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特
评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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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地铁站口,来往的人忙碌地穿梭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墙边看着人群和别人打着电话。
“所以,为什么要去波士顿?”
听筒里的声音笑了起来,温和醇厚的男声很高兴似地在笑,像是贴在男人的耳边一样带着一丝痒意。
[嗯……因为看到了个旅行团,而且有足够的时间。]
“哈……”男人叹口气,侧身让过了拖着巨大行李箱的旅客,“奥斯维德,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无理取闹吗,你这次临时回去还是我帮你遮掩的身份,接下来就要我离开那不勒斯?”
对面的男人更开心了,欧尼斯特似乎能从这句带着雀跃的话语里看到那人弯着的蓝眼睛。
[你来了不是能更好的遮掩我的身份,而且你不觉得你十几年来应该给自己放个假吗?]
“我很忙。”
[嘿,我亲爱的欧尼斯特,别骗你自己,我听到你那边游客拍照的笑声了,你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庄园。]
奥斯维德揶揄着他,还小声夹着嗓子学了年轻女孩们的yeah声。
“啧。”欧尼斯特习惯性想反驳什么,可是行色匆匆的路人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身上,那人非常没诚意地低头道歉之后快步离开,“等等。”
不知道这句等等到底是对谁说的,欧尼斯特保持举着手机打电话的姿势大步追上了那个个子不高的“路人”,拽住对方手腕向后一折,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响彻地铁站就被抬起的膝盖狠狠一顶,路人被强大的力量压制在了地面上,脸上压着的是被人随手丢下踩来踩去肮脏的披萨店传单。
[喂?欧尼斯特?发生什么事了?]
欧尼斯特懒散地用膝盖压着那人叠在背后的手臂,侧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这才回答奥斯维德的话:“小事,刚刚有人偷钱包。”
[哈哈,堂堂牧羊人先生在自己的地盘上也能被偷钱包吗?今天你没带小弟出门?]
砰的一声,欧尼斯特给地上挣扎的人脸上来了一拳,蜷缩起来的男人露出了夹克下摆的腰包,他伸手扯了下来,伴着腰腹被扯上的惨叫声从鼓鼓囊囊的腰包里找到自己的棕色皮夹。
“没人教你在这里的规矩吗?”他歪着头别扭又平淡地说着,腿上的力一点没少用。
“呜!放开我!我要报警!”
地上的男人挣扎了好几下,含糊不清的意大利语变得更蹩脚,可是每一次想撑起身体都会被死死压住,他甚至觉得身上的人再用劲一些他的脊柱就能在这人脚下断掉。
[你拿到钱包了吗?]
“嗯。”欧尼斯特就这么压在小偷的背上和奥斯维德聊起天来。
[那你什么时候到波士顿?我去接你。]
“等下属送行李来,你确定你是来接我?”
[哈哈……当然是给你送车来了,梅赛德斯,和你爱开的一模一样,比它新,不好吗?]
骚乱很快被黑狮在附近的新兵们发现,当他们赶来发现管理区域里居然让家族的角头都被偷了钱包还要自己制服小偷的时候,炎热的海风都无法吹干他们身上的冷汗,毕竟欧尼斯特也有处决者的称呼。
“不怎么样,新难道不正常吗,那不勒斯这里的车况谁能保证新车完好无损一周?”
几个毛头小子按住了地上的小偷,欧尼斯特终于能站起来拍拍风衣下摆,那不勒斯的地铁站可不算干净,洗一次风衣可是很麻烦的。
然后他抬手把拽下来的腰包朝着新兵丢了过去,被对方抖着腿接住了,里面什么款式的钱包都有,一看就是在地铁站人流量大的地方蹲点偷东西。
“找到失主,这家伙丢狗场去。”
有回应的,有捆人的,也有驱散录像拍照群众的,还有想冲上来鞠躬道歉的人,都被他摆摆手赶走了,离开了人群后他把手机贴回耳朵上,然后就听见了预料到他解决完事情的另一个声音。
[每次听你们把警所叫做狗场都会觉得有点难过。]
“你还没挂电话?”
