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知坐在审讯室的桌前。
这大概是他今天第四次坐在这里了吧。
第一次是某个死板的审讯人员,第二次是某个强迫他召唤恶魔给她用的小姑娘,第三次是个把他当成傻瓜耍的大叔……
……无论哪一次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因此,这一次神知在一开始就放弃了和对方认真对话的选项,只想着赶紧随便应付一下然后回去继续发愣。
说到底,现在已经是深夜,这种时候跑来找自己的半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吧?
神知想要看看坐在桌子对面那个家伙的样貌——
——然而却失败了。
深夜的时间,再加上这房间是位于建筑物内深处这种空间条件,这里面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就只有台灯下的桌面。
即便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神知也只能勉强看到对面那人模糊的身影。
“首先……”
对方开口了。
是有些稚嫩的声音。
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你是囚犯,你要清楚这一点。”
然而,这个声音中,却充斥着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冷彻和压迫感。
“这种事不需要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
但神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点压力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
“你们这些公务员都这么喜欢废话吗?”
“其次……”
对方无视了神知挑衅般的话语,继续说道,
“……你从此刻开始的命运会如何……
“……完全在我一念之间。”
某种冰冷的触感,沿着神知的脊椎窜上他的后脑。
这不是比喻,就是原原本本字面上的意思。
神知感觉得到,确实有东西在那里。
“?!”
出于防卫本能,他想用手去驱赶。
但在触及到之前,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伸过去的手指除了自己冒冷汗的皮肤外什么都没碰到。
神知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刚刚那个只是错觉,能在这个被结界压制的空间内制造出那种极具真实感的错觉的家伙,无论如何都不是可以被轻视的对象。
“你就是为了吓我才来的吗?”
表面上保持着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神知心中已经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现在这个状况,他可能会不得不……
“我来找你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
对方回答道,
“你是很优秀的人才,神知。”
“……”
如果说满分是十分的话,那么对方这句话对神知来说的意外程度大概有六分。
虽然确实会觉得有些意外,但要说的话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把你的才能用在你过去所做的那些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来了。
要来了。
那句话就要来了……
“你是打算说,让我跟你混,对吧?”
但神知不打算让对方把那句话说出来,抢先一步由自己说出。
这也是为了能让对话的形势稍微对自己有利一些。
“……你果然是很聪明的人。”
对方好像被自己这一招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神知也没想到,这点连小聪明都算不上的伎俩居然真的能发挥到作用……虽然应该并不是很明显的作用就是了。
“抱歉呐,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投靠你们那里。”
神知乘胜追击……大概是乘“胜”没错吧?
“而且,就像白天时候的那个大叔说的,罪行累累的我在这个社会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被审判然后接受死刑吧?”
“……你误会了。”
对方说道,
“不是投靠‘我们’。
“是投靠‘我’。”
“……”
原来他刚刚说自己聪明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投靠你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会对我的一切既往不咎,让我能重新做人吗?”
“没错。”
“……?!”
“若是你加入我麾下的话,对于你曾经犯下的一切见不得人的事,我都可以让它们从你的过去当中完全消失。”
让“过去”完全消失——
这种一般人也只敢想想的事情——
——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他说了出来。
而且,他真的有保证能做到。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现在的你没有必要知道。”
对方在台灯照射的桌面上摆上了几样东西。
神知看见了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想到了赫尔手下那群走骨行尸……这家伙该不会也是类似的东西吧?
对方摆上桌面的,是被关押前那些人从神知这里搜走的,神知的所有物。
智能手机,青铜令牌,甚至还有那之前他忘了从裤袋里拿出来的三块钱和口香糖。
他的手机完全没有了之前那个大叔给它沾上的零食碎屑和油腻,就连缝隙间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虽然很微不足道,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已经足够用来表现诚意。
“接受,还是拒绝?”
对方等待着神知给出明确的答复。
无论怎么看,神知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
在思考了一阵之后,神知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
(1)
……
“室友……室友你还好吗?!”
眼前依旧是一片茫然的黑暗,我的耳边却依稀传来了贝丽卡的声音,还有她的元素神和她的对话。
“怎么突然躺地上了……”
『别光顾着喊,先把她搬到床上去啊。』
“也对,氷你去找点热水,我这就抱她过去。”
身体,慢慢腾空了,颈窝和腿弯处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只要侧身便能感知到她的心跳声,她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明明她的体温比常人偏低,为什么此时此刻却温暖得让人不愿离开?好像前一秒的冷风冷雨不过是梦境一场,睁开双眼便能落入温暖怀抱,这样的事,真的存在吗?
到底哪边才是梦境,我已经分不清了。
『水好啦,你来还是我来?』
“你一块大冰块在这搅合什么,去去去,放着我来。”
『有你这么和你妈妈说话的吗?!』
“谁是你女儿?!”
她们的吵闹声也无一例外入了我的耳。
如果是“米白”的话,这时大概又会无视她们,安然做自己的事去了吧。但是现在,这番对话竟差点使我发笑。
多么虚幻而又真切的嘈杂啊,身处这样的嘈杂中,我竟产生了我还活着的错觉。
『行行行你擦你擦,有了室友忘了娘。』
贝丽卡的元素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每次纠纷都是这样,几句话就引到女儿母亲这样的话题上,然后【冰】的元素神随便找点什么借口,满足她的元素使的愿望。或许这种吵架就是元素神特殊的温柔吧。
「爱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
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青崎对我说过的话。
『还是把小森叫来看看比较好吧?』
“先让她休息一下吧,说不定只是累了。”
贝丽卡把热毛巾敷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能感觉到她在我床前不知何原因地停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冰】元素神的声音也远去了。最终为这生龙活虎的一切划上休止符的,是门锁扣搭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了眼。
我大概没昏迷太久。日光还是和先前一样灼目,空气中闪闪发光的尘埃并没有减少许多,树木也同样向着窗口的左方摆动,甚至连枝头上的灰喜鹊也还在那里吵吵闹闹。一切都是原本的模样,和一年前我刚到这里时并无不同。
但我却已经不再是我了。
我伸手摘掉覆在额头上的湿毛巾,把它放在了旁边的水盆里。温暖的水珠落在我的手上,很快失去了温度,变的和我的皮肤一样冰冷。
如果是“晴子”的话,这时大概会为此类同化而感到些许安慰吧,“晴子”一向喜欢把喜欢的东西变成与自身同等立场。但是现在,对“我”而言,这种同化却不住使我落寞。
我在为什么而落寞?
我将温水捧在手心,温度淅淅沥沥的从指缝中渗出,无论怎么捕捉也掌控不住。它们全都从我的指尖流走了,一滴不剩,只留下掌心集中着的温度。而那,大概也不会长久吧。 指尖流走的那些,本就不属于我,留在我手心里的那些,也没有任何为我取暖的义务。
为什么我渴望着这种温暖……?
