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1853.
刚才似乎见到了一个熟人。维德兰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正迎上一双红色的眼眸,银白长发的女孩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他,轻轻地对他笑,皮肤苍白而缺少光泽。
维德兰认出了那个女孩。这不难,毕竟不是每个财团都像风间财团那么富裕,也不是每个准继承人都患有白化病。
女孩看起来也认出了他。
这也不难。毕竟这个圈子少有妄自尊大不知好歹如我维德兰·格劳尼卡一样的人。
“没认错的话,您是维德兰·格劳尼卡吧?”,银白长发的女孩微笑着说。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您,风间小姐。”,维德兰向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微笑,显得有些冷漠。
风间雪奈没有在意维德兰的态度,她看了看跟在男人旁边的雷尔,说道:“真荣幸啊,您还记得我。那,这位先生是?”
维德兰看了眼青年,没有开口介绍的打算。雷尔低着头避开了雪奈的视线,朝着维德兰的方向小幅度的靠了靠,这像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维德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晦暗起来。
“风间雪奈,请多指教。”,雪奈温和的回答道。
三个人彼此交换着视线,一时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维德兰隐晦的打量着她的神情:“没想到风间小姐也陷入了这里。”
“该说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呢……嘛,不过有认识的人也好有个照应。”,雪奈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维德兰察觉到她有所保留,但也懒于探究了。
“确实如此。”,维德兰回答道,刻板而礼貌的用词和冷漠的态度让他看起来拒人千里——事实上这是他对待大多数人的一贯态度。
他顿了顿,结束了这次短暂的对话:“那么,恕我失陪。”,黑发男人向她微微躬身。
“祝您好运。”,风间雪奈礼貌地回答。看得出她对这场谈话和这个意外的熟人也不太感冒。
雷尔看看她,一言不发地跟上了维德兰离开的脚步。维德兰转过头冷淡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小姐,你知道这种糖是从哪里换来的吗?”,一个有些轻佻的棕发男人突然叫住了他们,“如果需要交换情报的话玫瑰花就送给小姐了。” 男人摘下帽子,变魔术般的晃了下手,掏出了一朵鲜红的玫瑰,递到了……雷尔的面前。
维德兰意识到他嘴里的“小姐”是雷尔·格兰。他慢吞吞地拉了个嘲笑的弧度,欣赏着青年复杂的表情。
“……”,雷尔脸上现出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神情,犹豫着接过了那支花。“……不清楚。”,他回答道,“还有……雷尔是男生。”
“……男、男生?”,棕发男人吓了一跳,“真是……可爱的男孩子……。”
“……”,雷尔无语,他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围巾里,沉默了一会儿后把玫瑰塞回了男人手里,“……多谢夸奖?”
站在一边的黑发男人看够了戏,终于接过了话:“尽管格兰先生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表要负大半的责任。”,维德兰扯扯嘴角,“但恐怕您也需要测测近视度数了。”
棕发男人尴尬极了:“魔术师的眼光很锐利是没错,有时候被情感带出的现象迷惑而已。”
魔术师…吗?维德兰不屑地想,不过是玩弄小聪明的骗子。不过男人身上有些特殊的、不属于魔术师的气质,让他稍微多看了一眼。维德兰正准备说些什么,没想到男人紧接着把玫瑰递给了他:“两位还是收下吧,见面礼。还是说扑克牌更好一点?”
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
维德兰看着玫瑰,玫瑰看着维德兰。
维德兰气笑了。
“真是别致又适合男士的见面礼,您的品味令我震服。”,维德兰的声音因为恼怒而更显冷硬,“只可惜我没有多余的口袋来存放您别致的礼物,不过您给我的,这段令人不愉快的经历,我会记得小心收着的。”
“……”,棕发男人眯着眼看了看他,簌的把花收进了袖子里,“失礼了。不过小哥你还是率直点比较好吧,无论何时都忍耐着情绪,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难道不累吗?”
“感谢您的关心。”,维德兰回答,阴沉的面容和低柔的语气带着危险的味道,“尽管我并不需要。作为回报,我要真诚的劝告您——这位好管闲事的先生。您过剩的善心除了显耀出您的粗俗无礼外别无用处。”
“作为过来人也只能说这些啦?还有失礼这种词汇完全就是靠主观感情玩语言艺术嘛,换种说法就是不羁?就像世故和成熟,麻木和沉稳,勇敢和莽撞一样根本没有区别,所以小哥你的评价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维德兰冷冷地看着他:“您的自以为是令我震惊。”
“我没有觉得自己自以为是?小哥你想太多了——”,棕发男人笑着伸手去拍维德兰,维德兰一把拍开他的手。
“您怎么想是您的自由。”,维德兰冷漠地回答,“我先告辞了。”
棕发男人遗憾地看了看他,回头问雷尔:“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雷尔·格兰。”,雷尔愣了愣看着打算离开的维德兰,紧紧跟在对方身后。
自以为是的家伙,维德兰想。毫无理由的,老格劳尼卡和格劳尼卡夫人的脸在他面前闪过,紧接着是大片大片锈蚀的血迹,在他漆黑双眼的底部留下一片红色的影子。
维德兰的脚步滞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去。
220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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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非常响的拉门声。
最关键的内容雪奈一个字也没听见。
“什么?”雪奈起身想走到真一那边听清他的话,经过车门时手却被突然冲进来的什么人给握住了。她诧异的扭头,一张kirakira的脸朝她凑了过来。
“嗨小姐。”那个红发的男人露出一个标准规格的微笑,碧色的耳环微微晃动,他放开雪奈的手,后退一步,向她鞠了个躬,“很抱歉打扰你的休息时间。请问这里,与我们平时所待的世界是不是有所不同?”
