
“是啊,我没法陪他一辈子。尼提娅小姐呢?对于您来说,这会是一种新生吗?”人族指向半精灵身上那些被花茎填满的裂缝,她不该再是一位人类,却保持着理智。哪怕于她而言,这未知的半生或许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听说,米拉克有不少与我相似的家伙,镇上的人把我们称为‘死亡书记’。”
尼提娅记得那个失败的仪式,她费力取得的红石蒸发了,直到最后也未瞧见她一眼。她很肯定,自己在步骤上并未出错,因此只可能是仪式本身。她渴望一种“全视之眼”,因此仪式一开始就爆掉了她的眼睛。
是的,她先是瞎了,然后她才“看到”。
她从更遥远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
“新生不是留给尸体的,费南迪斯先生。”半精灵回答道,她重新带上敬称,但说话依旧没多少客气,“你可曾想过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你们父子二人的旅途里,那些没听过死神传闻的村民们彻底疯了,哪怕你为他们疗伤,也依旧会死在农耕的钉耙之下?你的儿子带着你的遗像与恨意独自走上往后余生?”
一开始听到“死亡书记”相关的消息并没有人尼提娅想过在米拉克停留。她只是略微留意了那对父子的行踪,就见那个少年在靠近米拉克的时候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在那之后的反应,又逐步验证她的推测。
“嗯……其实我想过您提到的可能性。我的妻子并不赞成我们的远行,她认为我没什么护身的能力,德尔也还太小。”
“你预想过自己的死亡?”
“毕竟我不是魔法师,也不会被死神看中的。”
人族调侃了一句。
“……”尼提娅侧头,虽然笑不出来,但她也没觉得有多冒犯。这是个有些奇怪的感觉,她沉默一会儿,还是开口,“没关系吗?很少有普通人看得开死亡的事情。”
“因为我相信我的儿子。他终会在磨难中学会面对,爱也好,恨也罢,那不是他的终点——尼提娅小姐,就像您也为自己给出了答案一样,您也还未到终点。”费南迪斯蹲下身来,他那浅棕色的眼瞳直直地注视着尼提娅,将一本沾着血的书递了出去,“您不愿迷茫,因此才脱离了死神的牧群。”
“你……”尼提娅后退一步,她在书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那是她死去后再来不及带走的研究笔记。
“……所以不管我来不来,你都会在这里等我。”
魔法师小姐神情复杂,她本就看不懂费南迪斯这样的人。送儿子去危险的地方,也猜到她还要进行危险的探索。不过本身,这片大地上所使用的文字就是魔法文字,能够行医的人,也多少会有一些魔法理论基础。
“说到最后,还是因为你儿子?”
尼提娅接过自己的笔记本,没能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多了点微小的羡慕。很少有父母为子女考虑到这种地步,当然,她并不觉得缺失就是一种悲伤。生前,她会在意那些羁绊,现在她死去,反倒真的一身轻松。或许孤儿也是跨入自由之门的钥匙,她想,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给自己的死找一个真相。
“哈哈,那就有劳尼提娅小姐了。”费南迪斯挠了挠头,也就这时候,他和他儿子才是同一个性情,“我知道您不习惯和人有太多的交际,所以您有事使唤他,没事随便放一边也行。”
“好。”
于是,达成了约定的魔法师也向着米拉克走去。
魔法师会找到那个到处自荐干活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声称自己雇佣他当守卫且不容拒绝。而那个少年则开始了他骂骂咧咧的打工生活,全然没有发现那位魔法师的样貌正巧对应了曾经村庄里那些人的述说。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在她与他往后的故事里,不会再寻到那只悲情囚笼第二次。
费南迪斯看着魔法师小姐离去,米拉克小镇口又只剩下他一人。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您不会放弃,也不允许自己停滞。”男人自言自语着,“因此,我愿意相信这样的您。”
*早早写了四分之三但是拖到DDL才微妙地写完。
*有些事情就像标题所说那样.gif。
惨不忍睹。
琥珀视觉女士觉得只能用这个词,当然肯定也会有更合适的,但实际上此刻的她只能从脑袋里搜罗出这么一个词来。
一定是因为死了的脑袋不好用。
琥珀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和那个从定位上算作自己孩子的造物相关的……整个事情从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不不不,这里不是指相认也算,万事万物讲求一个根源,完全错误的思路下诞生的完全错误的结果,这种事情从魔法层面出发,是试错的必然过程,从个人情况出发,是改造带来的过分偏执才会尝试几乎不可能有效的实验,虽然道理谁都懂,耐不住挥之不去的羞耻感和愧疚心……偶尔她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抱头无声惨叫一番,人总是很难直面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哪怕追根究底合情合理,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本以为按照原定计划用普通的相遇引入就好了,想着让新雇的守卫先去吃点草刚好避开这个也许会尴尬的画面,结果大概是考虑太多,说了太多的废话导致误会了什么,守卫出门吃草的时候顺便把她带上了,意思是用提的。
阴影见到弥诺陶洛丝去白树附近吃草这件事是习以为常的,虽然最近因为白树结界出的事情比较严重,大家都往那边跑了,所以会去距离边界远一点的地方吃草,相应地离居住区一类的地方更近些,还刚好方便找,它还在想上上次给对方带的是草莓,上次是胡萝卜,那这次刚好有的是苹果……然后就发现对方提着个东西,提着东西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提着的那个玩意儿特别眼熟,像自己死了两年半的妈。
就是有点破,像被扔了的旧桌布。
紧接而来的是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对上了视线意味着要进行一场对决……不,可能是听闻什么轮椅比赛带来的联想,混乱的思绪有点偏了,没有那种事情。
“母亲?”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顾虑,毫不犹豫地走过来确认的阴影发出的是疑问的音调,虽然很清楚有死而复生的案例,但不能百分百保证一定如此……顺带一提,即便这样了,阴影还不忘在走过来确认的时候,相当顺势地把手上那袋苹果放到了守卫面前,对方选择接过苹果的同时也把琥珀普通地放了下来。
“……Shadow。”
惨不忍睹啊。
琥珀没忍住又在脑子里念了一遍,这次是有语气的。
……
虽然是迟早的,不过琥珀并没有做好这么早就去阴影家里的打算,表明了一下态度,思来想去琢磨了一会,选个折中方案,就在附近找空地坐着,也算是先开个简单的近况确认会议。
春季还处在余力尚足的阶段,植物大多还在抽芽,今天天气倒是晴朗,白树的花瓣仍旧在飘落,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远处经过,草地上还有……牛在吃苹果,咔咔两口吃掉一个,也不扔核,微风吹拂的草地上,一切都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看来深埋不能解决问题。”
“早知道让你全部烧掉就好了……”
“火魔法没用好会更难办的。”
“……只是点火的话!”
