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诺娅再次失去了兴趣。
这是她仍游荡在盟约九城时的坏毛病。吟游诗人曾为了看一眼盛春的紫雾花而在白云山脉滞留长达半年之久,可就在瑞图宁的脚步即将接近,纯白的雾露就要浮出时,这等待许久的半精灵却径直回了菲薇艾诺——她突然间失去了兴趣,这地方对她来说不再有吸引力。
“离开吧。”
奇诺娅张弓搭箭的动作因为这个念头停顿了半刻,阿卡非纳的守卫者趁着这个空隙更加逼近。女诗人赶忙专注于战场,一支箭射出,它不怎么受阻碍地穿过卫兵装饰性大于防卫性的盔甲,剩下一簇白羽在空气中摇晃。生性活泼的翼族人吹了个口哨,Gavin从空中落下,力道拿捏地恰到好处,他一脚踩上卫兵的脸,那倒霉蛋的鼻梁立时便断了。意识到这不再是可以躲在暗处放冷箭的时候,诗人重新背起弓,她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直接劈砍向对方。
她仍然在走神。
总的说来,奇诺娅态度轻浮、语言行为夸张,可佣兵这份活她自认做得不错。而此时此刻,在一片混乱的阿卡非纳,在毫不留情的战场上,当敌人的剑已近在眼前,她却在不合时宜地想着昨晚用弯月和自己联系的尼格勒和遗都风沙里的友人们。当奇诺娅注意到朝自己而来的武器时,躲闪的时机已经过去,她打算硬扛下这一击。
一阵光芒浮起,这是佣兵熟悉的第五季神力的光芒。
极光就这么回到了暗月城。
轻飘飘的诗人几乎是立刻就向极光的队长假发提出了离队请求,对方看起来惊讶极了,她的脸上满是不解。
“为什么?”白头发的翼族问道。
哎,这可该怎么回答呢?
自己都没有探求清楚的答案,是无法向别人诉说的。
“……我这样的三流诗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与童话一般的勇者大人们同行啊!”
女诗人说完便走了。
【卑怯者,你只是厌倦罢了】曾在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出现了,像是决定不会放过奇诺娅一样,它再次低语。
一个人在街上自言自语实在怪异,这次诗人不再理会它。半精灵加快脚步穿过人群,偶尔向被她的动作惊扰的行人送上简短的道歉。
“那你就跟来吧。”唐吉诃德为奇诺娅指出了一条路,他给予了没有重心的诗人曾经缺失的一部分,让她有了同世间维系的绳索。我还以为我这样的家伙也能够与人建立长期关系了呢,她一边走一边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老师?”
奇诺娅停下脚步,她转过头,看见叫住自己的翼族法师。
“你果然在这里……”诗人叹了口气,就像是故意让对方瞧见一样。尼格勒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教授自己弓箭的师傅。
奇诺娅在这静悄悄的注视中败下阵来,尽管多多少少猜到这小家伙切开来是个黑的,但她仍然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萨米尔那边我会去说,虽然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先陪我逛会儿街吧?”
尼格勒点了点头,跟上了诗人的步伐,他们的目的地是商业街。
高个子的女诗人带着还未长成的翼族小家伙走在人群里,人群较往常更为拥挤,他们走得有些慢。 “今天是八折日”,这个平时十分乖巧的孩子对刚回城的佣兵说。话题就这样被打开了,很自然地,他们聊起了各自的任务情况。
“……竟然碰到了宵银信徒,”奇诺娅向前走着,“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是不是我的错,萨米尔都会跟我吵一架的……嗯?”
注意到尼格勒没有跟上,奇诺娅回头看向有些拥挤的人群,较高的个子让诗人在找人方面有些优势。那孩子直直地杵在一家简易的摊铺前,诗人凑过去,那是家卖小吃的店。
“哦,这个呀。”
那是一种菲薇艾诺周边的森林里常见的果子,最开始是长在山林里,供鸟啄食的。后来不知被谁带进了市场,经过长时间的培育,这最初显得可怜兮兮的干瘪小球逐渐变得水灵又饱满,成为了菲薇艾诺餐桌上常见的水果。赤丹的生长——这东西原本没名字——需要充足的水分,遗都压根没出现过它的影子。现在,这红彤彤的果子被放进熬开了的糖稀中滚了几滚,再次捞出来时,它便像是裹在了一层薄薄的琥珀里。尼格勒十分认真地看着那果子,间或还瞟一两眼奇诺娅。
“……想要吗?”的确,尼格勒应该是没有带太多钱的,奇诺娅虽然在少年时也独自游荡在徳菲卡,可不管如何,她至少有一笔数目不算小的遗产可供消遣,这点年轻的法师可就比不上了——翘家的孩子总不会带太多财物。
年轻的翼族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他一直是这样。
奇诺娅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次她没让自己的学生注意到。诗人揉了揉年轻人的头,向店主要了一份这新奇的玩意儿。
“喏,想要就直接说。”诗人将一小碗甜点塞到尼格勒手里,再次揉了揉翼族柔软的灰发。
在同勉强算是自己学生的法师告别过后,奇诺娅这才想起被自己抛到脑后的荒鹫猎隼。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虽然对于漂浮在星海中的暗月城来说昼夜变化不是那么明显,可时间流逝的痕迹仍然存在。奇诺娅将自己并不算多的行李挪到了原先住的那个旅馆,那家店在暗月城还叫无名之城的时候就已经在了,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个喜欢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掌柜。
安置好自己的财物后,奇诺娅挑了个算是僻静的地方,她打算理一理思路。诗人这次没有携带乐器,诗歌的咏唱用嗓子就可以了,她的手得握住弓。独立特行的半精灵弹拨着弓弦唱了起来:
“橡木杯,银刀叉,金烛台
绅士们咽下鲜红的酒
羽毛扇,蓝绒裙,红宝石
女士们的裙摆开成花
啊!赞美现世的美好!
那酒是仆人的血,
那面包是仆人的肉!
啊!赞美明日的美好!
那白玉的桥是仆人的骨,
阿卡非纳的尸体连哭也不会! ”
这是奇诺娅在阿卡非纳的诗会上听过的《赞美现世生活之诗》,女诗人擅自做了些修改,她觉得这些改动合适极了。她反复唱了几遍,直到她听见猎隼鸣叫的声音和小声的惊讶。奇诺娅抬起头,一个吟游诗人打扮的风元素裔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大概是被猎隼的翅膀带到了吧。荒鹫的信使停在了女诗人的肩膀上,它看起来有些兴奋。
“十分抱歉,我的朋友有些失礼。”奇诺娅站起来,她轻轻低下头,算是行了个礼。
对方也点了点头:“我才该说抱歉,擅自听了您的诗歌。”
“哎呀,这可真不好意思,”奇诺娅笑起来,“这样不成器的诗歌是没法拿出去见人的。”
“您说笑了,这首诗有着……别样的趣味。”那诗人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那首诗里所描绘的,阿卡非纳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个美丽的城市,先生。”奇诺娅笑眯眯地回答,“四周环绕着湖,白色的建筑在夕阳里闪耀着美丽的光辉。”
对方看起来有些不相信,他追问道:“那白骨和尸体是怎么一回事?”
“您不用在意那些,”女诗人挥了挥手,“只是在下拙劣的改编罢了。”
在经过简单的交流后,那诗人便告辞了。奇诺娅乐得清闲,她再次弹拨弓弦唱了起来:
“人无法成为鸟,人无法成为蝶
人无法成为风,人无法成为云
人在空中无法遨游,人离开大地无法生存
人生而为人
人只能为人
灰色的天空中鸟儿飞过,留下振翅之声
不知从哪里传来祈祷的话语
我在草丛中站立,踏在大地上
风在低语,它向前走去
朝阳将地平线浸染
黄金色的光芒投向地面
那光芒温暖地包裹住冰冷的地面
就像是拂晓的双臂一般
张开手臂拥抱地平
现在细小的手腕
总有一天会温柔地包裹住大地
我内心的誓言逐渐变强
人会迷茫,人会憎恨
人迟早会杀了谁吧
即使如此
人因世界而悲伤,人因世界而喜悦
人也会背叛世界
也会成为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着的人们的大地
会成为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着的人们的拂晓”
直到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现实世界,她才看见那个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精灵,那精灵碧绿色的眼睛圆溜溜的,让她想起菲薇艾诺初春的嫩芽。
“你好呀。”她先打了个招呼。
“你好,女士。”对方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挺乖巧的。
诗人接着问道:“是对这首歌有兴趣吗?”
对方眨眨眼,随后微微摇了摇头:“我不太懂这首歌……因为,那里头讲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不是吗?”
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了,奇诺娅轻轻笑起来,她忍不住无声地感叹起精灵这种族天生的傲慢。半精灵相信初次见面的精灵没有无礼的意图,也许在一些长寿的种族眼中,人类关于时间、自身的探讨就如同少年人无意义的发泄一般不可思议,可对于半精灵诗人来说,那正是有趣的地方。
“那就换首歌吧!”奇诺娅再次弹拨起弓弦,这武器发出单调的呻吟,似乎在控诉使用者的不正经。在少年人欢喜的轻呼下,诗人唱起神鹫的诗:
“朝着遥远的光芒而去
乘着风的双翼在大地投下阴影
远方的吟语夹杂着灵魂的喧哗
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的鸟儿朝着星海飞去
新生的生命跃向天空
伴随着远去的云之川
季节的流转卷起时间的沉沙
隔着死亡投下的视线
静静地注视着因果的交织
追逐着不可视的未来啊
落地之处便是故乡
巡视着天空中的道路啊
心之所向即为梦土”
诗歌促成了诗人与精灵锡里昂、风元素裔埃奎拉的相遇。
这也是奇诺娅加入队伍鸟羽的契机。
————————————————————————————————————————————————————-
全文3346
中间那一段诗是我翻的みとせのりこ的両腕的地平节选,肯定有很多错误_(:з」∠)_
赞美现世生活之诗和神鹫的那两首都是自己写的_(:з」∠)_
极光的队长是假发2号,奇诺娅觉得这样很适合。对于多少有些游离的观察者来说,假发这样多少有些冲动外露的伙伴是十分适合担任引领者这一角色的。她所具有的热情与开拓性能破开僵局,而她的勇气则足够支撑她做出行动,假发2号和唐吉诃德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这并不妨碍人们跟上他们的脚步。
再说这也实在很有趣。
决定目的地的过程和两年前一样,假发从冒险者的老相识手中抽取标有数字的碎片,极光抽到的是一个叫美丽之城的地方。
在熟悉的眩晕感散去之后,冒险者们的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湖,蓝色的湖水闪烁着粼粼波光。而在湖中心,一座几近纯白的城市屹立着。距离奇诺娅跟随着唐吉诃德去往遗都已经过了两年,她甚至有些习惯了沙漠里干燥的气候,在那里,中央水井的水源时断时续,地下河流即将枯竭的传闻将多少沉淀下来一些的泥沙再度搅起。
这里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白城的四周被山脉围绕,眼前的湖与城显得更加明显。带着湿润水汽的风从谷底向山上掠去,照理说这该是令人愉快的事,可对于奇诺娅来说却恰恰相反。半精灵一向不喜爱湖泊。
相识不久的队友们自然无法体会诗人内心的沉疴,他们也还没有熟悉到让漂泊多年的半精灵敞开自我。猫妖精们和翼族们带着纯真的快乐,平心而论,这里是很值得观赏的地方。蕾贝卡的目光追逐着岸边花丛的蝴蝶,安娜贝尔则抬起手试图减弱白色城市带来的晃眼反光,即使如此,她也仍然眯着眼远眺这美丽的建筑。
假发欢欣地带着他们走上搭建在城市与岸边的桥,那桥也十分美丽,它看起来是用大块的岩石雕成的,扶手上还有精美的装饰。
蕾贝卡和假发2号很快凑了上去,安娜贝尔跟在他们身后,Gavin展翅飞在空中,翼族追求自由冒险的天性使得他偏爱俯瞰风景,奇诺娅和白大褂则落在最后,看上去兴致缺缺。
“舔舔看是不是甜的?”假发2号跃跃欲试。
安娜贝尔劝阻道:“小心舌头被黏上啦假发2号!”
“说不定呢!只是看上去是石头,”假发2号伸出手,“万一是糖做的呢!”
奇诺娅认为假发2号也许适合当个叙说幻想故事的诗人。
“呜,先说好,被抓住了我可不认识你们。”
就在安娜贝尔和假发2号说着话的时候,蕾贝卡已经动手凿下了一个装饰,那石头被雕成了精巧复杂的长明灯,本该是灯芯的地方绽放着白色的花。
白大褂看起来有些焦躁,他抬起头瞪着白桥的扶手,奇诺娅开口了:
“我的朋友,需要我帮你一把,让你能够居高临下欣赏湖面的风景吗?”
面对奇诺娅的调笑,白大褂回答:“我可没有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过你坚持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Gavin催促着他们快些往城里去,翼族从天空中俯冲,在快要撞翻白大褂的前一刻,他灵活地错开身体,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他们远远地看见了城门口的卫兵,蕾贝卡把手中的纪念品藏了起来。卫兵穿着精致的盔甲,尽管在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们看来,这样的盔甲防护性能并不太好。这些刻着巧妙纹路、甚至装饰着宝石的盔甲在战斗中能顶什么用呢?对于奇诺娅来说,它们在行商眼里的价值要高过战士们。
“啊,那边那位美丽的小姐!”
眼看白大褂就要跑远了,奇诺娅赶忙提起白大褂并将他揽在怀里,她并不想引人注目,毕竟他们身上还带着门的种子。白大褂“噗”地一声变成了讨人喜欢的宠物,奇诺娅不自觉揉了他一把,Gavin凑过来,对着白大褂砸了一拳。
“安静。”他说,虽然翼族的脸上写着“快来和我打一架”。
这里的卫兵看起来是人类,他们有些惊讶地看着吵闹的冒险者们。
假发走上前去,问:“好心的先生们,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阿卡非纳——诸位是旅行者吗?”
奇诺娅将白大褂放下,她走上前去,忽略被白大褂踩了一下的右脚。老实说,那比被猎隼啄一下要好受许多,她的朋友被她寄存在獾的老板杰巴那里。
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Gavin就猛地降落在卫兵面前。
“是的——!”他拖长了音。
假发2号拍了拍过分活泼的翼族,示意他去和白大褂玩一会儿,Gavin应了一声,转身就带着白大褂上了天。
“门卫先生,我们希望进城游览,”白发战士看上去有些忐忑,“能否让我们通过?”
“那么阿卡非纳欢迎各位的到来——请稍等,我去通报治安官。”
门卫向冒险者们行了一个看起来相当讲究的礼,然后回到了门内。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Gavin已经带着白大褂在天上转了几圈,他甚至饶有兴致地自转。当白大褂被放下来时,他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敏锐的半精灵注意到他和Gavin相握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白。
不多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性来到门口迎接这些外来者。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请问我有幸得知各位的大名吗?”
奇诺娅赶忙在其他人有所动作之前对着这位大概是治安官的人行了个礼,她刻意模仿了之前的卫兵,随后她说:“您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路过的旅行者而已。”
假发2号走过来,问候道:“这位先生您好,初来贵宝地多有叨扰。在下是假发2号,叫我2号也行。”
“在下是吟游诗人奇诺娅。”
“白大褂。”白大褂看起来有些冷漠。
“……蕾贝卡。”
安娜贝尔举起一只手晃了晃:“喵是安娜贝尔~叫安娜就好啦喵。”
Gavin照旧一个俯冲,治安官很难得地保住了自己的优雅。
在他们一个个将自己介绍完毕后,治安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再次欢迎了冒险者们:“再次欢迎各位的到来——请问我有幸带各位参观我们自豪的城市吗?”
“非常荣幸!真是麻烦了。”假发2号对着对方露出个笑容,“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在下名为安泽尔。”衣着华贵的男人再次露出那恰到好处的笑容,大概是出于同性相斥的原理吧,奇诺娅很是看他不惯,“像各位这样的旅行者如果喜欢我们的城市,是对这座城市最好的赞赏。”
蕾贝卡安静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是擅长言辞的人。
接下来自称安泽尔的人就带着他们在城市里游览,并自豪地向冒险者们诉说这座城市的优秀之处:这里完全消除了纷争与不和,犯罪率也几乎为零,罪犯将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奇诺娅想到里兹,笑了一下。
在参观了被允许范围内的城市后——奇诺娅注意到安泽尔刻意避开了北方的某些地方——他邀请极光的队员们一同参加即将开始的游艇活动。
“游船活动?是那种贵族聚会什么的吗?”蕾贝卡问道。
“居民们一同泛舟湖上,相互增进感情,只是这样一种普通的活动而已。”对方看起来相当自豪。
蕾贝卡不知道为何有些失落,她的耳朵垂下来一点:“……是这样吗?”
“既然您盛情邀请,我们这些客人哪有不去的道理呢?”奇诺娅赶紧应承下对方的邀请。
他们在安泽尔的带领下来到船上,许多穿着华丽的男女对冒险者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整个游船仿佛一场小型宴会,人们在悠扬的乐声中相互交谈,也有许多人向他们搭话。
Gavin有些闷闷不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法自在地享受风拂过耳边的快乐,于是他待在游船栏杆上,翘着腿。安娜贝尔和假发结伴在人群中穿梭,蕾贝卡看起来相当不适应,她低着头,将视线集中在食物上。白大褂拉着女诗人的衣角,奇诺娅站在角落里,她不发一言,试图从旁人的谈话里收集信息。
居民们的闲谈只是一些家常和关于诗歌、音乐的体会,奇诺娅决定主动问询。她走近一小群聚在一起谈着诗歌的居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这座城市实在是美丽又宁静,先生们、女士们,”她行了个礼,“请问市长先生在哪里?我想对他表达我这个旅游者的感谢。”
其中一个佩戴石榴石的女士笑了,她抬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后说:“这座城市没有市长这样的人,我们以全民公投的方式决定新政策的推行。”
“原来如此,真是不得了。”诗人露出一个微笑,她点了点头,“如果是您这样赏心悦目的女士作出的决定,我想那极其令人安心。”
自称是旅游者的女诗人将手指抵在下巴那儿思考了片刻,她做起这动作显得十分自然,接着她的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奇妙的是,她看起来并不会过分失礼:“所有居民都有投票权吗?”