雪奈揉着自己的手,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像是从异次元世界突入进来的人,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她见过朝她搭讪的人也不算少了,但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见到搭讪的人。不,与其说是搭讪的方式奇异,倒不如说是询问状况的方式奇异。她和每个人见面几乎都是先问“知道现在的状况吗?”,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能把重点内容和业余搭讪完美结合无缝对接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先生拜托你不要把搭讪当成家常便饭啊?!
“咳....”雪奈轻咳了一声掩饰失态的神色,“如你所见,这里是地铁。具体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我也不清楚呢…。”她的底气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喂,”对面的真一走了过来,生气地重重一拍克劳德的肩,“你这KY小鬼是什么人啊?!就这么随便打断别人说话吗你?”
“哈?你说了什么我可没听到啊。”克劳德狡黠一笑,“抱歉抱歉,这位先生的存在感太低了我没有注意到呢。还有啊——我是谁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你别太嚣张了啊?!”真一一副看起来马上就要卷起袖子打人的样子,上前一步,和克劳德靠的近了一些。
“Your mother fucker.”
听见这个尽管看着毫不可靠,但是面色还算可亲的人嘴里冒出一句粗鄙的英文,雪奈再次被吓到了。就算是日本人的英语普遍不标准,但是这种话她还是听得懂的更何况她自幼学习的就是标准的英语了。听这个口音,这恐怕是克劳德在雪奈面前说的第一句母语了吧。第一句母语就是这种话,真的......好吗?
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克劳德,其实那个他出众的外表一开始还是给雪奈带来了几分好感的。
“哈?!”她听见克劳德一声不爽的痛呼,扭头就看到真一拿着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手杖,满面怒色的盯着克劳德。
“喂,很痛诶。大叔你在搞什么鬼?”克劳德挑眉,脸色和真一一样不好,他拽住真一的手杖尾端,重重的朝他自己那边拉了一下表示不爽。
“你管谁叫大叔啊?”真一被拽了个踉跄,险些撞进雪奈怀里。他赌气的扭动手杖,把自己的东西收回之后趁克劳德不注意丢上了天空,砰的一声,手杖炸成碎花落了克劳德一身。“明明搞鬼的是你小子吧?”
“干嘛啊,没事带个拐杖没叫你爷爷就不错了。”克劳德捡下身上的碎花,团成团朝真一丢了过去。
风间雪奈,即使到了异世界也没逃过被夹在两个男人的战火与怒火之中的命运。
——果然还是这种时候就异常的思念我家的执事啊!
孩子气的男人们为了面子这种东西现在应该是听不进她说的一句话吧,但是尽管如此,她现在已经忍无可忍了。
“……拜托让我换个位置。”她看着一个比自己高一头和另一个比自己高半头的人一起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堆满了无奈。
“No problem,my lady.我为我刚才行为表示抱歉,小姐。可否以一次咖啡馆之旅来抵消这个污点呢?当然会选在小姐有时间的日子。”
“非常抱歉!”真一后退几步,几乎要鞠躬成90度角。
她两侧的男人同时表示出了极大的歉意。她叹了口气,退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休息。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任何过分的体力消耗,她却感到异常疲倦呢。
“抱歉小姐——不介意留个名字吗?我的名字是克劳德·布莱恩。很高兴认识你。” 雪奈睁开眼睛,身侧站着的红发男人笑着报上了名字。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听他们吵闹,差点忘记了正事。她微微一笑:“风间雪奈。你好。”
“风间小姐。”克劳德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你的赤红色瞳眸很迷人,就像能让人溺在其中的清澈湖水一般。”
湖水啊……雪奈腹诽。倒是更多人说像樱桃草莓糖果什么的。不过,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连结束语都是搭讪语气,这个先生还真是有点无药可救啊。雪奈看着克劳德和另一个人交谈着,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叹息。
拜这吵架所赐,车厢里的气氛变的活跃许多,就算是身旁围了一圈影子也能比之前更适应了,毕竟被看得见摸不着的影子包围要比被两个大男人夹在中间好多了对吧。
“要坐吗?”雪奈瞥见站着发愣的真一,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
“啊……当然。”对方很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但仔细看上去,依旧是……有点嗯……错乱?
雪奈突然发现真一的目光像在看一只刺猬。雪奈的内心在恶意的微笑。于是她歪头探身,看着低着头的真一的脸。
“雪……雪奈小姐?!”真一赶紧靠在椅背上与雪奈拉开了距离。
雪奈的恶作剧心得到了满足,她也靠在椅背上,看着列车的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刚刚的那一句,是什么呢?”
“那个啊,本来是想和你道歉来着。”真一戴着手套的手十指交叠,“话说回来刚才你也有想对我说的话吧?”
“对不起。”雪奈说完又想起道歉时要好好看着对方这一点,又转过头去盯着真一的脸,“真的很抱歉。”
“早就没事了。来,”真一本体断线了许久终于重新连上了,“这一副牌,你喜欢哪一张?”
摆在中间的是的是红桃1,黑桃7和梅花J。
“……给你。”她抽走了梅花J。
“这一副牌,你想自己留下哪一张?”
“也是那个。”她指着梅花J
“这一副牌,你想撕碎哪一张?”
“全都不想。”
“好的。”真一把所有牌都收起来,掏出了一把枪。
砰。枪里炸出了一张梅花J。
不知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好棒!这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她依旧表现出了高兴的样子,这也是一种欺骗吧。
“这是机密哦。”真一也调皮的笑了笑。
这不是欺骗。她罪恶的想。这只是隐瞒罢了。
00.
然而我永远都只能将自己埋没。
巴洛将母亲的相片撕成两半向天空扔去。
那曾是他的宝贝,他能坚持至今的支撑。
而现在,他已经可以不眨眼的亲手将它撕毁。
你所深爱的所有东西最后都会成为使你感到窒息的源头。
他笑笑,愣了半天只说出两个字“趁早。”
趁早。
怕失去就只能去摧毁。
这张照片也好,所珍爱的事情也好,包括,那个人。
一切都如那个该死的神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抓不住什么。”一般,其实他多少早就明白了,只不过一直害怕承认。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杀神?”