[你不也还在听着。]
“黑话而已,你在赌场听得还少了?明天。”
[好的,尊敬的欧尼斯特先生,明天波士顿机场见~拜~]
奥斯维德没有收到回应的拜拜,因为欧尼斯特已经冷漠地挂了电话,他撇撇嘴摇头笑了笑,抛着手上的车钥匙钻进了车里。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波士顿的路上,摄像机拍摄着梅赛德斯的内饰,纯黑的画面里隐约传来街道上的嘈杂人声和几声鸣笛,然后才出现清晰的声音。
温和又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他带着笑拿着老式录像机为自己做着记录:我是奥斯维德·菲尔德,目前正抓住的同行人是在意大利工作的吗,我最好的朋友欧尼斯特。"
“为什么要去旅游这个问题大概只是上司不想让我回去,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环美旅行,顺便疗养身体,如果运气好去华盛顿有合适的时间的话,还能给同事们带上一份意大利特产黑手党,当然是要越界的那些才行,因为我不想让可怜的欧尼斯特因为失去部下而伤心。”
“嗯?我们没有什么目的,欧尼斯特已经把可爱的卡露露公主交给了下属饲养,包括他本季度的工作都已经被我完全破坏了,所以他也拥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司机!”
“接下来换我的好搭档,认真开车的好司机!兰德尔先生来介绍自己!”
镜头晃荡了好一会,画面从车顶棚晃到人影,叼着烟开车的棕发男人完全没有理会幼稚的自说自话游戏,只是伸出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挡住镜头,从模糊到聚焦中甚至拍到了他手心清晰的枪茧。
“奥斯,我不喜欢这样。”
低沉的男声夹杂着些许不耐,把摄像机的镜头从自己身上对准到车窗前,汽车行驶中掠过无数路人,最后镜头一转只留下了一个占了全部画面的金发碧眼俊美的中年男人。
“而且你真的很幼稚。”
“拜托,欧尼斯特,来吧,这可是你难得的休憩时光,你不想对着镜头说点什么吗?说不定结束了之后我就会带你去我的单位做客呢?”
他笑着说,虽然听起来像是请求的问句和威胁,但是被问到的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欧尼斯特目不斜视,黑色的轿车顺着车流稳稳朝着海岸线行驶着,然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的朋友、我的同伴、我的手足能够支持我的工作,放我回去而不是去旅行的话,我会更轻松,更愉快,更适合我休息。”
奥斯维德摆弄着摄像机,贴近的镜头里只映着那只湖蓝色的眼睛,眼尾下垂微微弯着,挤出几条细纹,深邃的瞳孔看着黑漆漆的镜头也显得无比深情。
他说:“你真没意思,这么多年没见你比小时候更无趣了,而且你根本没有愉快的表情。”
“多谢您的夸奖菲尔德先生,如果不能让您满意的话,让我回去是最快的选择,从这我掉头去机场也只需要四十分钟,接下来我还有时间去完成地盘上巡检。”
“不,我不允许。你不觉得你这样比那不勒斯警所还要忙吗?那些偷游客的小混混就交给吃铁饭碗的家伙吧。”奥斯维德合上摄像机,抬手架在车窗上,慵懒地靠着椅背,他看着又点上烟的男人说,“现在开始你被我绑架了,在我说旅途结束之前我会用你的工作和你的下属来威胁你,听懂了吗?黑狮的牧羊人先生。”
欧尼斯特朝着车窗外翻了个白眼哼了一下,叼着的烟也因为嘴角微不可查的笑意微微颤抖,奥斯维德在他面前真的很幼稚很无聊,哪有蠢货警察会自己说自己要绑架别人的。
但是他早已经向BOSS请了假,工作也在昨天下午安排出去,这次环美的旅行像一次麻烦的游戏又像是难得的假期。
夜灯逐渐亮起,绯红的天被深蓝色侵蚀,落日最后的余晖被海平面慢慢吞噬着,载着两个男人的车响着复古的蓝调,目的地是已经明确的,但是未来的故事永远不会被人预料到。
“想吃什么?先说明我不喝酒。”欧尼斯特问。
“龙虾吧,你这酒量喝了我还要担心怎么回酒店呢。”
“哼。”
是夜,本来就没多少人老城区被浓雾笼罩着,这雾一节又一节一团又一团,能见度极低,十米开外就看不清人和物。路边老旧又缺少维护的街灯灯罩上全是飞蛾蚊虫的尸体痕迹,本来光线就暗淡,还在浓雾里只能泛着点点黄,比起灯来说更像是夜晚的鬼火。
“哈……哈……”
有人穿梭在浓雾里跌跌撞撞逃跑着,一路上撞到了街边的广告牌,又撞翻了几个垃圾桶,抖抖腿甩掉挂在鞋子上腐烂的厨余垃圾之后继续跑着。
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也越来越紧张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减少阻碍自己的东西,落荒而逃中在跑上台阶时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上。
“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想去!我还没死!”