“主要是烧不干净还复活的情况,会比现在还差很多,只是这种不算严重影响的腐烂都还好。”
“……哎,也是。”
琥珀发出了苦闷的叹气声,奈何腐烂的脸侧漏出来的气让叹气都有些变调,让琥珀更是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
说是不算严重,但是脸侧的贤者之石晶体和露出的牙齿说明了情况并不算好,之前倒是没太在意过这种事,但是现在见到了认识的人,微妙的羞耻心算是突然冒了出来。
死亡书记会脸红吗?不知道,就当会有吧,不要被看到表情最好,而且要保持平心静气……毕竟只是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情绪不佳的时候说不定又会做出很可怕的事……
她当然记得那些可怕的日子,只是现在突然想起来……很遥远,但仍旧会引发不太妙的一些本能反应,从身体最深处延伸出的纯粹的漆黑液滴正在汇聚……再忍忍,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些的时候。
“母亲,你有听说白树那边的事吗。”
并没有在意琥珀在沉默什么,只是普通地突然问了问题,是疑问,不过语气没有变化,更像是说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结界被魔兽毁掉,发现有很多白树已经中空了这件事?因为空了所以引发了共鸣,会突然一片寂静……这些?我没去过那边,我也只是听说的。”
琥珀当然想亲自求证这种事,虽然因为规定不能也不打算继续研究复活相关的事宜,但这样的事情肯定亲自体会才能深入理解。
“是,但不止这些。根据禁书库那边其他死亡书记的反馈,他们已经不会被寂静影响,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类似被窥视的感受,我不是死亡书记,所以这点我只能保证传递的信息的准确性。”
“……窥视?”
“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反馈的报告比较统一的只有这部分,其他的都因为个人表达习惯带来的不同的修辞手法而显得没有很精确的概述,是非常典型的主观感想。”
“……好,我了解了。”
怎么想都觉得情况比预期还要糟糕……不过,以自己的身份来说不添乱就算在做好事,小半年无事发生只是为了躲人的日子明显让精神懈怠了不少,虽然最近才准备因为见面的事情提起一些精神……并迅速地搞砸了。
……至少雇佣的守卫还是有用的,之前他们说轮椅竞速可以用守卫,这种事情还是要试试的!
顺着阴影直直盯着的视线望过去,发现自家守卫已经把一袋子苹果全都吃完了,正在慢条斯理地安静吃草。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给她喂……不对,你给她送吃的多久了?”
“之前第一次发现她在这边吃草开始……有空和遇到的时候就给她带点,这次是刚好我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吃完了,剩下的就喂给她了。”
“……还挺合适。”
倒不是什么充满恶意的评价和垃圾处理,算是一种一石二鸟。主要以影子为食的阴影当然可以只吃影子,不过失去影子的食物会很快腐朽,琥珀还活着的时候经常是她吃食物主体阴影吃影子,据阴影所言倒是有食物本身的味道,但是后来这就没有继续这么干了。
倒不是因为觉得给阴影吃影子不太……人道,就是琥珀发现阴影吃的时候会因为影子合在一起而顺便把餐具的影子也吃了。
然后餐具就坏掉了。
从开销上来讲完全是自作聪明的代价所以最后果断地让阴影普通吃饭,坏消息是多一个人吃饭,好消息是阴影连厨余垃圾都能吃。
——等下,做人造人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死亡书记的影子……吃了的话……这部分会烂掉吧。”琥珀伸手捏了捏脸侧的肉,腐败开裂的脸侧被扯起来,露出了更多惨白的牙齿。
“您希望我吃吗?”
视线跟着琥珀的手动作上下,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说出了极其可怕的发言的阴影普通地歪了一下头。
“对我们俩都不太好吧!”
——真的是,要说什么才好?但是好像说出什么,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因为是阴影。
在内心悄悄地吐出一口气的琥珀,也同样有些悄悄地放松了些。
想了这么多好像现在这样也不坏,大概。
只是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就比如说首先先住在一起,还得把牛带上……
……这什么拖家带口投奔的桥段啊,好烂。
从草地上一骨碌起身,半腐烂的蜥蜴尾巴扫过一圈草皮,把落了地的花瓣再激起了一回,又伴随着只是在摇晃的大尾巴缓缓落下。
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