喜鹊依旧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它黑豆般的眼睛盯着我,妄图看穿我的想法,刺痛我的内心,把我的过往与当今连结在一起。
那样的血与肉,我不想再看见第二遍,我的事,也轮不到区区鸟儿操心。
我坐在了床上,同样是生命的气息,我竟觉得灰喜鹊学着贝丽卡的样子制造出的嘈杂无比烦人。我扭头瞪视着愚蠢的鸟儿,不禁撇了撇嘴角。
碍事。
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鸟儿伴着我嫌恶的目光,天真的回望着我,还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接着,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咿呀了几声便从枝头折下去,从窗口一闪而过,再也不会来吵我了。 连树叶簌簌的声响也不会再有,真正的宁静。
适合我的一片死寂。
正当我沉下心来打算整理被揉成一团的记忆时,另一个冷漠的声音回响在整间屋子里。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正前方,慢慢固化成了一个人形的实体。雪白的姬式长发、雪白的丧服、雪白的皮肤,以及——
目无一切的,银白的眼睛。
【死】之元素神,我的元素神。
“什么。”
我们已经近三年没见了,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只是伸手指着窗外已经干枯的枝桠,没有作答。
“那又……”我原本要说的话,只发出了两个音节便被她打断了。
「你已经忘了。」她望着窗外枯死的树枝,声音显得有些悲哀,「恢复记忆的当下,你依旧想要复仇吗?」
我还记得她和我初次见面时说了些什么,那也是一些毫无根据的令人搞不懂的话。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次出现都好像是来责备我的,却又偏偏不让我听明白,简直就和灰喜鹊一样烦人。
我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于是拿了知悟和义理绕过她径直走到了门前。
「你还想重复那年的悲剧吗?」
她依旧说着含含糊糊的话,让人厌烦。我拉开房门,想要离开。
「 你是谁?」
“?”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依旧站在那里,只是那双无神的眼睛现在正盯着我。
「你是“米白”,还是“黑兔晴子”?」
我确信她是来责备我的。
既然如此,既然她看着这一切从一点点苗头到成为现实,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制止我。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只有我是罪人吗?
“我就是我,”
我厌倦地,头也不回,我已经不想再理会碍事的元素神了。
我离开了房间,颇有些烦躁的关上了门。大概只有砰砰作响的门板才能略微缓解我的烦躁。
…… 我简直像一个逃兵。
(2)
左手持着蓝羽孔雀的知悟,右手拖着金叶梅花的义理,我在钟楼前行着。
楼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楼梯的起点也毫无光芒。
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达到终点,一个人的孤独的旅途。
永恒不断的旋转,像愚者翩翩起舞。
我在留恋什么?我在犹豫什么?我在烦躁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难以得到答案。
……碍事。
我抽出义理,一刀斩断了通向钟楼楼顶的铁锁。失去了铁锁束缚的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而那些自以为是的烦恼,也随着射入楼道里的光线一样化为过眼云烟。
我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我想要的一片蔚蓝。
无边无际的广阔天空,伸手便能触及的云,无穷尽的日光,一切都是无限大。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那是我姑且称的上“喜爱”的东西,在喜爱的东西面前,无论怎样也不会变的烦躁。籍由这片天空,我得以沉下心来整理混杂成一片的思绪。
这份蔚蓝。
没错,那一天的天空,也是如此。
那一天、那一天、还有那一天。
我所有的宝物,都像这片天空一样,全部都是蓝色的。
冰块般寒冷的冰蓝色、海蓝宝石般温柔的浅蓝、大海般深邃的深蓝,还有那个人——
象征理智与冷静的蓝。
……?!
想到他,我突然握紧了知悟。
他在哪?
这个问题,黑兔晴子的记忆无法给我答案。我只记得我们相遇之后便协同战斗,每天的作战、侵染,直到——对了,还有……在那个岛上。
啊,是啊。他被人类带走了。一同失去的还有知悟和义理。
然后?
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
那抹蓝色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全部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全部都是重复的血与肉。每个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蓝?
我注视着知悟的蓝宝石折射出的绚烂的光芒。
知悟和义理又是什么时候?
……
身体的本能仿佛在阻止着我将这一切连结起来。
但是……
已经太迟了。
青色的森林,还有那双眼睛。
全部。
黑兔晴子。米白。“我”。
医院。青崎一树。
啊……
那个人……
为什么。亓天?我妻……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妻真二!!!!!!!!
……
……
……
……
……
太迟了。
从我出生的那刻saqk)】uizank
一有切-87*sfv~已经……s-¥.jhxa被……_iq4#决定?-/98
我罪一……_kq定qaz找?n@saj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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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室友你又跑哪去啦?怎么一天不见你人?”贝丽卡坐在小床上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脸惊讶的看着刚刚推门进来的黑发少女,“都累晕了就好好休息啊,要是过劳了可得不偿失。虽然学院要废校了,不过将来大家还是要在一起聚的……米白?你在听吗?”
少女站在门口,无可应答。
『是不是还在生病啊?』
氷有些不安地飘到贝丽卡身边,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少女让她们俩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嘛……那个,室友你也别太难过啦,就算废校了以后还是可以随时见面啊,你看……”
少女把双刀放在床上,扭头看向仍在解释着的贝丽卡。
“室友……”
贝丽卡停止了一切语言。
那不是责令她闭嘴的嫌恶的目光,而是另一种。
她的室友没做出任何表情,她却分明看见她室友的脸上露出了万分绝望的可怜眼神,好像在渴望救援。那种神情,简直和反复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对着在它身前驻足片刻的学生露出的眼神如出一辙。
贝丽卡一时语塞,氷也愣在一旁。
“啊对了!”贝丽卡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她说着走到床边,从提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语调突然变得神神秘秘,“室友你先闭起眼睛!”
少女也乖乖闭上眼睛,配合着她的惊喜。
“∮♯♪♬♩♫♪♬♩♪♬~”
机械发出的音乐打破了静谧的夜。
“……!”
少女睁开了眼睛,冰蓝色马尾的少女双手托着一个小巧朴素的方盒子正站在她面前。 贝丽卡把八音盒放到少女手里,浅浅的笑了笑:
“喜欢吗?”
朴实无华的八音盒,和少女不能再匹配。小小的手工制红木盒子,除了发声外再无其他赘余的功能。和贝丽卡的室友一模一样,坦率、直白,或许偶尔显得粗鲁了些,但是这种开门见山式的行为,反倒成了那个人的特色。一直被大家关爱着的任性的孩子,米白,曾经说过她喜欢新年音乐会上的某支曲子;她的室友,贝丽卡,就特地把音乐保存下来当做礼物。
少女本来想露出一个和贝丽卡一样的微笑,但是不知怎么,她的心底却萌生出了一种比感谢更加复杂的情绪。她微张着嘴,极力想说出点感激的话来,声带却嘶哑得一个音节也无法发出;她想让嘴角上扬,却又控制不住脸部的肌肉。
“…………”
晶莹的液体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打在八音盒上,渗入还在运转的机械轴轮,被不停旋转的音盒碾碎、轧烂。
“……。”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好站在那里,任凭泪水滑落。
“米白?!”贝丽卡同样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直到氷给她递了个眼神,她才走到少女面前,“我会在你身边的,别担心啦……”
不动声色的米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一时间,贝丽卡竟也差点流出泪来,她偏过头去沉思了一会,好像在做什么打算。
氷急切的戳了戳她的肩膀,她也不忘扭头回瞪催促她的氷。但还是又踌躇了一会,终于伸出双手。
贝丽卡把少女搂在了怀中,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嗯……我这不是还在你身边嘛,别哭了。”
“……。”
少女不住颤抖着,双手握紧了方盒子,试图从怀抱中离开,身体却一动不动。她的泪水依旧止不住的流着,喉咙一阵又一阵的发酸,上牙床也肿了起来。她咬着牙,牙齿嘎嘎作响。
她想逃走。
她想从这令人惊惶的、毫不真切的爱抚中逃走。
但是一条被捏住了后颈肉的小狗又怎么能动弹一下。
被点了死穴的她,也同样无法动身。
“米白?”贝丽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收回双臂,诧异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她的室友,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你应该也累了吧.....”她干巴巴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休息一下吧。......晚安。”
“......。”
(4)
夜深了。
贝丽卡平稳的呼吸声在寝室里回响。
少女盯着一片茫然的黑暗,没有睡。
她的头脑里空空如也。
像最初一样。
「你打算做什么?」白色的元素神坐在少女的床前,深夜中,突兀的白色显得有些刺眼。
“......太迟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漠。
「?」
“那个人......”
