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几束阳光伴随着隐隐约约传来的鸟儿清脆的鸣叫,撕开厚厚的雾气,撒向了大地,同时也照耀在了银装素裹名为特亚斯的城镇上,偶尔一阵微风,将地上轻浮的雪花吹起,在空中上下翻飞,整座城市静悄悄的,此刻正是这座城镇刚刚苏醒的时间。
【嗯。。。矿石油不够了呢,需要去莱特坑道附近捡点油岩,拿来做实验的冰凝草也不够了,也得去摘一些。。。得做一些准备呢,莱特坑道附近总会钻出来不少比特甲虫,赶不走就麻烦了】
希维娅此时一遍自言自语着一边整理着自己今日的采集清单,对于魔药与炼金的初学者来说,材料的消耗总是惊人的,为此希维娅需要每日都出门进行草药的采摘,幸运的是,希维娅生活的城镇郊外盛产各类草药矿石,足以维持希维娅的消耗需求。
“咚咚咚”
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了管家礼节性的声音。
【小姐,早饭准备好了,听说您今日要出门,瓦图斯少爷想在你出发前见见你,他应该就在驻防守卫营地附近】
【哦好的,我顺路过去一下】
希维娅耳羽稍微抽动了一下,手脚麻利的快速收拾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类研究记录,日志本,还有一些药酿。
【总感觉今天有一些特别呢,窗外格外的安静,是我的错觉吗。啊,不管了,得快点出发才行,不然今天做实验没法进行了。保暖药。。。驱虫药。。。都准备好了!出发!】
清点完行囊,少女橙黄色眸子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随手一拉装满药酿的挎包,飞快的跑下了楼,简单吃过早饭后,就朝着城镇郊外的驻防营地快步走去。
城镇街道上冷轻轻地,往日这个时间挨家挨户的居民都已经出来扫雪了,而此时只有零零星星的居民正拿着不大的扫帚慢慢的清扫着门前的积雪。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希维娅满脸疑惑,但是脚步从未停止,很快就来到了驻防营地,营地里跟往常比,少了很多人,但是战士训练时发出的呐喊并不比往日衰减了几分,希维娅非常轻松的就在营地里找到了自己的哥哥瓦图斯。
【哥!听叔叔说你找我啊?有什么事嘛?】
希维娅快步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哥哥的腰,希维娅对于高大的哥哥来说,显得小小的,她仰着头看着瓦图斯等着哥哥开口。
【按计划加强巡逻,确保隘口一切正常...】
瓦图斯见希维娅来了,急忙将任务下达给旁边的战士,战士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快速离开了。
瓦图斯低头看着妹妹,右手自然的搭在希维娅头上轻轻抚摸着,亮黄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希维娅的怜爱。
【今天是不是要出门采药啊?哥哥这里接到了报告,北面的隘口有目击者说发现了巨大的黑色移动物体,可能是魔兽出现了,今天不要去北面哦。】
瓦图斯轻轻地搓了搓希维娅的耳羽,弄得希维娅痒痒的。
【今天要去莱特矿坑附近啦,离北方隘口很远的,对了今天街道上冷轻轻的,也是和魔兽有关系吗?】
希维娅紧紧抱着瓦图斯,鼻子轻轻地蹭了蹭瓦图斯。
瓦图斯轻轻抖了一下,一改往日和蔼的笑容,脸上泛起一丝阴霾变得严肃起来了,右手滑到了希维娅的肩头上,望着北方高山之间的隘口喃喃到。
【是的,这一次可能比往日都要严重的多,父亲已经带着人手去北方隘口检查了,我稍后也需要过去。】
瓦图斯蹲了下来,轻轻地拉起了妹妹的手,英俊的面庞直直的对着希维娅。他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温柔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庞。
【没记错的话莱特矿坑附近只有一些小虫子吧,那里已经好几年没有目击到过大型生物了。记得要注意安全,别去太靠近河谷的地方,最近那里的冰盖有一些松动。】