他跌跌撞撞在地上爬着,挥舞着手骂着,只想躲开身后袭来的红线,看起来毫无威胁的红线像是有生命一样飞舞着,有好几次差点缠上他的四肢,他不傻,本能告诉他只要被缠上了就会被彻底抓住了。
“没办法啊。”
清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难以看清的浓雾里显现出少女一样的人影,那人趴在地上手脚并用躲着,惊恐间看到那个身影甩了甩手,红线再一次突破浓雾疾驰而来。
“哥哥说了要把你抓住的,你不能再留在人间了,都会出事的。”她语焉不详地说着,一步步逼近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人。
那是一位有着中年男性外表的尸体,在“他”身上能让人一眼判断是尸体的地方就只能是蔓延到脸上的尸斑了。
“滚开!不要!我还没死!我要回家!!我的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尸体吼叫着,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嘶哑狰狞,模糊,它匍匐在地上僵硬的肢体已经没办法让它活动起来,只能用关节在地上磨蹭着往远处爬,他想着有人和他说过,如果在浓雾里被追逐的话只要离开雾就安全了。
事实总与愿望相反,灵巧的少女没花几步就追上了他,冰凉的红线已经缠上了他扭曲的四肢,逃跑的尸体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样失去力量摔倒在地上,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少女蹲在他的身边检查他的情况,然后叫着别人的名字做善后处理
“望恩!望恩!”少女仰头看了看浓雾四周,低声骂了一句臭家伙,又换了个称呼继续叫人,“你快出来!我要生气了!”
“来了来了,小森!我找不到方向了!”
被叫作小森的少女皱着眉毛叹了口气,朝着某个方向一甩手,手腕上的红线飞了出去,在雾里抓出了一个年级比她稍大一点的金发少年,少年被红线拽过来之后又被小森点着肩膀骂笨蛋。
望晚森拽着红线控制地上的尸体不要逃跑的时候突然回头问了一句望恩:“你的烟镜呢?”
“哈哈……弄丢了……”
望恩摸着后脑勺笑着,他也不是故意要在雾中迷失的,只是作为一个毫无灵感的普通人他根本看不清浓雾里的东西,视线里全是阵法的迷雾,就连声音都模模糊糊听不清。
他在追着红线奔跑的时候早就把墨镜一样的烟镜弄丢了,没了这个专门做出来和开天眼一样的身外之物之后他连雾中的红线都看不清,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你……”望晚森没好气地说,“每一副烟镜的材料都很麻烦的,而且这东西是为了让你用上保护自己的!”
“对不起嘛,我下次给它捆上绳子!”
“我应该给你捆上绳子才对!快搬,收了铜钱之后快点找到烟镜就回去。”
望恩皱着眉毛拉开裹尸袋,把被红线捆紧的尸体塞进去之后垮着脸狂甩手,一边甩还一边说:“小森你今天又动了红线肯定抹血了,你绝对不可以碰哦,这个很脏碰到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我的身体不会……算了,找到了吗?”