“是的,所有居民都有。”旁边一位绅士自豪地回答。
“哎呀,仅仅一千人便要维持这么大的城市,这里的人们真是颇有能力。”这是之前白大褂打听到的消息,当治安官说出这数字的时候,奇诺娅颇有些不相信。
“优秀的制度能带来足够的财富。”
“请问我有那个荣幸听听这优秀的制度大概是什么样子吗?您也许觉得我好奇惹人厌烦,但您看,这城市如此美丽,我为她深深着迷。”
“这座城市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自然也会尽力去维护它。”居民依旧充满自豪地回答,“城市里有什么需要做的时候,大家都会踊跃去做,在大家的热情下,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奇诺娅耐心询问:“多么了不起啊!您能具体说说吗?”
“维持这座城市并不需要你想的那么多人力,因为我们的力量没有丝毫浪费。”
“呀,这可十分了不起,这样精确地使用力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有什么窍门吗?”
“我们不需要在商业斗争和政治内耗上浪费时间,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浪费。”
这句话引起了奇诺娅的警觉,这喜爱兜圈子的绅士说出口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它在这个叫阿卡非纳的地方却是再平常不过的现实。
“商业斗争?”女诗人谨慎地选择着字句,“可只要有多家店铺存在,那就难免会有些争执。”
“我们的商品价格统一制定,没有肮脏的价格竞争。”对方显然听懂了奇诺娅藏在深层的意思,他给出了诗人希望得到的答案。
“商品价格也是市民投票决定?”
“是很久以前的规定,一直没有变动过。”
“原来如此,先人们的智慧的确令人钦佩……”
白大褂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带着几分挑衅问:“会有死刑吗?”
“有罪者会受到应有、妥善的安置。”
“那是怎样的方法呢?我之前旅行经过一个城市,那市长实在过分,竟做出了不可饶恕的行为。”奇诺娅顺着白大褂给出的线问了下去,“这里如此宁静,想必会有十分恰当的方法吧?”
“他们要以比其他人更多的劳动来补偿自己的罪行,如果是重大的罪责,那个人会被逐出这座城市,流放到北方。”
“北方是什么地方?”
“北方是流放罪人的地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给出了超过应当的量的消息,自觉失言的市民们对这个话题噤口不谈,试图用些模糊的回答将奇诺娅糊弄过去。
“哎呀,那可糟糕了,本来还打算出城后四处瞧瞧。如果北方是流放犯人的地方,那叫人怎么安得下心呢。”
“各位是从南方来的吗?还请不要接近北方,那些粗鲁的人可能会伤害各位。”
诗人觉得差不多了,便好心地抛出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衷心感谢您的好意。对了,请问当地有什么名物特产吗?我在故乡有个长辈,想带一些回去给他瞧瞧。”
对方擦擦汗,用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语调回答:“那么,美丽的非纳湖的鱼类如何呢?野生而且鲜嫩,相当肥美。”
这时游船活动已接近尾声,治安官表示为冒险者们准备了晚宴,还请他们务必赏光。
在等待的过程中,奇诺娅和假发他们交换了各自得到的信息。假发了解到,阿卡非纳是一个有着长久历史的城市,这里的居民信仰没有限制,但大多数人都偏向信仰守序阵营的神祉。在听完奇诺娅打听到的消息后,Gavin表示,“北方还比这里更有趣些呢!”
白大褂要求坐在奇诺娅旁边,奇诺娅答应了。据本人说,“这是因为吃不到菜,而来自同一座城市的奇诺娅会帮忙夹菜”。女诗人什么话也没说,塞给对方一碗鱼汤。
在晚宴上,治安官向冒险者们敬酒,并且给了每个人一个小巧的本子。
“本子?”蕾贝卡把本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这是本城的市民荣誉证,用来赠与各位这样友善的旅人。”安泽尔解释。
“哎呀,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幸。这本子有什么作用呢?”奇诺娅问。
“各位在停留期间可以享受跟居民们一样的待遇——可以给诸位临时的住处,也可以使用正常的价格来购物。”
听取了治安官的说明后,假发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这可真是十分优厚的待遇,”奇诺娅说,“还请您将不能做的事详细说一说,我们并不想为您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侵犯他人财产和公共安全、影响社会秩序以及危害他人生命的行为是禁止的,此外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限制……”
友善的女诗人在里兹将这些事做了个遍。
“十分有道理,”她问,“之前有旅人犯过错吗?他们怎么样了?”
“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查询详细的法典。”安泽尔指了指不远处的市政厅。
“感谢您的详细解答。”女诗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在晚宴结束后,旅人们在治安官安泽尔的带领下前往市政厅。市政厅有着巨大的广场,法典就在广场中央供人翻阅,据安泽尔说,公投就是在这里举行的。罪人将被流放到北方——从安泽尔那里得到的答案跟从居民那里得到的并没有特别大的不同,只是,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路过的旅行者,公投似乎都有权利剥夺他们的自由。这里的法典从条例来说非常宽松,没有种族与阶级歧视,但是对于具体的判罚则语焉不详。
“那么犯错了的罪难不成也要进行公投?”白大褂开玩笑一般问。
安泽尔思考片刻,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如果是有争议的罪名,那么可能会由公投决定那个人的最终去向。”
“话虽如此,至今为止还没有遇到特别有争议的罪名。”
最后安泽尔领着冒险者们来到一间房子前:“几位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尽管惯例有人打扫,但是应该需要稍微整理一下,需要有人帮忙吗?”
除了奇诺娅,极光的其他队友们都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安泽尔在离开前再次叮嘱:“柴火之类的东西直接帮各位准备好了,各位可以自由取用——这也算是表达对各位的欢迎吧。”
“谢谢,辛苦了。”假发说。
Tbc.
——————————————————————————————————————————————
全文5140
当初喵企说小清新旅游企的时候,我是信了的
在接到无名之城——现在是叫暗月城——的市长发出的公告之后,奇诺娅有些怀疑自己。也许用来处理信息的地方被遗都的风沙腐蚀了,不然她怎么会在议员名单里听到KY的名字。
这没什么可稀奇的……她坐在唐吉诃德家的门槛上,看着多少增加了一些绿意的街道。这没什么可稀奇的,活着就会成长,也许那位莽撞的冒险者与过去相比早已大有不同。这就像树叶到时候了就会落下,人到时候了就会死去,没什么区别。
“你平时没这么多愁善感。”唐吉诃德从被太阳炙烤的大街上走回来,还很年轻的房东用眼神示意奇诺娅挪个地儿,然后坐在她旁边,“不过是被叫了阿姨。”
“肯定是萨米尔教唆的,我好歹也算是那小崽子的师傅。”女诗人将手里的水袋递过去,对方接下了。
“我与过去的我有什么不同?”她转了个话题,“现在由过去构筑,过去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
唐吉诃德沉默着喝了一口水,这场谈话迟早要来,而旁边这个曾经迷茫的半精灵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并不需要自己的意见,他清楚得很。
“我已经忘了我过去的样子,唐吉诃德。”
此时他开口了:“这是一件好事,只有老迈到连弓也拉不开的人才会清楚地记得青年时的光辉,那时他还掌握着未来。‘没有未来的过去毫无意义’,这还是你自己说的。”
“说得对,我还不到中年呢。”奇诺娅轻轻地笑起来。她想起自己和唐吉诃德遇见的日子,那大概是两年前。那时候她刚离开乌西米亚,追寻着传闻去往无名之城,接着她找着了这个改变她的年轻人。
他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
“我大概明天就走。”
“那就去吧。”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涂抹着群青的广阔夜空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事,奇诺娅升起火堆,她裹着毯子靠在骆驼旁,这比一个人待在火堆旁要舒适很多。实在是不能怪她胡思乱想,从遗都到克林菲尔,她几乎闷到要发疯,她甚至在白天开始对着自己讲故事。她坐了一会儿,模模糊糊似乎要睡着,可脑子里有个部分却清醒得要命,它吵吵嚷嚷的,从菲薇艾诺闹到坎维遗都。在这空无一人的旷野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它又发问了:
【你和过去有什么不同,漂泊者?】
我找到了自己的路,我不再是漂泊者,我有了同世间维系的绳索。
那声音嘻嘻笑了一会儿,说:
【为了避免被留下,你选择成为离开的那个。】
你未免太小看我。
似乎是断定了什么,它审判一般宣布道:
【可你还是一个人,你只会是一个人。】
我对这个无能为力,□□。
梦到这里她就醒过来了,她把这番折磨人的自问自答归结为长时间一个人旅行的后遗症。在呆坐一番后,她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笔和纸,就着火堆不大稳定的光,她写道:
“柯洛小姐,这并不是在同您开玩笑,我确实是又要去拯救世界了。说起来颇有些丢人,作为一个拯救过世界的人,我竟还会惧怕自己的梦境……我脑海里的声音如此熟悉,可我偏偏想不起那是谁,那决计不是我近些年碰见的人,只有这一点我敢肯定。可您看,若要我深挖我的过去,我大概是要羞愧地遮住脸的,那时的我都在做些什么?游荡在盟约九城,靠着机灵过日子,同有着坚定意志的您比起来,那就是地上的碎玻璃与凛凛明星的区别。我逃避着心中的影子,等回过神时,我已是云端之人……”
奇诺娅停下笔,把自白揉成一团丢进火中,直到见证它变成焦黑一片,诗人才重新落笔。
“柯洛小姐,就请把我的日记当做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吧!若是我平淡无趣的生活能短暂地娱乐到您,那我的一天也是值得的!”
她将重新写就的信卷成细长一根塞给猎隼,那通人心的生物不发一言地瞧了她一会儿,可奇诺娅此时已拾起心灵的武装,她毫无畏惧地任它盯着。最终取得胜利的是诗人,荒鹫的猎隼抖抖翅膀,啄掉她手里的食物展翅走了。
在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奇诺娅带着饱满的精神上了路。诗人没有在沿途停留过久,她尽可能快地到达了克林菲尔。
克林菲尔实在是个适宜居住的城市,虽然在绿化与水源的充足上不能与菲薇艾诺相比,但比起遗都却绰绰有余。奇诺娅在将行李放置妥当后决定四处逛逛,萨米尔在一次闲聊中提到过,这里的仙人掌工艺品十分有趣,她打算去看看。
诗人并没有向相熟的制图者伙伴讨要地图,那东西对于分不清方向的人来说不过是张废纸。她更喜欢在城市中闲逛,这时常能给她带来乐趣。她在北居民区晃荡,就在她将坐骑妥善处理后,她听见什么人的声音。
“美丽的小姐,请稍作停留。”
奇诺娅确定这声音就在附近,她转了转头,没有发现搭话的人。
也许是在叫别人吧,克林菲尔有许多美丽的姑娘,她们将头发编成辫子藏在遮挡阳光的白色织物里,到了晚上再将发辫拆散放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这里的人都有着较森林之民深沉的肤色,又由于要从克林菲尔东侧水渠汲水过生活,年轻女性们通常有着流畅的好身材,这样的搭配使她们瞧起来充满了活力,有着难以言说的生的美感。
“那位有着紫水晶双眼的美人呀,我说的正是你。”
说到紫色的眼睛的话,这里大概没有别人了。奇诺娅再次环视周围,她仍然谁也没看见。莫非我已经可笑到凭空想象出夸赞自己的人了?她这样笑着,不禁摇摇头。
就在诗人要迈步走开的时候,她感到什么人扯了扯她的衣服下摆。
“这下我的影子有好好地落在你眼睛里了吗,美丽的小姐?”
“哎呀,被您夸赞是我的荣幸,”奇诺娅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尽量和对面的人持平,“您的眼睛也十分美丽,那是有着厚重历史感的琥珀,先生。”
像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反过来夸赞自己,侏儒外貌的人短暂地愣了一下,他很快就恢复过来:“我接受你的夸赞,作为报酬,我允许你抚摸我。”
就在奇诺娅疑惑于对方的说辞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游荡者样子的人变成了有着柔软皮毛的黑猫。诗人奇诺娅只在传闻中听过类似的事,侏儒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使用幻术,但由于诗人还未曾在旅途中和这个传言中热情而富有好奇心的种族打过照面,因此她也只把这当做故事。
“我自傲的皮毛连克林菲尔的女王摸了也会沉醉于那美妙的触感,那可是位有着尊贵气质的美人,你和她还颇有几分相近。”黑猫说话了,他抬起爪子,似乎是在要求拥抱。
诗人从善如流地伸出手,她将黑猫抱在怀里,然后挠了挠他的下巴:“可我听说克林菲尔的女王看起来是个小姑娘,您未免将她说得太大了些。”
也许是被戳破有些尴尬,黑猫没有应答,他发出呼噜声,试图蒙混过去,奇诺娅好心地随他去了。诗人就这样毫无芥蒂地抱着黑猫走了一段,黑猫也安稳地待在半精灵的怀里,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甚至还将头靠在半精灵的肩上。
可惜的是,没过多久,他就不得不让出这个位置了。
荒鹫的猎隼降落在诗人的肩上,毫不在意诗人吃痛的声音。相较于两年前,它认为自己还进步了许多,那时它喜欢啄着诗人到处跑,因为她总是随心所欲地差遣猎隼送些无关紧要的信。
“呀,看来我们得道别了,先生。”诗人动了动肩,示意猎隼到自己戴着防护的右手上去,“我和我的朋友这就要去冒险了。”
此时穿着白大褂的侏儒已解除了幻术,他说:“如果说的是暗月之城,那么我们恰好可以一起去。”
“您想同我一起去?”奇诺娅眨了眨眼睛,“我们才刚见面呐!”
她似乎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死皮赖脸要跟着唐吉诃德的。
“有美女相伴的旅行总是会愉快许多,”白大褂一副打定主意的样子,“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奇诺娅答应了他,他们一起向门走去。
暗月城已经不再是无名之城了。
对于奇诺娅来说,这其中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这里供应的物资不再是免费的。
“哎,那可真是一段快活的日子。”轻飘飘的诗人这样对白大褂说,此时她已经知道了伙伴的名字。
“听起来不错。”白大褂这样应答,他感到很新奇似得四处看着,也许是在寻找好看的女孩子。
“如果要找可爱的姑娘们,”奇诺娅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一样,“那应该去商业街。”
白大褂觉得诗人的经验之谈很有道理。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名叫“獾”的酒吧时,一个裹着斗篷的冒险者叫住了他们。那个始终不愿意展露自己真面目的人将一把裹着布的剑塞给了奇诺娅,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拿错了”“请交给假发2号”“真是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莫名其妙的人。”白大褂脾气不太好似得吐出一口气。
奇诺娅看了眼被硬塞的包裹,说:“也许我们会在这里碰见什么人呢。”
既然都来了,他们决定在这个叫獾的小酒馆落脚。安顿好猎隼后,奇诺娅和白大褂进入了酒馆的大厅,这里十分热闹,同为半精灵的酒馆老板在听了诗人的话之后伸出手指向很喧闹的一处,那里有人正唱着有趣的歌。
她走过去行了个礼,然后问道:“请问哪位是假发二号先生?有位先生让我交给他一样东西。”
那个唱着歌的翼族走了过来,她接过包裹并打开了它。随后那白头发的冒险者发出惊喜的一声,她扑腾起翅膀差点就要离开地面:
“这位小姐,非常非常感谢。冒昧问一下您叫……?”
“我是奇诺娅,一个不知名的吟游诗人。”诗人再次行了个礼,她的声音并不能算得上是悦耳动听到像是音乐一般美好,质感也比不上琴弦被弹拨的清澈声音,但她要是说自己是个吟游诗人,却十分叫人信服,挑不出一点毛病,这是她的特点之一。
“而那边那位则是我的朋友,白大褂。”说着她指了指绕着猫妖精打转的白色毛球,这次白大褂选择了毛发较长的品种。
“别戳穿我呀,奇诺娅,这会破坏我在这位美丽小姐心中的形象。”被挑破之后白大褂也不懊恼,他解除了幻术,对着那只猫妖精眨眨眼。
“我们在还在克林菲尔吗,奇诺亚?我为什么看到了克林菲尔教堂广场最纯洁美好的白鸽。”说着,白大褂踩着奇妙的步伐从吧台拿了两杯苹果酒,“可爱的白鸽,能不能赏个光?”
“恕我直言,我亲爱的朋友,”奇诺娅无比自然的接着对方的话,“你实在是缺乏诗人该有的独创性。”
“啊,奇诺娅,”白大褂听到了这番话,转向了奇诺娅,“不要这样刻薄,要知道,我的心一直都属于奇诺娅你这样身材曼妙的女……”
镶嵌着绿松石的剑钉入地板,诗人似乎听到了酒吧老板的叫声。
“抱歉,手滑了。”奇诺娅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提起剑还给了假发2号,“大概是两年没来,禁不住有些激动了吧。”
“什么?!”旁边的猫妖精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激动,她双眼发出光芒扯住奇诺娅的衣角,“莫非您就是两年前的勇士之一?天呐,要知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这次来到暗月城也是希望能够遇到大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奇诺娅就很闲地和这位叫安娜贝尔的猫妖精聊了起来,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对方在讲。“请别叫我大人了,那听起来可真奇怪”她偶尔会这样抗议。
“假发2 号,蕾贝卡!奇诺娅大人答应同我们一起旅行了!”完全没将奇诺娅的抗议听进去,安娜举起杯子喝了一点水,“那剩下就要看看白大褂先生的意见……”
“啊我可爱的小鸟,”白大褂一转身,扭着眉头看着安娜,“我怎么能够拒绝同美丽的小姐们相处的机会。更何况最爱的奇诺娅也要一同旅行。”
诗人清楚地看见其他人步调一致地摆出“没救了”的表情。
“那么,为了庆祝小队的形成,”白大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伸出手比向门外,作了个请的动作,“请允许我为各位献上引以为傲的魔法。”
他们跟着出去了。
在酒馆后面的山坡上,奇诺娅找到一块还没被夜露打湿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坐下,等着白大褂施展他的魔法。清爽的夜风吹过,星星草跟着摇晃,散发出特有的爽朗香气。
白大褂毫无芥蒂地坐在了奇诺娅腿上。
“美丽的白鸽,”他现在又叫奇诺娅白鸽了,“下面允许我介绍一种仅逊色于你的天象。”说着他挥挥手,就像真正的法师施法那样。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诗人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她着迷地看着眼前扬起的轻纱,星星一样的光落在她眼睛里,紫藤、群青、宝石蓝……这些美妙的颜色就像被打翻后落在水里又逐渐交融的颜料,这美丽的景色就算被夸作是被翼族追逐的宝藏也毫不过分。
“都让开!”由远及近的叫喊打破了这美好的时刻,一个翼族跌进他们围坐的圆圈里。
假发2号很快便进入临战状态,奇诺娅也将手搭在了短刃上。
“请相信我没有恶意!”莽撞的翼族连忙摆手,“有一群人在追杀我,也是迫不得已。非常抱歉,啊,他们追来了——”
远处跑来的几个人证明了他的话。他们愤怒地大声叫着:
“抓住那个砸了酒馆的醉鬼!”