希维娅轻轻挣开了瓦图斯的手,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红晕。
【好~我知道啦,哥哥和爸爸都要注意安全哦,我还要等着哥哥帮我装订新的日志本呢。我出发了哦。】
说罢希维娅就朝着计划好的目标继续前进了。只留下瓦图斯在营地里愣神,他看着希维娅灵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洁白的地平线上之后,挠了挠头。
【唉...这小雏鸟....】
作为雪乡,希维娅生活的地方常年积雪覆盖,当地的树非常特别,树叶通常为蓝色和银色在太阳照射下,雪地上的树影摇曳生姿。雪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晶莹剔透。此时仿佛时间停止一般,周围充斥着安宁的气息,此时希维娅正慢慢的行走在白皑皑的大地上,时不时的拨开积雪,采摘积雪下覆盖的草药,突然不远处有一道红色的光晃得希维娅睁不开眼,希维娅用手遮挡住刺来的光芒,发现那是一颗红黄色的结晶,内部似乎有着一个球状的晶核。
【啊!这不是卡兰结晶嘛!这里能找到太少见了!】
希维娅兴奋地叫出了声,快步上前,从自己随身的口袋里掏出来不少工具。
【嗯。。。。姑姑是怎么教的来着?要先用凿子敲掉岩座边缘。。。然后再用手绢包着镊子夹住结晶。。。。一定要小心,不然爆炸了就不好了。】
希维娅一遍自言自语说着姑姑教导的采集方法,一遍全神贯注的操作着,生怕一点失误,导致结晶爆炸;这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结晶,根据晶核的大小可以粗略判断爆炸的威力,而由于它的不稳定性,他能被人们采集的数量极其稀少,而能像这颗可以生长到巴掌大小的结晶更是几乎见不到。十多分钟后,希维娅终于搞定了那颗难缠的结晶,用手帕左三层右三层仔细地包了起来,小心地收到了独立的口袋里。
【哈哈,时间不早喽,草药采的足够今天用了,还找到了意外之喜】
希维娅深深的申了个懒腰,该回家了,她这么想着,就朝着家的方向一蹦一跳的走去。
就这时,一阵阵歌声从远处传来,希维娅停下了脚步,耳羽抖了一下,她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
【这里怎么会有人唱歌?】
歌声激起了希维娅的好奇心,她静静的朝着歌声的方向走去,很快变来到了一片森林的空地上,空地中央站着一个人,洁白色的斗篷,覆盖着高大的身躯,最为显眼的是头顶的羽毛,羽毛尖有着淡淡青蓝色。
【那...那是瓦图斯?】
【哥哥!你在这干嘛呢?】
希维娅招着手朝着那个人喊道
那个人在听到声音后,动作迟缓,身为十分诡异的缓慢转过了身....
是的,那的确是希维娅的哥哥,瓦图斯...但此时的他浑身鲜血,身体看起来残破不堪,脸上除了凄惨看不出任何表情。
希维娅被这一幕惊吓到失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寒冷的空气冲进她的肺部,使得她隐隐作痛。
在瓦图斯完全转过身之后,他开口说道
【注意安全小雏鸟...】
【别去冰盖附近...】
【早点回家...】
【......】
【...】
【小雏鸟!】
【希维娅!!!】
【快跑!!!】
希维娅眼前一黑,猛然睁开双眼,鲜红色覆盖了她的视野,一股暖流正从他的头上流下,她紧张的一抹,手上顿时充满鲜红色的液体,那是血。希维娅茫然的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哥哥正被一头巨兽狠狠压在身下,那头巨兽浑身遍布伤口,正愤怒的不断攻击者瓦图斯。而瓦图斯吃力地抵抗着,一遍声嘶力竭的朝着希维娅大喊。
【希维娅!!快跑啊!】