王哲的质问直接将他拉回现实。
巴洛直直的看向他的双眼愣了好久才缓缓说出那句话:“那还用问吗?”
“将我创造出来又逼上绝路,我们的出生对他来讲就只是玩具吗?”
“你明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的,巴洛。”
巴洛看向他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那答案是他内心的禁区,不敢细想就放任摧毁。
然而那一幕却在他脑海内回响个不停。
“你非要保护他吗?”
“明知是和我相互矛盾的两条路啊,明一。”
“那你又非要保护他不可吗?”
“就像你无法放下你的仇一样,巴洛,我们是相同的。”
——到底哪里相同了?
巴洛说不出一句话,像是有什么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放,明明发不出任何声音疼痛却叫嚣个不停。
明一等不到回答,那段时间像是静止一般,却每一个细微的画面都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记得对方笑了,只留下一句:“那就画上句号吧。”
巴洛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全身仿佛麻痹一般。
他回过神来,无奈的笑笑。
“说谎。”
01.
巴洛睁开眼,明明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却日复一日的困扰着自己。
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啊。
能分给我你一半的勇气让我好好对上他的眼睛,
再说一次那句话吗?
他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个疑问在他脑海里一点点扩大。
——见面之后我又打算说什么呢?
反正也只会变的想块木头,连思考的方式都全部遗忘。
真是烦躁。
巴洛皱起眉头突然想到一句不知在哪里听说过的话。
“爱情让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02.
“这是哪里???”
巴洛停下脚步自己端详周围。
——明明已经按照王哲描述的走了,面前除了一个死胡同就再也没有别的出口。墙角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他皱起眉,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附近发出来的争吵声。
“谁来阻止他?????”
他顺着声音跑过去,面前的画面让他一片混乱。
——唉?
在吵架???
还不等他反应,对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迫切的问道:“巴洛!你是哪边的???”
“...杀神啊?”
看来一切都已经清楚了啊。
他将嘴角上扬。
并不好看的微微笑了。
巴洛呀,你就看着吧。
那份不该属于我们的沉重,我会将他一刀一刀,
全部归还给他们。
END。
[由于时间原因我没法关联人物了!!!!!后面就是按照哲哲他的主线走的XD!!!!!!
《静寂》
文/麻雀
又一次踩着死线【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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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打碎花瓶,再将它们粘合起来,所得到的,真的就是原本的哪一个么?
说到底,让灵魂重生这种事,只是神滥用职权的恶趣味罢了,而她们不过是做了他指尖的小丑。
背靠树干,失去一切的少女看着掌心中逐渐汇聚起来的暖黄色微光,宛若自嘲地扬起唇角。
透过墨镜看见的世界笼着迷蒙的灰色,所有光芒均被削弱,何况悬浮在掌心的光是由少女自己创造出来的,本身就不具备多灼热的温度。如果不是目光一直凝滞在那上面,她大概会忽略这些微不足道的光芒。
毕竟,能够给予她温暖的光已经被另一个“自己”夺走了,如今被神明眷顾的她,仅仅是一个躯壳。
耳边兀地传来枝条相互碰撞的沙沙声。郁收回光芒,将单手背在身后,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抱歉~”这么说着,对方上扬的尾音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歉意。他从树上跳下来,举起双手以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我是来找同伴的哟~doki~”
少女为此不着痕迹地皱皱眉。
经历、世界观、或是自我认知的根本差异,让被神赋予能力的家伙们分为了两派。因为双方都认为自己的信仰是绝对正确的,于是共存便成了妄想。郁本来是不在意这种东西的,就性情而言她不会加入任何一方,对于同伴这种麻烦的东西,她一直避而远之。
但最近,两方似乎又有了怎样明显的冲突,拉帮结派的家伙逐渐多了起来,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见这样的搭讪词。
虽然对于欺骗了自己的神,郁确实十分厌恶,却从未有过加入那一方的打算。
如果最后注定要失去,那么自一开始便不需要拥有。她已经做好孑然一身的觉悟了。
就像平时都会做的那样,郁看了对方几秒,沉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诶~又要逃走啊,真无聊呢~doki.”伴着奇怪的口癖,对方表现出浓浓的不满,“就像那时候一样,因为不敢战斗所以选择逃走么?”看见少女因这样的话转过身,他狡黠地笑了起来,“嘛嘛,资料可是有好好地收集呢doki!不论是敌人还是同伴哟~”
微微侧身,少女将手放在背后,逐渐聚集起光芒。
“诶?!嘛我不是来挑衅的doki!说了是找同伴啦同伴doki~虽然我没有你会打啦,但是也有自己的用处哟~比如说……”他向后指了指。
透过错综交叠的枝条看见的是两个少年的身影,黑发少年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后白发少年从草地上坐起身。阳光在两人身上铺散相似的暖黄。
“那两位都是支持神的一方,”那个人还在复述着自己收集到的资料,“有栖川明一,能力是能够操控和入侵其他人的精神,不过近身战没什么优势哦doki!另一个刚好相反诶,能够把周围的东西化为剑,擅长近身战……看起来很棘手呐doki~他的名字是……”
——应蛟。
郁是记得这个名字的。
外表温和,对谁都能很友好地交谈,却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像是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筑造了一堵透明的墙。看似容易接近,实则难以触及。
这样的态度并非冷漠,只是一种无法琢磨的复杂,他们通常只会在特定的场合对特定的人表露出在意的情绪。就和那个人一样。
每当面对这个人,总能使她想起那个对其他人十分客气,只对自己表露出真正温柔的少年。
这样的即视感让她觉得莫名烦躁。
“干么doki?”