“躺下!”白大褂和安娜的反应很迅速,他拿过安娜接下的围巾盖住翼族,那可怜的醉小伙被摁在草地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幻术帮助他躲过了这些人的眼睛,他们往远处去了。
“感谢这位好心的先生,”翼族从草地上站起来,他摇摇晃晃的,“我叫Gavin,刚才似乎是被灌醉了,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太清楚……”
在奇诺娅看来,能坦诚自己醉了的人通常还有些清醒,只有醉鬼才会挥舞着酒瓶叫嚷“我没醉”。
还没等他们寒暄完,那群人就又杀了回来,似乎是得到了酒馆老板巴杰的指引,说那个可恶的白毛小子就在这里。
他们找上了假发2号。
奇诺娅抱起白大褂,他们坐在旁边看着这场混战,假发2号为了振奋队友的心灵而唱起了歌,平心而论,诗人对这首歌包含的破坏力很感兴趣,有时间她也许会和这位爱唱歌的战士交流一番。
等到第二天,蕾贝卡带着点羞赧告诉吟游诗人与游荡者,说他们的队伍名字叫做极光。
“极光吗……”奇诺娅轻轻地笑起来,“那可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
全文5000+
下面就要正式进本啦
他们走进地道中。
地道阴冷潮湿,萨米尔从一侧的墙上取下火把点燃。这些火把被安置在两侧的墙上,可以看出来近期有人使用过它们。凌乱的脚印布满地面。借助火焰发出的光芒,萨米尔甚至看到了一些拖拽的痕迹和血迹。他蹲下身去,发现这些痕迹还是新鲜的。
“我们该不会在这里碰见什么人吧?”里德抛出了这个问题,他转了转手上的小刀。
奇诺娅走在后面,她没什么表情地回应:“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你们安静点,”约翰走在最前面,他并没有回头,“遇到人的概率就小一些。”
“祈祷前面的人不要折回来吧……”这样说着,萨米尔将球球放在地上,利耶的花栗鼠也跳到了地面上,它们一起到前方探路去了。
他们顺着地道向前走,在这过程中,奇诺娅无聊到数两侧墙壁上的火把数来打发时间。她一边数着数字一边听那肥硕的治安官嘟嘟囔囔,大都是些“里尔多会杀了我,一定会的……”之类毫无意义的话,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一直走了很长时间,地道到了尽头,再往前已经没有路,只有一个向上的铁质梯子,旁边还有一些绳子。里德凑上前,小心地敲了敲梯子的周围,在确认没有机关后,才松了口气。
萨米尔扭头戳了戳治安官,问:“出口通往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
萨米尔接着说:“你告诉我们,我们还可以让你多活一会儿。”
“里尔多会不会杀了你我不知道……”里德帮腔,他还特地停顿片刻,“不过你现在在我们手里。”
治安官看起来就快哭出来,他皱着张脸:“我是真的不知道。”
里德不再理会没用的治安官,他将手攀上梯子,说:“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好,”萨米尔将已经等在梯子下的球球放回自己的肩膀,“约翰第二个吧,然后这位……柔弱的小姐就排在我前面。利耶,你就带着这位治安官在地道里待命吧。”
像是觉得有些不妥,萨米尔又补充:“要是有危险,就先保全自己。”
利耶点了点头,找了根绳子把治安官给捆了起来。
里德向上爬去,梯子的尽头是一个金属门。他推开那扇金属门,发现外面是一个山洞,洞穴里有许多人坐着。里德当即就缩进了影子里,值得庆幸的是,山洞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们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目光呆滞,看起来毫无神采。就在这群人中,里德发现了那个他曾在档案中看到过的,失踪的犯人。游荡者冒险过去戳了戳那人,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里德又试探着戳了戳其他人,他们的反应和这个失踪的犯人一样,都没有什么反应,偶尔有一两个感觉到了,也只是稍微挪动身体。放弃了和这些人交流的尝试,里德小心地向洞穴出口挪去。
在里德活动的时候,奇诺娅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些脚步声。虽然声音还很远,但可以听出来正在逐渐向他们接近。
“快上去。”萨米尔明显也听到了,他催促着约翰。
在所有人都到地面上之后,萨米尔试图把金属门锁上,却发现这扇门没有锁,只能关上。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些石头,于是他将石头搬过来压在门上,又拿出一些种子催生出藤蔓拦住门。
就在堵好铁门之后,洞外传来了一阵鼓声。佣兵们还没反应过来,里德匆匆和他们汇合。
“洞外有什么?”萨米尔首先问道。
“草地,还有一些树。”里德皱了皱眉,“……那只乌鸦也在。”
“阴魂不散的家伙,”萨米尔想起之前在牢里的经历,接着他说:“这鼓声是怎样?”
仿佛是在回答德鲁伊的疑问,那些原本神志不清的人随着鼓声动了起来。他们听到鼓声后似乎有一阵茫然,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站在山洞最深处的佣兵们。
萨米尔喃喃道:“不不不,千万别这样,我可不想再杀伪僵尸了……”
就在他迟疑时,约翰已经一剑砍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腿。那个人即没有惨叫,跌倒后也没有挣扎,立刻就站了起来。萨米尔本想大声质问治安官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治安官已经被吓晕。
奇诺娅唱起了寂之摇篮曲,希望这首歌能对这些不知是什么的人起作用。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约翰站在原地,他说:“去找鼓声的来源。”
“还用你说?”萨米尔快速来到洞外,发现那只纠缠不休的乌鸦就停在不远处的树上,鼓声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萨米尔拿着奇诺娅的弓做出个射箭的姿势,乌鸦“嘎”地叫了一声,飞了起来。与此同时,鼓声也戛然而止。他们看到一个身影飞快地跑开,向着城市的方向跑去。
“奇诺娅!”萨米尔把弓箭抛给同样跑到前方的女诗人。
自称柔弱的诗人很快拉弓搭箭,那箭正好射中那人的膝盖后面。同一时间,萨米尔和利耶变成鸟追上那只逃往城市的乌鸦。两只花栗鼠自动跑到里德身边,带着动物伙伴的里德回到山洞里,发现那里又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那些追过来的人敲打着金属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奇诺娅蹲下来,她用之前在地道尽头发现的绳子捆住了打鼓人的手,防止他突然暴起。
“伊莱•帕特森,编号968032。”
“说详细点。”
“伊莱•帕特森,编号968032。”
看到问询毫无进展,原本站在奇诺娅身后的约翰走上前,抬手就扇了那人耳光,但对方的回答依旧只有这么一句。
“他除了这句话,什么都不会说的。”约翰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他对奇诺娅说。
奇诺娅没有接话,她伸出手开始搜索那人身上的东西,找到一面鼓,一些武器,还有一张谱子,上面似乎记录了鼓的打法。谱子上写着一些诸如“前进”“攻击”之类的标签,诗人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打一打,但不可能精确,她暗暗记下了这张谱子。
约翰再次开口了:“他们就只是兵器而已。”
“那么你要怎样处理兵器?”奇诺娅回问。
“这些人已经连交流都不会了,用完丢下即可。”
奇诺娅避开了这个话题,她用同样冷淡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还知道其他信息,可以说出来试试。”
约翰耸耸肩,只吐出 “卡兰•里尔多”这个名字。他看起来无意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已经准备离开前往城内。奇诺娅叫住了他,让他稍等,接着半精灵在里德的帮助下用有些粗暴的方式将那个被捆住的打鼓人压在了密道通往山洞的金属门上。这时候,密道里那些敲击门的声音已经停止,大概是绕路去出口了。
里德把治安官拍醒,说:“嘿,现在该把你知道的事情吐出来了吧?追上来的人好像绕路赶过来了哦?你要是再不说,我们就把你扔在这里,反正带着也是个累赘。”
“我们已经救过你一次了,作为报酬,吐也要吐出情报。”奇诺娅补充。
治安官此时已经哭得涕泗横流,他说:“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卡拉•里尔多给我这个位置,条件就是让我帮他送囚犯啊!”
“哎——真是遗憾呢,”里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一点点细节也好,本来还指望你能吐出点什么来的。”
“也就是说你没什么用了对吧?”奇诺娅把手按在短刀上,“真是个累赘。”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说卡兰•里尔多因为被发配到这里所以一直心怀不满而已!饶命!饶命啊!”似乎被奇诺娅的动作唬住了,治安官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
“说重点,时间不多了。”奇诺娅握住刀柄,似乎下一秒就要刺下去。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就是听说他是得罪了人才来到这里的!”
“啧。”奇诺娅没有试图去掩饰她的不耐烦,她挥下刀。
“噫————”治安官闭上眼睛,乱叫一气。
“跑吧,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治安官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里德看到他这幅样子,大声嘱咐:“自己的嘴巴最好守严些哦——不然恐怕会被当成同伙吧。”
黄昏已经快要过去,他们开始向城市的方向进发。
就像上次在荒鹫营地外一样,里德带着的弦月发出柔和的光芒,萨米尔的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喂,老大吗?我现在在室长办公室。”
约翰似乎对这个有些兴趣,他停下来看着和萨米尔通话的里德。
“商队里曾经有人去找过市长,那只倒霉乌鸦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没有交给市长,然后整个商队的人都在离开城市后被市长灭口。”
“又是那石头惹的货。”
里德不禁感叹:“这石头简直祸害一样。”
奇诺娅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对了一部分。他们跟着约翰绕过军队,进入了城市。在进城之后,奇诺娅提出要回旅馆一趟。
“我有些信息要传达,这很重要,希望你能稍微等我一会儿。”奇诺娅对约翰说,随后她没有理会对方的反应,径自去了旅馆。她来到他们本该下脚的地方,冲着窗台吹了声口哨,如果萨米尔在,一定会嘲笑诗人差劲的技术,但荒鹫的猎隼还是听到了奇诺娅的招呼。
奇诺娅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和记本,她撕下其中一页,尽量简短地写下了白天的经历和自己的猜测。随后她把东西交给猎隼,说:“这次真的拜托你了,去吧。”
等奇诺娅赶到市长住处那座建筑物附近时,萨米尔、利耶已经在了。德鲁伊似乎对约翰说了些什么,约翰点了点头,说了声“原来如此”,似乎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萨米尔拿出来一叠文件,问:“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东西会有用吗?”
“不必。”对方回答,“我已经大致猜想到卡兰•里尔多在策划些什么了。”
“你准备怎么做?”萨米尔追问。
“我会去找他。”
“一个人?”
约翰看了萨米尔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们与他应当不是同路人,只要不协助他,接下来就随你们吧。”
“嗨……我们可是跟着你走了一路啊,这样见外未免让人伤心。”萨米尔说。
“哎呀,最开始就说了呀,我不就是来找姐夫的吗?”奇诺娅笑起来,“人就这么没了,要是不找市长问个清楚,我可不好向姐姐交代呀。”
“万一有什么意外呢?”萨米尔坚持不懈,“多个帮手没什么不好吧。”
“随你们。”他说着就向楼里走去。
佣兵们跟着他,他先是在房子外绕了一圈,接着选择了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撬开锁翻了进去,这是一个杂物间。在这过程中,萨米尔问奇诺娅,说你的柔弱去哪儿了。奇诺娅看他一眼,回答,跟着箭一起射出去了。
约翰穿过房间,靠在门口听了起来。三个半精灵做了和他一样的动作。
外面正巧有一群人经过,他们正彼此说着些什么。
“听说是不知道哪来的冒险者闯了进去,所以要转移。”“真是的,这种紧要关头怎么这么不安分?”“别抱怨了,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这样的对话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哟,这是要谋反吗?”萨米尔压低声音说。
“是想搞个大新闻啊。”奇诺娅接下他的话。
等他们走远,约翰打开门——他随意拆掉门锁——走了出去。
“起居室在二楼。”他说。
萨米尔看起来有一点感动,奇诺娅猜那是因为约翰竟然主动跟他们讲话了,而不是自顾自走掉。不过他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呢?奇诺娅想。
佣兵们,也就是走廊上的人提到过的冒险者们,所在的这个走廊,往前就是楼梯。而另一边还有个客厅模样的地方,隔着门可以听到传来的交谈声和笑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他们没有在走廊上过多停留,而是迅速走上楼梯。出乎意料的是,二楼并没有看守,约翰一行人很快就摸到了起居室门口,里面还有灯光透出来。
约翰打开了房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一支箭忽地射了过来,约翰虽然躲开了,但手臂却被擦伤。接着那扇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从里向外踢开,他立刻向后退,只见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
萨米尔愣了一会儿,他问:“这是……市长?”
“噫。”里德忍不住嫌弃地噫了一声。
“……看看他后面。”约翰没有去理会手臂上的擦伤,很快进入临战状态。
他们发现在巨汉身后,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握着弓箭,奇诺娅猜他就是那个试图杀死治安官的巡林客,另外一个人拿着两柄匕首,一个人盔甲上有着明显的梵的圣徽,至于最后一个人……他一脸冷笑地看着闯入者们。
“比我预想得要迟一些,但也没有超出计划。”
里德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哦?你早有准备?”
萨米尔则指着那个说话的人,向约翰提问:“那个笑得很难看的,就是市长?”
“哎呀,约翰,你的老相好吗?”奇诺娅则不嫌添乱。
“是。”约翰只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是老相好,还是是市长?还是都是?”奇诺娅不怕麻烦地追问。
“……亲爱的奇诺娅,”萨米尔假腔假调的说,“那不是你的情敌。”
奇诺娅无所谓地回答:“说什么呀萨米尔,我这可是在为你操心啊。”
萨米尔继续:“害羞的话不如去砍了那家伙吧。”
在萨米尔和奇诺娅相互讽刺的时候,大汉正摩拳擦掌,但约翰只是越过他看向房间里被护着的市长,说道:“卡兰•里尔多,半年前起,在里兹市以维持治安为名囤积士兵及兵器,这样做的人是你吗?”
市长从容回答:“正是。”
“将里兹市内罪犯改造为兵器,也是你做的吗?”
“对于犯罪者,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伊菲特尔的做法太温和了。”
“所以你打算让里兹脱离伊菲特尔?”
“正是如此,王国之剑——我听说你们一向独来独往,这次居然有了帮手吗?”
但约翰只是回答道:“无需多言。”
王国之剑……奇诺娅抽出箭,瞄准了市长。同时,里德对上了那个大概是游荡者的、使匕首的人,萨米尔放出雷电,击中了那个穿着盔甲的战士。约翰则毫无畏惧地同巨汉战斗。
“叮”
奇诺娅的箭被打偏到一边,她看向那只箭射来的方向,是那个巡林客。对方看见奇诺娅注意到了他,露出个令人不愉快的笑。
拿着弓箭的半精灵皱起眉头,像是较劲一样,她再次张弓搭箭,对象就是那个巡林客。
“叮”
“叮”
“叮”
他们的箭撞在一起,不断地打掉对方的箭。
“奇诺娅你在搞什么!”萨米尔大叫,他用火焰牵制住那个试图袭击奇诺娅的战士,幸亏之前电击的效果还在,战士的剑失去了准头,这多多少少救了在奇怪的地方执着的诗人。
“担心你自己吧!”奇诺娅喊回去,她用余光瞥到里德从影子里窜出来攻向游荡者,萨米尔操纵着植物缠绕住身上燃起火焰的战士。
她一下子抽出两支箭,向巡林客射去。似乎没有料到这一手,他有些慌了神。抓住这个机会,诗人兼战士丢下弓箭快速向他冲去,她抽出长剑直接对着对方喉咙划过去。似乎是怕这还不够,奇诺娅空闲的左手抓住短刃插进巡林客的心脏搅了搅。
市长见大势已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管什么就向外丢去。
“萨米尔!”诺基亚喊着德鲁伊的名字,同时将短刃投掷向市长的膝盖。
萨米尔操控下的植物接住了那根管子并快速包裹了它。但或许是剧烈的震动已经使管子里的东西活跃了起来,他们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很响,但并没有感到多少震动。
“是报信器。”约翰说,“你们快离开这里。”
“……我们?那你呢?”萨米尔问道。
“死不了。”
“市长呢?”奇诺娅看着跌在地上脸色不善的市长。
“我会带走他。”
“我明白了,以后有缘再见吧。”奇诺娅对着约翰点了点头,接着开始搜索市长的房间。她似乎感到萨米尔在盯着她看,但她决定把这个当做错觉。
萨米尔看着约翰麻利地将市长打晕了,问:“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我自有去处。”约翰说。
奇诺娅找到一堆珠宝后,再看到的就是萨米尔有话说不出的样子。
青春呀……奇诺娅想着,决定帮队友一个忙。
她用快速毫无起伏的音调问:“约翰以后还能见面吗要见面在哪里见我只是帮人问。”
约翰没有理会她,只是沉默着捆着市长。
于是奇诺娅笑起来,对萨米尔说:“真遗憾呢,萨米尔。”
之前一直在望风的里德发现底下的人已经离开,他们快速地离开了市长的住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市民离开了家,正不知所措地望着四周,察觉到有些不妙,佣兵们快速向城门跑去。在接近城门时,他们听见了城外传来的阵阵鼓声。城门已经没有守卫的士兵了,那些被下了药的可怜人轻而易举地就推门而入。而跟在这些完全不知疼痛,只懂得进攻以索要药物的士兵身后,众多卡兰•里尔多为对抗伊菲特尔而准备的士兵紧随其后,准备接管这座城市。
奇诺娅快速沿着街边堆放的货物攀到一个稍高的楼顶,她对着那个打鼓人射了一箭,却被一个拿着塔盾的人挡了下来。
经过分辨,诗人发现这鼓声和她记下的谱子一样,于是她试着以鼓声对抗另外一边的鼓声。但由于缺乏练习,她的鼓声不够准确,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们的动作,拖延一些时间。在听到对抗的鼓声后,那边的人调动士兵向奇诺娅走来。
“没办法了……”萨米尔利用争取来的时间构筑起植物的墙试图阻挡对方,里德和利耶则叫市民们回到家里关好门躲起来。
就在他们陷入困境时,奇诺娅忽然听到了从天空传来的游隼的鸣叫声。
一支部队忽地从后面突袭了这些士兵,如同利刃一样切开了这只部队,为首之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军阵,她停在他们面前,弯刀上已满是敌人的鲜血。
“那个打鼓的人,交给你们如何?”柯洛•格利泽说。
萨米尔似乎说了些什么,奇诺娅没太注意,她的眼里是落日的最后余晖与燃烧火把映照下透着光芒的金发,与寄宿着坚定意志的冰蓝眼瞳。
她克制住拥抱对方的冲动,将右手放到胸前行了个礼。
“我不会失手第二次。”
原本那些持塔盾的士兵已经被荒鹫的骑兵牵制,在萨米尔和里德的阻止下,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奇诺娅射向鼓手的箭。
“来吧。”
她想起在无名之城迎战死灵法师时的最后一箭,她让那股战意与紧张蔓延在全身。风似乎在耳边低语,她顺从着听不见的轻声呢喃,松开了手。
奇诺娅的一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径直射穿了鼓手的胸口。失去了信号,那些不会疼痛的士兵就像是切断了引线的人偶一样呆立不动,失去行动力。在射杀鼓手后,奇诺娅背着弓,握着短刃与长剑加入了与士兵们的战斗。
身为影舞者的里德在夜晚拥有优势,而萨米尔和利耶也操控着植物将那些士兵分隔,这使得他们无法做出十分有效的反击。至于荒鹫,他们彪勇善战,剩下的士兵很快就在佣兵们与荒鹫的合力下溃退。
等到战斗大致结束之后,约翰与前市长已经不知所踪。很快,就有人接管了这座城市,他顺从伊菲特尔王国的命令,但同时,因为佣兵们的活跃表现,他承诺给遗都来的商队减免一定的关税。
在新市长来之前,荒鹫就趁夜走了。
“十分感谢您这次的帮助,柯洛小姐。”奇诺娅再次向对方行了个夸张的礼。
已经骑在骆驼上的女首领居高临下地看着奇诺娅,她点了点头,说:“这正是盟友应当做的事。”
奇诺娅笑起来,说:“若是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尽情驱使就好了。”
柯洛没有回答,她将目光转回前方,那是她需要注视的方向。
“在那之前,不要停下你手中的笔。”
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
奇诺娅甚至来不及说一句珍重。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荒鹫的背影融入夜色,完全不见。
“你知道王国之剑吗,利耶?”萨米尔问利耶。
利耶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王国里的确存在这样一种组织……他们巡游各地,针对对王国的不利行为展开调查和攻击,其他的就……”
“如果我们没有跟上约翰,那他岂不是……”奇诺娅想起市长曾说过的“王国之剑通常单独行动。”
“对于王国之剑来说,生死是不重要的。”利耶平淡地说。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
在结束了这里的一切之后,他们踏上了回到遗都的旅程。等他们再次敲开委托人家的门,那已经是二十天之后的事情。
那妇人打开门,她看到里德他们时,眼里燃起了光,她甚至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准备迎接她的丈夫。奇诺娅沉默地看着委托人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她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哭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候,她才平静下来。
“是怎么回事?”商人的妻子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问道。
萨米尔和奇诺娅对视一眼,最后奇诺娅开口了:“您丈夫所在的商队不小心卷进了里兹的事件,所有人都没有逃过。”
听完奇诺娅的解释之后,她眼神放空地呆滞了一段时间,然后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些东西,塞到了奇诺娅手上。
“这些是我现有全部的盘缠,当做报酬收下吧。”
萨米尔拦住了她,问:“您打算怎么办?”