“......杀。”
她像一台坏掉的收音机一样,只能发出连元素神都无法理解的单个音节。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求什么人理解她。不去思考,也就无所谓得到,凭借野兽的直觉捕获便好。野兽不会说话,因此她也不会说话。
。
她也曾试过人类一样的生活。拥有老师,拥有同学,拥有室友,开始用人类的方式思考,寻找自我。很痛、很艰难,但是很开心。
她第一次从那之中“感受”到爱。
有人会因为她的任性而责怪她,有人会因为她的协助而感动。
责怪也好,感激也好。
那是爱。
「爱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
其他人还一如往常,她却再也感知不到这些。心在那一瞬被割了千刀,已经无法复原了。
少女漠然。
她没怎么收拾行装,她只是从容的拿起义理,换好运动鞋,盯着月光下义理雪白的刀刃,忍住了拥抱它的冲动。
猎犬咬死它的猎物之前不可能死。
她在杀了那个人之前也不可能祈求任何安宁。
她深知,她不是人。
她只是——
「我最后再问一遍。」
「你是谁?」
“……”
“ば、け、も、の。”
为复仇而生的恶鬼。
米白结局: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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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既然给室友吃过糖了那微笑的剧情就可以删了【x
把全文修改了一下,精神崩溃的部分又加了点东西进去,看得出来的话就看着玩玩,看不出就算了吧
精神崩溃部分的灵感来自DMMD诺伊兹线
有机会的话会给这篇画插图,毕竟这篇里眼神描写和隐晦的说法不太容易让人懂x并不擅长神情描写orz
截止至此,“米白”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剧情是关于恶鬼和之前故事的补档,晴子的黑历史也会涉及,总之晴子&米白&?的故事一定会完结的/
感谢关注了米白,并给了她爱的各位w
魔都白金区。
此处乃是闻名全国,甚至是享誉世界的金融中心。
著名的外滩与之隔江而对,作为魔都地标之一的电视塔耸立在一旁,因而这里也是广为人知的旅游胜地。
若是在白天的话,这里总是人满为患,挤满了在附近工作的上班族和远道而来的游客。
然而,现在是夜晚,已非人类应该活跃的时段。
此时此刻,在这里所上演的——
——是超越人类常识的厮杀。
若光是这样说的话,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除非亲耳听到,在环形立交桥附近,爆发出一串又一串不合常理的声响。
若光是这样说的话,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除非亲眼看到,在月光和路灯之下,迸现出一阵又一阵莫名诡异的闪光。
不过,就算是听到看到,恐怕也很难相信吧?
在这里发生着的一切,在这魔都的暗面上演的超自然破坏剧,哪怕是作为观众亲临现场,区区俗人的感官又怎能捕捉得到?区区俗人的大脑又怎能理解得了?
乱舞的狂暴之剑——
在空气中切割出一道道几近真空的断面——
在地面上抓挠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痕——
披坚执锐的武神恶魔,发动着如此充满骇人杀意的连续猛攻。
只要被它的剑锋稍一触碰,定会立刻身首异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但是……看啊!
在那堪称必杀的刀光剑影之中,竟有一个小小的少女身影在那里来去自如。
武神的剑招,所有的上挑、下劈、左斩、右削……统统都被她随心所欲一般的动作完美闪避。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若是俗人的话,真的有办法相信眼前的这个状况确实是在现实中发生的吗?
就算是习惯于与魔力打交道的人,恐怕也会在目睹这个场面之后心生疑问:少女究竟施展了怎样的巫术?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力加持,才让她得以在这死亡风暴中如此悠然自得?
答案是——没有。
少女并没有施展任何巫术。
仅仅是凭借着她本来就拥有的动态视力和敏捷身手,再加上吸血鬼体质所带来的运动能力加成而已。
仅仅如此,她就能轻松应对武神的攻势。
“以前的我,应该还蛮习惯于打架的嘛。”
遗忘了自己过去的吸血鬼少女——茜,对于自己的身体竟然记得如此夸张的战斗方式,也稍微觉得有些讶异。
她在闪避攻击的同时观察着敌人。
她在寻找着能够穿透敌人身上的防护,能够一击致命的弱点。
“吼——!”
武神发出怒吼。
像是被蚊虫般恼人的茜给彻底惹火了一般,发出愤怒的咆哮。
与此同时,巨大的青铜长剑,承载着它所灌注其中的全身之力,自武神的头顶上方猛地劈下。
这次攻击比之前的任何一击都要强烈数倍。
即便依旧闪避了攻击,但剑锋砸进地面之后造成的震动几乎让茜失去站立的平衡。
然而,与之相对的,她抓到了反击的机会。
趁着恶魔发出奋力一击之后的几秒迟缓——
——茜跳上了它的手臂。
像是毒蛇一样安静、一样迅速,窜上了它的肩头。
獠牙般的针筒,满载着血红色的毒液,朝着武神的喉咙刺下。
那里有一小块没有铠甲防御的区域,那里就是武神的弱点。
只要刺进那里,以蚀血破坏气管,恶魔就会一命呜呼。
然而——
——恶魔自己当然也清楚这一点。
只见它将身体稍稍往侧边一斜。
相对偏离了目标的针筒,被包覆着武神侧颈的铠甲弹开。
但是——
——这只是茜的声东击西之计。
她的目标,在于武神另外一个更为明显的弱点。
吸血鬼少女在恶魔的肩头一蹬,跃上半空。
役使着恶魔的巫师,就站在恶魔的背后。
他让恶魔去阻挡对手,自己则是在它的保护之下不受打扰地完成了预定的狩猎。
他将收服着猎物的令牌收进口袋,却在这时听到了恶魔那边传来的响动,
巫师抬头一看——
——正好与半空中的吸血鬼四目相对。
“又见面了呢,口罩男。”
“你很想我吗,小姑娘?”
短短两句语言上的交锋。
在这之后的下一瞬间——
——数十只针筒排成的阵列,如骤雨般袭向站在地面上的巫师。
巫师不慌不忙,从身上某处掏出手机,用手指在荧幕上一划。
一波波热浪凭空出现,将所有飞过来的针筒以高温悉数破坏,就连装在里面的血液也被瞬间蒸发。
吸血鬼落地,朝巫师投去视线。
一只以火焰构成羽毛的燃烧之鸟,在巫师的身边飞舞。
“这可是犯规啊。”
吸血鬼冷笑道,
“居然能使役这么多种类的恶魔,你还真是不得了的咒法大师呢。”
“既然你这样夸奖我,那就这样放过我一马如何?反正我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没有必要再跟你浪费时间。”
“哎呀,真巧。”
吸血鬼从袖中掏出针筒,
“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夹着针筒的双手,在吸血鬼的胸前交叉,
“所以你还是尽快被我打倒吧!”
吸血鬼径直冲向了敌人。
“啧,那就没办法了。”
巫师则是后退了几步,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干掉她吧,安陆。”
刚刚被吸血鬼绕过的恶魔,突然出现在两者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冲锋的吸血鬼挥出长剑。
高速移动中的这两者若是相撞,粉身碎骨的一定会是娇小的吸血鬼少女。
然而,吸血鬼并没有停下脚步。
“有帮手的可不止你一个。”
拳击!
一招从天而降的拳击,击中了恶魔的头顶!