“先说好,”拉起兜帽遮掩住如墨般倾泻的黑色长发,少女的声音是惯有的冰冷,“合作,只有这一次。”
“诶嘿~那叫郁酱可以么?!那个英文太麻烦了doki!对了我是……”
“doki.”少女向那两人的方向伸出手,“我知道。”话音落下的同时,耀眼的光芒冲向不远处的两个少年。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攻击,白发少年用树枝化作长剑勉强挡住光球,另一个则迅速躲进了树后,似乎是被灼眼的光影响了视觉。
身后传来了称赞似的嬉笑声,郁向前一步摆脱枝条的遮掩,“呆在这里。”她道。
“郁。好不容易记住你,这就是见面礼?”白发少年淡淡地笑着,询问的口气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般熟络,熟络而又疏离。
一半以上的相似,另一小半的不同就变得异常碍眼。郁抬起头,被墨镜阻挡的漆黑双眸里溺着寒意。
对方似乎交换了些许意见,而后名为有栖川明一的少年摸出手枪,“让她自己感受绝望吧。”语毕,他向着少女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样的举动在郁眼中无异是鲁莽的。她后退了一步,将在身体内部不断流转的力量充盈在身体四周,而后那些零星的暖黄色光芒越聚越多,最终转化成许多短剑。
这是她最近才学会的技能,只要有充足的阳光就能实现。虽然和那些光球一样无法掌控其准确性,但就威慑力来说这样的攻击已经足够。
然而她却低估了另一名少年的能力。在黑发少年身后,应蛟已经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将里面的全部易拉罐化作短剑,与她所创造的剑一一抵消。凭着这样的势头,明一在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明明是二对一的情况小姐还来挑事,该说勇气可嘉?”话音落下的同时,某些图像开始被强行注入脑海。
她看见了那个少年的脸,血红色的夕阳打在对方偏白的肌肤上,那双本应无比纯粹的褐色眸子此刻像是燃着星星点点的火苗,他举起手中的刀,森寒的刀锋正对着自己。
“去死吧。”浅粉色的双唇间漏出诅咒的话语,少年温柔的声音此时像是尖锐的刺,残忍而细心地挑开已经结痂了的伤痕。
这就是对方的能力。郁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在与那双眼眸相对的一瞬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那连续不断的疼痛。
她大概永远都摆脱不了那样的梦魇。
郁明白身后那人在看自己的笑话,不出手的原因一方面或许是时机未到,另一方面则应该算是某种恶劣的兴趣吧。她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天真。”
眼前的少年微微上扬唇角,但那样的笑容只维持了几秒,自身后冲出的强烈水柱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在草地上滑了一段距离才停止。
对方被打飞的瞬间脑内的画面便完全消散,郁向后退了一步,重新聚集起由光化成的短剑,齐齐向着倒地的少年斩过去,却在半路被应蛟全部挡了下来。
“该死……竟然还有一个……”被偷袭的黑发少年不甘心地低咒着。
“郁交给我了。”
这正和她意,少女向着白发少年的方向冲过去,光芒在瞬间演变成一柄长刀。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诶,单刀吗?”应蛟随意地甩甩手中的树枝,将它斜架在面前,“我近战可是很强的哦。”棕褐色逐渐剥离,那根细长的枝条转眼便化为银白色的剑。
似乎在很久以前也看见过这样的场面,斜架着刀的少年,唇角上扬的自信弧度被阳光浸染,明媚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来吧。”记忆中的少年与眼前的人同时道。
郁轻轻吸了一口气,用力握紧手中的刀柄。
END.
月台第二章乘务员
魅和花鹤刚要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滑轮的响声,回头望去发现是一个带着独眼罩的乘务员,他销售清冷的脸庞无限的死寂沉闷。
“喂~有人要点什么吗?”乘务员死寂沉闷的脸上翘起嘴角做出让人看不懂的“笑”脸。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不语不再说话,只是保持着笑脸看着两人。看着他满满一车的各色糖果花鹤和魅不由皱起了眉头。白炽灯下的推车泛着金属光泽和乘务员的脸庞一样冰冷淡漠,死灰般的眼眸中闪动着某些说不出东西。
花鹤不留痕迹的和魅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心中的猜测,那似乎是个死人或者说死过的人,那种只说一句话便不再说话的感觉分外诡异。
“你这棒棒糖怎么卖?”花鹤问道。
“这么大人还要棒棒糖”魅小声的嘀咕着不过在这种沉静的地方声音似乎被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发现这点的魅却也完全没感到尴尬。
“跟你用来交换的物品价值有关。”乘务员毫无语气的说道。
“价值?”花鹤问
“就是人类的,普通的价值观。”乘务员说。
“你这棒棒糖有什么特别的吗”花鹤向着乘务员走去“我相信一切事物都会有他的等价交换条件。”说话间花鹤似乎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一下,一时间失去了平和向着乘务员狠狠撞了过去,眼疾手快之下花鹤紧紧扶住了手推车的边缘。
“哎呀,抱歉啊,鞋带开了。”花鹤哈哈笑着随意拿起糖果看了看这些包装纸上所有的生产日期和有关生产信息似乎被人刻意擦除过,变得一片模糊,除了好看的包装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花鹤掏出钱包对乘务员爽快的说道“那就给我来一千块钱的。”
“最大数量100块糖果”乘务员将一袋打包好的糖果递了过来,花鹤随手抽出一跟将剩下的收起来,靠在手推车上问道:“能给我介绍介绍这列车吗?”
乘务员沉默许久不说话之后花鹤又问:“我们哪站下车?”
乘务员说:“到终点就知道了。”
花鹤看了看手表说:“那还要多久啊,我赶时间的。”
“那边有时刻表,请自己看。”乘务员指了指某个方向,花鹤回头看去,那是一块模糊不清的时刻表,根本看不清楚,这家伙却像机器人一样指着那块表盘。
“喂喂,乘务员,这个根本看不清啊。”花鹤愁眉苦脸的说。
“那和我没有关系”乘务员冷冷的说。花鹤看样子不会从乘务员身上得到什么信息,转身便拉着魅向着三车厢走去“快走,这家伙绝对不是人!”