“回去。”
“回去?”
“我们说好了一起回去。”她说着就转身要去收拾东西。
萨米尔从奇诺娅手里夺来一半塞给了已经成为商人遗孀的女性。
“钱都给那家伙了,您怎么回去?”萨米尔看着她说,“收下吧。”
第二天,她就离开了遗都。
end.
————————————-————————————
全文7584
喵企快写约翰的个人外传!【敲碗
萨米尔和奇诺娅闲扯,他也没忘了观察这个监狱里的环境。
那群来找茬的倒霉蛋就在他们边上,之前那个沉默不语的冒险者在更远的地方享受着单间的待遇。与此同时,远处的看守正坐在桌边打牌喝酒,连个眼神都没施舍向这边。而那只漆黑的乌鸦依旧在外头,奇诺娅想用小石子把它给打下来。
没过多久,就有人把那群人高马大的佣兵给提走了。佣兵们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们甚至还露出了得救一般的放松表情。遗都来的冒险者们看着跟在士兵身后的佣兵,他们踏上阶梯离开了。
没过多久,就有几声惨叫传来。
奇诺娅转过头看着萨米尔,对方很显然也听到了那些声音,他表情有些不太好。
“刚才那是……”利耶皱起眉头,北荒来的半精灵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压抑阴沉。
里德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人类的听力没有半精灵那么敏锐。萨米尔向他解释:“那群佣兵大概凶多吉少了。”
“我们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吧。”里德点了点头,他不打算在牢里一直呆着。
“我和萨米尔留下来,老大你和利耶带着刚刚那个不说话的人走,”诗人提议,“我现在的角色定位不太适合逃狱。”
萨米尔摆摆手,他有另外的想法:“老大还是影舞,只要有影子就能跑,你得出去。”
“我也是战士,多少能打几个。”奇诺娅说,“再说你和老大都有弦月,联系起来比较方便。”
“你能一个打一百个?”萨米尔笑起来,“再说怎么可以让柔弱的女孩子留在这种地方!”
对于和萨米尔之间你来我往的揶揄以及无伤大雅的争吵,来自绿林故都的半精灵已经习惯,倒不如说她乐在其中,可她确实没有想到深层的理由是这个。
“等等……我只是扮演柔弱的”“女孩子当然不能留在这种地方。”诗人的话被游荡者打断,里德接着说下去:“这里太危险了。”
能有被冰封的无名之城危险?这句话被梗在了喉咙里。诗人清了清嗓子,她带着点不确定,试探着问;“之前沉默者……也是这样让姑娘留在安全的地方?”
里德和萨米尔看着奇诺娅,仿佛在说这种问题怎么还需要问。
“如果我没记错……似乎你们那儿还有个女法师?法师也呆在后边?”
“你说吉泽尔?”萨米尔想起了红头发的同伴,“那当然,未成年到处玩一玩不是很正常吗?”
奇诺娅想起对战死灵法师时抡着拳头揍人的玛利亚和分饰三角的自己,愣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还挺奢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萨米尔看向外面,两个守卫坐在桌子旁,他们正吃着肉喝着酒,似乎已经习惯了监狱里的吵吵嚷嚷,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被抓进来的人身上。
“好我这就让球球去试着偷个钥匙……”萨米尔伸出手捧着自己的动物伙伴。就在德鲁伊说话的时候,里德已经走向牢门并灵巧地撬开了锁。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撬锁呢?”老大问。
萨米尔之前就站在窗口旁,他赶紧回头确认乌鸦的状态。在发现乌鸦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他松了口气,然后更加凑近,在几乎贴着窗口后开始着乌鸦挤眉弄眼。趁着乌鸦的视线被挡住的机会,里德走出牢门。他顺利打晕了其中一个看守,另外一个立刻叫了起来,但很快也被打晕。那些监狱里的囚犯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叫起好,一些需要自主规制的词充斥在牢房里。
“卧槽安静安静安静!”
里德一个人的声音并不管用,房间里仍然吵闹。奇诺娅偏头看了一眼之前那个沉默的犯人,他依然不为所动。奇诺娅示意里德把那个人的牢房门也打开,里德照做了,随后他就和利耶一起试图让犯人们安静下来,萨米尔依旧在和乌鸦愉快地玩耍。
那个人有些奇怪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奇诺娅。
“您……您刚才说市长会来,他什么时候会来?”诗人适当地停顿了一下,“他来了之后会放我们出去吗?”
“他该来的时候就会来。”对方显得十分镇定。
“怎么这样……”奇诺娅很符合形象地抱怨了一下,“……那您是为什么会被关进来,先生?也是无缘无故就被抓了吗?”
他看起来对这种话题兴致缺缺。
“……您不想出去吗?”奇诺娅没有放弃,她找着话题,“如果能出去,您能带着我帮我指路吗?我还要找我失踪的姐夫……”
“您请自便。”
好想直接打昏带走,奇诺娅想着,她试着最后友好一把:“请不要这样……好冷淡啊。”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上头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下面的响动。
“下面怎么了?刚刚似乎有声音。”他们听见有人这样说。
“我,我待会儿再来叨扰。”奇诺娅飞快地转身回到自己该在的牢房,不忘带上虚掩的门。里德和利耶把倒在地上的守卫扶起来,也回到了牢房里。
“你们干了什么?”奇诺娅趁守卫还没到的空隙问里德。
里德回答:“准备搞个大新闻,你那边怎么样?”
“油盐不进。”
守卫到了,监狱里暂且安静下来。
“哟,睡着了?”其中一个走向趴在桌子上的看守并推了推他,然后坐着的看守就这样倒了下来。
“你瞧瞧你们这些公职人员——怎么能喝成这样。”萨米尔发出嘲弄试图蒙混过去。奇诺娅注意到那个单独关押的犯人站了起来,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
“你们这个城市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抓人,看守竟然还会喝醉!”奇诺娅帮腔。
“闭嘴!”那个看守厉声喝道,与此同时他的同伴立刻蹲下身检查了起来,很快他就看到了倒下的看守头上的淤青。
“他不是喝醉的!”他们两人都拔出了剑。
萨米尔轻笑一声:“什么,冤枉人是你们这里的传统吗?”
他们没有答话,两个看守对望一眼,默契地向后退去,就在他们走到楼梯上时,其他的囚犯已经再也按捺不住,一涌而出。他们立刻抓住其中一个看守揍了起来,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看守迅速转身逃跑。
奇诺娅想叫上那个沉默的犯人,却发现他已经在牢外,他正默默地向上走去。
“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利耶说。
萨米尔观察着乌鸦,它看到屋子里的景象,似乎迟疑了一下,接着拍拍翅膀飞走了。
于是他们留下正在群殴看守的犯人们追了上去。那个沉默的犯人一下子追上了之前逃跑的看守,空手拗断了他的脖子。
“……”奇诺娅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柔弱。
那个看守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不过这里的动静如此之大,大概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骚乱吧。
在被关起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这里是整个城里类似看守所一类的地方。地下就是关人的监狱,一层是一些休息区、审讯室和办公室,二层是治安官办公的地方。
这个犯人捡起看守的佩剑头也不回地往上走了,他终于对冒险者们发话:“如果不想扯进麻烦事里,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我……我想跟着您……”奇诺娅回答,她快速走到那人身后,一副已经打定主意的样子。
他似乎并不介意他们跟着,只是往上走,路上偶尔有士兵模样的人围过来,也很快被他干掉了。
“……你跟他们有血海深仇吗?”萨米尔问。
“不。”他只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你可以稍微温柔些的。”萨米尔坚持不懈。
“温柔并无益处。”对方这样回答。
他们走在一楼,休息区和办公室在另一边,前面还有前台,里德和利耶决定去办公室翻找一下,萨米尔和奇诺娅跟着那个人走过审讯室。萨米尔每经过一个房间都要往里看看,今天他们运气不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吵吵嚷嚷的声音向着外面移动,他们跟着那个人来到二楼。二楼虽然是治安官专用的,但还是划分了几个房间,有简单的起居室和秘书的办公室一类。他径直就向着治安官的办公室走了过去。萨米尔拦住了他。
“……?”他很奇怪地看着萨米尔。
萨米尔说:“……你想杀他,总得有个理由吧。”
“谁想杀他了?”他一把推开萨米尔,然后径直走进办公室。
萨米尔和奇诺娅赶紧跟上,他们进入办公室后,看到办公室里有张巨大的办公桌,大到足够躺人的那种。走在后面的治安官一看就是最近油水不错,他听见人进来后猛地抬起头,下巴上的肥肉跟着一起抖动。
“你们是什么人!”他喝道。
奇诺娅装作很害怕地往犯人身后缩了缩。
那犯人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最近这里的囚犯,有许多不知去向。”
治安官的脸色一下子有些改变,他立刻说道:“别乱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作为一座城市,最近里兹失踪的人太多了。”
“失踪的大概也不只是犯人……没猜错的话,有些‘犯人’大概已经死了?”萨米尔问道,那个人看了萨米尔一眼。
“你是指……还有像我们这样被莫名其妙抓进来的人?”奇诺娅帮腔。
那个沉默的犯人继续对治安官说:“我作为囚犯在这里已经呆了四天,这四天里,囚犯更换的频率远高于一般城市。”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奇诺娅和萨米尔,“也有如同这样不经审讯直接被关进地牢的人。”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治安官大声喊起来。
就在这时,老大从一楼上来了。
“哟,你们这边怎么样,我在下面倒是找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这边也……蛮有意思的。”萨米尔摊开手。
“在下面查到了些记录,有些囚犯只有收押记录却没有释放记录,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里德对治安官说。
治安官听见他的话,瞬间面如土色。
“看来连证据都有了呢。”萨米尔笑眯眯地说,里德很配合地把文件掏出来晃了一圈再揣回去,“您要不要说点什么?”
犯人——现在使用的名字是约翰——向前走了一步,猛地将剑拍在了治安官桌上,厉声问道:“卡兰·里尔多在策划着些什么?!”
“我的姐夫……就是这样……”奇诺娅继续演着。
“这么执意隐瞒……看来您参与的部分蛮多啊?”里德和善地说。
“就像刚刚那位小姐所说的……就连商队,或者其他这样的普通人都有不少失踪的。”萨米尔愉快地火上浇油。
治安官转头看了看窗外。
萨米尔问道:“怎么,他全知全能什么都能知道?”
“这个城市明明小到连审判犯人的能力都没有。”看起来里德在翻找文件的时候发现了不少东西。
“这和城市大小没关系。”治安官说,“不听从他的话……今后就别想在这里生存下去。”
“可是不说的话……”萨米尔示意了下约翰手里滴着血的刀,“您大概也活不过今天。”
里德煽动:“跟我们说说他又不会知道,嗯?”
“不,你们不懂得这座城市的——”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咔擦”一声,房间里的玻璃碎了。
萨米尔眼疾手快地扑了上去。奇诺娅很没诚意地尖叫了一声,然后用手捂住嘴,看起来好像很害怕。
一支箭斜斜地擦过治安官的身体,射中了桌子。萨米尔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日,你好歹是个治安官!!!”
约翰立刻冲到了窗前,同时另一支箭射了进来。萨米尔刚想把被吓出尿的治安官摁进桌子下面,就发现他已经连滚带爬地爬了出去,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一边抖还一边喃喃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里德和奇诺娅看着发抖的治安官,一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老大别让这家伙死了!”萨米尔喊道。
他摸到窗口往外看寻找攻击者,正巧看到一个巡林客模样的人跳下树。
“巡林客!”他提示着屋里的人,他同时还看到,树下,也就是门外的地方,已经站了一群士兵。“还有士兵!”
“啧。”奇诺娅皱了皱眉头,看起来那个叫卡兰的市长果然和乌鸦有勾结,如果唐吉诃德送的弓箭还在,她至少能射下那个巡林客。
……她的弓箭呢?
“你们毫无胜算!”底下有人喊道,“放开人质,出来投降!”
唐吉诃德亲手做的弓到哪里去了?她忍不住开始想象唐吉诃德本人知道这个消息以及弓失踪的缘由后的表情,然后奇诺娅忍不住露出真正惊慌的表情。倒不是怕唐吉诃德或是什么,她只是非常重视对方送的礼物。
萨米尔看到了一些跑到街上去的犯人,他们中的不少以及被重新抓住。
约翰和其他人都看见了奇诺娅努力压下去的惊慌,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约翰并不会因此怀疑奇诺娅的身份。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惊慌是合理的。
“有没有什么能走的后门之类的?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他们可是想连你也直接干掉。”里德推了推那个治安官。
萨米尔从窗子边走回来,说:“你看,你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要杀你了,要不是我速度快……你现在恐怕就是个死猪仔了。”
“休、休息室下面……有一条密道……”他发着抖说。
“通向哪里?”里德追问。
“城外……”
约翰说话了:“你们就是利用它来转移犯人的吧。”
“那是卡兰·里尔多的密道……”他喃喃重复着这一句话,“那是卡兰·里尔多的密道……”
约翰立刻转身出门,奇诺娅立刻跟上去,里德、萨米尔驾着治安官走在后面。他们在一楼楼梯口和利耶会和,利耶告诉了他们武器室的位置,似乎被收缴的武器也放在那里。
他们先去了武器室,约翰随意拿了些武器,他拿地很随意,似乎并不是在找回自己的武器,而只是捡些装备随意用。奇诺娅没费太大功夫就找到了自己的武器,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接着她把萨米尔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帮我拿一下弓。”
萨米尔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柔弱地寻找姐夫的姑娘会背着长弓带着箭筒吗?”奇诺娅摆出“讲道理嘛” 的表情。
“你可以柔弱地挥舞狼牙棒。”萨米尔这样说着,还是接下了奇诺娅递过去的长弓。
“呀,那一点都不优雅,我要继续柔弱下去。”奇诺娅拿起自己的剑。
约翰听到谈话的声音,往这边瞟了一眼。奇诺娅把手上的剑往上提了提,说:“我……我也想找点东西防身。”
他们装备完毕,接着就就去往休息室。他们在休息室的一张床下面找到了一个松动的地砖。
在那下面,一条阴冷潮湿的地道正通向彼方……
tbc.
————————————————————————————
全文5039
这位约翰先生,真是位正义的好伙伴啊!
结尾就像是哪里的惊悚片结局www
在修整了一个星期后,奇诺娅很快又跟着里德和萨米尔接下另一个委托。
“这次的任务是关于一支前往伊菲特尔的商队的。”萨米尔边走边向奇诺娅简略说明。
奇诺娅看着萨米尔,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这引起了她的注意:“难不成还能是上次那个?”
诗人指的是那只因携带了沙魔法之石而被荒鹫狙击的倒霉队伍。萨米尔耸了耸肩,没有对这个想法做出评价。
他们很快就见到了任务的委托人,那是商队商人的家属。对方看起来相当忧虑,但看见里德他们,眼中马上燃起了希望之火。萨米尔和奇诺娅赶忙摆出和善安慰的表情。
“请你们务必要找到我的丈夫。”她忍不住开始哭泣。
“您先冷静一下,”萨米尔温和地劝道,“您要是有什么信息,请全部告诉我们。”
在对方磕磕绊绊的讲述下,他们了解到,她的丈夫原本几天前就应该回来,可到了现在依然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并且他们之间原本说好了的定时联络也迟迟没有下文;就算她询问最近从东边回来的人,也没有人看见商队。
奇诺娅清了清嗓子,问:“您丈夫的商队运送的是些什么呢?”