眼前的情况太过突然,虽然希维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她马上镇定了下来,她尝试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药酿,但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她险些昏死过去,原来是她的左臂已经断了,现在就像一条破布一样耷拉在身体一侧。情急之下希维娅顾不得那么多,她忍者剧痛快速掏出了那颗卡兰结晶,结晶此时闪着鲜红色的光芒,晶核也在不安的跳动着。
【快滚开!给我离我哥远一点啊啊!!!】
希维娅怒吼着,将那颗结晶狠狠的朝着巨兽身体掷了过去。
爆炸,将周围的积雪轰然吹起,飘飘扬扬的漫天飞雪遮挡了视野,希维娅缓缓跪坐在地上。
【成。。。成功了。。。?】
可一声怒吼撕碎了希维娅可笑的幻想,那头巨兽嘶吼着,身体的一侧被炸得血肉模糊,但它依旧动作流畅,甚至更加嗜血。此时巨兽正恶狠狠的瞪着希维娅,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希维娅生吞了。
瓦图斯见状试图在巨兽不注意的情况下用剑刺死这个该死的怪物。可惜的是,他的计划落空了,巨兽愤怒的将他的武器打飞至希维娅脚边,紧接着一击几乎将瓦图斯的手臂拍烂在雪地里,剧烈的疼痛使得本就筋疲力竭的瓦图斯休克了过去,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依旧注视着他的妹妹。
巨兽发出一阵胜利的咆哮,它暂时放过了半死不活的瓦图斯,转向希维娅,发出阵阵低吼,口中呼出的热浪凝结成白霜,似乎可以直接吹到希维娅脸上。
这时,那股神秘的歌声又在希维娅耳边响起,最开始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平静,之后变得如同瀑布流水一般奔腾,暴怒。
【我是要死了吧。。。】
【但是。。。我为什么从未感到如此平静。。。身体如此轻盈。。。】
希维娅站起身,拖着断臂,拔出了插在脚边的长剑,步伐轻盈,如同在薄冰上起舞的雪花一般,朝着巨兽冲去,希维娅从未使用过武器,也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而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这头伤害自己家人的巨兽。
【至少,在我死前能做一些事吧。。。哥哥。。。我对不起你。。。】
这场无畏的冲锋,顷刻间便结束了,希维娅瘫软的坐在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上。而那头巨兽,它胜利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随着它轰然倒下的身躯,传来的是更多嘈杂的声音。
【快,医疗师,药剂师!!】
【都让开,让我来!!】
那是希维娅母亲的声音,她推开了围在瓦图斯周围的人,全神贯注的引导者魔力,念诵这咒语治愈瓦图斯。
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紧接着一个黑影扑向了希维娅,希维娅的父亲斩杀了那头巨兽之后,立刻丢掉了自己的长剑,冲向了希维娅,紧紧地抱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而一旁的药剂师和医疗医师急忙治疗着希维娅;希维娅从一开始的木讷,到轻声抽泣,再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她把脸深深埋进父亲的胸膛,死死的抱着父亲,而那奇怪的歌声又传到了希维娅耳中,希维娅抬起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头,发现有一个身披蓝色长袍的身影,背对着希维娅,唱着一首温润委婉的歌谣。
此时一滴泪水,滴落在希维娅脸上,希维娅的父亲再也忍不住了,自责、内疚、疼爱充斥在这苍老的躯体里,他强撑着可还是让一滴泪水滑落脸庞。这一滴泪水拉回了希维娅的视线,当她想在看看那长袍下是什么的时候,它消失了,就好像不曾出现一般,但歌声却还萦绕在希维娅耳畔。
【爸爸。。。你听到了吗。。。那个歌声,一直在我的脑海里】
【歌声?什么歌。。。】