“看出来了,你那么用力撞过去都没能撼动对方,这家伙……”魅头也不回的说。虽然两人走向了三车厢,但似乎乘务员也没有想停下来,在后面缓缓地推着车继续叫着卖他的棒棒糖。
三车厢空荡荡的没有人,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这辆车的终点到底是哪,又或许说这辆列车根本就没有终点。走到三号列车尽头,通往二号车厢的门突然打开,几个人匆匆从花鹤和魅身边走过。
“啊抱歉”一个男生突然撞到了花鹤。花鹤急忙扶住被反震差点摔倒的男生,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大学生,皮肤白皙消瘦,手里还拎着一个手提箱。
“没事吧孩子。”花鹤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魅,发现她也在看着他,两人很默契的交换了下眼神。
“恩,没什么事。您们从四车厢过来吗?”
“恩,你们从前面过来的?”花鹤敏锐的感觉到男生似乎是先于自己上车的。
“恩,不过我们是从三车厢上车的,到前面碰到了熟人。”男生看了看刚才人影去往的方向说道。
“我叫花鹤,警察,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告诉我。”花鹤向男生展示了自己的警徽。
“谢谢警察先生,我叫白钟,虽然您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认为我能照顾好自己。”
“当然,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当然可以,不过 有什么需要帮助依然可以来找我。”花鹤说完便独自进入了第二车厢,魅很默契的没有跟上去。
看着走进四车厢的的几人花鹤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继续向着而车厢前进。进入二车厢便发现一个带着高礼帽身穿西装的男子正在无趣的玩着扑克牌。
“果然”花鹤看着那男子心中的疑惑又加重了一些,似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前四节车厢,越往前走遇到的人就越多。这男人看样子似乎与之前那帮人并不是一起的,自己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从衣着打扮以及对扑克牌的惊人控制力来看这家伙不是个演员就是个魔术师,不过魔术师的可能性更大,又或者是以魔术师为掩饰的什么,毕竟一般的魔术师即便进行街头魔术也不穿成这个样子出来。
“先生你好你注意到了什么?说起来这里终于出现一个我能称呼先生的人了!”男那人也发现了花鹤,从容的收起扑克向着他挥了挥手。
“哦?刚才过去的那家伙难道不算吗 ”花鹤指了指刚刚过去的白钟说道。
“比我小”他说。男子看着吃糖的花鹤心中有些诧异,本该抽着烟的中年男子竟然在像小孩子一样吃糖道:“先生竟然会吃棒棒糖?!”
花鹤愣了愣神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说道“噢这个啊,那边刚买的。”
“好像不是该吃糖的年纪了吧,要抽烟吗之类的”男人很不适宜的说道。
“挑食可不好。”花鹤耸了耸肩道。
“那我也有点想吃,看上去蛮有趣”那男人较有兴致的看着花鹤手中的棒棒糖。
“刚才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花鹤问
“也是被困在这儿的人吧?”男那人看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道:“感觉无聊吗?探讨那些事也得不出结果不如看看表演如何?”
“不错的提议,我很喜欢扑克牌。那么你要表演什么?读心术或者别的什么吗?”
“猜牌如何?猜对的话给我个糖,再告诉我从哪弄到它的吧。”男人皎洁的微笑道。
花鹤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看着男人开始熟练地抽出三张牌两张一样的A牌和一张老K牌。快速的转换位置让人眼花缭乱,花鹤摸索着下巴感叹着他的手法娴熟。
“基本功,哪张是K?” 男人微笑着将三张牌摊开在花鹤面前。其实魔术很重要的一点是靠手速,还有吊起观众兴趣以便引导观众的注意力。
“我猜是这张。”花鹤斩钉截铁的说
“男人的直觉并不可靠,先生。”男人将花鹤指定的牌翻过来是一张A牌,花鹤随即掏出一只棒棒糖扔给了男人,男人接过棒棒糖欣喜地放入兜里。
“还来吗?”男人微笑道。
“这张我这次可是盯得很准的”花鹤指着一张牌说。
“又错了”男人将牌翻了过来,还是一张A牌“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非真实,先生。”
“你和警察打过交道吗?”花鹤问道。
闻听此言,那个男人微微一僵,脸上露出一副有点不自然的神色“啊~有过接触。”
“恩,那就好,把袖子里那张牌拿出来吧。这次我就不给你糖果了。不过四号车厢那边有个奇怪的乘务员正在出售这些糖果,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这边了吧。”花鹤满意的看着男人袖子里的K,指了指四车厢的方向。
“哈哈哈,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警察先生。自我介绍下,我叫我妻真一,您叫我真一就好了。我是一名魔术师,请多指教。”真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我叫花鹤,刑警。请多指教。”花鹤笑着拍了拍真一的肩膀又道:“对了,那个售货员的交易方式很奇怪,也许你可以让他猜牌试试呦。”
“花警官,您真会开玩笑。”真一说。
“你是怎么上车的?”
“不知道,似乎一睁眼就只能上车了,你呢?”
“恐怕和你差不多的情况。”听闻,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花鹤说:“好了,我去一号车厢看看了,对了如果遇到其他人,告诉他们小心点那个乘务员。我要去一车厢看看了,祝你好运魔术师真一先生。”
“祝好运。”
本章节2772字,与白钟、魅、乘务员、真一互动。
晚高峰时间。拥挤的地铁上。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几乎塞满了人,就算是平常隔得远远的异性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拉近了距离。真是让人不得不屏息啊——
这样一来,视觉的死角就比平时多了数倍,触觉也无法拦住自己之外,那外界的第三只手了。
我的面前,正发生着一场犯罪活动。
或许这么说有点过,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一名怪盗。方式有些许的不同,但和我右边这位小偷先生也算是同行了。
——这样的话,不打个招呼怎么好意思走呢?