“……一些香料和宝石。”虽然疑惑,可委托人还是照实回答了,“这和找到我的丈夫有什么关系吗?”
“一同去的都有哪些人?”萨米尔尽量让自己不显得咄咄逼人。
一起去的大概是商人及他们的家属,留下来的人是因为有一位家属生病了,于是这些人就留下来照顾那位生病的夫人。
按照委托人的说法,她和丈夫之间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大约一周前,那时信上说商队已接近伊菲特尔边境,第二天就可以入城。从此没有消息。
“可我问过商队聘请的那些佣兵在遗都的同伴,佣兵们已经开始往回走……”委托人眼看又要哭起来,“我实在是……”
萨米尔赶紧阻止她:“那您有什么信物吗?”
最后他们得到了一根发簪。
在离开委托人的住所后,萨米尔感叹:“没想到还真是那一至商队,同一趟路竟然要走两次吗……”
“带上利耶吧,”奇诺娅叹了口气,“毕竟是个绘图者。”
“最好再和荒鹫那边联系一下,通个气。”里德补充。
他们收拾了一下行李,萨米尔还买了几头骆驼。
他们就这样上路了。
一路上黄沙漫漫,没什么话可讲,他们经过了之前被荒鹫袭击的地方,发现那里的尸体已经又一次被沙掩埋。再往前,在一些旅行者常用的休息地里,有不少商队曾来过这里的迹象。在赶路的二十天里,他们的闲暇时间基本用来闲聊,利耶对他们的经历很感兴趣,起码这避免了无话可说的尴尬。等到接近伊菲特尔的时候,人活动的迹象明显多了起来,偶尔还会有一些从伊菲特尔来的冒险者。
里德向这些冒险者询问是否看见从遗都出发的商队,只得到了“之前似乎有一支进了城,然后好像离开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在萨米尔进一步的追问下,路人给出“没在里兹摆摊”的答案后就摆摆手匆忙走了。
里兹是伊菲特尔国的边境城市,跨越沙漠而来的商队一般都喜欢从这个不算小的地方入城。佣兵们决定先去看看。
在遭到十分严格的盘问后,他们才被允许入城。
萨米尔带着好奇向盘问他们的卫兵搭话:“最近出什么事了吗,守卫竟然这么严格。”
“入关总是要盘问一下的,比如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准备停留多久之类。”那名卫兵说完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们,可他那句“遗都来的”的抱怨并没有逃过萨米尔和奇诺娅的耳朵,奇诺娅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们首先就向城里的人打探商队的信息,可惜这里的人大多对那支贩卖宝石和香料的商队没什么印象,于是萨米尔提议找间商队偏好停留的旅馆打探一下碰碰运气。在当地人的指点下,他们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一间这样的旅馆。在询问中,他们发现,在这家旅馆里,停留的商队需要登记,例如某月某日来了某某商队之类。里德向保管记录的人询问是否可以借阅商队登记册,在收到对方极富暗示性的眼神之后,里德很识趣地塞去一些小玩意儿,顺利拿到了登记册。
记录上显示,他们所找的这支商队在一个月前来到里兹,一天后他们就离开返程了。在调查陷入僵局时,萨米尔提议找找当地的情报贩子,看是否能得到一些信息。他们找到一个自称独眼扎克的情报贩子,在一阵漫天要价的讨价还价之后,他告诉佣兵们,商队抵达那天,他注意到商队里有人鬼鬼祟祟地走进市长的住处。萨米尔皱了皱眉头,想要继续问下去。
“两个问题!不能再多!”对方操着口音浓厚的粗哑嗓门说着,伸出两个指头在萨米尔眼前晃荡。
萨米尔选择询问市长的消息以及里兹最近的动态。
独眼扎克咧开嘴笑起来,他告诉佣兵们,市长其实是从别的地方贬职来到这里的,据说是政治斗争失败后背锅的人。虽然这几年政绩卓越,但上头似乎没有调他回去的意思,一般民众对他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公众形象普普通通。而里兹,最近什么事也没有。佣兵们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扎克说他平时就呆在这间城市西侧的平房里,有事还可以继续找他。
在离开情报贩子的住所后,萨米尔提议分开行动,他和里德老大一起去市长那里看看,奇诺娅和利耶去旅馆问问商队走的时候行李是否和来时一样多。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里德敏锐地发现扎克屋子对面房屋的房檐上有一只乌鸦正停在那里,仿佛正注视着他们。当看到老大注意到它,它拍拍翅膀,转身飞走了。
“它往东去了。”萨米尔说,“老大不会飞真可惜。”
“我也并不想飞。”里德冷静地回答。与此同时,他向制图者利耶询问,城市的东边是什么地方。利耶拿出闲暇时间绘制的地图,地图上显示东边是居民区。
“还是先一起过去看看吧。”
于是他们前往城市东侧。
那里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居民区,似乎没什么明显的贫富差别,也没看见贫民区之类的地方。这里的居民看起来也都过得不错,算是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
“真是难得碰到个祥和的城市啊。”遗都出身的萨米尔如此感慨,“还真有点不习惯。”
奇诺娅回答:“就是在这样祥和的城市里,商队失踪了,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说完她就走向站在屋檐阴影里乘凉的一位居民,他看起来很闲,很能扯。
“请问一下,”奇诺娅问道,“这附近有养鸟的人吗,尤其是乌鸦之类的?”
“并没有专门养这种动物的……”对方搔了搔头发,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不过有一些外来的冒险者会带着乌鸦的动物伙伴。”
萨米尔问:“外来的冒险者大多住哪里?”
“通常会在附近的几个酒馆聚集,比如艾恩、兹维,还有达瑞林。”路人好心地指出了这三间酒馆的确切位置,一个在城市北侧,第二个在城市中部偏东,第三个在西南角,周边都是居民区。
在告别路人后,他们首先来到位于中部的兹维酒馆。这里并不算非常大,但有不少冒险者为了接任务而来到这里,本地居民的数量也很多。他们推开门走进兹维,发现虽然有不少鸟类,但都是游隼一类,其中不少还对着趴在萨米尔肩上的球虎视眈眈。这家酒馆的氛围相当不错,热闹又不粗野。里德向酒馆里的客人打听有没有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你是说什么样的人?”
“恩……不做买卖的商人之类的。”
“这还真少有呢,”对方哈哈大笑,“虽然上个月有一伙人什么事都没干就走掉了。”
“那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城市里偶尔有人消失还是很正常的嘛哈哈哈倒是小哥里要不要来喝一杯啊哈哈哈看你这么瘦一定不能喝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里德谢绝了盛情邀请,萨米尔刚好也回来了,他去布告栏那里瞧了瞧,只看见一些护卫人物,一些寻找宠物的人物……就是没有寻找失踪商人的任务。
萨米尔叹了口气,说:“去艾恩看看吧。”
他们开始向城市北侧走去。这座位于城市北侧的酒馆,从外表上来看就无比正规,看样子已经快要逐渐脱离“酒馆”的样子,称得上是佣兵集散地了。许多冒险者在这里进进出出,酒馆的大门上还贴了张酒馆内禁止斗殴的告示。
就在萨米尔开门的一瞬间,一根狼牙棒忽然向他飞来过来。
“哐当”!
萨米尔躲开了这一击,他们向那东西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正站在那里,面向凶恶,手中都拿着不同的武器。
“嘿嘿,别躲啊。”其中一个领头的很套路地说。
“……暂且问一下,你认识我们吗?”萨米尔也很套路地回答。
“不认识,但有人对你们的人头感兴趣啊!”说着他就砍了过来。
奇诺娅一遍感叹着这都是套路,一边大声插话:“说好的禁止斗殴?!”
像是在讥讽女诗人的不知所措,对方摆出了个标准的恶人笑,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在开门之前扔棒子?”
“什么人想要我们的人头?!”萨米尔躲避着挥下来的狼牙棒,手里搓了个电光。
“乖乖把人头拿来就好了!”另一个佣兵选择的攻击对象是看起来很好解决的女诗人。女诗人听到这话后露出个毫不逊色的恶意笑容:“把自己的人头拿在手上不太合适吧?还是说你喜欢这种姿势?”
说完她就抽出武器向对方砍去。
在解决掉眼前这个佣兵后,奇诺娅向另外几个人喊话:“至少那边那位黑发小哥是无辜的啊!当然我也很无辜!”
“少瞎扯了你这女疯子!”被奇诺娅放倒的佣兵扯着嗓子吼,“就是要你们四个人的命!”
那就很有可能是乌鸦的人了,奇诺娅他们寻找的那只乌鸦。
尽管有人数上的差距,里德他们还是很快地解决了那边的麻烦。为了方便进一步的讯问,他们把这些佣兵捆住拖进了旅馆旁的小巷子里。
萨米尔首先发话:“你们在哪里接的任务呢?”
他的表情十分慈祥,可对方明显不吃这一套,摆出一副“死也不说”的表情。
奇诺娅取出乐器,弹拨了几下,说:“如您所见,我可是个诗人,您自己说出来最好,要是您不说,待会儿曲子一弹,那可就由不得您了。”
旁边的萨米尔、里德点了点头。之前闲聊时,奇诺娅对他们交待过自己的技能,其中并没有迷魂曲,不过那又怎样,对方不知道就可以了。
之前那个恶言相向的佣兵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没见过诗人啊?!”
虽然打不过里德他们,但从装备可以看出,他们几个是正经的冒险者。眼见唬不住他们,奇诺娅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您见过我这样的诗人吗?”
在对方来得及反应之前,吟游诗人掏出小刀插进了佣兵的膝盖。
“噫————————”
旁边的萨米尔也捉起另一个佣兵的头发,在发梢上点了把火。被点着头发的人挣扎着往前撞,嘴里滑出一串快速且无法分辨的话,大概是祈祷之类的吧。
“来嘛,不要怕。是那谁叫你们来的吗?”萨米尔摁住对方的头拿出水袋浇了对方一脸水。
旁边的利耶似乎是没有料到这样的展开,他脸色有些发白。里德则承担了煽风点火的角色,他说:“你们的雇主看起来给了不少好处啊,都这样了还不愿意透风。”
奇诺娅把目光从萨米尔那边移回来,发现那个被插了一刀的佣兵已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看到了这边同伴的下场,被萨米尔摁住的那个佣兵脸色惨白,但依然拒绝回答问题。
萨米尔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笑眯眯地摸了下对方的头:“哦我懂了……你觉得说了会死得更惨是吗?”
“可你想想,如果你不说……会发生什么?”说着萨米尔向奇诺娅使了个眼色,奇诺娅点了点头,将小刀横在那个倒在地上的佣兵脖子旁。
可就算他们已经暗示威胁到这种地步了,佣兵依旧不肯吐露半个字。他虽然很害怕萨米尔和奇诺娅的威胁,但似乎说出来的后果更令他恐惧。
“哎,早死早超生嘛,来,帮你们一把。”说着奇诺娅就举起小刀,作势要挥下去。
眼看佣兵又要开始尖叫,一队治安士兵走了过来。
“这里是在做什么?!”
奇诺娅手上翻了个花,那柄凶器就不见踪影。女诗人酝酿了一下情绪,捂住脸哭诉起来:
“您听我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悲切又急躁。
“我是来这里寻找失散的姐夫的!可旁边这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来袭击我了!”
说着她还抽噎了一下:“如果不是旁边这三位解救了我……我……!”
士兵们听取完状况,先把佣兵们押走,随后又看向里德一行人:“当众私行,无法无天,带走!”
在士兵看不见的地方,萨米尔看见奇诺娅作出个表情,如果不是怕被治安士兵听见影响之前塑造起来的形象,她势必是要大声“切”出来的。萨米尔想起来什么,他向周围望了望,果然在一个屋檐上发现了一只乌鸦。奇诺娅注意到了萨米尔的动作,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像是思考什么一样,不再说话了。
他们被关在同一个牢里,连带着刚才那些袭击了他们的佣兵。萨米尔透过监牢的窗户往外看去,发现外头的树枝上又有一只乌鸦停在那里。他试图对着对方吹个鸟哨,吸引对方过来,那乌鸦没理他。
这里的牢房挺多,守卫在房间另一头的桌子旁。旁边的牢房里大多是一些小偷、醉汉,也有一些看起来是冒险者的人。萨米尔让其他人去墙角,那里是乌鸦看不见的死角。
在奇诺娅闭着眼睛想事情的时候,萨米尔向其他被关押的人搭讪:“嗨,你们是犯了什么事?”
他得到的答案大都是闹事一类的,但也有人默不作声,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时候,奇诺娅开口了:“哎,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刚来这里就被歹人缠上。”说着她瞟了眼那群佣兵,似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好不容易脱身还被带到这里,我还想快点出去找人呢。”
“哈哈,那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有一个人向女诗人搭话。
这回答似乎引起了奇诺娅的兴趣,她摆出好奇的表情问道:“这话怎么说?”
“如果你们没有得罪上头的人,很快就会放你们离开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
“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呀!如果找不到来这里经商的姐夫,我没脸回去见姐姐……”
“虽然很可怜,但你和我说这个也没用啊。”边上的罪犯说。
“那上头的人脾气怎么样?说来也真是倒霉,我只是帮助了旁边这位小姐而已,也不知道招惹了谁,莫名其妙就出了这种事。”里德接着奇诺娅的话说了下去。
那个犯人似乎很热情,他没有一点不耐烦地回答了里德的问话:“我们也不知道上头的人到底在想啥,就是那个谁,那个之前上任的市长,总觉得怪阴沉的。”
“咦?他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吗?”萨米尔问道。
“也不能说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增加治安卫兵的人员啊之类的。”
奇诺娅抿了下嘴,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萨米尔。德鲁伊会过意,把手背在背后伸向吟游诗人,嘴里还没停下:“治安士兵?现在的士兵都是当地人吗?”
“差不多都是本地人吧。”
萨米尔半心半意地听着对方的回答,辨别着奇诺娅在他掌心上写的字。
[有没有可能,治安士兵知道我们在那个巷子里,毕竟要察觉巷子里的事还挺难的]
[有可能]
奇诺娅想起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乌鸦:
[莫非乌鸦和市长有勾结]
萨米尔理解了奇诺娅的意思之后冲着里德比划了一套手势,对方也朝他比划了些什么,然后萨米尔继续在奇诺娅的手上写:
[刚刚老大说,和市长有勾结的话,治安官这事也说得通]
“哎哟,我们会被一直关着吗?就没有什么人来看望我们?”萨米尔提出下一个问题,忽略了奇诺娅看向他和里德的奇妙眼神。
“那就要看你们的重要程度了。”之前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犯人突然说道,“如果你们十分重要……那么,市长会亲自来的。”
在这之后,他又恢复了彻底的沉默,一言不发。无论萨米尔、里德怎样询问,都不再吐露一点。
萨米尔在察觉出对方不会再理会自己后,突然又抓起奇诺娅的手,写道:
[对了,你姐夫是谁,你姐姐是谁]
[姐姐就是委托人啊]
萨米尔发出一阵闷笑。
奇诺娅继续在对方的手上写着:
[我和她一见如故,她一定就是我上辈子的姐姐]
萨米尔笑得咳了起来。
Tbc.
——————————————————————————
字数总计5872
诺基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真的是狼牙棒先动手的。
奇诺娅在楼顶上瘫了好一会儿,最后她是被玛利亚赶下去的。
“要是不想从楼顶沿着楼梯一路滚到底,”玛利亚威胁似的活动了下手脚,“就站起来自己走,不然我很乐意帮你一脚。”
“哎,谁说不是呢?”奇诺娅就是忍不住和小个子牧师抬杠,她在对方真的发怒前站起来,跟着金发牧师走下楼。
等她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被雪伦抬回来的库勒。战士兼牧师大声叫着“疼”“轻点”“我要死了”,前队长毫不客气地将他甩到神殿用来接待的长椅上。库勒旁边坐着鲁诺莱亚,精灵诗人看起来糟透了,他黑发蓬乱,袍子脏兮兮的,七弦琴被抱在怀里,不过没有外伤。Yves和Zyme在经历一场大战后似乎还有余力,他们试图帮忙。一个牧师递给刚从门外走进来的唐吉诃德一块湿手帕,游荡者接下了它。
奇诺娅这才注意到他血糊糊的脸。
吟游诗人正准备朝游荡者走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走过去又能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在走马观花一般的几十年里,她从来没碰上过无名之城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有和冒险者们在一个队伍里经历过磨合直到合作。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像往常一样随随便便地搭讪,还是因为唐吉诃德脸长得好。在任务的后来,她已经想开始了解队伍里的伙伴们过去的事。到了最后,在深海旅社被解散,她执意跟着对方,这在当时的她看来是很自然的选择,直到混乱暂且过去,奇诺娅才有时间想想这是为什么。
她憧憬着唐吉诃德和雪伦,他们都是有着目标和坚韧意志的人。这对于不知为何会出生、不被人所需要也不需要别人的半精灵来说是相当于迷茫大雾中灯塔一样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在短暂的接触后就送给了雪伦一支玫瑰,虽然是半真半假,但至少是一半真心。
处理着脸上血污的唐吉诃德似乎是注意到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奇诺娅,他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然后他点点头,说:“干得不错。”
雪伦安顿好了库勒,从长椅边走来,她伸手拿过唐吉诃德手上的手帕,接着又抓住对方的肩将他带到长椅边将游荡者按到长椅上坐好。
“别乱动。”她说。
玛利亚终于忍不住踢了眼都不眨的奇诺娅。她在奇诺娅回头看时又攥住吟游诗人的衣领将她扯得弯腰,她带着奇诺娅不能理解的怒气开口:“你是没朋友的小孩子吗?!”饶是奇诺娅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抖了抖,干巴巴地回复:“想象力挺丰富。”
“切。”牧师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她继续扯着诗人的领子并把她推到另一个椅子上,“左手!”