仅仅是一刻,希维娅的父亲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轻轻亲吻着希维娅的额头
【孩子,也许是时候了,你身体里流淌着安卡伦家族的血液,注定要去探索未知,追寻秘密】
【不。。。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很快你就会的】
【那歌声。。。是未知对你的呼唤,是指引你旅行的指向标,那是我们家族之所以能传承下来的精神图腾。孩子不要思考你听到了看到了什么,人们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得,看到自己想看的,或许城镇之外的旅行和探索正在从你的灵魂深处召唤你】
那一日,希维娅再准备回家的时候,遭到了因魔兽而受到惊吓的巨兽袭击,魔兽将他们赶至了本就荒无人烟的地区,而因为北方隘口的问题,没有像往常一样悄悄跟着希维娅,瓦图斯在察觉到情况不对时,返回寻找希维娅,并发现了正被袭击的希维娅,所幸,两人恢复状态都很良好,很快就回归了日常,也是在那一日后,希维娅的父母长谈了一整夜,希维娅的父亲终于妥协,同意教导希维娅使用武。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此时的希维娅掌握了绝大多数武器的使用方式以及技巧,她挑选了最适合她的一把武器,告别了家人朋友,踏上了属于她自己的旅途,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很久之后,在一个秋天,她来到了米拉克的高塔之下,新的故事正等待着她。
*冬夜里,火焰是如此的美丽,
*美若一首动人的旋律,
*冬夜里,飘雪是如此的美丽,
*美若一支轻柔的舞蹈,
*当火焰跃动翻腾时,
*雪花是否会害怕的躲藏,
*扑向火焰拥抱的雪花啊,
*你是否会感到幸福?
*在温暖中悄然消散,融入其中。
*雪花消逝,黑暗终至,
*无尽的黑暗里,
*只留我感受无尽冰冷,
*不过,愿你已经乘着冷风的尾巴,
*安然归于了梦乡。
早上,雪莉坐在希维娅的工作台前,拿着一把精致雕花的匕首小心翼翼的雕刻着木头,一边用古老语言哼唱着来自遥远北方的古老歌谣。绿宝石一般的双眼在哼唱歌谣时不禁流露出了柔情,像是一块美味的点心,即使已经吞入肚子,清甜依旧会充斥在口齿之间回甘绵长。
“雪莉?你在唱什么啊?很好听哦”
这时路过的莫芒好奇的问着。
“这是我和希维娅家乡的语言编写的歌谣哦”
雪莉转过身微笑着看着莫芒,尾巴在地上放松的扫来扫去,她接着说。
“讲述的是冬日火与雪的故事,冬日的黑夜幽暗寒冷,微弱的火焰无法驱走黑暗,于是雪飘下来了,将火焰的光芒撒向远方,驱离了黑暗。有一天火焰燃烧的更旺更躁动了,似乎要到达不可控的地步,热浪将雪花全部推开,它现在不需要雪花了,但依旧有雪花不断跃入火焰,用自身平息了火焰的躁动,雪花虽然融化了,但却永远和火焰融为一体,雪花消逝随即而来黑暗也永远包裹住了火焰,但火焰是幸福的,因为它包含着美丽的身影。”
雪莉双手交叉轻轻放在腿上,慢慢悠悠的讲述着这古老的故事,而莫芒则是听的入神,不由得感叹道。
“听起来好美啊,像是一首诗呢”
“人们常说这首歌谣歌颂的是爱情啦,但我觉得挺傻的。”
雪莉转过身去,继续刻着木头低着头说道。
“诶?为什么这么说?”
莫芒挠了挠头,看起来非常疑惑。
“你想啊,明明是雪花给了火焰勇气,但火焰却越来越自负甚至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雪花却要牺牲自己拯救火焰,不过最后只剩火焰被包裹在黑暗里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雪莉耳朵抖了一下,依旧是头也不抬忙着手上的工作。而莫芒则是感觉若有所思,还沉浸在故事中。
“哦对了,希维娅说要见见朋友出门了,出门前让我和你说一下注意安全,最近不太平。”
雪莉扭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莫芒一眼,然后接着雕木头。
“哦哦,我知道啦,话说雪莉你在干什么呢?”