集合了近乎百万之力的拳击,一下子就将恶魔击倒在地!
“噗啊……”
巫师突然跪倒,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罩里渗出。
身披白大褂的另一名少女,站在倒地的恶魔身上,刚刚那一招就是她发出来的。
“你又帮了我一把呢,十七。”
吸血鬼停止了冲锋的步伐,将手中的针筒收回袖中。
“顺手而已。”
白大褂少女看了看渐渐不省人事的巫师,一脸的不爽,
“我好不容易搞定我那边的敌人,过来一看霜巨人居然已经被这家伙给收走了!”
“那怎么办?”
“唔……也不能就这样放他回去,毕竟他们也想收走霜巨人的话,怕是有什么目的……”
白大褂少女一边想,一边从衣服里取出绳索,
“……总之先把他带回去吧,或许还能问出一些情报来,而且——”
“而且?”
吸血鬼看见白大褂少女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
“——这家伙,好像带着不少有趣的样本呢~”
“我很不愉快……”我一边收拾着必要的设备,一边抱怨着,“为什么一天里会收到两个任务……而且昨天不是才大战过一场么……”
“好啦好啦,毕竟是黯月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从之前的任务后就一直和我共同行动的曜姐则是在一旁软语安慰着,曜姐真是天使。
“一直出任务害得我魔力晶石都开始透支了……还有早上明明收获了新品种的恶魔,还没有来得及做实验呢……可恶,为什么我被克扣了经费还得被颐指气使啊。”虽然理智上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还是忍不住抱怨个几句。
“那,经费的事情我去帮你说说好了。”曜姐的一言忽然让我精神一震。
经费!有了经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个圈子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研究,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谢谢!”激动起来的我立刻抓住曜姐的手上下甩了起来,“果然还是曜姐最好了!如果我是男的一定把你娶回家!”
“啊哈哈……”
为实验准备器材设备之类的我早已做了几千几万遍了,换成为外出行动准备装备也没什么差别,一边和曜姐开着玩笑,我依然麻利地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么,出发吧。”
任务地点是白金区,这里是全国有名的商业圈,如果是平时,出了这种事肯定会是死伤惨重的一等大事,不过,夜晚,是我们的时间。
“辛苦了,驱人符文设置了么?”白金区外围,迎接我的是上面派来的工作人员,一身黑西服配上墨镜,看上去与其说是巫部的人,不如说是什么黑超特警更加贴切。
说来他们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戴墨镜?不嫌瞎么?
“是,已经对本区域进行覆盖。”那个工作人员回答道,“但是目前还没有直接对目标进行干涉。”
“嗯?为什么?”
“因为那些家伙在那里。”
那些家伙……指的自然是被我们冠名“癌”的那些捣乱分子了。
明明是一些自由散漫的家伙,这时候的嗅觉倒是比狗还灵啊。
不过,如果是他们的话,确实不是能随便应付的对手。毕竟昨天我们才在对方手上吃过亏,想要说大话也说不出口啊。
抬眼望去,最显眼的自然是端坐在场中的任务目标了。
霜巨人。
出典自北欧神话的巨大物种,以冰雪以及匹敌神灵的身体力量为特征,充满对神灵憎恨的恶魔。
虽然资料上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霜巨人倒是相当的平静。
身高十米左右如同特摄作品中小怪兽一般形象的霜巨人,正横卧在环形天桥中间那块绿地上,似乎是在假寐。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太放松了吧……”远眺着那个悠闲的家伙,我忍不住吐槽道,“癌的疯狗们在哪儿呢?”
“唔,是在对面的天桥上吧。”曜姐很快给了我答案,“那边也有几个人影。”
“哦……真的,亏得他们没打起来呢。”
“也许他们也在戒备着我们这边所以还没有惊动目标吧。”
“有道理……啊,有动静了。”
就在我和曜姐讨论的档口,对面疑似“癌”的人影忽然有一个离开了原地。
或者说,是跳了出来。
“跳天桥?”我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当然,实际上并不是跳桥自尽,他刚刚跳出来还没一秒,空中就凭空出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身影把他抓了起来。
看样子是要直接飞去霜巨人的上方。
被抢了个先让我不由得焦急了一下,当下便立刻抛开望远镜,也跟着冲了上去:“真是的,这次再失败大概经费就要扣光了,曜姐,给我掩护!”
“OK~”
默默打开运动鞋上的加速术式,完全能够后发先制抢先到达。而抢到一些时间之后又有白曜姐可以布置陷阱和障碍物来阻挡敌人接近,那样的话就万无一失了。
但是在那之前……
“曜姐,垫脚石!”我呼唤道。
“来了。”曜姐从我身后不远处发动法术,从地面抬升起了一块石板,而我踩在那块凸起的石板上,猛地攀升到半空中。
“强袭者,启动!装弹数2,展开‘地狱猎犬的嚎叫’术式。”然后,趁着悬停的一刻,我伸出左手,指向了那个正在飞来的家伙,“给我下来吧!”
三声炸响,三枚随机巫术弹射了出去。
这个法术和老虎机也没什么区别了,每次出什么属性的巫术弹完全随机。
而这一次扔出来的,是冰、雷、毒三个属性。
“好的,赚到了。”我窃喜起来。
冰和雷都是能干扰对方行动的,而毒系的负面属性也能从侧面让对方无法正常发挥,这一波下来那家伙妥妥的没法好好跑到霜巨人面前了。
“咳咳,真疼啊……而且赶不上了,安陆!拦住她!”而就在我以为已经成功拦截的时候,对面的那人却并没有停止行动,而是一个抬手,在我的行进路线上召唤出了一具铠甲。
等等,铠甲?
我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家伙还有第二只恶魔啊。
“哎,真麻烦!”面对不知底细的恶魔,我不得不静气凝神,准备应敌。
“装弹数3,展开‘巨人之力’术式。”右手后摆,准备蓄力,然后,带着前冲的速度,一记冲拳迎上。
显然这样的应对方式稍微出乎了对方的意料之外,原本目的就是要拦下我的他也没法就这样闪过我的攻击。
只能硬抗。
果然,那铠甲恶魔正抽出长剑,横架身前,显然是要挡下我这一拳。
“你倒是挡挡看啊!人生翻开新的一页三观获得焕然新生……拳!”一边口中说着不知所谓的台词,我完整蓄力的这一拳,似乎将空气砸出了冲击波。
根据研究表明,这是过于强大的力释出时产生的类似于音爆的效果。
“咳咳……等等?这个不对啊……”远处那个戴着口罩的巫师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了,但这时再指挥恶魔进行其他动作也已经晚了。
“嘭!”拳剑相交。
“喀啦!”剑与盔甲出现裂纹的声音。
“痛!”这是那个巫师的痛呼声,看来他和这个召唤恶魔有一定程度的联系。
那就简单了,把这个恶魔痛揍一顿,那个巫师应该也会自动倒下了吧。
这么想着,我再次开始蓄力。
“吼啊!”就在这时,那边的霜巨人却被我们吵醒过来,冲着我们的方向就是一阵乱吼。
接着,他便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手中提着冰霜制成的大棒,被这玩意儿打一下可不是躺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的。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口罩巫师和他的恶魔因为是想要在我赶到之前先拦下我,所以他自然就杵在我和霜巨人的中间,这会儿霜巨人醒来,他就要同时面对我和霜巨人的两面夹击了。
“死神棍!”危机时刻,那个巫师却忽然开口了,“你准备围观到什么时候!”