等黑色的圆片墨镜被望恩卡在头上之后他背上裹尸袋坐到了望晚森机车后座上,油门一拧往十王街开去。
背后的尸体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有全职在家的妻子和刚上中学的儿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单位裁员半年了每天外出假装在工作,但是已经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终于想不开在前公司大楼上跳了下去。
望雾亭收到保护协会那边的消息时已经拿到了初步的调查结果,但是“已死之人”他们没有权限去处理,就丢给了这边两个刚成年的“编外成员”。
一米七的尸体不算难背,就是机车挤下三个“人”来说有些难受,坐在后面的望恩吹着风突然说了一句:“那个阿姨一定很伤心。”
“嗯。”回答他的是风里模糊不清的声音。
周女士确实很伤心,从丈夫跳楼的消息传到她这里的时候有一瞬间像是天塌了一样,她握着手机靠着橱柜缓缓滑下,无力地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就那么睁着眼睛让眼泪从眼眶里滚落,锅里炖着的是玉米排骨汤,她特别加了一些切得很好看的胡萝卜,因为老公和儿子都喜欢吃,而且汤底会变得更加鲜甜,这是她炖得最好的一道汤。
但是有一个人已经吃不到了。
手机里模糊的说话声已经被挂断了,她哭了好一会之后站起来关了火,在本地的妈妈群里发了个消息问其他妈妈们有没有什么工作招人,然后看了看客厅的时钟,离儿子放学还有三个小时,他长大了可以自己回家,所以现在的时间能让她找到证件去认尸办手续。
周女士这一刻十分冷静,抖着手给儿子写了一张便条告诉他先吃饭妈妈爸爸有些事晚点回来,然后用老张之前公司发的纪念品冰箱贴贴在冰箱上。
她并不想看清现实,但是这一刻孩子只有她了。
孩子一夜之间也沉稳了很多,她也走出家门开始工作,本来应该是告诉老张的好事情,但是三天发生了意外,小张回家看到了自己已经死了的父亲坐在沙发上。
老张,或者准确地说是老张的尸体,那个从天台跳下来头部摔坏四肢骨折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破风箱一样的嗓子呼呼发出可怖的声音在职责他和妈妈。
“你们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了是吗!无视我!是不是要赶我这个没用的家伙离开这个家!”
“不孝子!我叫你这么多天你都不理我吗!读书读傻了吗!”
“你也是,你妈也是,都当我不存在吗!”
小张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尖叫声和眼泪一起涌出,他已经接受了爸爸不在的事实,可是面前这个比鬼更可怕的家伙……他居然靠着那半张还勉强能看清的脸知道这真的是爸爸的脸!
老张扭动着身子站起来,打算拽着儿子手去教训一下的时候卧室里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拿着化妆椅狠狠打在“丈夫”的背后,本来就无法保持平衡的尸体跌跌撞撞磕在茶几上,溅出腥臭的浑浊液体,周女士抓着吓哭的儿子就跑。
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到被人拦住。
那个刺猬头的青年叼着烟含含糊糊说:“先到我店里歇两天吧,我知道有人能处理这种事情,但是我要先和你们说清楚,这种处理是完全处理干净,魂飞魄散那种,能理解吗?在你们眼里你老公,你亲爸,魂飞魄散,没办法去投胎的。”
“可是……”周女士眼眶通红眼窝深陷,眼白被血丝爬满,她抱着儿子的肩膀给哭个不停的孩子一点点温暖和力量。
“没有可是,而且你儿子手上被抓伤了,虽然……嗯……我看到的并不是僵尸,可是这样也不安全,总要找人处理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派出所那边应该也会接到报警电话了。”
“唉。”青年看着这对母子叹了口气接着说,“等下我打个电话。”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被妖鬼保护协会的刺猬头分会长交给了望雾亭,望雾亭交给了望晚森和望恩,连警局也接到线索市殡仪馆丢失一具待火化尸体。
现在这具伤了孩子暴躁的尸体在望恩的背后,他跟着望晚森推开了花窗木门,跨过了门槛,走动中带动的风让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
“海哥!我和小森回来啦!”
作者: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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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望雾亭的门口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阴森可怖的冰冷气息传进了店里,一瞬间驱走了秋日浮躁的热度,就连博古架上的小东西们也停止了骚动一个个安静的像是普通的木盒一样。
“稀客呀鬼王大人。”望海托着茶杯笑着向走进店里的正装男人打招呼,“收敛点气息吧,这些小家伙都很安分的。”
“别这样和我说话。”男人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又调笑又疏远的称呼。
他看了眼架子上各异的木盒子之后收敛了缠绕自己的鬼气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抽出椅子坐到了望海的面前,自然而然拿起桌上摆放的另一杯茶喝,看着茶几中间的三枚钱币心里想什么稀客这不是已经算到了他要来了吗。
“嗯?不有趣吗?望恩偶尔也会老板大人小森大人这么叫的。”
“那小子不是揶揄你们吗,你这都不管?”