莫芒凑近了一点,扒在桌子上看雪莉干活。
“我在做木偶,虽然不是什么灵活的东西,但是之后操控一下可以帮忙在家周围巡逻,能帮希希维娅分担一些压力。”
雪莉撇了一眼莫芒,嘴角轻轻向下压了一些。
“哇,雪莉会的好多啊。。好厉害”
“那是当然了,希维娅总是特别细心,从小我的各种问题情况她都照顾的细致入微,我能做的也就是仅仅帮她分担一些压力了”
雪莉顿了一下,手上的工作也停了下来,她把匕首放到桌上,神情略带严肃的直直盯着莫芒,这时,雪莉的双眼像一潭深绿色深幽的潭水一般,感觉随时都能把莫芒淹死在里面。
“你也注意到希维娅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吧,我听希维娅说了一些在我昏迷时候镇子的情况,而最近好像更糟糕了一点。你....之前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希维娅吧。”
最后这一句话直接让莫芒像被扼住了脖颈一样,一下子没法呼吸,她哑口无言,不断在过往生活中细碎的事情里找出一件能当做反击利器的事情,但她没找出来。
雪莉则像是一位严肃的审判官,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直接对莫芒进行了审判。
“我看得出来,你对希维娅来说很重要,但你如果帮不上忙,就少制造一些麻烦,如果因为你希维娅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不管你对希维娅有多重要,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雪莉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钢刀狠狠劈向莫芒的内心,各种情绪在雪莉的审判之下,像一口充满材料的魔药大锅不断混合又分离再混合缓慢沸腾,不断发出一声声细微的爆鸣。莫芒低着头,头上的帽子完全遮住了脸,看不清面部表情,细长的尾巴更是像一条破线一样耷拉在地上。
雪莉低头看见莫芒帽子上希维娅的羽毛,又补了一句。
“希望你对得起希维娅送你的羽毛”
说完便扭过身去继续着手头的工作。而莫芒则默默的退了出去。雪莉轻瞟了一眼莫芒离去的背影,微微抖了一下耳朵,便不再理会。
雪莉忙完工作时,已经接近午夜,这时希维娅还没有回来,莫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雪莉满意的看着面前站立着的三个木头傀儡笑了笑,明天活化一下就好了,她双手交叉上举深深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
“希维娅还没回来啊,要不要出去找找呢。。”
雪莉喃喃自语道。
而雪莉和希维娅都不知道的是,自打那天起,雪莉和希维娅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莫芒了。。。。
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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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会放弃,也不允许自己停滞。”
“因此,我愿意相信这样的您。”
……
尼提娅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视野一如既往漆黑一片。
她喟叹一声。
只消动动手指,下一刻,那些黑色的世界如墨水般被其他色彩晕染,慢慢地在她面前编织起所见之物的原初样貌。白线构筑的空间,她或许躺在某个屋子里;嫣红的方块附着在白线框定的界限里,方块之后又是无数白线与红方块的集合,她便猜想这是窗户的指代;在倒置的红方块旁,还放着好几件同样鲜红如血、如火的精致摆件……于是,目盲者彻底醒悟过来。
这里依旧是格拉拉丝镇。
越过那曾经的梦,尼提娅记得自己在格拉拉丝镇的某处街头瞧见了自己的面容。之所以归结于梦,她能想起来的有且只有那亦真亦假的景象,对于自己是如何从街头到了室内的则毫无印象。这座小镇不会有什么好心的镇民,她也没认识几个热心肠的同事。
那么或许是……尼提娅侧身缓缓坐起来,好让“眼前”的景象翻转,以便她再次整理思绪。
她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以那场求索的仪式为分界线,成功的是现在的她,失败死去的人则被驱使魔兽的那位、她记得叫做特里维亚的引领者。她被特里维亚复活,变作了死亡书记。
自从向贤者之石支付了视物的代价后,尼提娅已经很难再想起自己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颜色。她开始越发依赖红石带给自己的“真理”,哪怕最初她依旧看不懂,只紧紧地抓着用一切换来的宝贵术式。如果能够看透一个人的本质,或许她就可以分辨出爱恨;如果能够看透一个人的想法,或许她就可以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族群。
不必流浪,不必孤独。
【排解孤独,寻求认可,这是只有人才会想要的东西。】下车的时候,那位名为“柯利弗”的悬空门匙给她的故事做出了回答。而尼提娅本人,那个时候是真的不算明白吗?