在战斗中几乎将力气耗尽的半精灵决定老老实实地听对方的话,她伸出左手,任由对方急切地撕下自己因没时间处理而胡乱绑上的布条,露出里面被豺狼咬到的伤口。血本来已经止住,但伤口在奇诺娅不停拉弓射箭的动作中又崩裂开,甚至麻木到没有感觉。
奇诺娅在牧师手上传来的令人舒适的温暖中沉沉睡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乌沉沉的天与似乎是无止境的战斗混淆了时间的流逝,于是她起身摇了摇坐在她身边的小个子牧师,对方的头一沉一沉,像小鸡啄米一样。
“躺下睡吧。”奇诺娅解下斗篷披在对方身上。她握住靠在长椅旁的弓,带上一筒箭,在向唐吉诃德打过招呼后就走到神殿外警戒。Yves看到她后沉默着点了点头,回到了建筑物内。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吧,谁知道呢,百无聊赖的诗人听见了喧闹的声音。
“这是……莉芙?”奇诺娅认出了在换装闹剧中见过面的小姑娘,“换了套成熟的衣服都有点认不出啦。”
“奇诺娅好像也变得很厉害啦——”白色的小姑娘笑着回答。
看到姑且算是熟人的半精灵放松下来,两个队伍的冒险者聚在一起总会让人觉得有依靠,何况到了现在还活着的都多少有各自的长处。她带着秘隼的四个人走进神殿,他们围着篝火坐下,小声地聊起天。
“镜像?听起来相当有意思呢。想必比这里轻松不少吧?”奇诺娅问,她歪了歪头示意街上的尸堆和神殿庭院里随处可见的白骨。
“一点都不轻松,你想想好不容易打完还要被队友炸上天的绝望与恐怖吧!”同是诗人的帕克黑着脸,看样子摔得不轻。
“那是你活该。”
“加一。”
奇诺娅被队友之间的抬杠逗笑了,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在没有重点的聊天继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吟游诗人站起来,和接班的猫妖精说过话后就离开了队友们。
她当然要去服装店和武器铺。斗篷给了玛利亚,衣服上糊着血,裙子也撕了一段下来,无名之城中心的冰柱让奇诺娅有种不好的预感,而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作战显然不在奇诺娅的考虑范围内。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不介意追求生活的半精灵还特意在服装店里磨蹭了一会儿,库勒一直不知道深海旅社解散的事,他总会问清楚的,而奇诺娅希望在库勒提出问题时她可以避开现场。
巨大的哀鸣从无名之城中心的冰柱中传来,奇诺娅随意抓了几把短刀就开始往回赶。她在神殿门口迎面碰到了走在队伍前面的唐吉诃德,他的脸色比以前更阴沉。奇诺娅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又回到游荡者身上,她注意到白发的剑士已经不在,那把纤细的银色长剑在黑着脸的唐吉诃德手上。奇诺娅知趣地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走到队伍里。
两个队伍一起向冰柱进发。他们并不是唯一被哀鸣吸引来的,所有还活着的冒险者们都已经聚集在冰柱周围。就在这时,神柱再一次剧烈震动起来,天空中布满了令人不安的阴影。紧接着,无数的冰柱从天而降。奇诺娅不得不抬起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冲击,当她的视线恢复清晰时,那些冰柱逐渐变化成了人形,阻挡了人们进攻冰冻神柱的脚步。
战斗开始了,唐吉诃德做的弓被背在身后,奇诺娅抽出轻剑迎击冰霜傀儡。这些造物和奇诺娅以往遇到过的小怪物们不一样,他们似乎有着足够的智慧反击。在躲开一个被召唤出的冰柱后,奇诺娅举起剑砍向一个傀儡身后的冰绳,人形来不及保护那细线,于是用冰霜结成的弓箭攻击奇诺娅,自己也会用弓箭的诗人格挡开了朝自己喉咙飞来的冰箭,接着劈向速度不及奇诺娅的傀儡。
“小心!”玛利亚抡着拳头击倒一个新生的傀儡,这是被奇诺娅砍掉的人形的头变成的。差点被偷袭成功的诗人被这冰霜傀儡的不要脸震住了,但更不要脸的还在后面,倒在地上的冰霜傀儡又开始分裂,有了不好预感的拉玛信徒扛起牧师就跑,恰好避开一波爆炸。
她只来得及把挣扎个不停的小个子放回地面,之后奇诺娅就忍不住跪在被雪覆盖的地上。还好是雪很柔软,奇诺娅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不然膝盖得多痛啊。
玛利亚在踢翻一个人偶后回到奇诺娅旁边,她试着用牧师的能力来缓解诗人的痛苦,可没用。奇诺娅一口血差点喷在玛利亚脸上。
“……这到底是……”奇诺娅喘着气,她的手指痛苦地搭在脖子上,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抓破自己的喉咙。玛利亚咬住嘴唇,她只能站在诗人旁边尽量挡下一些攻击。奇诺娅想找一个没那么混乱的地方休息一下,可她走地越远,感受到的痛苦越多。
“往回走!”玛利亚像是发现了什么,在击碎另一个人偶身后的冰绳后,她向奇诺娅大吼。奇诺娅尽量直起身,她透过生理性泪水模糊地看到另一个倒在地上发抖的人。
是秘隼的帕克。
“拉玛在上……”奇诺娅抬起剑挡下一柄飞来的小刀,冰块崩裂的碎渣擦着她的胳膊,诗人借着疼痛带来的清醒跌跌撞撞地跑向帕克。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奇诺娅明显感受到痛苦的减缓。
就在她快要走到帕克身边的时候,她惊觉自己身边空无一人。被雪覆盖的大地、战斗着的冒险者们、互相支撑的同伴,就连混乱的喧闹也淡出了她的脑海,奇诺娅仿佛回到了菲薇艾诺,温暖的阳光从生机盎然的绿叶间漏下,悠扬的歌声与琴声是她熟悉的调子。
“……妈妈……?”太久没有说过的词费了一番功夫才说出口,奇诺娅感受着这陌生又酸涩的发音,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你是不被需要的,没有未来的。”
“我已经厌倦了啊。”
“快长大吧,你现在的样子我已经看腻了。”
声音突然涌入脑海,一阵细语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悲伤与绝望席卷了半精灵。
这就是她所寻求却苦于不再有应答的答案吗?
你是不被需要的。
声音轻轻地响起。
已经成长为战士的奇诺娅皱起眉头,她举起剑,一鼓作气地冲向前方,同虚幻的女性擦身而过。轻剑被举过头顶又挥下,冰霜傀儡的碎片落在地上。已经缓过来的帕克瞪着脸色不善的诗人,对方露出个笑。
“你也是诗人对吧?”奇诺娅想起同样是环境的诗歌世界,想起高塔中的那位伟大的诗人法师。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奇诺娅第一次唱起了卡勒斯之歌。
——————————————————————————
全文3208,奇诺娅的幸运E肯定是被荔枝人传染的,我的锅
用了卡勒斯之歌
勇者先生,在耍帅摆姿势之前能不能先帮忙搭把手呢?
奇诺娅看着和猫妖精嬉闹的库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头继续和那只不肯松口的豺狼搏斗,就在她想暴力拆下颌的时候,从远处飞来一把飞刀,恰好插进野兽下颌骨的连接处。半死不活的东西反射性地张开嘴,奇诺娅趁机抽出左臂,她发泄似得将右手还攥着的箭矢透过眼球插进对方的脑子。
吟游诗人在武僧和战士的掩护下拆掉护臂,撕下衣服下摆的一部分快速包扎。她将弓箭背在身后,右手握着轻剑,有点使不上力的左手则抓准机会回收箭矢。唐吉诃德甩出一把飞刀击中一只正要攻击奇诺娅的野兽,那家伙没死透,却突然停下了攻击。库勒加紧杀死了几只同样突然没反应的野兽,在它们朝着某个方向撤退之前。
奇诺娅对此有种不好的预感,上一次她有这种预感是在第五季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
“祂来了!”
那时候奇诺娅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真的不太喜欢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在脑子里说话的行为,既不优雅也不礼貌。
就算是神也不行。
然后她看见冰蓝色的满月中降下一道光芒,而一直漂浮在无名之城上空的神祗被冰柱冰封。
烈焰焚地,神生息而成劫火。
吟游诗人毫无理由地想起这句话,照理说这和现在的场景一点关系都没有。奇诺娅呆站在原地,看着浮现在月亮周围的好几个人影。她感到自内心生出的寒冷与畏惧,这与她遇见过多少强敌都没关系,那是深埋在血脉里的,那是本能。奇诺娅挺直背脊,她在内心默默吟咏赞颂的诗篇,勉力支撑自己不要脱力坐下。
打断自己的回忆,有点畏寒的半精灵叹了口气,知道经历过一番搏斗的自己急需保暖。奇诺娅皱眉看着被自己甩向野兽最后落在地上的斗篷,她用食指和拇指将斗篷捡起来,用力抖了几下——然后将内面朝外,反着披上了。
唐吉诃德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他催促他们赶往野兽之前撤退的方向。奇诺娅拼命奔跑,试图跟着战士和游荡者,奇诺娅甚至想过在雪地上滚到目的地。
打断她胡思乱想的是战士。库勒似乎完全没有被刚刚的事件影响到,他一边跑一边向奇诺娅提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只有三个人,其他人呢。奇诺娅分心瞟了他一眼,她忍住没去看唐吉诃德。
“一言难尽。”吟游诗人尽量简短地回答,她可以预想到库勒知道唐吉诃德解散队伍时的反应,她还可以预想到在看到库勒的反应后自己的反应,她当然不会被闹地受不了然后对着队友使出安魂曲。她不会。
奇诺娅再次偏头看了看库勒和舒舒服服地躺在唐吉诃德怀里的猫妖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妖精且不说,在半精灵眼里,人类的生长期应该是比自己要短上一些的,可战士的言行举止却十分符合成长期的定义。
就在她胡思乱想打岔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Görtraleminopstradaet。
吟游诗人带着哀伤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奇诺娅从精灵口中听说了这个词。
眼前就是座巨大的、移动的坟墓。在这巨大的坟墓中,冰蓝色的她尤为引人注目。
亡者随着她的手指而舞动,因为她的意志再次站起。野兽嘶吼着,在她的指挥下像温顺的羊,向敌人亮出利齿;虚幻的冤魂是大军的斥候,奔跑的鼠群是大军的先锋,吸血衍体和石像鬼在高空盘旋,漂浮的白骨之间为她刺穿阻碍不死大军的敌人,移动的断肢之墙为她防护来袭的攻击。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奇诺娅抓紧了自己的斗篷,试图把自己裹得更紧些,这和他们在上次任务里碰到的那个秀逗法师完全不同,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
“那是衍冬裔。”
博学的精灵回答。奇诺娅回过头,惊讶于队伍的齐整,艾德维纳跟在鲁诺莱亚身后,不远处巡林客正与猫妖精拥抱。库勒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似乎想把手搭上诗人的肩膀:“我还奇怪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们。”
哎呀,这就有点尴尬了。
奇诺娅看着艾德维纳接过话头,温和的风元素裔露出个微笑:“你是以前的队员吗?”
“库勒·耶索德。”库勒伸出手,以极大地热情握住对方的手,“请美女多多指教呀!”
“这是位先生。”奇诺娅笑了。
“……”
“没事,我习惯了,”艾德维纳解围,“也请您多多关照了。”
“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重点跑偏了吗?”唐吉诃德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这不是很有趣嘛!奇诺娅想。
“我一直在和Yves一起找你们,路上碰到了艾德维纳和玛利亚,”鲁诺莱亚解释,“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奇诺娅还以为是她太矮被谁遮住了。
“知道了。”唐吉诃德没什么起伏地说,看起来他们是不打算把深海旅社解散的事挑明说了。游荡者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浮在空中的女性,评论道:“我觉得那女人有点心理变态。”
半精灵保持沉默。
他们下方不远处就是忘神神殿,亡灵法师似乎对玩弄猎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她偏偏不愿仁慈地给牧师和信徒们一个痛快,而是要尽情榨出他们的恐惧、愤怒与绝望,他们的咒骂与哀嚎对于她来说就是美妙的音乐。
奇诺娅站在屋顶上,看着地面那些乳猪大小的老鼠,不由得想起那个被似乎要被黄沙淹没的小村庄。唐吉诃德和艾德维纳指挥墓地疯长的杂草结成草结绊住野兽的脚步,Yves和奇诺娅则拉弓瞄准,鲁诺莱亚拨弄七弦琴,弹奏起迷魂曲。然而这些与庞大的兽群相比几乎没什么用,仍有人被鼠群吞没。
“吃我大火球啦!”
不知何时起不在屋顶的库勒带着火油桶回到队友旁,他将它们抛向兽群,挥下星火,火星落在杂草和漫延开的油里,火势燃起,吟游诗人似乎听到了人类的惨叫。
他们决定向神殿转移,最快的方法就是跳过去。其他人都成功地到达了降落地点,奇诺娅则是较为倒霉的那个,她摔伤了右脚。
“往好处想想,”库勒试图安慰她,“这不是比掉下去摔倒脑浆炸裂好多了吗!”
唐吉诃德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奇诺娅的爆发,他建议移动不便的奇诺娅呆在神殿屋顶担任弓箭手,同时打发库勒去神殿里探探情况。战士傻笑着去了,没多久他在楼下探出头,叫其他人下去,奇诺娅和Yves被留在房顶上。不一会儿精灵诗人再次上了楼,他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纠结七名牧师架设崇敬圣域,构建完成需四十五分钟。
奇诺娅叹了口气,她清理了一下思绪,避免让伤痛与懊恼扰乱自己,她明白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巡林客最后还是要下楼,他留下两个装满箭矢的箭筒,奇诺娅自己还剩一个半,她张开弓箭,希望能尽力拖延时间。过了一会儿,楼下起了一阵骚动,接着就是一阵耀眼的光芒。吟游诗人在强烈光芒的刺激下几乎无法瞄准,她在浪费好几支箭后终于放下弓,决定换一种方式支援队友。
再怎么说,她可还是个诗人。
“‘神啊,我来此处恳请您降下福音’”
奇诺娅开始歌唱,她曾游历四方,遇见过不少稀奇事,也正是在旅途中,她学会了破咒曲。
“勇士如此请求
祂静默不语
废墟重建又倒下
洁白高塔上神官的祈祷与朱红祭坛下巫女的吟咏
风将声音捎到至高之地
这是第九百九十九次
‘请您应允’
勇士低下头
‘请您降临’
祂静默不语”
她歌唱对人类保持缄默的神明,希望通过歌唱无用的祈祷与神明的拒绝使对方的法术无效化。的确,有另外的更激烈的,利用不可抗拒的“力”破除咒术的歌,但奇诺娅无法使用,她缺乏强烈的情感来填充歌词所需的力量,就像平缓的水流无法冲毁障碍。
在对方的攻势似乎是减弱一些后,奇诺娅停了一会儿,她看见天空中的亡灵与石像鬼,唱起安魂曲。
“一个时代迎来了终幕
闭上了它疲惫的眼睛
一段故事迎来了终结
它向它的战友们道别
一个名字被历史铭记
那是献给英雄的勋章
静静地长眠吧
火焰随风而起
好像在哀悼冰冷的尸骸
乌云遮蔽天空
似乎在哀悼地狱的亡灵”
奇诺娅睁大眼睛看着扑面而来的活死人,她呆在原地。旁边飞来一柄飞刀,刀柄上缠着绳子,唐吉诃德握住绳子另一端,他用力一扯,即将攻击到目标的活死人被甩到地面。
“别停下来。”游荡者再次投出武器。
其实我已经唱完了,吟游诗人没把这话讲出来,她想起另一首曲子。
“愤怒的兀烈卡卡啊!
请给我力量!
伟大的兀烈卡卡啊!
请指引我方向!
年轻的勇士追寻着命运的使命
他披荆斩棘
跨过高山越过海洋
从危机四伏的湿热丛林到冰雪覆盖的冻土荒原
在亡者之城中
奇异的声音呼唤着他
危急时刻
勇者举起寄宿着力量的剑
欢呼与掌声盈满了空气
鲜花铺遍道路
胜利的日子逐渐成为过去
勇者一步步失去了自己
不知何时 光明转化为黑暗
心也跟着发狂
求求您呀 放过我
您已不再是那位荣归的英雄
恋人的泪水也没能打动他
神雷落下 勇者惊醒
他已身处亡灵的国度
吉奥诺西斯就此灭亡”
奇诺娅为唐吉诃德唱了这支歌。
吟游诗人在结束最后一个尾音后瘫倒在地,还不小心压到了摔伤的右脚。奇诺娅休息了片刻,就只是看着游荡者用说不出的别扭姿势和挑战柔韧极限的姿势解决被投射往神殿顶的死者。
她突然察觉到笼罩着自己的阴影。奇诺娅拖着受伤的右腿就地一滚,石像鬼的爪子划过右眼旁,她得咬住嘴唇才能把呻吟咽下去。唐吉诃德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似乎已经解决完了死者。游荡者投掷飞刀,可这对石像鬼没有伤害,唐吉诃德咒骂一句,变成灰狼,灰狼一下敲下石像鬼的半边翅膀,拽住另一只掠来的石像鬼落在神殿前的地面上。
奇诺娅再次撕下衣服的下摆,她擦掉糊在半边脸上的血,为了不让额发影响视野,她还用这带血的布条扎起头发。简单处理后,吟游诗人再次拿起弓箭,她的眼睛已经习惯强光了。
在奇诺娅用光自己带来的箭矢后,一道雷电划破天空,劈向安然躲在断肢墙里的死灵法师——奇诺娅已经瞄准那玩意儿射击快十分钟了,除了一点破损外,它还是牢不可摧。
“用这个,笨蛋。”脾气不好的牧师探出个头,她带来一些受过祝福的箭矢。
奇诺娅回头看她,玛利亚似乎被满脸血的吟游诗人吓到了,她瞪着眼睛看了奇诺娅好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小个子牧师一言不发地把装着箭矢的箭筒放在奇诺娅脚边并把Yves留下的两个箭筒带走,她没错过奇诺娅脚踝的青肿。
奇诺娅耸耸肩,她将受过祝福的箭搭上弓弦。
临时担任弓箭手的吟游诗人注意到正试图在亡灵中撕出一道路的库勒和不认识的牧师。她暗骂战士的心急,为了加速断肢墙的毁坏,奇诺娅尝试着同时射出两支箭。
当奇诺娅又一次伸手摸了个空的时候,断肢墙仍然还剩一些,亡灵法师操纵着两端所剩不多的断肢,她让那些物体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厚实的盾,衍冬裔就靠着这个躲过了库勒的攻击。
趁着死灵法师撤退的空档,奇诺娅缓慢地翻过圣殿顶楼的窗户挪到一楼。深海旅社的成员们恰好都在,只是新老队员都没有闲聊的空档。奇诺娅挑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库勒也回来了,既是战士又是牧师的他忙着给自己疗伤,唐吉诃德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雪伦在制定下一步的计划,Yves 和Zyme又凑在一起,猫妖精在这个时候也十分有活力,艾德维纳和鲁诺莱亚一样安静地坐在旁边,玛利亚在……
“喂,你在看哪里。”牧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玛利亚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花瓶,花瓶里盛着清水,她胳膊上还挂了条白布。
“抬头。”
没等奇诺娅反应过来,玛利亚伸出手抓住半精灵的下巴并把脸调整到适合的角度,她另一只手抓着浸了水的白布直接撞上奇诺娅的脸。吟游诗人得拼尽全力不挣扎,她甚至在对方把冰冷的布往右眉骨的伤口上移动时缩了缩肩膀。注意到奇诺娅的瑟缩后,玛利亚撇撇嘴,下手却柔和了很多。处理完奇诺娅的脸,牧师又蹲下身,她伸出手触碰奇诺娅摔伤的地方。
“……”玛利亚低着头。
“什么?”奇诺娅身子前倾以便听清一个蹲着的小个子牧师的话。
“我说你脸上的疤我没办法啦!”这一次她大声吼了出来,奇诺娅感谢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小角落里的吵闹。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奇诺娅无所谓地回答,顺势伸手摸了摸牧师的头。
能够休息的时间实在短暂,唐吉诃德脸色凝重地安排着队伍成员,箭矢用完的奇诺娅带上了轻剑和短刃,感谢玛利亚,她的脚已经好了。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战斗,奇诺娅右手握着轻剑,左手抓着短刃,她不记得自己一共劈砍了多少下,也不记得自己的短刃划过多少喉咙。玛利亚代替库勒加入了构架圣域的队伍,奇诺娅斩下一个活死人的头颅,这东西差点就咬掉玛利亚的手。
吟游诗人已经可以察觉到亡灵的弱化。
一个忘神牧师叫住了奇诺娅,他递来一支箭。
“快。”他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
奇诺娅看着突然静止不动的死灵法师,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妈的智障。”
唐吉诃德的弓被她放在了神殿顶。
就在她准备转身向楼顶狂奔时,一阵风包住了她,看不见的力量托着她到了顶楼,是艾德维纳。
十秒,奇诺娅抓住弓。
九秒,她做了个深呼吸。
七秒,直视前方。
六秒,张弓搭箭。
四秒,“拉玛在上”,信徒向神明祷告。
她松开手。
受过祝福的箭矢裹挟着一击必中的信念和锐意穿过了断肢墙,击中了死灵法师。
圣域成型。
奇诺娅脱力跪在楼顶。
End.