“……啊,抱歉,刚刚睡着了。”这时忽然出现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是一个有着一头白发的奇怪青年,青年的肩上还挎着一只动物型的恶魔。
只见他挡在了霜巨人面前,敲了敲它的大腿,霜巨人就忽然异常地停了下来。
“这家伙交给你了哦。”戴着口罩的巫师捂着自己的手,让恶魔护着自己朝恶魔的方向退了过去,而与他交班的,则是那个看上去懒洋洋的白发巫师。
“回头请我吃饭。”他说道。
而我则谨慎地看着他。
能够轻易地停下霜巨人的动作,他的巫术也不容小觑。
“哟姑娘。”他又说道,“看你好像印堂发黑啊。”
“……”
“你看不如让小生为你驱驱邪如何?”
“装弹数2,‘黑龙咆哮’术式,装填!”我将弹管补充入右手腕甲,“目标锁定,术式简化启动,射击!”
“喂喂!怎么说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打炮啊。”那白发巫师见我全不配合,不由得手忙脚乱起来。
“闭嘴!”随着我一声怒骂同时爆发的,是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虽然不如昨天全威力版本的,但却依然有着相当的破坏力。
“欧神祝我!”白发巫师失声说道,同时他把那小兽外形的恶魔抓到了手中,似乎是要做什么。
总不见得是直接拿来挡枪吧?
出人意料的是,那小兽竟然逐渐模糊了原型,变成了一座城堡的形状。
确切的说,是城堡的模型?这座小城堡似乎只有两三米大小,刚好能挡在人的面前,而这时,也确实是挡住了我的一击。
“啧……还真是闹腾啊。”随着这一击魔炮结束,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让我楞了一下。
这又是谁?
正当我以为又有第三个敌人出现的时候,在升起的浮空城堡对面出现的,依然是之前那个白发巫师。
但是,他的神情举止,却是孑然不同。
“难得出来一次,就用烟花来迎接余么?”他似乎不屑地笑了一下,又道,“萤虫之火,也敢与日月争辉?”
“你是……谁?多重人格?”
“哼,蝼蚁就快点自行消失吧,现在的话,余还可以看在你用烟花迎接余的份上饶你一命。”声音极尽傲慢,惹人生怒。
虽然生气,我却变得更为慎重了起来。
从半空中那个浮空城堡中,传来的魔力反应,竟然让我产生了胆战心惊的感觉。
“……哼,看来蝼蚁的大脑是没有理解余的苦心了,那么好吧,就在余的不落要塞之下,化作尘埃吧!”
随着他的话语,那浮空城堡开始微微旋转起来,城堡上一扇扇精致的窗口纷纷打开,从中探出的,是数之不尽的炮口。
虽然大小上更像是玩具,但我已经清楚了解到……这绝对不是玩具。
“装弹数6,‘眼魔精神力场’术式,装填!”再次补充弹管,并且进行最高限度装填,这是对付眼前这个敌人应有的慎重。
“奏响吧,为我而征服的交响乐!”
君王挥手,万炮齐鸣。
我眼前的景象仿佛变成了慢动作,无数的魔力炮击连绵不绝地拍打着无形的精神力场,如雨滴般泛起一阵阵涟漪。
挡下了。
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的我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
但是,还没完,这炮击依然在连绵不绝地持续下去,就仿佛他的魔力无穷无尽一般。
而我的这道精神力场,即使再坚固,也只是六枚弹管的有限魔力而已,迟早会有一刻,被击破的时候。
该死的,没有援军么?
对了……曜姐呢?
除了一开始有看到她的地雷和壁垒的支援之外,之后似乎都没有动静了。
怎么回事?难道曜姐也陷入苦战了么?
真是,糟透了啊。
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在我打定主意后的下一刻,无数魔力炮击将我所在的位置轰炸殆尽。
原本我所在的那个位置,只剩下了满地的焦痕,除此之外连残渣都不剩一个。
“哼……蝼蚁。”那人不再多看一眼,只是自顾自地转身走向同伴的方向,然而同时,他的脚步也晃了一下,咳嗽了两声,“咳咳……看来把我叫出来对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已经是极限了么……”
“装弹数2!”就在他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忽然,我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让他大惊失色起来。
“怎么回事!那个蝼蚁!在哪里!”
“……‘血魔之触’术式,装填!”
“那个蝼蚁,到底使了什么花招……可恶,没有时间了!”
“抓住你了。”就在他焦虑达到顶峰的一刻,我从地下破土而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竟然是地下……!”
原来,就在我解除精神力场的同时,硬扛住数发魔力炮击的同时,我使用了“蠕虫之步”潜入了地下,一边找准机会,从他的正下方暴起偷袭。
用来袭击他的血魔之触,正是看准了他身体状况不佳,而特意挑选的杀招。
血魔之触,能够通过直接接触施法对象,来抽取对象的生命力,进而影响对方的体力和精神情况,最严重甚至能直接致死。
“卑……鄙。”说出最后一个词之后,他便直接直挺挺地倒到了地上,而那边的浮空城堡,也同时落到了地上。
我松开他的脚踝,从土里钻了出来,甚至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再次冲向了下一个战场。
没有时间了,否则应该给这家伙补一刀的。
接着,我看到了拦在口罩巫师面前的茜。
看来,她需要一些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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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4000+
(前言)
7754字
为了阵营的胜利,我出卖了灵魂。
对,我把不算分的几千字和算分的合一起了【x
我就是这样的黑兔。
善待强迫症从我做起。
因为自己的神蠢还要折腾各位一番……【土下座
但是沙发还在,蛤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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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夫人,您看您的卧室坐北朝南,本应是向阳的房间,却在阳台堆积如此多的杂物,使整个房间密不透光,加之床和电视柜的摆位不对,刚好构成了一个极险的凶象。”死魂曲突然低下头作沉思状,片刻,才故作意味深长地低语道,“这恐怕是……”
被提名的妇人身体不觉往她的丈夫那边缩了缩,她拉着她丈夫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地重复了一遍:“是……?”
“别说话!仔细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立在一旁的夫妇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好像他们的命运全部交在了这个穿着黑衬衫的青年人手里一样,除了听之任之,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两个在这里住了十多年的人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从着刚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天的家伙的话。
仔细的——
仔细的……
忽然,一个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那声音亦真亦幻,若即若离。大约是古琴悠扬,细听却又像极了女子的悲鸣,抑或是两者兼有之,彼此应和,相互和鸣,交织成一曲复杂的音律。若不是他二人侧耳细听,只怕会简单的当成普通的古筝曲轻易放过。
妇人一个激灵钻进丈夫怀里,而她的丈夫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房间内的某处,他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
“大师,这到底是何方妖孽?”
死魂曲也丝毫不摆架子,沉吟了片刻,答道:
“……不好意思,我电话。”
死魂曲神色淡然的绕过满脸匪夷所思的夫妇接起电话往外走,但是按下通话键的同时,他的神色却没法继续淡然了:
“真的假的?现在?现在可是晚上十点多啊,我还差一点就……”
他扭头偷看身后那对夫妇的表情,压低了声音。
“嗯,嗯……行吧,我现在过去。嗯,好,谢了神知,撂吧拜拜。”
滴——
通话结束了。
但死魂曲的驱灵仪式还没有结束,而且不管使用什么方法,他现在都必须立即结束这个仪式。
不管使用什么方法。
“果然只有我转移注意力才能现形吗妖孽!”魂曲用两根手指指着空气喊道,“刚刚我倾听了神的声音,已经得知你的正体了!”
他一声令下,放在卧室地板正中央的招魂铃竟然冒出一股青烟来。一两秒后,青烟散去,招魂铃已不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妇人和男人一同讶异的睁大了眼,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不是发生在别的地方,正是在他们日夜居住的家!