“您醒了。”
一直持续不间断的打字声随着问话突破了半精灵魔法师思绪的围墙,那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和您一起来的那一批米拉克镇的人发现您倒在街头,于是送到了我这诊所里。不过我已经为您检查过了,除了视力问题,您不存在旁的病症。”
“海德先生?”
“我是,且目前是格拉拉丝镇的死亡书记。”年轻男子语气稍作停顿,手却依旧未停,他并不好奇这位昏厥多日的魔法师为什么会清楚他的名字,在一群自称从米拉克镇而来的人拜访后,他也逐步习惯,“水杯在您的右手边。”
“多谢您。希望没有给您添麻烦。”尼提娅侧头,右边果然有一只红色的杯子,这下她笃定红是玻璃的指代。打字声就在前方不远处,她晃过一眼,没在白线构成的打字机后瞥见一位“米拉克·死亡书记”该有的魔力反应。因而,她不追问海德的话。
“请问,今天是几号?”
周围也没什么之前同行的人,难不成只有她自己还逗留在这里?
“3月26日。您晕倒后大概过了三天。”
除去火车回米拉克的路还有近一周的路程。尼提娅说是自己要休假,却到底不能翘班太久。她这样想,也这样说。
“您也准备离开了吗?”打字的声音终于停了,尼提娅抬头看着打字机后面的海德起身向她走来。那约莫是一个同样由白线勾勒的人形,有颜色的部分她却瞧见了第三只手。海德并不在意,也可能是他并不与瞎子计较什么。他将那只玻璃水杯放在尼提娅手中:“如果您在意,可以将它带走。或者送人,或者打碎,都可以。”
如果能赶在4月前回去……尼提娅低头看向手里的玻璃杯,那里依旧猩红一片,仿若这座小镇曾经疾病肆虐的血与泪。
【说起来,我以为你会是被那里的歌谣和那份馆藏记录吸引的。】代理馆长说,【你曾说你是医生。】
“唔。”
他人说过的话和那个从玻璃中瞥见的梦又开始在魔法师脑海中循环播放。代理馆长提起她曾是医生,梦中那个少年德尔怒斥她不配为医生,梦中、回忆里那个“真实”的瓦内莎哭号着唤她医生——
哪怕她对这玻璃镇上的怪病无动于衷,哪怕她早已抛却了曾是【医生】的过往。但视线里,尼提娅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又一次开始闪烁出其他的色彩,好像在提醒她只是做着一个可笑的逃避:仪式成功后,她没有回村子,也不再去见瓦内莎。这时候她明明已经拥有了通晓本质的能力,心中的恐惧却依旧如此如雷贯耳。
【这个时候土豆骑士的冒险已经硕果累累,但那道令豆恐慌的脚步声再次逼近了。它一路上谁也没遇见,最后却来到一片冰封的湖面上。在那里,它终于目睹了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小姐?”
【死亡。】
海德看着面前的人抬头,她的眼角再一次如她被送到这里时一样落着血泪。他听见她说:“我目睹的是自己的死亡。”
格拉拉丝镇的死亡书记叹了口气。
也有许多来客会从他们小镇制作的玻璃制品中瞧见另一个自己。他们大多会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可不论是哪一位,都没法如眼前这位“看不见”的小姐一样这般真情实感。
这也是魔法的一种吗?海德转身去取了手帕,不过,格拉拉丝镇排斥魔法,他也没有太多想要知晓的欲望。
“之后就请您随意了。”他说。
尼提娅没能回应他,她似乎依旧溺在那个没有什么合理论证能解释的另一个世界中。生者总是这样,在死面前才知道后怕。海德最后瞧了眼这位逗留的魔法师,便继续了自己的工作。但也正是如此,他没再看见对方攥紧了他递出的手帕,透明的液体混入血水中去。
“海德先生,谢谢您。”
不知是道谢手帕还是别的,女性的声音已经重归平静。要知道,魔法师们总擅于喜怒无常,海德没有抬头:”不客气,您的篮子在您左手边。“
尼提娅在打字声中缓缓向屋外走去,直到她听见稍远处响起了火车的轰鸣声,才取出手帕将脸擦拭干净。周围不再如她来时那样热闹,篮子里未饮用的薄荷水发出一股轻微的酸气。
车站的列车员小跑着过来扶住了她,但即便如此,登上那阶月台与车厢的连接梯台时,她还是踢在侧面而摔了一跤。
“哎呀!女士!”