————————————————————————————————
全文4876
悲歌和破咒是自己写的,安魂是志方女神的英雄葬的翻译片段。
打完boss我就要划水了
“要不然,就到此为止怎么样?”
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的奇诺娅似乎是听到了这样的话。
“想离开或留下都随你们。不过,深海旅社就此解散。”
哦?原来我们这个团队叫这个名字啊?
疲惫像是泥沼,女诗人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她在一片混乱中抓到了这样一个一瞬而过的想法,然后陷入睡眠。
当她睁开眼睛能再次清楚思考的时候,奇诺娅才明白唐吉诃德的意思。
半精灵就这样靠着墙坐了一会儿,然后她整理仪容,直接走下楼,并没有去敲队友——前队友们的门。她挑了个座位坐下,叫了一杯加了小半杯糖的咖啡,她就一边喝着这杯咖啡味的糖水,一边让自己沉浸在旅馆的信息流里。
在头几天她过得还挺悠闲,毕竟,奇诺娅从来就不是那种特意苛求自己的类型,倒不妨说她乐于享受。喜爱闲谈和世俗的诗人总是坐在酒馆里那个特定的位置,那个小桌子在唐吉诃德的特定席的后边。她当然是故意的,有一次奇诺娅还和唐吉诃德的一个熟人打了个照面,对方投过来一道忧心且疑惑的目光,她笑着举杯示意。
她也没一直闲着,奇诺娅会在无名之城四处闲逛。她找着个好地方练习,带着她在武器铺挑的剑和短刃,剑很轻便,吟游诗人清楚知道自己的长处不在力气,短刃则用来刺、劈。在半精灵不算漫长但也比大多数人活得久的时间里,她有机会和时间去学习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最近无名之城开始下雪,奇诺娅还没见过这样大的雪,菲薇艾诺从不下雪,她对此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得提早准备。
第五季举办了一个抽奖活动,祂甚至还特意叫住经过的奇诺娅,询问她是否参加。天性随意的诗人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活动,所以她的成果也很随意。奇诺娅看着手上已经过期的咖啡店优惠券,心中好奇与愉快多过烂运气的懊恼,无伤大雅的坏运气与她难舍难分,她早已习惯。奇诺娅按照优惠券背面的地址晃到冒险者们主办的咖啡店,照样点了一份咖啡味的糖水。
“于是……”
奇诺娅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这次可不是故意的呀。奇诺娅将这句话掩盖在一个微笑下,抬起手让咖啡杯和唐吉诃德的酒杯相碰,物体撞击发出“叮”的脆响。诗人顺势挪到游荡者对面的座位,她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唐吉诃德,尽管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漫不经心。
“你之前对我们说去留随意,我可不就决定跟着你混了嘛。”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游荡者眨眨眼:“这么没前途的选择你也选?”
“那又怎样。”这是奇诺娅最喜欢的一句话,然后她说出自己第二喜欢的句子,“我高兴。”
“说得对。”唐吉诃德一口喝完手里的一大杯,他站起来转身走了,奇诺娅自觉地跟了上去。大概只是单纯的散步,他们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沙沙的落雪声和在寂静中被放大的脚步声。
老实说有点冷,半精灵把去服装店找一件抗寒的斗篷排上自己脑内的日程表,说起来,还可以去武器店试试双手剑……一阵欢呼将奇诺娅从沉思中惊醒,她抬起头,恰好看见一只粉色头发的猫妖精跳进看上去就很冷漠的游荡者怀里,而这个看上去就很冷漠实际上也很冷漠的人竟然还兜住了对方并转了几个圈。
……有趣。
奇诺娅在任务来之前一直挺闲,她每天固定地会练习,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发呆、闲晃,和跟着唐吉诃德——倒不是说她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那是一个晚上,结束练习和闲晃后她又去找唐吉诃德打发时间。对方似乎刚结束什么事务,地上散着的全是木屑。
“山里只有檍木做出来的才算最佳,”唐吉诃德说着拉了拉弓弦,似乎是在试手感,“买来的弓弦的成品也粗糙,只能凑合,不过总归比武器店买的大路货好些。”
游荡者将弓抛出来,奇诺娅接下。
“会用吗?”
“会一点。”奇诺娅将弓拿在手里感受着木头的重量,她不常用这个。
“撞上港口的那玩意儿不说,这雪已经下了好一阵子了,不太正常,八成要出事。”唐吉诃德又递给诗人一个弓箭包,“你既然要跟着我混,那我总得有点表示。迟到的见面礼,不用谢。”
奇诺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弓,又抬头看了看唐吉诃德。她虽然不常用弓,但好歹跟精灵沾了点关系,对弓还算有些了解。一把好弓的制作手续繁多,每一步都有讲究,而且这一把实在有点朴实过头。
“试试看?”唐吉诃德说。
奇诺娅将御寒的斗篷脱下来丢在地上,她依照记忆摆好姿势,肩、眼、指。诗人射中了不远处的树干,飞出去的箭矢在最后没了力气,斜插进树干里。
往好处想,起码还是射中了什么,这弓也的确好用。
“姿势错了。”
善用飞刀的游荡者走过来,他仔细调整了奇诺娅的姿势,肩、眼、指,他又从包里抽出了一支白羽箭。唐吉诃德比奇诺娅要高一些,他站在诗人背后,他的手握住她的。
百步穿杨。
“原来你还擅长这个?”
“其实还会其他的,”唐吉诃德打了个响指,一棵树的树枝弯下来蹭了蹭游荡者的脸颊“我们总共就两个人,还不一人分饰三角的话迟早玩完。”
奇诺娅不可置否地耸耸肩,她走过去捡起射出的箭矢,将练习弓箭添上了脑内日程表。
要是唐吉诃德还能站在身后挡风那就更好啦,她还有点怕冷的。
有时候奇诺娅想问问命运之神,自己是否同祂有什么过节。
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传进耳朵,奇诺娅拉紧了身上的斗篷。唐吉诃德叹了一口气,他对奇诺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巧地行进在雪地上,游荡者向前跑去。
奇诺娅看着打算单独侦查的唐吉诃德,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笑。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唐吉诃德的行动。冒险开始后,她发现自己的那一半血偶尔挺有用的,半精灵潜意识里总是模仿着人类生活,这也许同她的人类母亲有关,可毕竟人类只是一半。奇诺娅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畏寒,在雪中行走也灵便轻松。吟游诗人隐约听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她潜行到一块巨石后,紧握唐吉诃德做的弓。
奇诺娅探头看着缓慢逼近的一只野兽,她做了个深呼吸,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白羽箭搭在弓上,瞄准了往她的方向移动的物体。
——那真的是活物吗?身上耷拉着自己的肉片,血液已经变黑,肠子拖在地上,走一步晃三步。
奇诺娅选的地点还算隐蔽,照理说那生物应该看不见她,可它仍然在缓慢地靠近。也许这些东西活动时并不依靠视觉,而是依靠别的,奇诺娅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在脑内搜索和这些移动的物体有关的消息。遗憾的是她暂时想不起来,那也许是在十几年前听到的,也许她从没听过类似的东西却以为自己听到过。
她轻轻摇了摇头,再次将注意集中到此时此地。
奇诺娅松开手。
经过一番练习,这次箭矢没有在轨迹的末尾丧失力气,而是钉进野兽前臂。然而和奇诺娅预想的不一样,这生物没有因为疼痛停下,相反,它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奔跑起来,它的吼声也引来了另外几只半死不活的东西。
奇诺娅皱紧了眉头,她再次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白羽箭,感谢第五季的大放送,她带了好多这玩意儿,这一次,临时担任弓箭手的吟游诗人瞄准的是喉咙。
“你需要帮助吗?”
奇诺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差点把弓磕在石头上。站在巨石上的是和唐吉诃德一起出现过的猫妖精,似乎是在奇诺娅加入深海以前就离开的队员。粉色头发的少女一脸轻松,她的尾巴绕了几个弯,如果是在可以悠闲度过的时间,奇诺娅一定会想要揉一揉对方毛茸茸的耳朵。
现在野兽已经快冲到眼前了。
“先去通知唐吉诃德!”她冲猫妖精喊,“我只能撑一会儿!”
奇诺娅小心翼翼地把弓靠在巨石上,她可不敢想唐吉诃德发现她第一次使用就把弓弄坏时的表情,然后诗人抽出在武器店拿的长剑,双手握住劈砍下去。多少有点厌烦砍东西的时候被溅一脸血了,所以她还挺感谢这次的寒冷环境,虽然活动起来不那么方便,但也有一些好处,比如不用被血糊一脸。
剑刃切入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奇诺娅抽出武器,解开斗篷向另一只野兽抛去,织物恰巧罩住野兽的头。奇诺娅没指望这些不依靠视觉的生物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而到处乱撞,她抓住对方被绊住的那一瞬间,轻盈跃到野兽头上。半精灵侧身躲开一只没有左后腿的野兽挥舞的利爪,差点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在地面,她把剑插入野兽背脊作为支撑,又使劲踩了踩脚下僵硬的肉块,奇诺娅将武器拔出,借着脚下的野兽扭动身躯试图将她甩出去时的力道再次跃出,她伸手攀住巨石的边缘,另一只手抓住箭筒和弓翻身上了巨石。
“有弓箭的时候只有笨蛋才会和一群野兽肉搏。”奇诺娅平复了一下呼吸,张弓射箭。
这一次箭矢终于如愿以偿地插进野兽的喉咙。
从开始到奇诺娅伸手摸了个空,时间并没有经过太久。半精灵侧头看了看另一只落在地面上的箭筒,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只有笨蛋才会忘记射出去的箭迟早是要捡回来的。
巨石旁还剩两只野兽,幸运的是它们的喉咙被破坏,因此无法发出声响,而即使只有两只,奇诺娅也没有把握自己能一次性对付所有。
也许人生就是要放纵一回,奇诺娅这样劝解自己,何况抱着空箭筒蹲在石头上不仅是个巨大的活靶子,还非常蠢。
诗人做了几次深呼吸,她紧紧握住手上的剑,选了个角度跳下巨石。半精灵再次落在其中一只野兽的头上,她一手抓住皮毛,另一只手试图用武器将对方的头给割下来。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另一只野兽已经扑过来了,奇诺娅只能松开手放任自己跌在地面上,她就势打了几个滚,雪黏在她的发丝上,那可不太好受。奇诺娅抽出佩戴在腰间的短刃,挥向野兽的前足,她的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粉红的目标在快速靠近。
“接住我!”Zyme以比半精灵更轻盈的姿态跳上巨石又落下来,奇诺娅丢掉手中的短刃冲到Zyme 的下落地点伸手接住了对方,她模仿着当时唐吉诃德抱着猫妖精转圈的姿势抡着对方转了半个圆然后将小巧的妖精抛向那只脖子上还卡着剑的野兽。武僧的拳头击中野兽头颅,几乎将野兽锤进雪地里。奇诺娅趁着这个机会试图把卡在野兽脖子里的剑拔出来,时间刚刚好,她用剑斩向那只被砍下前足的野兽。
“唐吉诃德说待会儿就过来。”猫妖精抓住这个空隙对吟游诗人传话,而奇诺娅选择翻个白眼作为回应,反正唐吉诃德看不见。
她们并没有放松很久,野兽群依旧在行进,队伍还有壮大的趋势,就像是别的地方死去的生物都来了深海所在的区域。奇诺娅一支一支地回收插在野兽尸体上的箭矢,她想避免再次一手摸空的情况。要不是情境不对,吟游诗人甚至想为眼前这从来没见过、别的世界也不会有的画面弹一支曲子唱一支歌。奇诺娅探出身子准备拔出被压在最下面的那只野兽脖子上插的箭,却不料那东西张开嘴咬了上来。吟游诗人突然感谢唐吉诃德为自己准备的弓,她为了练习从无名之城的武器店里扒拉出一个护臂,如果没有这个,她就得和自己的左手说再见了。奇诺娅用右手猛击那个野兽的头,指望对方松嘴,她想喊准备Zyme帮忙,却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野兽向她扑了过来。
一把属于战士的重剑将黑色的野兽拦腰斩断。
“我来晚了吗?”
库勒·耶索德笑起来,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
Tbc
——————————————————————————
全文4176
奇诺娅:诗人前面除了吟游两个字,其他的像什么弓箭手诗人、战斗诗人,全是邪教
李白:啊?
像是没法再忍受沉默似的,温和的风元素裔开口了,他打破这尴尬的境地,建议他们快些到通道之后的石室里去。
“的确,孩子们应该就在那里,”奇诺娅想起诗人昨晚对她说的,“就是不知道还剩几个。”
唐吉诃德瞥了她一眼。
玛利亚似乎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她快步走在前面,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鲁诺莱亚和奇诺娅特意留在最后,精灵诗人拨弄着七弦琴,是他们前一晚在借住的屋子里演奏过的安魂曲。奇诺娅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对方的精灵语比她地道得多,最后半精灵把搭在手臂上的、已经有些脏的披肩搭在了法师的遗体上。
“免得被人类幼崽们看见。”面对鲁诺莱亚疑惑的目光,她解释。
等到两位吟游诗人进入通道尽头的石室里,唐吉诃德已经叫醒了几个睡着的孩子。艾德维纳试图安慰其中的一个,Yves沉默地站在栅栏外举着火把,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靠。鲁诺莱亚往前走了几步,犹豫着把手搭在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的肩上,这就像开启了什么机关,那孩子开始哭泣,在片刻之后,细声细气的抽噎变成山洪暴发一般的哭号。
奇诺娅没有费心去管那些孩子,何况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就她的经验来看,只需要放着不管、让孩子哭个够,等他们哭到没力气、累到睡着,事情就解决了——至少那个漂亮女人就是这么对她的。奇诺娅扫视了一下房间,前面几个用铁栅栏围成的隔间里大多都些灰白的骨灰和被冻住的怪物,在那窄窄的走道的末尾,她的同伴们正在试图唤醒沉睡的人质。
唐吉诃德让总是精力充沛的玛利亚去闹醒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孩子,这不免引发了更多的哭声。游荡者有些急匆匆地走出隔间,似乎是没法再忍受哭闹,他走向站在石室入口的奇诺娅。
“可别让我干这个。”奇诺娅抢先开口,就像唐吉诃德的眼神还不够明显似的。
唐吉诃德偏了偏头,示意她看看后面的状况:三个青年,一个闹腾的小姑娘,奇诺娅是这里唯一的成年女性。
“……”女诗人张着口愣了一会儿,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那说明不了什么。”
奇诺娅没法解释自己对于照料儿童的抗拒,如果说有什么她既不喜欢也不擅长,那一定就是和小鬼头打交道。他们纤细脆弱,任何微小的言行都会对这些生物以后的根基产生影响,无意中的一句话也许会改变他们的人生,奇诺娅不想担负上这个责任——讽刺的来讲——出于一种莫名的责任心。更重要的一点,和他们交往需要带着无限的温情和耐心,恰巧都是她缺乏的。她甚至可以大胆猜测唐吉诃德离开那一团混乱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
唐吉诃德挑眉看她。奇诺娅不大情愿地蹭着往房间深处走,然后她说:“迷魂曲。”
“什么?”
“让鲁诺莱亚用迷魂曲。”显然奇诺娅对这个提议很满意,这能省下很多事,“把所有人叫醒,再用迷魂曲带着他们走回去。”
我也不觉得我们几个能照顾得了这么多孩子,更别提他们还又哭又闹。她补充。
唐吉诃德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奇诺娅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当做同意,她走向还站在哭泣的小女孩旁边的精灵诗人,那个小姑娘已经开始打嗝,玛利亚正在顺她的背。奇诺娅叫了一声黑发诗人的名字来获取对方的注意,鲁诺莱亚看到奇诺娅时大概是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再次确认了小女孩的状况,然后走到奇诺娅旁边。
“我想了个法子。”奇诺娅说,“一次性把这些孩子无损伤地送回去。”
鲁诺莱亚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你看,我们已经拿到碎片了,时间没剩下多少,我们不能一次性只带几个回去,来不及”奇诺娅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如果要一次性带回去,在他们醒着的情况下也很难,我们只有几个人,不可能照顾得好所有孩子,尤其他们还又哭又闹。”
“你的意思是一次性带他们回去,同时别让他们醒着?我们没有法师。”
奇诺娅诚恳地看着精灵诗人,说:“但是你会迷魂曲,想想那个法师是怎么把孩子们带来的?”