“别想跑!”
狐狸仿佛得到了指示一般,从妇人脚下一溜烟窜到大门口,一跃而起扒开门把手,从众人面前合理的逃了出去。死魂曲紧随其后,也赶紧从狐狸打开的正门逃走了。
其速度之快难以用言语形容。非要描述一番不可的话,那便是“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两道白光从妇人面前闪了过去,一小一大”。
半晌,男人搂着他妻子的肩膀,看着狐狸跑走的方向,终于忍不住把心理活动低声念叨出来:
“这个狐狸……和他刚进门时戴的围脖挺像啊……”
刚刚自导自演了一出逃脱戏的二人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轻快,白狐先死魂曲一步,平稳的跑在楼梯扶手上。它主人的速度也丝毫不逊色,只消几秒的功夫,死魂曲就赶了上来。
“谲诡,来。”
跑在前面的白狐听见他的呼唤,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看准时机跳到迎面跑来的主人肩上,绕了几圈,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用尾巴环住了他的脖子。
死魂曲拍拍谲诡蓬松的大尾巴,叹了口气。
辛辛苦苦谈(hūyou)了五天才勉强让他上门“看看”的生意就这么让任务给搅了,不然用点巫术什么的逗逗那对胆小的夫妇,不只今天,下周的饭钱都挣出来了。死魂曲一周的饭钱是什么概念?毫不夸张地讲,四舍五入那就是一个亿啊!一个亿是什么概念?一个亿那就是一辈子的饭钱啊!
那么作为癌的成员,动不动就被打扰工作乃至时常一辈子没饭吃的死魂曲,从任务中获得的收益是多少呢?
是零。
原本就是不同的小集团,近期才开始联合起来的癌,怎么可能统一发工资呢。
他揉着狐狸尾巴,忍不住又长叹一声。
简直就和共x党一样,不仅没工资还要时常交交党费。
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轻快地跑出楼宇。直到他看到现在的天色,精神才紧张起来。
时间已容不得他再悠闲下去了。
这对夫妇居住的公寓离地铁和公交站都很远,跑到公共交通站点已经来不及了,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尽管不情愿,他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打车。
他小步跑到离社区最近的道路边,咬牙看着表盘上秒针片刻不停的转动,他别无他法,可他的大脑依旧不认命的飞速筛选着所有效率与廉价兼备的交通方式。
片刻,他盯着远方驶来的出租车,露出了微笑。
不需招手,出租车识相地停在了死魂曲面前。
他钻进车里,也没忘记戳戳谲诡的鼻子,嘱咐它别乱动。他双手插进口袋里,指尖触到了革制钱包柔软的外皮,这种感觉令他没来由的安心。他屈指捏住钱包,成竹在胸的对司机下了指令:
“巫部总部。”
魔都的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紫绀色的天空下容纳了五光十色,正如魔都本身海纳百川一样,容得下希望与爱,亦容得下绝望与恫哭。善与恶组成了魔都的世间百态,苦与乐交织在每个魔都人的灵魂之中,这是他们生长的地方,他们理应对家乡有着无法言说的眷恋,哪怕只是丝毫。
但这样的感情,死魂曲却未曾拥有,甚至无法感知。
他于魔都,就像飘荡的游灵。
他盯着窗外流动的风景,不觉出了神。直到目光所及之处闯进来几辆厢型车的身影,他才赶紧切断思绪,对司机开了口:
“在这里停就行了。”
他和马路对面待他多时的神知相视点了点头。
“这儿离你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路。”
“没事,停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整个拍到司机手里,只丢下一句“不用找了”,便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哦,慢走。”司机一边翻钱包一遍随口应了。
他不是那么愿意和乘客搭话的司机,如果不是他看得上眼的乘客,他甚至连价都懒得报。死魂曲留给他的印象还不错,除了打扮奇怪了点之外,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不会像那些自来熟的家伙一样对他问东问西,不知给他省了多少麻烦。
其它人要都像这小伙子一样该多好。
至少在他打开钱包之前,他还是这么想的。
他摆弄着干瘪的钱包,连续确认了三遍。
空的。空的。空的。
一分钱都没有的确确实实的空钱包。
他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一踩油门向着逃跑中的死魂曲怼了过去:
“你他妈想坐霸王车?!!!!!!!!”
满载怒火的地狱出租车径直朝死魂曲撞去,他万万没想到骗个人还能骗出人命来,慌不择路,随便拉开一辆厢型车的车门就上了车,也顾不得司机是谁了,冲着驾驶座上的人就喊:
“神知,没时间解释了快开车!”
车上的司机还真就是神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友人摆手示意,气还没喘匀,车就发动了。躲避着怒气冲冲的出租车司机,前座传来神知平静的问候:
“又欠钱了?”
后座上的罪魁祸首惊魂未定,但依旧理直气壮地回答:
“没办法,俩月没活干,现在家底都空了。”
“嗯……”
神知沉吟片刻,像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厢型车飞速旋转的轮子停了下来。
“神知?!”
他暂且无视了死魂曲的诧异,平静的打开钱包点起钞票来。等了不多时,又一阵呲啦声,出租车司机停在了他旁边。
抢在司机下车抓人之前,神知默默的摇下了车窗。
“死魂曲欠了你多少钱?”
司机瞥了一眼小骗子的“同伙”,不耐烦的回道:
“七十一!”
神知眼也没眨,从鼓囊囊的钱包里随便抽了一张红票递给他。
他将信将疑的接了票子,举起来对着对着路灯看了一会,又拿食指弹了弹,尽管是真票,他还是没好气的丢了回去:
“没一块,找不开。”
神知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包,面露难色:
“我也没零钱,要不……我微信发个红包给你吧。”
“我没微信。”
“qq也行。”
“没qq。”
回答速度如此之快,甚至让人感觉他是在故意刁难。
“啊我有一块。”死魂曲悠然摇下后座车窗,递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钢镚,“借着你俩给钱的工夫找着的,卡八卦盘里了。”
“……”司机师傅已经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是以神知给钱司机让步告终。毕竟成本收回来了,司机也没什么好固执的;神知只是代人交钱;死魂曲只花了一个钱包和一块钱就坐了一趟车,没有什么损失。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大概。
如果死魂曲没有忘记把好歹值个几十块的钱包要回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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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神知驾着厢型车重新上路,被刚才的纠纷牵扯,他们已经浪费了大量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平静下来的死魂曲这才想起来正事,他赶紧把身上那些骗人用的各式道具全部卸下来,只留下灵魂召唤仪式必要的装备,开口问道:
“神知,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从巫部总部的保管库劫走████ 。”
“ ████?”