列车员先是把人扶到车厢里去,后又去捡那些滚落的小物件。食物落灰,食谱也飞出好几页,露出过往暗红色的溅射形污渍。
就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点,那座破败潦倒的小屋里。
生与死、光与暗不过一念之间。
一具同样用于仪式的身体,一身同样损伤严重的伤痕——
尼提娅在黑暗中等待,直到列车员集齐了丢失的物品后送她回自己的座位上。她曾自豪自己的研究,甚至将所谓的贤者之石收取的代价视为一种扭曲的荣誉:这意味着她还能继续换取这样的“成功”,意味着自己依旧强大无比。
“……”于是,她就是这样忘了自己所求的。
回程的车厢很安静。尼提娅顺着格拉拉丝镇里见到的他乡世界回想起了自己在此方世界的经历。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溅在笔记上的血。
原本熟悉的世界完全颠倒过来,笔记本子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边缘线条。屋外的兽潮早已迫不及待,仿若有比它们更加邪恶的东西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她那时候并没更多精力去在乎它们,她只是忽然一眼望见了最近的野兽的思绪,随后,她夺取了它。
夺取的是灵智还是身躯?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以四足落地的方式奔跑。
背部托举的重量,耳边交替呼啸的风与魔兽的嘶吼,还有脚下细腻的泥沙……它们如此真实。传言只袭击魔法师的魔兽们穷追不舍,它们舔舐着“她”背上的那具身躯洒落的血,用漆黑的磅礴牧群来与“她”进行着奇妙而诡异的拉锯战。
“她”又从豹变为了虎。
“她”从虎成为了鹰。
“她”用爪子提着白布包裹的躯体,近乎力竭地飞进了一个像是有结界的小镇。
镇里有穿着统一制服的人用着什么法术击落了“她”,于是“她”回到了原本该在的地方,而鹰死了。
“这里是米拉克,女士,关于您来到这里的经过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一座接纳魔法师的图书馆里,自称隶属禁书库的审核人员不断补充着注意事项。那只鹰的尸体还被摆在长桌上,人们将它的双翅完全展开才发现全长已经超过寻常老鹰的标准。一些生物研究者带着好奇围观了这场问询,但他们什么都不会得到。
“就像您说的那样。”
披着白袍子的她回答,身上曾留下的法阵伤痕已经在奔波中结痂。
“我会一点感知魔法,也许正因如此,我才获救。但更多的事情,我有些不太记得了。米拉克真是一个好地方,毕竟不会受到魔兽的袭击……对了,不知道加入各位,需要走什么样的流程?”
火车终于到站了。
尼提娅回神,沉默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以上那些过往,其实并不算久远,她早就隐约察觉到了自己逃脱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危险,她选择遗忘,然后直到今天。
米拉克的安乐如疤痕的迷醉剂。
魔法师小姐独自下车去,把列车员讶异与困惑抛在脑后。
“喂!女士,您究竟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这个终究还是问出口的提问不会得到回答。
而尼提娅注视着自己的归途,又向自己发问——
此番回去,她想要的是拥抱那份麻药,还是咀嚼那股满是血腥的疑云和真相?