看小偷先生压低了帽檐,是为了掩饰一下异常的神色吧。喂喂你专业点啊,手都在抖,这也算小偷啊?得手了反应还这么明显,要倒大霉的喔。
——算了,免费给你上一课。
“叮咚——xx站到了。下一站…”
我看着那位被偷的先生和偷窃的先生一同走出站台,不禁感到愉快。小偷先生和倒霉先生看到各自口袋里的纸条会有什么感想呢?
“你送过来吧。地址……”
到家之后,手机里多了这么一条信息。送过来?我看着这个陌生号码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啊!是那个!那个被偷的!
我回来的时候在地铁上目睹了一起盗窃事件,在亲切的对小偷进行新手教学之后,分别给被偷的人和盗窃者放了两张纸条,其中给被偷的那个人留了我的手机号码。本来我还写了地址让他第二天自己去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
到底是多懒啊?!
不过等等,这个地址,蛮眼熟的……
站在熟悉的公寓门口,我才想起来这是打工时常常来的一个地方。我知道这家的主人是个宅,所以没想到这样一个连三餐都求外送的人竟然也自己出去。
说不定是其他人。不对我没看见他家有别人啊?!
这么一想,突然紧张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轻轻的敲了敲门。
“您好,我来送钱包。”
不在?等了半晌却无人应答,该不是让我自己进去?!正当我打算再敲一次门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
房主,也就是之吾先生,靠着绚丽的走位绕过门口的机关返回屋里和一个初中生继续吵架。
大致内容是“我不准你管别人的事。”
“你管不着我”
“你是我的人”
“谁是你的人”
“我买(gu)下了你”
“有钱了不起?”
“对”
这种迷之言情剧感是怎样?!
如你所见,现在之吾先生的门前有一个送钱包的小姑娘,她正看着房间里吵的热火朝天的一男一女,不是,一男一男,不知所措。
——我要不把他的钱包放下自己走吧。
——我要不把他的身份证放下拿着钱包走吧。
——我要不拿着钱包走吧。
——我走了啊。
——我真走了啊。
“好了,进来吧。”正当我准备迈步时之吾先生喊住了我。
这么多机关,先生可不可以把你风骚的走位借给我?
“好...好吧。”凭着怪盗的直觉和刚才看过一次的记忆,总算是绕过了机关,“给你。”把钱包放在之吾先生的手里之后,看着他俩赌气的气势,我有心想打个招呼离开,却被同样有着三角形呆毛,就是刚才和之吾先生吵架的人叫住了:“来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没料到他会打招呼,因为前一秒他还是一副赌气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并不像会主动的一方。我摘下右手的手套,和他握了手,“遥,天野遥。”
“喔,岛津秋太。”他停顿了一下,之后补充了一句,“高中生。”
咦?!这个人是高中生?娃娃脸再加上偏矮,不,是巨——矮的身高完全看不出他是个高中生,说是小学生倒是夸张了,不过看上去的确像是初中一二年级的样子。
“哦....哦...”我猜我现在一定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吧。他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怕是习惯了吧,他这个反应让我实在忍不住道歉,“对不起啊。我...我还以为你是初中生。”
“这种事没关系的。”他棒读的语气让我觉得他像是在念稿,该不会真是生气了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感觉看上去像个大人,实际上更显得幼稚了,这个人还是蛮孩子气的嘛。
“抱歉啦!不要生气...”我双手合十,虽然感觉这样并没有什么效果,但还是能表现出诚意的。
“谁说我生气了。”【棒读
我不擅长哄小孩啊?!真生气假生气倒是另一回事,关键是我就是觉得他在生气,虽然丝毫不想管这件事了,但是现在就走似乎不太合适。
“哈啊——”一声哈欠给我提供了绝佳的台阶。
“嘛啊...既然之吾先生困了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之吾先生,岛津君,下次见啦。”
同喧闹的二人告别之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错过了晚高峰的列车显得有些空寂,我带上耳机在柔美的歌声里靠着栏杆昏昏睡去。但是,谁知道送钱包这件事正是孽缘的开始呢?
黑兔晴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睁开的瞬间一阵次痛迫使她闭上了靠近地面的那只。
是血。
她倒在血泊里,一些血液沾到了她的脸上,当然它们有一些也进到了她的眼睛里。那些血干涸后弄的她的脸痒痒的––––如果她的神经还有空闲去感受这痒的感觉的话她一定会这么想。
可惜,没有了。
亓天的【痹】元素已经因为鹰组那边的元素抑制器和他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变的十分稀薄,长久不知痛的她们,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又失去了天然的庇护。与疼痛久别重逢的她们倒在地上像搁浅的鱼,离开了元素,他们也不过是拿着刀子的普通少年而已。
啊啊,就算是临死之前也回忆不起童年的经历了,晴子的嘴里充满血腥味,看着对面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童年时自己最喜爱的瓷器的模样。因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吗?不...她的眼皮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是因为她选择了复仇吗...?对人类的厌恶让她丧失了【人】的基本元素,直到元素神离她而去,连【死】也失去了,除了【痹】,还能剩下什么呢?这是她选择复仇最可怕的下场。
大概都无所谓了吧。
因为她早就一无所有了啊。
现在她那双只会俯视着敌人的眼睛,正逐渐被血液侵染,寒如夜空的眼神,也逐渐失去了锐气。
好累。好吵。好麻烦。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
黑暗中,一束灯光照在晴子的脸上,她下意识的寻刀,却发现自己的左手重得抬不起来。
"请不要动。"一个温和而礼貌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她抬眼望去也只能看见黑暗中浅淡的蓝眸,那轮廓在恍惚间竟和童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您还痛吗?"晴子听出这是个女孩的声音,再仔细看,那女孩像是端正的跪坐在她面前了。
"......亓...咳"她这才注意到因为缺水和出血的喉咙近乎完全干燥,她强忍着咽下了一口唾沫继续问,"亓天呢?"