鲁诺莱亚皱着眉看她。
“来嘛!这是为了他们好。”奇诺娅劝道。
思索了一会儿,鲁诺莱亚开口:“那个法师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好吧。”
“这就对啦,不要拘泥于无聊的事情。”轻飘飘的吟游诗人拍拍手,她走到还剩下的几个睡着的孩子身边,伸出手没有顾虑地把他们摇醒:“嘿,醒醒,该回家了。”
虽然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或者即使健在,父母的记忆有没有被修改,是否还认得出自己的孩子,奇诺娅决定把这些问题抛在一旁,她转过头,示意鲁诺莱亚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就方便多了,鲁诺莱亚弹着七弦琴走在前边,那群孩子就像羊群一样跟在后面。他们走出山洞,走过河边,朝着村落进发。
“别说,这景象从旁边看还是挺有意思的。”奇诺娅走在最后防止有人掉队,她突然来了这么句评论。
和她一起走在后面的玛利亚抬头丢了个眼刀,小个子牧师恶狠狠地说:“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听到她们的对话,Yves回头担心地看了一眼,艾德维纳则叹了一口气,他说这事情终于能结束真是太好了。
“对啊,”奇诺娅像是想到什么,她接下艾德维纳的话,“昨天晚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唐吉诃德笑着看了她一眼。
时间掐的刚刚好,等到村子里无精打采地做农活的人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好感到一阵熟悉的失衡感,等再次稳定下来,他们已经在无名之城了。
唐吉诃德解散了深海旅社的队员们,奇诺娅直奔可以拿到无限量供应衣服的店铺里,随意抓了件女性穿的长袍。她回到居住的房间,打起精神洗了个澡,然后瘫在床上。
End
—————————————————————————————————
全文2065
拖了这么久终于把结尾给补上了
奇诺娅没有回答,她不觉得自己有把一句话重复三遍的必要。诗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接着他问道:“那么,如果你要在这里长期观察的话,那位先生的委托要怎么办呢?”
“就我个人而言,如果一定要选,”奇诺娅脑子里转过去好几种说法,之前的兴趣只是她拿来和诗人搭话的借口,最后她选了个折衷的,“工作重于兴趣,不过如果只是收集大致的资料,我想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甚至能使用他的力量随意地在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来回?”诗人再次皱起眉,“这听起来相当荒谬。”
“也许和您想的有些不同……并不是我使用祂的力量,而是祂用力量将我们送到其他世界。”奇诺娅抬起手画了一个圆,“这么说吧,无名之城是核心,其他世界——包括这个——是扩散出去的点,通道连接中心和点,请您想想蒲公英,而我目前经历的传送仅限于从中心到周边。”
“那你如何在保证工作的同时又能在这里搜集数据呢?”诗人并没有在世界的问题上做更多纠结,而是转向之前提到的观察。
“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到,如果要进行对比,不知道原来的样子可不行,可您看。”这样事不关己地说着,奇诺娅摊开手耸耸肩。
“……”诗人沉默片刻,“只能观察他们的成长有没有‘异常’了吧。”
奇诺娅作出一副认真探讨问题的样子,问道:“可您要怎么定义‘异常’呢?如果要定义‘异常’,您就必须知道‘正常’。而要知道正常,那可就没完没了了,在我的故乡,尖耳朵才是正常呐!”
“更何况……难道您对观察的兴趣比对那位先生的兴趣更多?”最后她尝试转移话题。
“不,我只是很在意——你的话是不是真的而已。那位先生的话,我想亲眼去见证一下,看起来比向您询问效率更高。”诗人面无表情,语调说不出是批判或是讽刺。
“真是令人伤心,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信?”奇诺娅夸张地将右手放在胸口,用歌唱一般的优美声音感叹。
“我似乎也没有理由信任你吧?”诗人冷冰冰地回答。
对于奇诺娅的表演,如果是唐吉诃德,他会微笑着看你,直到你自己领悟自己该圆润地走;玛利亚则会一脚踢上来,之后也不用再说什么,直接正面肛就好;Yves会沉默地看着你,并不会有什么反应,鲁诺莱亚估计也是一样。所以对于诗人这样认真回答调笑的人,奇诺娅会忍不住再往边界踏出一两步,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试探对方的底线,就像是踩着悬崖上晃荡的绳索一般。说是怪癖也好恶习也罢,人生在世要是没一两个小爱好实在是太无趣——抱有这样轻飘飘想法的奇诺娅笑着开口:
“这可就难办了,您不是还想见那位先生吗?如果不和我们一起行动,您要怎么见那位先生呢?”
“我可是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实话都告诉您了,您是法师,有办法知道语言的真假的吧?”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特地补充。
“不建立信任关系,难道就不能一起行动了吗?”诗人回应,“你和你的队友们不也一样?既不知根知底,也做不到相互信任。”
“说的也是,”奇诺娅毫不在意地说,“那么就请您跟我一起来吧,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休息。”
“暂时还不行,如果我要离开这里,我先得把手上的事情完成。”诗人拒绝了奇诺娅的邀请,“明天再来吧。”
奇诺娅眯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学习一下库勒能动手绝对不开口的做法,可她最后就只是行了个礼:
“那么。”
然后她离开了。
奇诺娅是慢慢晃回去的,她走得不慌不忙,甚至还有心情哼一两段曲子。不用和法师交锋令她轻松不少,根本上来说,她是嫌麻烦。
“啊。”
奇诺娅推开房门之后恰好和走出房间的玛利亚打了个照面,小姑娘瞪着眼皱着眉盯了她一会儿,也许是想出来找水喝?吟游诗人推测,毕竟现在已经有点晚,早过了小孩子的上床时间,奇诺娅抬起手露出个笑想和对方打个招呼。
“砰”,木门被用力摔上。
我干了什么吗?女诗人保持着那个微笑转向一直坐在客厅椅子里的唐吉诃德。他令人愉快地没有对刚刚发生的事做任何评论,而是直接问起了诗人和线索。奇诺娅眨眨眼,用夸张地仿佛诵读诗歌一般的语气开口了:
“您已经注意到了,我管那个叫碎片。我不能确定我的那些同伴们再找的东西和那个是不是一样,但我想……它们挺像的。我加入这个团体不太久,所以详细情况知道的也不太多,但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您。那么,您想知道什么?”
说完,她看向她的队长,无声地催促对方接上她的话。唐吉诃德明显没料到汇报的方式会是这样,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干咳一声,他不怎么确定地回话:“你们是为了寻找这个才到处冒险?为什么要找它?”
哎呀。
奇诺娅忍住笑出声的冲动,要是唐吉诃德知道自己的回答和自己讨厌的吹笛人一模一样,那表情肯定很精彩。可她并不打算把实情揭露,有些笑话只适合一人乐,对方肯陪自己玩这样一出浪费时间的无聊戏码已经是让步,她可不打算知道唐吉诃德知道自己发笑原因之后会作出什么反应。
“那是为了帮助一位痛苦而高尚的先生,我们管祂叫第五季,还有个被称作无名之城的地方……”
奇诺娅配合着手势将自己面对诗人的胡扯又对着队长胡扯了一遍,唐吉诃德没有打断她,而是继续随便瞎掰配合着这场演出。估算着队长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奇诺娅三言两语结束了这次两名演出者都不怎么用心的角色扮演。
“简而言之呢,就是诗人对我们穿梭于不同世界的法术和第五季本身产生了兴趣,明天他将会和我们一起回到无名之城。”
唐吉诃德稳重地点了点头,奇诺娅对于这样云淡风轻的反应不能说不失望,毕竟这样的展开连始作俑者的自己都觉得万分不可思议,她还指望着对方起码爆出一句精彩度不输给白天那句评论诗人的金句呢。
奇诺娅行了个礼,道了句晚安,在回房间之前,她还特地把已经睡着的玛利亚弄醒贴心地祝她做个好梦,得到一个摔来的枕头作为回报。
奇诺娅第二天是被踩醒的。托队长的福,他们这次不用在荒郊野地里过夜,不仅有床可以睡,还有薄毯可以盖。奇诺娅喜欢把自己整个埋在棉织物里,就像埋在土里的土豆一样,通常她会在清醒之后发一会儿呆,接着再把自己挖出来,这次她被玛利亚挖出来了。像是为了报复她似的,小姑娘先是踩在床上和她身上,然后陡然出手把薄毯从她身上剥下来——感谢拉玛她没有脱光衣服再睡的癖好。奇诺娅坐起来,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静静地思考,不去管玛利亚制造出的嘈杂的背景音,随后她提起玛利亚,字面意义上的提起来,把不停扭动的牧师甩出了自己的房间。
在准备妥当后,队伍向山洞进发。关于这一点,她和唐吉诃德意见一致——“的确,诗人让我第二天再去找他,可他没说我是必须得一个人去还是怎么着。要是到时候他突然反悔了或是怎么,你们就把他捆起来好了。”
“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往山洞跑。”唐吉诃德叮嘱准备进入山洞的奇诺娅,她点了点头,尽管她不觉得有这样做的必要,毕竟诗人突然反悔的可能性并不高。
奇诺娅进入山洞,而这次诗人却没有像之前一样迎出来。也许是沉迷于实验了吧,奇诺娅并没有太在意,向着昨天跟诗人谈话的地方前进,她在路上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低沉的吼声。
……见鬼。她拔出短剑,放缓脚步,本来就不是很重的脚步声在刻意的隐蔽下已经完全没有了。奇诺娅一路戒备着行进到昨天和诗人交谈的石室门前,低吼声变地清晰,同时还传来一些撕咬和咀嚼的声音。
她想起昨天白天唐吉诃德对于诗人的过分不客气的评价,觉得他说的真对。
奇诺娅屏住呼吸,她探出头从入口处看向石室之内,之前觉得无用的昏暗视觉帮了她的忙,让她隐隐约约能够看清石室里是什么在横行——
几只看起来很像人类的怪物正在围着什么东西啃咬咀嚼,还有其他几只,它们看起来像是在角落里休息。奇诺娅皱了皱眉头,扫视结束后,她感到眼角的余光里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偏过头,看见一只怪物正走向石室更深处的通道。
“孩子们就在石室更深处,结束后我就放走他们。”
诗人的话陡然出现在脑子里。
奇诺娅不得不用指甲扎进自己的手来避免自己惊呼出声。
——你到底干了什么!奇诺娅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避免发出任何声音,她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哒”,现在不是谴责诗人的时候。“哒”,要冲进去救那些孩子们吗?“哒”,她快速扫视室内,5只围在一起撕咬拒绝,2只在休息,剩下那一只的脚步没有停止。“哒”,她紧握住自己的短剑。的确,这些孩子们的死活和奇诺娅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任务的附带,是诗人犯下的恶果,等拿到碎片,所有的一切将被抛在脑后,就像之前经历的诗歌。半精灵看着那怪物逐渐步入通道,就快要看不见——
她不想后悔。
奇诺娅估算了一下距离,捡起一颗小石头用不必要的力气使劲摔在自己所在的通道的石壁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所有的怪物都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向她走来。
奇诺娅慢慢往外退出,同时继续用地上的小石头制造出响亮到足以保持所有怪物注意力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它们猩红色的眼睛中出现了奇诺娅的身影,如同所有看到了猎物的肉食生物一般,他们快速向奇诺娅追赶,或是爬行或是奔跑,那速度比正常人奔跑还要更快。此时她也发现,虽说是人型,那些怪物的身材算是相当小——
看起来大概比人类的小孩大那么一些。
你他妈。
奇诺娅用在别处学来的人类常用的语句暗骂,毕竟精灵这种时时刻刻端着的种族是不会有这种在精灵们看来相当粗鄙无礼的词汇的,她大概知道这些怪物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诗人现在就在她眼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朝脸揍下去。
而首先,她得逃出这个通道。
奇诺娅全速奔跑,她听见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出口就在眼前。估算着距离,奇诺娅感到有什么东西掠过她的发丝,“有怪物!!!”她向在洞口等待的队友们大声预警,同时用尽全力向前跃起,在落地时她打了几个滚来缓解冲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吉诃德。
他抽出短刀横手划过一只刚出洞口的怪物的眼睛,那生物嚎叫着倒在地上。玛利亚扔出写着赞美诗的纸片试图进行驱散,也许是因为这些怪物是实验事故的结果吧,仪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玛利亚撇撇嘴,直接握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抡了起来,一下子砸烂一个爬行在地上的怪物的脑壳,那一只抽搐了几下,似乎是不满足于就此安息,牧师露出个凶狠的笑,一脚踩断了怪物的脊椎——脖子后面的那个。鲁诺莱亚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呆站在洞口周围,怀里还抱着自己的七弦琴。
奇诺娅随手把披肩抛向一边免得自己的行动受到影响,她略微沉下身体,稳住自己,抬手劈向一个直冲自己而来的怪物,大概是力气用得太大,短剑陷入对方的身体——她把怪物从左肩到右边肋骨劈了个裂口出来。她用左手挡住对方朝自己眼睛袭击的利爪,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把短剑抽了出来并砍掉对方的头颅。血液喷出来溅了她一身,奇诺娅决定把这笔账算在诗人头上。
跨过倒在地上的残骸,奇诺娅侧过身避过另外一只怪物挥出的一击,她顺着对方的动作低下身反手砍断对手的脚踝。然后她快速向前绕到因重心不稳而快要倒地的怪物身后,短剑被奇诺娅举过头顶又重重划下。她将短剑抽出来,有些惆怅地想着这是自己的第一份礼物,本该是防身用的小玩意儿被她拿来做了职责范围之外的事——而且用起来实在不怎么顺手,等回到无名之城后看有没有办法弄一把长一点的。
直觉告诉她背后有什么东西,奇诺娅迅速趴伏在地,脸旁边就是被自己砍下的脚——孩子一样小小的脚。另一只怪物被甩过自己上方落在自己前面,万幸的是它已经失去生气无法动弹,奇诺娅直起身子回过头恰好对上玛利亚,对方抛给她一个混杂着无所谓和挑衅的眼神转身对付起另外一只,这小姑娘意外挺能打。
唐吉诃德和玛利亚一起对付一只爬行移动的怪物,它移动地很快,玛利亚娇小的身形和唐吉诃德轻快的身手在这种时候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奇诺娅也被一只类似的怪物缠上了,和刚才解决的两只不同,本来就是小孩的身形,更何况它还趴在地上爬着,奇诺娅算得上高的个头在这种情况下讨不到什么好处。面对对方几乎贴着地面的攻击,奇诺娅只能跳起来躲避,有一次她差点摔了个跟头,如果不是她伸出手撑了个后空翻,她的眼睛大概已经被撕裂了。
得想个什么主意让他直立起来。
她逐渐移动到靠近石壁的地方,在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加速冲向石壁,果然,那爬行的怪物也紧跟着她。
“Yves!”
奇诺娅叫出箭搭在弦上正保护着精灵诗人的巡林客的名字以获得对方的注意。她跳起来蹬在石壁上翻了个身落在怪物的身后,伸出手捏住怪物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压在石壁上,使弓箭的精灵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干脆利落地一箭贯穿了挣扎着的怪物的大脑。
奇诺娅松开手由着尸体掉落在地面,她伸出手扶着石壁,在心里算着怪物的数量。全都解决了……她呼出一口气,转过头对着Yves露出个微笑表示感谢,那个真心的微笑还没成形就冻结在脸上——多出来的一只怪物正准备攻击角落里的诗人,而他的保护人为了解围往前走了几步,此刻回头已经来不及。
“鲁诺莱亚!!”女诗人的声音高得不像她自己的。
飞刀贴着鲁诺莱亚的黑发擦过去,穿过怪物的手钉入石壁,巡林客扯过黑发诗人将他护在自己身后,Yves直接握着箭用锐利的箭头扎进怪物的眼窝。
战斗结束了。
奇诺娅任由自己瘫坐在地上,即使她有着一定的防身技能,这样的战斗对于她来说也太过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想着待会儿可得好好向唐吉诃德道谢,还有……
“切,没用——”
奇诺娅用手抹了把脸,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在而后,然后她抬起头,对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玛利亚露出个笑:“从上往下看人的感觉怎么样,小姑娘?”玛利亚似乎是没想到瘫在地上的吟游诗人对着自己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皱起眉头撇着嘴伸出手——
奇诺娅闭上眼睛,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来迎接可能回来的打击。小小的手落在自己的头上,温暖舒适的感觉像是液体一样从牧师和自己接触的地方流向四肢,奇诺娅惊讶地睁开眼睛,正巧对上玛利亚深蓝的双眼。
“……谢谢。”
“切。”
玛利亚在治愈施展完毕后就去查看唐吉诃德的状态。奇诺娅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地混乱,她之前在山洞里观察的时候数出来只有8只,而现在倒在他们眼前的却有9只……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是用石头和自己作为诱饵把怪物们引出来,而是直接冲进石室,那会怎样?就算拼尽全力打到了8只,也马上会被潜藏起来的怪物击倒吧。
孩子们只怕凶多吉少了。
在鲁诺莱亚的状态被确定之后,唐吉诃德率先进入山洞,队友们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沉默着,眼下的状况再清楚不过,怪物就是孩子们,谁知道那个蠢蛋诗人干了什么?
巡林客拿着点亮了的火把,这次不需要昏暗视觉也能将石室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了。奇诺娅首先去开始看到的那群怪物们围着的地方查看,唐吉诃德看到她愣在那里,也走了过去。
“玛利亚,别过来。”队长铁青着脸说。
“什么呀!”玛利亚鼓起脸,鲁诺莱亚上前好脾气地同不满的牧师谈话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精灵失败了。
“——!”玛利亚捂住嘴。
诗人躺在那里,准确一点来说,是曾经是诗人的肉块。
大概也是有努力挣扎的吧,他的尸体身边有不少的灰烬堆,那应当就是被诗人烧掉的怪物,可就算是身为法师的诗人最终也没有抵挡住数量众多的围攻,结果就在他们眼前。也许他们还得好好感谢诗人,要不是他烧掉了这么多,冒险者们就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尸体前了。
——活该啦你。
遗都出身的唐吉诃德蹲下身查看诗人的尸体,他注意到诗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于是他用力把诗人握成拳头的手掰开,碎片就在那里。
“我真是……”奇诺娅打心底里想要笑出声,她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
“——法师的事我可真是不懂啊。”
这是她第三次说这话。
————————————————————————————
全文6005
被派玩弄了【。
写完突然发现忘了艾德,我的锅【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