望海笑了笑没回答真的这个问题,有些事情比起他来做让小森去会更适合。反而是自己这个老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露出了不少当父亲的气质,防别的男人防得不得了,收养的孩子也会指指点点好几回。
望海拿起茶壶给空了的茶杯又添上了碧绿的茶水问他:“阿真这次休假几天?”
“嗯……三天吧,老师给了点休息的时间,鬼吏部都轮休,给我也休三天。”
真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指尖一弹一簇细小的幽兰鬼火就把香烟点燃了,深吸一口后慵懒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吐着烟。
“那这几天住家里吗?小森会很开心的,前提是你不要被她发现你又在抽烟了。”
“明明你也有烟……”似乎是想到小姑娘仰着头对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了,真果断猛吸了几口抽掉了一半之后抬手让掌心冒出鬼火来把烟头烧到灰都不剩。
“你也知道那是‘引子’,来下棋吗?”望海笑眯眯端着黑白棋盒,丝毫没给鬼王拒绝的机会。
“我又不会这种东西。”真皱了皱眉毛,一边拒绝一边熟练配合他在桌上放下了棋盘。
“小森和望恩都不会陪我玩这个,纸扎人也不方便,只有盛先生和小七偶尔会,但是你知道的,盛先生更喜欢象棋。”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夹着黑子落在星上,望海优哉游哉和像初学者一样的臭棋篓子一子一句闲谈着。
白子落在另一端的星上,真这个鬼实在是不喜欢这些需要静坐的东西,他更喜欢干净利落地解决事情,更喜欢忙碌起来。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望海,那人垂着眼饶有兴趣地笑着,实在是分不清到底是笑他臭棋篓子还是单纯有人陪着下棋很开心。
就像是望海很小的时候问他和白无常要书看,豆芽一样看着就活不长的小家伙抱着快有他一半大的地府历史看能一动不动看一天,那时候的“小海”面无表情对白无常说:“小七姐姐,我很开心。”
谁分得清啊。
望海的棋艺并不高超,如果真要说的话就是能去公园和街边下棋的老爷爷们绞杀成一片,前提是不会被围着的老爷爷作弊。
他只是很放松这种时候,不用看店,不用计算,不用去额外完成那些委托,轮回的几百年来他没试图在下棋这件事上让自己成长到稳赢的情况,偏爱这种和初心者或者纯粹不感兴趣略知一二的臭棋篓子博弈的感觉。
眼睫微微颤动着,他一览棋局,和真在聊着人间与地府的闲杂事时棋盘上已经铺了半壁黑白。
白子盘踞一隅,真按着太阳穴焦灼发育着,而望海执的黑子形势一片大好,吞噬时吃掉了不少目数的白子,宛若黑龙盘旋在棋局之中,毫无漏洞。
“真恶劣。”白子朝着荒地进发试图找到一条全新的出路。
“多谢夸奖,只有这时候才能‘回报’一下你这么多世的‘照顾’啊。”
几句话的瞬间白子转头就走,放弃了原本占据的地盘挣扎逃出黑子的围绕,结果在笑意下被分来的黑子如利刃一样截断气口。
一大片白子在这一刻被漂亮如暖玉的手提起,又如落雨般被丢回棋盒里。
棋局瞬间清空,浅棕色的棋盘上是蜿蜒的黑色城池和寥寥几颗白星。
“你!”
“嗯?”
真深呼吸了几次,压制住了自己的不爽,好不容易找了条路结果又被这小子算计进陷阱里,即使几百年来下过无数盘棋上过无数次当也还是不能让这位以凶戾出名的鬼王习惯。
“不玩了。”
“阿真认输了?”
“……”他侧过脸去不看这位挚友,被戏耍的感觉让真一度想放弃这几百年照顾的感情和这假笑的小子绝交。
“阿真不说话了,没想到鬼王会这么输不起……”
“唉,你别装了,说吧,这次是什么要求?”
望海知道他能明白,他们也有这个默契,笑着的脸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真说:“阿真,今年中元我需要你的刀。”
“好。”
他不会问,也不需要问,就像望海会相信他的每次处决只是为了修正错误一样,他也相信望海不会用人身去驱使鬼气作恶,借刀而已,他们都熟悉。