"亓天是......哦,是那位先生吗?他没事了。"
还好。晴子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关于现状之类的废话了,她不想浪费气力,现在大概是安全了。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左手,已经比刚才轻松许多了。刚刚倒地前几秒,那个红眼睛的男孩对她连着开的两枪就恰好打在左小臂和心脏处。现在不仅手臂,连心脏也没问题了。
她惯用的两把刀就放在右手边。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光源处,不规则光柱斜射进来,恰好照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从形状来看这显然是这个“屋子”的缺口,甚至可以更进一步推测,他们现在就在码头集装箱里。
好。
晴子身体略微前倾,已经做好随时抢走武器逃离的打算。
"晴子大人。"对面的女孩往前凑了几步让另一束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您记得我吗?"
看清了对方的面貌,她没多想,摇了摇头。除了亓天,她没有其他朋友,而她的家族也早已覆灭,在她的见证下,在她的手下。
女孩叹了口气,失落的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对望晴子:"我是分家的黑兔海弥。最小的那个分家。"
可能是自己遗忘了才给黑兔家族留下了最后的一家吧。晴子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右手已经触到刀鞘了,在那沾满血污的手掌下她的目光毅然露出杀意。只要她问起家族的覆灭,"知悟"就会随时出鞘。
"不瞒您说,所幸我因为一些原因拥有了异能力,不然您的伤恐怕回天乏术。"海弥把手放在心脏上,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但是我对元素操控还不够熟练,您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嗯。"晴子听了这一番话,把左手放下,缩回了右手。
"唔.....啊......"海弥身后传来一声呻吟,那男声显然是亓天的。晴子提起刀,拨开海弥,走到亓天面前扶住他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脸,把挡住他的脸颊的头发撩开。连她自己也快要惊讶自己会有那么细致的动作了。
"这位先生的伤我也治疗过了,不要担心。"
"...?"
"我没事。"亓天伸出微凉的手触摸着晴子脸上干涸的血迹。海弥想,如果足够明亮的话,这两人一定在笑吧。
不过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她们得到太多休息,海弥不得不做那个搅局者。"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外界的状况我打探过,请跟我一起撤退吧。"
晴子点头,得到了支持的海弥起身把手放在门上,回头示意,咯嗒一声,大量的光涌进来冲淡了黑暗。
"注意眼睛。"海弥说着先走了出去。
晴子和亓天也紧随其后,拿着武器走出了集装箱。
废弃的码头上,早就失去了自然的生气,连人工的整洁也不存在了,只剩下战斗过后的血迹和残骸,有侵染者的,也有人类的。晴子看着走在前面的海弥捂着嘴快步走着,也不再是缓慢的散步,加快了脚步。没有侵染者的拖沓脚步,三人行进速度比晴子来的时候快得多。离开了激战的区域,血腥味就淡了很多,也没有刺目的尸体了,她们正在逼近森林。进入了森林,她们就获得了更多的掩护,就算是追兵来的话也能提供多种战术准备。
突然,震耳的噪音吸引了她们的目光,晴子抬头看向树叶间的小片天空,直升机的黑影向着前方飞去,快速消失了。
该不会。。。。?
鹰的那伙人离开时就乘坐着直升机,会不会。。。。?
"难道是他们?"亓天停下了脚步,看来他和晴子不约而同的考虑到了同一种情况。
海弥应声停下,她回头疑惑的看着亓天:"您说什么?"
“要来了。”
另一边,
"啧,别用那只秀过恩爱的手推我。"苏我祈从直升机软梯上一跃而下,实际地面距离超出了他的预算,让他一下没支持住摔了个马趴。
"睡太久连脑子也睡傻了吗?"真二冷笑一声,为了增加嘲讽力度也像祈一样跳下,因为身高优势稳稳着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变本加厉的阔步前进,丝毫没有帮一把的意思。
虽然原本他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显然忘了祈也不是块好欺负的料,没走出一步他也一个踉跄来了个马趴。原因嘛……看看祈的手抓住了什么就知道了。
祈得逞后凭着还算敏捷的反应迅速起身准备跑路,领巾却被马上揪住了。
"呵,自己笨蛋还非要拉个垫背的,"真二已经起来了,他没管他那幅假斯文装逼用眼镜,为的就是防止苏我那小子跑掉。
"啊,被抓住啦,好害怕啊–––公主大人快来救我–––"
"算了,"真二拿起地上的眼镜,在衣服上蹭蹭又回到了那幅斯文的样子。"反正现在是确认那两个家伙的死亡要紧。"
苏我祈拍了拍被弄皱的领口,嫌恶的皱起眉:"变身吗你?还有别用秀恩爱的手碰我衣服。"
"碰到了真对不起啊–––身边跟着一个这么不听话的小•王•子。"真二笑着叹气,故意把手往祈肩上拍。
祈的速度比先前战斗时还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躲开了真二的一拍。在退到安全距离之后,友好的回了一个中指作为还礼。
【嗞嗞嗞,早知道我就跟着你们一起了。】
真二的通讯器映出松鼠的全息投影,松鼠挑眉看着两人,对于先前祈执意要跟去的事抱有些微的埋怨。
"抱歉,不会了。"祈懊恼的敲了额头,这都是在闹什么啊,"不过,"
"该道歉的明明是你男朋友吧!"
松鼠沉默了一会,愉快的笑起来:【我没看见呢☆好好保护自己哟真二☆】松鼠关闭了全息投影。
真二一摊手:"喏,走吧。"
祈攥紧的拳头又放下:"你们...你们一定会倒霉的..."
静谧的森林里,晴子好像听见了小动物磨牙的声音。
––––––––––-––-–––
"怎么了?"晴子突然停下了,还警惕的压低身体。
"很近。"晴子左手已经握住了"知悟",右手握着刀把随时准备拔刀。
亓天见势把海弥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自己也拔出了扇子里的刀。
风吹草动,叶落无声。归属于晴子的【死】之气息也越来越浓厚。林间叶间,一抹突兀的黑色将敌人的位置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再靠近一些...就是现在!