已经有人给出了答案。
4月3日凌晨,外游者抵达米拉克。
《世界之外•序》
著:芷墟
壹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我在离开后才发现,曾经生活了数十年的“千国之海”,也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湖罢了。
族里很久没有出过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了。更准确的说,是很久没有年轻人了。精灵本就长生,而我们这一脉又因为拥有奇异的眸子而总是遭受排挤、诽谤甚至围剿,尽管我们未行一恶。
“我想出去看看。”我对族老说。
当时她正在为岛上受我们庇护的其他人做着祷告,倾听他们的忏悔与祈求。
“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吗?”作为族内为数不多的见过外面世界的人,她淡淡的问我。“我几乎把藏书阁都看完了!我知道!”我自信的说:“他们用魔法生存,跟我们不太一样,还有……”
她并未反驳我,只是倾听着,默默地遣散了来祷告的人们,然后领着我关闭了教堂的大门。她面容慈祥:“那你知道,我们的立身之本吗?”“诶……”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们的世界是魔法的世界,”她领着我,慢慢走进了一个偏殿:“而我们,是信仰的世界。”在那个我从未来过的偏殿里,放着一本本尘封的书籍。她手中轻轻凝聚起一团光,拂去了架上的灰尘。“之前在族里教导你的,是如何与神明沟通,建立自己的信仰,给予别人信仰。我们也因此得以庇佑一方天地。而在这里,”她面朝我,轻轻俯下身子,揉了揉我的头:“你将会学习到怎么将信仰转变为魔法。等到你看完这里所有的书,再来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
在这里,我第一次明白了,有光存在,就有暗影的真理。
贰
“我还是想出去看看。”当我花费了人类眼中几年的时间看完所有书之后,我又一次找到族老。“那你选择什么魔法呢?”她仍旧慈祥,但手中汇聚起两团完全不同的能量。她举起左手:“是延续我们的教诲……”一团纯净的光辉照亮了半边屋子,让人无限的平和安定。她举起右手:“还是作为我们的背面生存……”一团至纯至暗的物质与刚刚的光辉相斥,使得屋子似乎被割裂开来一样。
“我……”说实话,我很茫然。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族老收回手中的魔法,仍旧慈祥的看着我。“我想……有光就有影吧……”我怯生生答道:“所以……我可不可以两种都选呢……”
族老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冽的光:“你确定吗。两位一体,可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我想作为光,给别人带来光,但我也想拥有足以对抗暗影的力量。”
似乎是看着我不知死活的坚定表情,她呵呵的笑了:“好啊,好啊……”
离开那天,只有她为我送别。
而在我听不到的地方,一句叹息消散于风中。
“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庇佑一方平安吧……”
叁
在游历的路上,尽管我明白那些魔法的运行原理,也会法阵与咏唱,却怎么也用不出。“为什么不去米拉克镇?那里的大图书馆和禁书库都相当厉害,应该能解决你的问题。”一个旅店老板如此说道。
米拉克镇,岛上的书里也有记载,那个大图书馆据说记载了一切事物。下一站就去米拉克镇吧!
可惜的是,米拉克图书馆遭遇大火,就在我到达的前几天。或许是几年还是更久——按照人类的说法。
反正图书馆不开放了,来都来了不能白来,禁书库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除了忙点,但可以看很多书,尤其是禁书。这对于我这种求知若渴的人来说太致命了。
但等我翻了禁书库里的书才发现,真正致命的东西不是禁书禁咒,而是贤者之石。怪不得我放不出法术,族老也老得那么厉害,正常精灵压根不可能在那个年级变成那样……
我便借了一个小的贤者之石试了一下。那些很强力的法术对我造成的伤害似乎人类的几周就能好转。精灵的生命力真强,我暗自感叹。又转念一想,族老会是多强的一个魔法师啊,明明生命还剩下七八成却看起来行将就木……
在这里很好。我很开心。可以帮助到大家,忙忙碌碌,还能学到新知识。
有点想家了。等我把书看完就回去一趟吧。嗯。不出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