“恩。”
死魂曲继承其养父的位置,在癌中某集团待了近四年之久,但除了少部分同伴之外,他对其他成员并不熟悉,至于任务什么的他自然一直处于“帮个忙”的态度,多半置身事外。然而神知只是应了一声,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
“说是劫走,实质上应该是偷才对。”
神知抽空腾出右手在副驾上的电脑敲了几个键,一个青年人凭空出现在死魂曲的旁边。他满面恐惧,身体颤抖着蜷缩到了车厢内的一角,惊恐地盯着对面的死魂曲。
“召唤出盗贼能省很多事。”
“好。”
这也是死魂曲的想法,他立即让使魔化作招魂铃,露出左手的结印准备施法。至于对被召唤出的青年持有的那份同情心,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消散了。
青年挣扎着想避开死魂曲伸过来的左手,在神知的命令下他却连眼睛也眨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通灵术士将无名的游魂注入他的身体,蚕食他的灵魂,甚至招魂仪式开始之前他就已经隐约听到了巫师低声吟唱着咒语,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几乎要把他的脑汁榨干——
他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死魂曲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这幅躯壳原本的灵魂会干扰附体游灵的行动,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他专心开始吟唱咒语,铜铃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律地震动着。平时声音嘶哑的旧铃铛在魔力的影响下竟发出清脆如泉的铃音,魔力沿着结印的轨迹流动到他的指尖,聚拢金色的光芒。孔雀石瓶的宝石忽闪不定,光芒散去的瞬间,方才还几欲逃跑的青年平静的睁开了眼。他看着死魂曲的脸,温和地笑了:
“这次凭依在无关者身上了……魂曲,真少见啊。”
青年一开口死魂曲就知道自己招的魂究竟是谁了,尽管出了某些差错,他还是同样笑着和那个人打了招呼。
“恩,好久不见了,学者。”
然后叫神知召了另一个人来。
事实证明他今天的运气姑且还不错,至少只召了两次就召到了想要的魂,像他玩乖●性百万亚●王的时候,三次十一连都没出过一张本职ur,梅●可,五次十一连没五星。
而验证召来的游魂是谁的方法,还是听入手语音。
“哟小子,这么迫不及待的求小爷我出山啦?”
自称小爷的人就只有盗贼了。
“对,劳驾小少爷帮我取个东西。”
“态度不错,妥了。”盗贼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地儿呢?”
“那里。”
汽车已经停下了。盗贼顺着死魂曲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伫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物,深夜为它上了一层暗色的漆,显得年代比原本更加久远。
“巫部总部内的保管库。”
“盗贼是吧?”神知停稳了车子,扭头看了一眼一脸诧异的少年,“我给你介绍一下任务内容。”
盗贼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小孩,老老实实地往前挪蹭了几步,向驾驶座凑近了些。
其实任务内容没什么复杂的,无非是在注意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将要偷的东西偷出来,这对于曾经常年从事这种工作的盗贼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因此盗贼的乖顺也就只停留到神知提及任务明细之前。
“既然这么简单,那我就去了。”盗贼拿着神知备好的工具跃跃欲试。
“对了神知,”一直安静听神知讲的死魂曲突然出声,“任务中你能远程撤回召唤吗?”
“有信号就能,怎么了?”
“没事,”死魂曲的脸上依旧是平常那副倦怠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却让人感到微妙的不同,“你去吧盗贼。”
盗贼愣了一秒,立即感受到了死魂曲那种态度背后蕴藏的感情,他眯起眼睛,笑了:
“诶——小爷还用不着你担心啦——看好你们自己吧,我走了。”
说完他就跳下车去,翻过后墙跑进了巫部总部。神知在电脑上敲敲按按,召唤了几个中小型恶魔跟在盗贼身后,开始准备其他工作。
趁等待的时间,学者拍了拍死魂曲的肩膀,和他闲聊起来。
“附体的游魂会在躯壳毁灭后自动回到孔雀石瓶,不会和肉体一同被破坏,也不会损失魔力,你不必那么担心。”
“不,我担心的不是那个。”死魂曲略一摇头,目光移向了窗外。
一望无际的黑暗。
“那是什么?以盗贼的实力,执行这种任务不会有什么差池才对。”
“……”
死魂曲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没有应答。
刚变回白狐态的使魔趴在他的颈窝,望了望学者,用鼻尖蹭了蹭死魂曲的脸。
他们等了不久盗贼就带着东西回来了。他是三批人马中最后潜入的,归来时自然也比其他人晚一些。
“回来啦!”他翻越围墙,脚步轻快地跑到站在车外等候他的死魂曲面前,“看守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严格啊,原本以为好歹也算是个大组织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怠慢小爷。”
“你非得被抓起来打才开心吗。”魂曲接过盗贼拿来的物件,放进车里安全的地方。
“不然没有挑战性嘛——”
语毕,只听巫部内一阵骚动,大概是那边已经开始察觉了有东西从保管库被盗的事实。
“喏,挑战。”
死魂曲给神知递了个眼神。神知嗯了一声,插上车钥匙发动了汽车。
“诶?等等我还没上车??你这是卸磨……”
还没来得及抱怨完,盗贼就吃了一满载灵魂离体攻击的脑瓜蹦儿。神知适时按了取消召唤的按钮,及时收回了盗贼附着的那个肉体。二人配合之密切,令学者咋舌。
“轮到我了?”学者看着刚上车的死魂曲,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死魂曲计算了学者被追兵挟持和破坏原有计划的概率,得到“那种概率比单抽ur的概率还小”的结果后做出了否定作答。毕竟发动灵魂离体也需要耗费魔力,维持附体状态反而更节约一些。
“刚刚只是惩罚下罪魁祸首。”他这么安抚学者道。
——————————————————————————————
(下)
汽车载着巫部取得的重要物品和三人左拐右拐,跟在前两辆车的后面驶入了南京路步行街。深夜的南京路,繁华的痕迹已经被抹除了大半,大多数店家都紧闭店门,只剩少数霓虹灯还在照旧工作着——
多亏这些五光十色才让静寂一片的步行街没那么冷清。
当然,让这条街热闹起来的,还有躲避追兵贸然闯入的三个不速之客。
三辆厢型车在街道上肆无忌惮的疾驰着。
学者本打算在逃跑的期间对神知刚才部署在车顶的魅魔的信息进行一番研究,只是晃动的汽车让他无心思考更多。他随着汽车在宽阔的步行街上飘摇不定,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安全带的位置。于是下一次加速到来时,学者安然避免了死魂曲那样差点从后座翻到后备箱的命运。
“怎么了?!”死魂曲揉着后脑勺向前探头问道。
对这个问题作出解答的却是学者:
“车顶在轻微的震动。今天的风速显然没有达到可以撼动车顶的地步,况且望风的恶魔可以飞行,没有神知的命令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
“......莉莉姆在和谁交战,”神知紧握方向盘飞快的说着,“而且魅惑无效,来者不是人类。抱歉,死魂曲,备战吧,速度快点......敌人或许是个女性吸血鬼或者被诅咒者。”
“好,交给我吧。”
“谲诡,来。”死魂曲伸出右手,白狐跳到他的掌心再次变成铜铃,在更加高速的咏唱声中,铜铃的形态竟渐渐模糊了。就像要把刀从刀鞘中抽出一样,死魂曲握着招魂铃的手轻轻一挥,方才还是铃型的使魔化为两把长刀,被他,不,或者说是“她”一左一右分别握在手里。
刀身的光芒褪去,呈现在学者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死魂曲,寓居在那副身体中的灵魂,无疑是他的同僚——
偏执的姬武士。
神知透过后视镜,目光与死魂曲相接。被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注视着,他突然萌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喂……你可别把我的车……”
可惜在他的心情传达出去之前,他的担心就成为了现实。
「死魂曲」举起右手刀义理对准车顶晃动最为剧烈的地方连续突刺了数十下,接着挥动左手刀知悟在千疮百孔的车顶上连砍数次,深蓝色的车顶就这么被砍成了一堆深蓝色的铁皮。而造成这一惨状的元凶专心于眼前的战斗,丝毫没有注意到神知越来越凄惨的表情。
敌人果然就在「死魂曲」预想的位置。
在他最后一刀出手的同时,从被他打穿的车顶上落下一个少女。她一身黑色运动服,黑短发,鲜艳的红瞳在一切言语解释之前就表明了她的身份——吸血鬼。
少女并没有被脚下突然消失的车顶吓倒,她反应灵敏,迅速朝「死魂曲」丢出一支针筒作为见面礼。
他也料到了这次攻击,左手一挥,用刀轻松扫开空中的武器。
少女怎能就此罢休,她左右手各执五只针筒,扇状排开,一同丢向敌人。
突然,厢型车剧烈晃动起来,「死魂曲」顾不得帮助受了风正在剧烈咳嗽的神知,借着车身的晃动避开了十只针筒,跳起来踩着后座椅面和正探身协助神知的学者的后背腾空而起,在竖直距离上迅速贴近对手,开始了疾风般的连环攻击。
少女也非等闲之辈,她借助针尖的轻巧以攻为守,反过来利用「死魂曲」武器刀身过长不好施展的弱点在近战充分发挥了自身优势。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死魂曲」和少女就这样一同从空中落进恢复平稳的车子里。
“对不起……死魂曲,学者你们没事吧……?”