晴子一闪就到了祈的面前,看着这张脸,右臂的疼痛感再度被唤起,拔刀的力度不知为何比以往大了几分。连被划到的树干也表皮绽裂,也正是因为树皮的缓冲,给了祈足够的反映时间,晴子的刀被老老实实的挡下。双方僵持着,彼此无法动弹丝毫。
真二趁机拔出腰间的兜割,企图偷袭僵持中的晴子,却被从侧方攻过来的亓天缠住,扇刃和兜割也像公牛的角一样紧紧抵在一起。
然而晴子可不会任由这僵持持续下去,足够有力的右手可以单独抵住祈的防御,她松开了握着"知悟"的左手,绕到身体右侧,此时此刻作为真正的惯用手的左手拔开了"义理",银光一闪朝苏我祈的腰部挥去。祈怎会料到还有这样一击!毫无防备的腹部被划的血肉模糊,他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向侧面倒去。
而另一边文弱的文学少年和饱经沧桑的人贩子显然不能比,亓天很快就被真二制伏了。真二用不知怎么得来的手铐把亓天反铐在树上,回身想要帮忙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喂!苏我!"
听见喊声的晴子回头,挥到一半的右手僵硬的停在空中,想立即终结战斗的心思被扑灭了。因为他看见亓天的肩部血流不止。她的大脑迅速改变作战计划,根据利害关系,生成新的方案。
她丢下双刀,拾起祈的匕首,揪过祈跨坐在他身上,然后–––匕首刀尖紧贴着祈的颈动脉。
"放开他。"
"哈?你说那个家伙吗?"真二挑眉,"如果不放呢?"
瞪着真二的晴子注意力转回祈身上,匕首从他的脖子上离开,不带迟疑的刺在祈的手背上。顾虑到亓天会因为疼痛使用【痹】元素,晴子特意将整个手掌都穿透。
祈紧咬嘴唇,无论如何也不肯喊出来。
"啧。"晴子把匕首拔出来,这一次,对准的是祈的眼睛。晴子扬起匕首,准备刺下。
"够了!住手!"真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放人,你别乱动。"真二面对着晴子警惕的后退,确认了晴子没有要动的迹象之后低头开锁。
真二押着亓天,慢慢的走到靠近晴子的地方:"你别动,我把这家伙放过去。"
真二看见晴子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松开按着亓天的手,把亓天往前一推。晴子也顾不上考虑什么阴谋之类的了,一把搂住亓天,完全忽视了真二的存在了。真二要的就是这种放松的气氛,这样他借机麻痹晴子的计划才能实现。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绕到晴子的身后侧,举起了麻醉枪(和先前祈用的同一款)。子弹命中颈椎,这下她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想要再次擒住失去武器的亓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苏我祈的伤势太过严重,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现在晴子和亓天已经成为囊中之物了,真二走过去查看祈的伤势:"还活着?你可拖了我两次后腿了。"
祈撇撇嘴角,算是笑了。
"啧,那边的人,滚出来。"真二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对着远处大喝一声,海弥被发现了,不得不出来。
海弥看见被制伏住的晴子和亓天,捡起了地上的刀进入戒备状态,不过显然她只是个半吊子,连握刀的姿势都不标准。"请放了他们。"
"代价呢?你用什么换?"真二下意识觉得可以利用这个人。
"...我会治疗地上这个人的。"
"成交。"
问题解决了,这是稳赚的节奏。
随着绿色的光点在海弥手里聚集,祈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他现在可以走动了,不过最好不要战斗,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发生危险。放人吧。"
"呵。"真二把枪抵在海弥额头上,"小姑娘啊,半吊子还是远离战场吧。"
"把枪放下吧。"这是祈的声音,"只把这个男人带走就好了。"
"你又发什么善心呐?"
"这叫信守诺言。"说着祈站起来捡起了晴子的两把刀。
"好吧,不过这个孩子怎么办?"
"元素使么。。。放在这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我突然发现你是个圣母。"
"胡说,走了。"
––––––––––
海弥跪在地上,祈和真二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而海弥只能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她没有战斗力。
"晴子大人。。。对不起。。。"
一个女孩的呜咽声,在丛林里弥漫了很久。
–––––––––––
"请让我跟随您。 "海弥提着晴子的提包,走上前去。
"没必要。"晴子拿过海弥手里的黑色提包,快步走着,像是要甩开她。
"您是说。。。我会成为拖累吗?"海弥停下了步伐。
"不。。。"晴子也停下,"你不该跟随我。"
晴子撂下这句话,只留给了那个尚未成熟的女孩一个背影。
森林中,风吹拂着晴子的脸颊,昨日的血液依旧干涸在脸上,她懒得擦拭。森林的另一边,另一场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她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失去了战斗的心思。那和她无关,就算是断裂开来的四肢从她面前飞过她恐怕也会无动于衷吧。
战斗结束了。失去了一切的自己,也是时候找个凭依了。"同伴",大概是这个名词吧。
"你们,"晴子从一棵树后走出来,对刚刚战斗中的二人说。"也是复仇者吧。请,带上我一起。"
晴子回忆着海弥的语气,试着模仿了一下。
"为什么?"其中青色头发的少女站起身,提出了一个料想当中的问题。
晴子也毫不迟疑:"各取所需。"
青发的女孩略一思索后,便道:“成交。我是天仙子,那位小哥你可以叫他37。”她边介绍着边向晴子走去。
“黑兔晴子。”晴子爽快地报出自己的姓名。
晴子脸上的血污引起了天仙子的注意,她走过来抚上晴子的脸:“人类干的?"
“嗯。”天仙子所触碰的地方,刚好是亓天触碰过的地方,晴子不觉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她想甩开对方的手,但是眼下她必须学会伪装和忍耐。
“那现在就走吧。”天仙子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晴子的神色变化,回头向37示意了一下。
37朝黑兔友好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晴子也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加快自己的步伐。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