神知一边喘着气一边道歉,但显然他的道歉给学者带来了新的麻烦。
少女踩在学者飞出去的眼镜上,听到神知的呼唤,她打消了一切顾虑,把倒在车里的学者也一并当成同伙处理。
“是敌人啊。”
死魂曲见势不妙,他越过少女一刀刺在副驾驶座上,刀就架在她脖颈前不到十公分的位置,迫使她把目光从学者身上转移到自己这里。
“你的对手是我。”
下一刻,姬武士的灵魂重新接管身体的操控权,「死魂曲」拔出刺进椅背的「知悟」,抬手挥动右手刀「义理」朝少女砍过去。
少女无心恋战,她的首要任务是“让车停下,抢回失物”,而非击败敌人。她一边用注射器应付「死魂曲」接连不断的攻击,一边朝神知的方向慢慢靠近。——换句话说,只要挟持住司机,任务就完成了。
神知却来不及注意到少女的意图,他一心打算召唤恶魔支援后方的战斗,丝毫没有意识到电脑屏幕的光芒在黑夜中多么耀眼。这份光芒自然也被少女尽收眼底,她挥起左手给了副驾驶座一个肘击。
脆弱的笔记本电脑怎么受得住这种冲击,它在光洁的皮座上打了个滑,径直飞出去摔到地上,又顺着车座下的空隙滑到了后方。
“学者,快,把电脑......!”
神知的呼唤再次给学者带来了麻烦。少女手疾眼快,一针筒扎在学者奋力伸出去的手上,学者惨叫一声,条件反射缩回了还没来得及够到电脑的手。借着这个机会,少女趁机夺过地上的笔记本电脑顺着天窗丢了出去,目送它变成天边一颗闪闪发亮的明星。
学者盯着血流不止,组织开始崩坏的伤口处冷汗直流,他不敢相信如果这些针筒在少女和「死魂曲」战斗的时候没有被全数击落,而是被完全破坏的话,那些血液落在空间原本就很狭小的车里,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学者!!”
这声呐喊来自死魂曲本身的灵魂,既是痛心疾首的哀嚎,也是发自灵魂的悲鸣。这份强烈的自责,无一例外的传达给了姬武士,所有情感的波动,全部化为偏执者的复仇心,驱使他永无休止的挥动武器。
这次,少女就连全力接住「死魂曲」的攻击也很困难了。她心生一计,朝敌人面门抛出一管更粗的注射器。受了学者伤势的冲击,「死魂曲」不敢轻举妄动,他改变了攻击节奏,小心翼翼地用刀背击飞了大针筒。
少女就是为了制造这个机会,她横跨两步赶到还在痛苦呻吟的学者身边,举起另一只针筒对准了他心脏的位置。从方才敌人的言行中,她判断地上这个毫无战斗能力的家伙对白发的敌人来说很重要,如果打不到司机,至少抑制住敌人重要的战斗力也好。
“……克鲁!!!”
她却万万没想到神知不只是体弱的司机而已。
神知左手握着的青铜令牌藏在少女的视觉死角,使他用尽全身气力召唤出了最忠实的仆人——
背生单翼,半人半兽的魔神。
它几乎占据了车厢内50%的空间,依据神知的命令,它用破碎的羽翼护住主人,又伸出还是人类形态的手臂将学者揽到怀中,另一只皮肤已经硬化为铠甲的手为他挡下少女飞来的武器。
学者被魔神放到副驾驶座上,获得片刻安宁的他忍痛拉下安全带系好,终于说出了自己观察多时的推论:
“她的能力是血液......装在针管里的......会破坏组织.....然后......”
再次袭来的冲击打断了学者的话。
就在神知召唤恶魔的同时,少女和「死魂曲」几度攻守交换,终于被他掐着脖子按在了副驾驶背面上,她的手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死魂曲」用刀连带针筒一起划破,只可惜她自身的魔力对那些血液有完美的抵抗作用,侵蚀肉体的效果无法发动,破掉的伤口也很快愈合了。迫于无奈,他只得放开敌人,另作打算。
“啧。”
姬武士皱了下眉,在她的时代进行的战斗还从来没有这么麻烦过,场地是这么狭小的车厢内,身体又无法自动恢复,这样的战斗简直就像带着脚镣起舞,毫无施展空间。
烦。
超烦。
魔神仿佛听见了姬武士的抱怨,它扑上前转为进攻态势。魔神的手臂可比「死魂曲」的有力得多,它一把捏住少女的脖子,把她死死钳制在后座上。少女随即以针筒还击,没想到带有侵蚀作用的血液对恶魔依旧生效,魔力构成的血液透过黑色的鳞片潺潺的流了出来。
更不妙的是,恶魔的伤势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他的召唤者,魔神开始崩坏的手臂对原本身体就弱的神知来讲更是雪上加霜。车体再次剧烈晃动了一番,死魂曲隐约听见神知低声呢喃些什么,却无法分辨其中的内容。索性车体随后很快恢复了平稳,没再发生之前的事故。
而车窗外,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时钟,三位单翼的金发女神环坐在表盘周围,白色衣裙随风飘动,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由灵魂散发出来的希望与生机。
死魂曲没有在意,而姬武士明白,机会来了。
曾经与那种希望之光相处过一阵子的姬武士对那种东西的本质再清楚不过,她盯着不断修复着学者和神知身体的女神,心头竟涌上一丝怀念。然而现在不是怀念的时候,况且恶魔的治愈术和她熟悉的那种也完全不同。
她趁少女正在修复经受了重击的身体,跨步上前拉近了距离,赶在少女的针筒再次刺中魔神之前用左手刀贯穿了她的身体。
左手刀,知悟。
可以击穿灵魂的武器。
少女满目狰狞,她抓着胸襟处的衣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像是搁浅的鱼儿那般,把自己内心的无力和脆弱全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她顾不得许多,掏出针筒朝「死魂曲」扑了过来。
「死魂曲」用手掌生生接住了攻击。
他的手按在针头上,被针头整个穿透,伤口周围以高速溃烂开来,车外的女神感知到了己方成员的伤情,立即发动治愈术同时以高速修复溃烂的伤口。治愈与破坏之间竟然构成了一时的平衡。
姬武士用死魂曲的手举起刀,看着丝毫未料到这一疯狂举动的少女露出了轻蔑的浅笑。不可能有人比她更了解破坏与治愈的平衡,也从未有人比她离死亡更近,同少女作战简直如同和曾经的自己较量一样,不可能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
而少女也露出了她相同的微笑,她看着「死魂曲」扬起的刀,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绯红的双眼注视着姬武士灵魂深处冰蓝色的眸子,像是在对她说: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